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宇
薩伊稱,供給創造需求(“薩伊定律”)。反之,供給不足也會消滅需求。全球價值鏈貿易曾經源源不斷地為發達國家輸送廉價的制成品,但新冠肺炎疫情擾亂了價值鏈分工,使得原材料和耐用品價格持續攀升,通脹卷土重來。2022年,供給側仍然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其對下游生產和終端消費的影響也將逐步顯現,宏觀經濟運行具體表現為以下4個難點:
第一,難以彌合的產出缺口。比如截止到2021年第四季度,主要經濟體中只有中國和美國回到了潛在產出增長路徑。產出收縮和價格上行并存的現象說明,供給側負沖擊主導了疫情后經濟的運行。2022年這種結構性矛盾能否緩解或能夠在多大程度上緩解,就取決于供給和需求的相對運動。
人們在這一點上有一定共識的是:(1)供給側約束比預期更持久,在氣候變暖和能源轉型的大背景下,傳統石化能源供給可能是長期約束,這對于資源生產國和需求國有不同的含義;(2)來自政府部門的“外生需求”已經進入退出周期,而來自企業和居民部門的“內生需求”仍然受到疫情的干擾而呈現出偏弱的特征。兩者在方向上均有助于緩解價格上漲的壓力,但缺口收斂的速度會比較慢。
第二,難有改觀的供應鏈狀況。各國在全球供應鏈貿易網絡中扮演著不同的角色,由于疫情、疫苗和防疫政策等多方面復雜的原因,全球供應鏈幾乎不可能同步復蘇。
第三,難以忽視的通脹壓力。短期而言,2022年全球通脹壓力會小于2021年,但能源供給短缺、商品低庫存、工資水平上漲、服務需求的復蘇和資本開支的擴張仍是支撐物價的重要因素。
中長期而言,以疫情之前的“長期停滯”為概念性框架,疫情后不僅“滯”的力量有所增強——老齡化趨勢還將持續,疫情又導致提前退休人數的增加和勞動參與率的下降,從而加劇了勞動力短缺;還新增了“脹”的壓力——全球供應鏈的區域化趨勢和本土化布局會降低資源配置效率;在氣候變暖和碳中和的背景下,原材料和能源的供給約束不是短期問題。
第四,難以為繼的寬松政策。結構性滯脹是貨幣政策的盲區,2022年將是貨幣退潮之年。可以確定的是,相比于2013~2019年的退出周期,這一次非常規政策正常化的節奏會更快,從Taper結束到加息的時間間隔更短。還有一點要注意的就是加息和縮表時間節點的前置,因為前者會導致收益率曲線平坦化,壓縮復蘇周期的長度,而后者則能為加息拓展空間。2022年3月美聯儲貨幣政策會議正式宣布加息25個基點,隨后美聯儲在5月和6月貨幣政策會議上分別加息50和75個基點,7月末美聯儲再次宣布加息75個基點,同時自6月1日開啟縮減資產負債表(即縮表)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