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前的記憶

吳利敏

我出生于20世紀80年代，在一個幸福的家庭里長大。爺爺、奶奶、父母都是雙職工，爺爺還是單位的老領導，四位長輩全是擁有傳統美德的規矩人，對我的教育超級嚴格。比如在餐桌前，如果人沒到齊我先動筷子，會被打手，還會被批評：“必須等人到齊了再吃！”如果我剩飯了，也會被批評，要求我節儉。

我家有個習慣，老人過了60歲，每年都要舉行生日宴。爺爺的生日是農歷八月十七。這天一大早，姑媽姑父提著雞蛋和果子，笑盈盈地進門祝壽。我貪嘴，一看見果子，尤其是看到沾滿砂糖的糖角蜜，就眼睛發直，垂涎三尺。我本想直接向姑媽要來吃，可是想起母親說過：“客人送的禮物，要等客人走后才可以吃。如果給客人回禮，即使自己再喜歡吃也不能耍脾氣不讓給，這是禮節……”于是，我只能盯著那晶瑩剔透的糖角蜜飽一飽眼福。

正當我郁悶的時候，姑媽說：“這果子是我從北京帶回來的，非常好吃，等會開飯的時候放餐桌上大家一起嘗嘗！”我們一群小孩子拍手叫好?？墒菃栴}來了，萬一果子被小老表搶吃完怎么辦？我心里那個糾結?。∵@會兒偷吃幾個吧，害怕媽媽的巴掌;不偷吃吧，怕搶不到果子。后來我想了個辦法，把幾個小老表支開，讓他們去院子里玩捉迷藏，這樣，他們玩得忘乎所以，就不會看到果子被端上桌了。越想越美，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在餐桌前乖乖地坐著。

不一會兒，姑媽和奶奶把一盤盤香噴噴的菜肴端上桌，果子也被放在一個水晶般的盤子里端了上來。我用眼睛掃視一圈，發現沒人注意我，就快速用手抓了一把糖角蜜，躲到門后吃起來。糖角蜜好吃極了，不但外面甜，里面也是滿滿的甜油。正當我陶醉時，“啪”一聲，手疼的瞬間糖角蜜撒落一地。我抬起頭，看到母親拿著小棍子，氣呼呼地站在我面前：“嘴巴咋那么饞？跟你說多少次了，人到齊才能吃，你倒好，竟然在這里偷吃，破壞規矩……”

我以為家里客人多，母親會給我留面子，沒想到，姑媽和姑父勸說了半小時也沒用。母親和奶奶仍然罰我在書房抄《三字經》，爸爸不吭聲不救援，爺爺也不替我說話，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我。抄著《三字經》，我餓得肚子咕咕叫，聽著外面的生日歌和歡聲笑語，我的心里像貓抓一樣，后悔偷吃糖角蜜，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三字經》抄完已經是半夜了，在此期間沒有一個人來關心我。

這次我徹底意識到破壞規矩的后果有多么嚴重了。我雖然不服氣，理解不了為什么要那么嚴，但是覺得沒有給爺爺唱生日歌是一個天大的遺憾。我拿著抄完的《三字經》，坐在沙發上等四位長輩檢查，那場面嚴肅得我連呼吸都不敢用勁，更不敢正視他們。我結結巴巴地說著：“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爺爺發話了：“女孩子不比男孩子，更得有規矩意識，咱們吳家的規矩，從你太爺太奶到你爸，都沒有被破壞過?，F在你或許不明白為什么對你這么嚴格，等將來長大就懂了！洗洗臉，吃飯去吧！”我對爺爺說：“爺爺，我忘了說祝您生日快樂！”這時，奶奶和母親才露出溫暖的眼神，迅速去廚房給我熱飯。當時我突然明白，他們是愛我的。

此后，我再也不敢破壞家里的規矩了。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增多，尤其是工作后，我發現從小養成的好習慣對我有很大的幫助，我才明白家教嚴格全是為了我好。

我家的這些規矩，可以說是中華民族傳統美德的縮影，它時刻約束著我的言行，伴隨著我的成長?，F在，我也用這些規矩要求我的孩子。

（本文獲第三屆“血脈傳承——我的家風家教故事”征文活動二等獎）

【編輯：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