劉婷
內容摘要:在新世紀的背景下,我國社會在經濟、文化等領域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新世紀的小說當中,知識分子題材作品是重要的構成部分,知識分子的身份和形象也展現出了較大的變化。作家們基于人性、社會現實、傳統文化思想等方面進行了深入的思考,并對知識分子的精神力量提出了新的展望,給讀者以向上的希望和力量。這些作品對于新世紀文學的發展和研究產生了極為重要的解釋性作用。基于此,本文運用文獻分析法、歸納總結法,對新世紀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的身份意識問題進行了分析與研究,希望為該領域的工作人員提供參考與借鑒。
關鍵詞:新世紀 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 身份意識
在進入到新世紀之后,知識分子題材小說成為了一類極為重要的小說類型,這在整個學術界引起了人們的廣泛關注,同時也引起了社會各階層對知識分子的關注。關于知識分子的研究一直以來都是學者們關注的重點,知識分子的社會價值、承擔角色等都是研究的熱點。但很少會學者從身份意思的角度來對知識分子題材小說進行研究[1]。同時,在文學界,關于知識分子的問題大多數從某個側面展開的,比如知識分子的形象、精神走向以及知識分子題材的理論等,對于其他題材作品的研究是比較少的,在整體上來看表現出了一定的片面性和傾向性特征。本文的研究可以使這些內容變得更為豐富,同時可以促進新世紀文學作品研究的發展。
一.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中的知識分子
(一)五六十年代文學中“被改造”的知識分子
從新中國成立開始到文革結束,在這個特殊的政治和文化背景下,知識分子的屬于“小資產階級”,他們非但沒有成為“文藝的主角”,還要接受改造和批判。在這個特殊的時期,作家敘事的合法性需要通過工農兵的價值認定。同時,在對作品進行批評和檢驗的時候,需要首先對作家的立場和身份進行辨識。比如《我們夫婦之間》這部作品所塑造的就是典型的“被改造”的知識分子形象。說的是一個知識分子出生的干部在進城之后有了享樂思想。最終他在一個農民的妻子的影響下看到了工農特殊的優點,因此心悅誠服地接受了“改造”。這部小說在發表之后在當時的社會當中引起了強烈的反響,除了在多家報刊發表之外,有影片公司還在改編之后將其推上了銀幕。但這部小說被指責為“玩弄工農兵干部”,具有“不健康傾向”。在五六十年代,我國革命進程不斷推進,其中知識分子扮演著先驅者的角色,但他們也因為所謂的“個人主義”而被質疑和被批判。
(二)新時期文學中“被精神化”的知識分子
黨的三中全會對文化大革命的錯誤進行了全面糾正,提出要將工作重點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當中來。在這個時期,我國的社會主義建設開始進入到了一個新的歷史階段,我國的文學也出現了歷史性的轉折和變化。在新時期,知識分子開始恢復社會代言人的身份,展現出了“被精神化”的特征,重新參與到了社會改革當中去,實現了自我價值的彰顯。在新時期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當中,知識分子的形象是比較豐富的[2]。在對那些影響比較大的作品進行分析之后,可以將他們的形象分為以下兩種模式,第一種是屈原模式,該模式下知識分子的特點是雖然遭到了打擊和磨難,但仍然表現出了對黨和國家的忠誠、對事業的忠心,具有矢志不渝的品格。該模式下的代表作包括《天云山傳奇》《靈與肉》《綠化樹》等。第二種是大禹模式,該模式下知識分子為國家的事業做出了重要的貢獻,同時他們也在默默地忍受艱辛,難以得到相應的回報。該模式下的代表作包括《哥德巴赫猜想》《人到中年》《神圣幽思錄》等。
(三)轉型期文學中“人性化”的知識分子
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我國社會開始進入到一個轉型期。這一時期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當中的知識分子表現出了“人性化”的特征,他們與生俱來的劣根性得到了關注。同時,知識分子開始被拉下神壇,他們本來的面目開始受到關注。比如在《導師死了》
《夜游圖書館》等一系列的作品當中,就對知識分子的弱點進行了描繪。對于作品所塑造的知識分子來說,知識只是一副外殼,作用是裝點身份。他們將自己的心靈出賣給了欲望和日常生活。在這個時期,很多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都表現出了“自我放逐”的特點。有批評家指出,這些作品在語言藝術方面具有一定的可取之處,同時在其中滲透了作家的歷史觀,表現出了較高的審美價值。
二.新世紀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身份認同的發展階段
