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擊整治養老詐騙 守護養老“錢袋子”

楊芝

以發展老齡產業為由，向老年群體非法集資；施以小恩小惠，誘導老年人高價購買保健品；利用手機互聯網，對老年人實行電信網絡詐騙……眼下，針對老年人的騙局花樣百出。為有效保障老年人的合法權益，進一步增強群眾防范養老詐騙的安全意識，今年4月起，寧波市開展打擊整治養老詐騙專項行動，用實際行動守護好老百姓的“養老錢”。社會上養老詐騙的類型和特點有哪些？如何識別、防范養老詐騙？寧波市在養老反詐方面主要做了哪些工作？取得了哪些成效？……近日，針對市民關心的問題，記者采訪了相關部門負責人。

記者：近年來，一些不法分子打著“服務老人”“關愛老人”的旗號招搖撞騙，被騙老年人在遭受財產損失的同時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請問，社會上針對老年人的詐騙類型主要有哪些？

陳岡：預防養老詐騙，首先要擦亮雙眼，認識養老詐騙。全國打擊整治養老詐騙專項行動辦公室對此有專門解釋，將涉及老年人的詐騙主要分成以下幾種類型。一是提供“養老服務”。此類犯罪主要表現為以旅游考察、預售養老床位、介紹對象等名義，誘騙老年人到所謂的養老基地、福利院參觀、游玩或與相親對象見面，虛構養老服務項目，以辦理會員卡，購買養老床位，預交養老服務費用、婚介介紹費等手段，詐騙老年人錢財。

二是投資“養老項目”。此類犯罪主要表現為以開辦養老院、購買養老公寓、入股養生基地等為由，以售后定期返點、高額分紅為誘餌，誘騙老年人參與投資。

三是銷售“養老產品”。此類犯罪主要表現為通過提供免費旅游觀光、情感陪護、虛假宣傳等手段，采取免費發放禮品、商品回購、寄存代售、消費返利、會議營銷、養生講座等方式，誘騙老年人購買價格虛高的保健品、藥品、收藏品或者假冒偽劣產品。

四是宣稱“以房養老”。犯罪嫌疑人以“房本在家無用”“不耽誤自住或出租”等類似話術為借口，誘騙老年人簽訂房產抵押擔保借貸合同或相關協議，將抵押房屋獲得的資金購買其推介的所謂理財產品，借助訴訟、仲裁、公證等手段，非法占有老年人房屋。

五是代辦“養老保險”。犯罪嫌疑人往往謊稱認識人力社保等部門工作人員，或者冒充銀行、保險機構工作人員，為老年人代辦“提前退休”“養老保險”等，以此騙取老年人的錢財。

六是開展“養老幫扶”。此類犯罪主要表現為假借義務診療、心理關愛、直播陪護、慈善捐助、志愿服務、組織文化活動等名義，獲得老年人的信任，對老年人實施詐騙。

當然，涉及養老的犯罪包括但不限于詐騙，其他還有非法吸收公眾存款，集資詐騙，合同詐騙，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生產、銷售偽劣產品，生產、銷售、提供假藥，生產、銷售、提供劣藥等。

記者：與傳統養老詐騙相比，互聯網時代，養老詐騙呈現出哪些特點？

陳岡：如今，老年人也慢慢走進網絡世界，但由于信息獲取渠道單一，對信息分辨能力不足，面對各類“量身打造”的騙局，容易落入騙子圈套。

與此同時，各類犯罪逐步與互聯網高度融合，由線下向線上發展，犯罪嫌疑人往往通過電話、微信、網絡、移動支付等方式詐騙老年人的財產，與傳統接觸性犯罪有很大區別。

在犯罪手段上，養老詐騙花樣翻新，層出不窮。首先體現在詐騙名目上，犯罪嫌疑人通常套用“正規外衣”，比如通過注冊正規公司，與政府機關、銀行等合作，邀請知名專家、明星作為顧問或形象大使等手段，并借用新媒體等方式擴大宣傳，增加影響力，由此來掩蓋其將要實施的違法犯罪行為，從而騙取老年人財物。

