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張擇端繪制的《清明上河圖》描繪了清明時節開封城內外的熱鬧景象,被譽為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
《清明上河圖》不僅具有極高的藝術性,而且隱藏著很深的思想性。張擇端在表現開封城繁華的背后,揭示了當時的一些社會弊病,他以這幅畫為契機,委婉地勸諫宋徽宗。
一位神秘的作者
《清明上河圖》的作者是張擇端。說他“神秘”,是因為他流傳下來的資料和故事很少,人們只能從中得到一些零散的信息。
在金人張著的跋文中,對張擇端的生平有過一個介紹。但也不過寥寥數語,很難勾畫出這位畫家詳細的人生軌跡。
但綜合起來,可以知道的是,張擇端字正道,幼年熟讀詩書。在年輕的時候,游學于京師,希望通過科舉考試來改變命運。不過,張擇端后來轉而學習繪畫。如今看起來,這像是考試失利后的謀生之舉。
張擇端很有點繪畫天賦,還如愿考入翰林圖畫院,他擅長描繪舟車、市橋郭徑,細致無比,自成風格。后來,他完成了傳世名畫《清明上河圖》。
遺憾的是,有關張擇端的下落幾乎再也找不到任何一點資料。據推測,張擇端生活在北宋末年,很可能在北宋滅亡后滯留北方,才會“蹤跡全無”。
清明是節氣還是地點
長卷中有許多細節,并非指向清明節,而是其他時節。總結起來,有以下幾個疑點:
疑點一:孔憲易指出,在《清明上河圖》卷的開場,畫著兩個趕腳者,趕著五匹驢子,穿過一片枯枝寒樹,踽踽而行,而驢子馱負的物資,是過冬用的木炭。假如嚴冬已經過去,春天已然到來,為什么還要運輸木炭呢?
疑點二:虹橋之南,那座高高聳立的彩樓歡門上懸掛著一面寫有“新酒”廣告的酒旗。對照《東京夢華錄》,可知“諸店皆賣新酒”的時間是在“中秋節前”。
疑點三:在虹橋附近,人群熙攘之處,有許多持扇子的人,比如“十千腳店”里的食客、頭戴笠帽騎著馬匹的官員、站著聽說評詞的老人、以扇遮臉的落魄文人……此外畫中有多人頭戴草帽、笠帽以遮陽。在畫中,還散布著兜售解暑飲料的小店,比如在虹橋之南,有售賣“飲子”的小攤……這些都說明當時天氣暑熱,并非春寒料峭時節。
在林林總總的疑點之上,高木森對《清明上河圖》卷的畫名和畫意提出新解:所謂“清明”,非指時間,而是一個地名——清明坊。據《宋會要輯稿》,汴京內外城及郊區共分一百三十六坊,外城東之郊區共分作三坊,第一坊就是清明坊,即東水門地區,這正是《清明上河圖》所繪制的地區。還有一種解讀,認為“清明”兩字既與時間(清明節)無關,也與地點(清明坊)無關,而是一種政治寓意,代表著“政治清明”,是對盛世王朝的歌功頌德。但故宮博物院余輝多次在有關《清明上河圖》卷的專著中指出,《清明上河圖》卷里暗藏著許多社會危機,因此,《清明上河圖》卷非但不是歌功頌德,反而構成了那個時代的“盛世危言”。
名畫中的北宋社會隱患
不同時期的《清明上河圖》各有特點。但最知名的,無疑還是張擇端這一版。可能很少有人注意到,畫中描繪了汴京繁華的街市、商貿、運輸,也表現出一些當時的社會弊病。
這幅畫大約繪于宋徽宗崇寧年間(1102-1106)后期。以文獻記載來看,北宋時汴京是世界最大的城市之一,防火措施很嚴格:每個坊設有一座望火樓,樓下有被稱為“潛火兵”的士兵守著。
然而,張擇端倒是畫了望火樓,已經被改建成小憩亭,下面的兩排兵營竟然被改作了飯鋪之類。從圖上還能看出,拱衛內城的土墻已經明顯衰敗,除了墻皮脫落外,墻上已經雜草叢生,原本的防御功能已經大打折扣。而且,城樓上面不見一個士兵放哨,城門前面不見一個士兵盤查行人,真可謂“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畫卷中還有很多漕船,這似乎說明了商貿的繁盛,糧食被源源不斷地運到汴京。但問題在于,那些船是私人的,并非官船:畫面上,船老板坐在地上吆三喝四指揮運糧,不見官員、士兵的影子。
當時不允許私家漕運糧食到京城,朝廷要掌控京畿一帶的糧食市場。但到了徽宗時期,為了滿足宋徽宗特殊的癖好,蔡京出了很多餿主意,大量官船都被安排去運送花石綱,直接導致了東京城乃至北方地區的糧食短缺。受此影響,一些貪利的商人開始乘虛而入,利用私船漸漸把持住了糧食的運輸和交易,漸漸把持糧食市場,后來導致汴京糧價暴漲。
那個時候,飲酒更是成風。許多糧食被用來造酒,街上跑著運酒的車輛,酒店后碼放著許多釀酒用的缸……仿佛整條街上都在為喝酒忙碌著。
張擇端還來了個“黑色幽默”:畫中有一家掛著“趙太丞家”牌匾的高檔醫館,門口招牌上寫著“治酒所傷真方集香丸”以及醫腸胃病字樣,表明這家主治飲酒過量造成的腸胃損傷。
在《清明上河圖》中,還出現了很多的朝廷官吏,而且個個不緊不慢,個個悠閑自在。例如,在城門口附近的一座衙署外,零散閑坐著幾個兵卒,看來是在等候遲遲未到的衙門官員。看來,除了冗官冗員外,北宋的怠政懶政也非常嚴重。
東京隨處都有酒館,除了平民百姓飲酒外,還有許多的士兵也喝得東倒西歪。在那個強敵環伺的年代,北宋朝廷竟然毫無顧慮和警惕,繼續任由軍心渙散,這樣的軍隊能有戰斗力嗎?
以上的事例簡直舉不勝舉,比如官員爭道、驚馬鬧市、消防缺失、警衛全無、船橋碰撞、商賈侵街等等。張擇端一定是看出了這些隱患,故而利用繪制《清明上河圖》的機會向宋徽宗進諫。
精心完成畫作后,張擇端就把它呈遞給了宋徽宗進行御覽。他認為,以對方的聰明才智和繪畫功底,自己無需多言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張擇端顯然高估了那位“被政治耽誤的藝術家”,趙佶看到《清明上河圖》后,只對展現出的繁榮景象而沾沾自喜,完全沒有發現畫中的社會危機。然后,他得意洋洋地蓋上了自己的“雙龍小印”后,就又去忙其他文藝工作去了,對于國事繼續放任不管。
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里,北宋就發生了“靖康之亂”,來自北方的女真族一舉攻占了都城東京,還俘虜了宋徽宗和宋欽宗二任皇帝。除此之外,連帶大量的趙氏皇族、后宮妃嬪與權貴重臣共計3000多人都被擄走,而且受盡了各種各樣的屈辱,直接導致了北宋的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