(一)焦慮掙扎階段
在第一個階段,很多知識分子都因為自己的身份而出現焦慮,內心處于十分掙扎的狀態。比如在《滄浪之水》這部小說當中,主人公池大為就屬于典型的知識分子,他的身上帶有社會轉型期知識分子在身份認同方面的痕跡。來自山村的他通過高考進入大學,并經過了研究生的學習,最終進入到了省衛生廳。但在工作當中,他表現出了屬于知識分子的清高,不愿低頭,最終被馬廳長外派到一個閑職上。但在有了家庭和孩子之后,池大為對生活、對工作有了新的思考,他決定放棄自己作為知識分子的清高,選擇“積極入世”,犧牲自己的清高來為家人創造更好的物質生活,最終贏得了馬廳長的信任,并憑借過硬的業務能力坐上了廳長的位置。與其他知識分子一樣,池大為認為自己有堅守,認為自己所認定的道路是十分神圣的[3]。但同時,他也害怕就這樣默默無為地過一輩子,因此決定走進“滄浪之水”當中再拼搏一次,同時也對知識分子的身份認同進行驗證。他改變了多年的堅守,從精神上“殺死”了曾經的自己。
(二)道德原則堅守階段
在身份認同的第二個階段體現的是知識分子對道德原則的堅守。比如《所謂教授》、《桃李》等作品當中所塑造的主人公形象都具有這個特點。《所謂教授》當中的主人公教授名為劉安定,他來自于一個山村,通過考大學的方式進入到了生成,在研究生之后留校成為導師。在剛入職的時候,劉安定幾乎將全部的時間和精力放在了專業研究上,并獲得了在國外某個著名期刊發表論文的權利。但是在論文發表的時候,他在同事的指點下將第一作者變為了“朱校長”,在這之后走上了飛黃騰達的道路,最終成為了朱校長的業務助理。在這個過程中,知識分子池大為并沒有經過痛苦的掙扎就完成了由“學者”到“半官半學”的身份轉化。但同時,劉安定保持了知識分子的良知,比如在與地方合作的時候他做到了為人民謀利益,同時發揮了“知識效用”,這體現了他對道德原則的堅守。
(三)多元固化階段
在經過道德原則堅守之后,知識分子的身份認同到了多元固化的新階段,身份意識也初步定型。在對相關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進行分析和總結可以發現,這個階段知識分子的身份意識表現出了多樣性的特征,包含了以下兩種不同類型的身份認同傾向。第一種以《教授》當中的主人公沈臨帖、《風雅頌》重點人工人楊科以及《原諒我紅塵顛倒》中的主人公潘志明為代表,他們的特點是徹底不合作,堅守著傳統知識分子的理念,他們的身份認同表現出了迂腐的特點。從道義的角度來說,沈臨帖屬于“精英知識分子”,但他們在社會中無法得到認同。第二種是以《教授》中的趙亮、曾莉以及魏達為代表的,他們屬于“文化資本家”,依靠知識為生,同時順應了時代發展大潮獲得了經濟利益。他們除了使用自己的知識謀生之外還懂得人情世故,能夠在公共空間和私人場域當中找到身份認同。
三.新世紀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的身份意識轉變
(一)追求現實主義
從上個世紀末期開始,我國經濟開始進入快速發展的階段,這使得知識分子被從神壇拉入人間,他們曾經備受尊敬的社會地位被打破。在對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進行創作的過程當中,作家也開始放棄了烏托邦的幻想模式,從社會現實入手進行了創作。這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第一是烏托邦幻想的消逝。在烏托邦主義下,作家會勾畫出一個相對理想化的社會,并將那些似乎可以實現的實踐活動和價值全都融入到這個國度當中去,采取相應的實際行動來將這個國度變為現實。在我國,烏托邦思想的發展歷史是比較悠久的,19世紀末期到20世紀初期是該思想繁榮發展的階段[4]。在進入新世紀之后,我國社會和經濟都進入到了平穩發展的階段。根據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知識分子開始對自己在歷史發展過程當中的作用重新進行審視,這使得烏托邦思想也在現實的沖擊下被消退。在這個過程中,格非、賈平凹等作家都圍繞著烏托邦的問題展開了一系列的創作,他們開始由烏托邦思想轉變為觀照現實,能夠基于社會現實的角度關注知識分子在社會地位、在個人價值觀等方面發生的變化,以此來分析他們在身份意識層面的改變。
第二是現實主義的文學敘事。從上個世紀90年代開始,革命知識分子的宏大敘事就開始發生改變,個體敘事模式開始形成。在這樣的情況下,敘事主題開始由國家和民族層面的大主題轉變為了圍繞著個人理想的小主題,個人欲望與信仰、理想與幻滅之間相互糾纏所形成的復雜關系開始受到了人們的關注。在新世紀,現實主義文學敘事這種能夠將客觀社會現實再現出來的敘事形式快速發展了起來,表現出了客觀性和直接性的特征,這引起了人們對社會現實的警惕和反思。從整
體上來看,在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當中,現實主義的元素大量增加,大到社會經濟和政治文化發展現狀,小到群眾買車買房和就業,這些題材當中都不再有烏托邦的暢想,作家們開始以冷靜客觀的態度對現實和對社會進行敘事,這使得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迸發出了新的活力。
