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新泉 曾瑞
[摘要] 近年來,貿易政治化傾向呈現愈演愈烈態勢。究其原因,一是思想層面,西方主導的國際社會普遍存在的零和博弈思想所致;二是政治層面,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力量對比發生變化導致西方發達國家對全球治理領導權的下降;三是經濟層面,經濟力量對比的變化以及國際分工的演變向著對發展中國家有利的方向傾斜,分割了發達國家的部分利益。因此,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深化貿易政治化以重構全球產業鏈,人為推動制造業雙向轉移,同時,沖擊以WTO為核心的全球貿易治理體系,試圖重構以其利益為核心的國際經貿規則。對此,中國應保持戰略定力,把做好自己的事情作為出發點和落腳點,以深化國內改革全面暢通國內大循環,推動多元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積極推進經濟全球化,堅決擁護以WTO為核心的多邊貿易體制作為有效應對貿易政治化的抓手,貢獻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關鍵詞] 貿易政治化? ? 全球貿易治理? ? 經濟全球化? ? 應對
[中圖分類號] F742? ? [文獻標識碼] A? ? [文章編號] 1004-6623(2022)05-0007-09
[基金項目] 教育部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諸邊經貿談判進展及影響研究(16JJD790009)。
[作者簡介] 屠新泉,對外經濟貿易大學中國世界貿易組織研究院院長、研究員,研究方向:世界貿易組織、中國對外貿易政策、中美經貿關系等;曾瑞,對外經濟貿易大學中國世界貿易組織研究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經濟全球化與中國經濟貿易發展。
近年來,經濟全球化受到部分國家貿易保護主義和民粹主義的巨大沖擊,新冠疫情全球蔓延和俄烏沖突更令國際貿易、投資、資本流動、人員交往出現減速、停滯甚至倒退。與這些現象相伴隨的或潛藏在這些現象下面的,則是經濟議題政治化趨勢。經濟、貿易、投資不再只是經濟利益的考量或競爭,而是動輒與國家安全、意識形態、價值觀、人權、環保、社會公平等諸多非經濟因素相掛鉤。國際經濟競爭相對有章可循、有規可依,如數十年多邊談判形成的WTO規則基本涵蓋了貿易領域的方方面面,因此國家間的矛盾可以得到有效解決或控制。但經濟問題政治化則超出了傳統貿易規則的范圍,WTO規則一直對國家安全、人權環保等議題持模糊立場,就是試圖回避這些非經濟議題的滲入。但隨著WTO事實上的領導者美國開始宣揚“經濟安全就是國家安全”,頻繁以國家安全、人權等為借口直接干涉國際貿易和投資行為,并試圖以此重塑全球貿易利益的分配,重振其制造業,WTO成員對貿易和安全“脫鉤”的默契和共識土崩瓦解,貿易政治化的范圍不斷擴展和程度不斷加深的趨勢一發不可收拾。
自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以來,貿易政治化呈現愈演愈烈的態勢。美國視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為其實現世界霸權的威脅,于是陸續出臺指向性歧視性的經貿政策。2018年美國總統特朗普單方面挑起中美貿易摩擦,單邊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盛行,貿易政治化持續升級,而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更加劇了這一傾向。拜登政府延續了特朗普政府將貿易問題政治化的政策,不斷以貿易手段對華進行打壓,多邊貿易體制面臨諸多挑戰。
一、貿易政治化的典型表現
貿易政治化是國際經濟政治化的一個方面,包括國內貿易政策政治化和國際經貿規則政治化。
(一)國內貿易政策政治化
當國家更頻繁地制定貿易政策以滿足國內或國際政治需求并努力攫取本國國家利益時,國內的貿易政策就表現出政治化特征。部分國家積極制定貿易政策,以達成政治目標,受到影響或歧視的國家便積極制定貿易政策以抵消受到的負面沖擊。
1. 出口管制