在詐騙過程中，犯罪嫌疑人往往利用老年人愛占小便宜的心理，比如送小禮品、開設講座、組織旅游參觀等方式，讓很多老年人放下戒心，之后再以支付高利息、享受補貼額度、優惠入住養老機構等方式，吸引老年人投資，使老年人落入圈套，達到騙取財物的目的。

此外，犯罪嫌疑人通過部分“黑色產業”來搜集老年人的個人信息，通過不定期打電話、上門拜訪等方式選擇老年對象，在贏得老年人信任后，騙取財物。

從已經破獲的養老詐騙案件來看，犯罪類型基本集中在詐騙罪、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集資詐騙罪三類犯罪。這三類犯罪涉眾化特征明顯，針對的都是不特定的老年群體。隨著老年人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再加上“投資養老”“保健養老”等概念逐步深入，老年人跟風投資、購買的情況普遍存在。

記者：能否為我們列舉幾個發生在寧波的養老詐騙案例？

唐皓：沒有問題。在這里，我為大家分享3個發生在身邊的案例。2015年5月至2021年10月，犯罪嫌疑人鄧某、肖某等人，在寧波市海曙區開設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以發展老齡產業為由，實際投資寧波市海曙區某頤養院，承諾年化收益率在13%—16%，并以此為誘惑，向不特定老年對象非法集資，涉及受害人282人。這是典型的“養老項目”投資詐騙，犯罪嫌疑人披著合法公司的外衣，以老齡產業為投資對象，有實體頤養院為依托，并承諾明顯高于市場平均水平的年化收益，以此為餌來吸引投資。但高收益意味著高風險，一旦資金鏈斷裂，投資者就會血本無歸。

2013年至今年7月，犯罪嫌疑人陳某、霍某等人，成立養老服務公司、健康養生有限公司，通過提供吸氫、按摩服務，送小禮品，組織團隊活動等，吸引老年人到其公司購買“今日水素珊瑚藻”，并編造產品能夠緩解皮膚病、癌癥等疾病的謊言，以高出進價3倍的價格，將產品賣給老年人，涉及金額近千萬元。在這個案例中，犯罪嫌疑人利用老年人渴求健康的心理，虛構保健品能夠緩解疾病的事實，并通過提供免費服務、組織活動、經常性對目標老年人噓寒問暖等方式，贏得老年人的信任，使其一步步踏入陷阱，從而達到騙取老年人財物的目的。

2022年5月至7月，犯罪嫌疑人謝某、周某等人在鎮海、奉化、寧海、象山等地，冒充寺廟和尚，利用老年人信佛的心理，通過作法祈福，售賣開光佛珠、平安符等方式，騙取老年人財物，涉及金額數萬元。

記者：在這些詐騙案件中，許多老年人缺乏防騙意識。能否談談老年人該如何防范，以免落入詐騙陷阱？

唐皓：以上述案件為例，我們總結了以下幾點。一不要貪圖便宜。部分公司以免費提供保健服務、送小禮品、組織旅游等福利為引，之后又以支付高利息、享受高回報、擁有高額補貼、優惠入住養老機構等承諾，吸引老年人關注，從而讓其掉入詐騙陷阱。

二要提防虛情假意。破獲的案件中，犯罪嫌疑人以老年人身邊長期沒有親人陪伴，安全感缺失等為突破點，虛假地送溫暖，送關懷，消除老年人的戒備心，贏取信任，借此推銷售賣保健產品，達到詐騙目的。因此，面對陌生人的虛情假意，老年人要時刻保持提防心理。

三不要偏聽偏信。在第二個案例中，涉事公司對外宣稱其銷售的“今日水素珊瑚藻”能治療各種疑難雜癥，并套用專業學術內容對老年人進行洗腦式灌輸，使老年人上當受騙。老年人對夸大和虛假宣傳的產品或服務內容要保持清醒頭腦，特別是對不熟悉的投資、古玩、保健品等領域，不要盲目相信所謂“專家意見”。