(二)復歸傳統文化
在新世紀,人們開始意識到傳統文化的重要性,并認識到了在沒有優秀精神內涵支撐的情況下,快文化在后續將會出現發展力不足的問題。新世紀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的身份意識當中也體現出了傳統文化復歸的思想。
首先,在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當中興起了“新儒學”的思潮,其中既繼承了我國傳統的儒學思想,同時也吸收了西方先進的思想,基于文化的角度對國家和社會的發展進行了研究。在上個世紀80年代,方克立啟動了“現代新儒學思潮”研究項目。在進入新世紀之后,隨著物質生活的富足,人們開始追求精神層面的滿足,傳統文化受到了關注,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當中也開始關于儒學文化。
其次,傳統文化啟蒙開始回歸。在“新儒學”思潮的影響下,我國傳統文化當中的很多優秀文化內容重新地被吸收到了文學作品當中來,文化當中所蘊含的精神意識開始受到人們的廣泛關注,這推動了知識分子身份意識的覺醒[5]。比如在《蟠虺》這部小說當中,塑造的知識分子形象曾本之、馬躍之以及郝文章等人都符合我國傳統文人的特點,他們繼承了傳統文人的氣節和風骨,是傳統文化在大年社會生活當中的新映射。在作品當中,這些知識分子無論是在個人生活還是在學術研究的過程當中都堅持著做人的底線,承擔著應有的責任,保護歷史文物資源,成為了傳統文化的守護者。在傳統文化啟蒙回歸的情況下,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關注知識分子身份意識當中的人文精神,關注他們的理性和良知。
(三)探求生活現代化
文學作品取材于生活同時也高于生活,對于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來說也是如此,作家只有圍繞著日常生活進行創作才能更好地引起讀者的共鳴。在對這些小說進行創作的過程當中,作家會融入自己對于社會生活和對于日常生活的觀察和思考,這體現了知識分子身份意識當中對生活現代化的探求。
一方面,體現了知識分子對生活現代性的文學探求。在歷史發展的過程當中,關于“生活現代性”,在文學作品當中并沒有引起人們的關注和重視。在歷史傳統當中,人們會將道德放在價值觀的首位,很少會談及功利的問題。在五四運動之后,出現了很多啟蒙思想,人的欲望開始被承認和被關注,在新世紀以來,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當中開始出現精神性與物質性的沖突,“生活現代性”這一問題開始有了獨立研究的意義。在這些作品當中,官場的腐敗問題、商場的售假問題以及環境的污染問題等都受到了關注,個人欲望在小說當中得到了體現和釋放。比如《欲望的旗幟》這部作品所描述的就是社會價值理論崩塌之后人們的欲望及欲望變體。
另一方面,體現了對世俗化文學的反思。在對現代性文學作品的意義予以肯定的同時,也要關注社會生活轉變背景下所帶來的畸形和扭曲問題。在當前的文學環境下,生活現代性除了滿足人們物質層面的欲望之外,還出現了物質欲望與社會啟蒙相互分裂的問題,這使得相關作品成為了毫無負擔的個人欲望書寫。在這樣的背景下,對世俗化文學的價值進行方式,將啟蒙思想融入到現代化生活當中也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6]。比如在《知識分子》這部作品當中,主人公舒懷屬于知識分子,他靠著父親的繼續買了房,在父親坐牢之后他失去了經濟依靠,生活不順。同時,在感情上也出現了問題,與女朋友分手。在作品當中,作家對知識分子經歷和遭遇進行了描繪,揭露了他們世俗的一面。
總的來說,在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當中,作家們運用一定的創作手法,從文學的角度對知識分子這一群體進行了想象,并在這個過程當中創造出了一大批具有典型特征的知識分子形象,傳達出了對知識分子身份意識的思考。知識分子的身份認同經歷了由焦慮掙扎到道德原則堅守再到多元固化的階段性轉變。在新世紀的背景下,中國知識分子題材小說新的敘事模式表現出了知識分子在身份意識方面追求現實主義、復歸傳統文化以及探求生活現代性的特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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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漢口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