四不要盲目跟風。破獲的案件中，購買、投資等行為有人傳人、人帶人現象，部分老年受害者利用自身使用感受，帶動另外的老年受害者掉入詐騙陷阱。老年人購買保健品、保健服務，或是進行投資時，要理性判斷，正確認識所要購買的產品、服務或是投資項目，切勿盲目跟風。

五要妥善保管證據。在購買產品、服務和投資項目時，老年人要索取購買憑證、發票等各種憑據，一旦自身權益受損，可作為證據使用。

記者：為有效保障老年人的合法權益，進一步增強老年人防騙意識，寧波市在養老反詐方面主要做了哪些工作？取得了哪些成效？

駱仁堅：寧波市在養老反詐方面主要做了五方面工作。一是加強組織領導，精心部署推進。在市委平安建設領導小組牽頭下，市縣兩級依托黨委、政法委全部成立了打擊整治養老詐騙專項行動辦公室（以下簡稱“專項辦”），內設綜合、打擊、整治、宣教4個工作組，構建了上下銜接、運轉順暢的組織體系。市專項辦制定印發了《全市打擊整治養老詐騙專項行動實施方案》，并召開全市專項行動部署會、推進會等，各區（縣、市）和各成員單位均細化制定了專項行動分方案，建立了相應組織體系和工作制度，形成了市縣聯動、部門協作、協同推進的良好格局。

二是暢通舉報渠道，及時核查線索。市專項辦牽頭市級各成員單位及各區（縣、市）、開發區建立了線索舉報渠道，通過線上線下媒體統一向社會公布，廣泛接收群眾舉報線索，同時制定出臺線索處置工作規范，確保線索被及時有效處置。目前，全市共排摸、核查有效線索90余條，一半以上涉嫌犯罪。

三是開展行業整治，消除問題隱患。各行業監管部門對針對老年人的涉詐App、非法養老服務機構、商品房虛假宣傳、涉養老旅游項目和藝術品經營、無資質醫療機構擅自診療、涉老“保健品”、非法集資等亂象開展重點整治，排查以“養老”為名的涉詐問題風險隱患，督促整改，有效規范行業秩序，凈化行業環境。截至8月上旬，全市共完成整治問題90余個，排查梳理、規范整治經營不規范、存在詐騙苗頭隱患的機構、企業20余家。

四是聚焦精準打擊，依法嚴厲懲處。全市政法機關組織精干力量，對涉養老詐騙積案進行回溯攻堅，對新偵辦的一批養老詐騙犯罪案件從嚴從快懲處，加大對涉案財物的追繳和財產性處罰力度，最大限度減少受害老年人財產損失。專項行動開展以來，全市共打掉犯罪團伙20余個，抓獲犯罪嫌疑人280余人，追贓挽損3800余萬元。

五是全面發動宣傳，營造強大聲勢。全市各地各部門充分運用廣播電臺、“兩微一端”、“一抖一號”等平臺，開展集約式線上宣傳，綜合采用拉橫幅、貼海報、放展板、滾動播放宣傳標語、核酸檢測點張貼“一米線”等方式，開展立體式社會面宣傳，發動治保主任、網格員做好入戶走訪、發放資料、解答疑問等工作，開展接觸式專題宣傳，在全社會掀起強大宣傳聲勢，有效提升了老年群眾的識騙防騙能力。截至8月上旬，已累計發布典型案例40余個，張貼、懸掛海報標語等68萬余件，發放宣傳手冊等資料166萬余份，發送反詐短信390萬余條，網絡宣傳相關閱讀、點擊量超180萬次。

記者：養老反詐工作涉及面廣，寧波市在開展打擊整治養老詐騙專項行動中是如何做好部門聯動的？

駱仁堅：首先是行業部門聯動，重拳整治突出問題。建立健全部門協調聯動機制，加強行業部門之間的溝通協調、信息共享，牢固樹立“一盤棋”思想，積極開展聯合執法，對涉養老詐騙問題重點行業、重點領域開展整治清理。

其次是政法部門協作，形成嚴厲懲治態勢。市委政法委、市中級法院、市檢察院、市公安局聯合發出《關于敦促養老詐騙犯罪活動人員投案自首的通告》，對犯罪嫌疑人形成強大震懾；法院、檢察院通過提前介入，引導公安機關偵查方向、證據收集等，提高打擊養老詐騙案件的效率，形成打擊合力。

最后是加強行刑銜接，推動源頭治理。政法機關主動協同行政主管部門對涉養老詐騙重點行業、重點領域進行聯合調查、分析研判；督促行政機關辦理行政案件，對涉嫌犯罪的及時移交公安機關處理，防止以罰代刑。

記者：在您看來，寧波打擊整治養老詐騙專項行動呈現什么特點？

駱仁堅：打擊整治養老詐騙專項行動是今年全國部署的一項重要任務，也是一項政府部門、社會各界以及廣大群眾都高度關注的民生工程、系統工程。根據方案，本次專項行動從2022年4月開始到10月底結束。5月10日，寧波市召開打擊整治養老詐騙專項行動部署視頻會議，市委政法委、市公安局、市市場監管局等13個部門攜手，用實際行動守護老百姓的“養老錢”。

此次專項行動的特點一是群眾參與，氛圍濃厚。充分依托黨群服務中心、綜治中心和社區組織，整合綜治主任、網格員、志愿者、宣講團等力量，通過線上線下多途徑多形式開展反詐防騙宣傳，形成養老詐騙“人人喊打”的濃厚氛圍。

二是打防并舉，標本兼治。各地各部門積極創新宣傳形式，豐富宣傳載體，揭露犯罪“套路”手法，增強全民識騙防騙意識；各行業部門充分發揮職能優勢，主動排摸線索，開展問題整治，切實筑牢防范養老詐騙“防火墻”；政法部門從嚴從快從重懲處涉養老詐騙犯罪，積極研判發案原因，查找發現管理漏洞和風險隱患，并向相關職能單位發送“三書一函”，促進依法完善監管，強化溯源治理。

三是追贓挽損，維護合法權益。在打擊犯罪的同時，著重擴大破案戰果，加強追贓挽損力度，使專項行動真正惠及百姓。要求偵查階段查明涉案資金去向，及時查封扣押涉案財產和犯罪嫌疑人個人財物，審判階段加大罰金、沒收財產等財產刑適用力度，積極為被害老年人提供司法救濟，最大限度幫其挽回經濟損失。

記者：打擊整治養老詐騙專項行動將達到哪些目標？下一步工作打算是什么？

駱仁堅：打擊處置方面：依法打掉一批涉養老詐騙犯罪團伙，嚴懲一批違法犯罪分子，為群眾追贓挽損，有效遏制養老詐騙違法犯罪。

行業整治方面：集中解決一批群眾反映強烈的養老領域涉詐問題，整治規范一批養老領域經營不規范、存在詐騙苗頭的機構、企業，鏟除違法犯罪滋生土壤。

宣傳教育方面：曝光一批涉養老詐騙犯罪的典型案例，提升專項行動知曉率、參與度，提高廣大群眾特別是老年人識騙防騙能力。

制度建設方面：結合養老詐騙暴露出的共性問題、專項行動積累的有益經驗，完善相關管理制度、行業規定，推動建立長效機制，鞏固打擊整治成果。

下一步，寧波市將狠抓依法打擊到位。著力在線索排摸、破案攻堅、追贓挽損上求突破，進一步形成強大攻勢、高壓態勢。狠抓行業治理到位。聚焦養老服務行業亂象整治、養老服務領域健康發展、民眾對養老服務的需求期盼，強化行業監督管理，推動打擊與整治一體推進。狠抓宣傳發動到位。在保持宣傳熱度、拓寬宣傳廣度、提升宣傳精度上下功夫，最大限度凝聚共識、匯聚合力，不斷提高人民群眾特別是老年人的法治意識和識騙防騙能力。狠抓組織領導到位。壓緊壓實屬地主體責任、部門監管責任，推動各地各單位加強協作、密切配合；聚焦專項行動發現的問題，完善相關法律政策、管理制度，總結提煉一批務實管用、行之有效的經驗做法，著力形成一批具有寧波辨識度的養老反詐標志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