出口管制是國家管理對外貿易的一種手段,也可用以實行對外差別待遇和歧視政策,多為美國等發達國家采用。就多邊出口管制而言,1949年美國主導成立針對社會主義國家的巴黎統籌委員會,繼其正式宣告解散后,1995年美國再次牽頭組織針對發展中國家的瓦森納安排機制;就單邊出口管制而言,從美國《1979年出口管理法》到《出口管制改革法》,美日等國家以意識形態為標準制定了指向性歧視性貿易政策,將貿易政策政治化體現得淋漓盡致。國際金融危機之后,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在2009年提出改革出口管制制度,而前總統特朗普則進一步對從美國出口的兩用物項和技術進行監管,2021年歐盟緊跟其后,通過了《歐盟兩用物項出口管制條例》,同樣包括核材料及設施設備、特種材料及相關設備、電子與計算機、電信和信息安全產品、導航和航空電子設備等十大類產品以及相關的軟件和技術。以美國為首的一眾發達國家試圖通過國內的《出口管制法》改變國際多邊出口管制體系的標準,實現對特定國家的技術封鎖。
2. 人權問題
人權問題也是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發達國家在經貿來往中擅長炒作的話題。長期以來,美國將人權問題與經濟貿易掛鉤,給貿易標上“民主”和“人權”標簽以實現其政治目的,不少國家都深受其害,如對古巴多達60年的封鎖、對阿富汗海外資產的侵占、對伊朗實施單邊經濟制裁等。20世紀80年代末,美國借人權問題炒作,將人權與中國最惠國待遇掛鉤,對中國的人權狀況妄加指責。最終在美國工商利益集團的游說下,1994年時任美國總統克林頓宣布人權問題與予華最惠國待遇問題脫鉤。拜登政府故伎重施,2022年正式生效的“涉疆法案”便是在借子虛烏有的人權問題干擾貿易,從而達到其政治目的,這是美國濫用“長臂管轄”權的充分體現。美國在無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誣陷我國新疆地區存在強迫勞動,對被認定為從新疆的“強制勞動”獲益的企業實行進口禁令,并以人權問題為由勒令停止進口日企優衣庫公司的恤衫,在經貿關系中打著“人權”幌子拉攏其他國家敵對中國。
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后,美國內部矛盾激化,為了平息國內民眾的不滿并保持自身在國際上的領導地位,美國積極制定對外貿易政策。美國作為世界經濟第一大國,其意在維護全球霸權地位,主導著貿易政治化,也就主導著貿易政策政治化。
(二)國際經貿規則政治化
國際經貿規則的政治化是指由于各國在當前國際貿易制度的約束下獲益不同,某些國家為確保最大限度地實現本國的利益,積極參與國際貿易制度的制定。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主導著國際經貿規則的政治化,當二戰結束后經濟實力膨脹的美國急需拓寬市場時,美國以其國內法為基礎主導建立一套國際經貿規則體系,期望能夠實現市場開放和貿易自由化的目標。但當20世紀70年代后期日本超越蘇聯成為僅次于美國的世界第二經濟大國時,美國則轉而實行貿易保護政策,企圖限制日本對美出口。可見,美國在經貿關系中所推行的“自由”是為其政治訴求服務的“自由”,而非統一標準的自由。
由于中國與美國之間存在政治制度和意識形態的固有差異,美國在試圖構建國際經貿規則時呈現出長期政治化的特征。當中國對美國的貿易逆差轉為順差并不斷擴大,以及中國GDP超越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時,美國對中國的崛起無所適從,而其國內也因貿易自由化的紅利分配不合理不平衡而生出不滿情緒。為保全全球霸主地位,美國進一步加劇貿易政治化。自2009年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正式申請加入TPP(已退出),再到2022年美國總統拜登宣布啟動“印太經濟框架”,美國主導的國際經貿規則政治化不斷加碼。“印太經濟框架”意在從經濟方面“重塑中國周邊戰略環境”,減少在關鍵礦產品、新能源產品以及半導體等重要領域對中國供應的依賴程度,從而通過在一定區域內推行美式規則,維護和爭奪國際經貿規則制定的主導權。而其政治目的也昭然若揭,即制造地緣對抗,以貿易手段打壓中國等相關國家。政治目的和意識形態儼然已成為美國主導國際經貿規則的主要出發點,這嚴重損害了多邊貿易自由化的大趨勢,也違背了基本經濟規律。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在舊的國際貿易規則中逐漸喪失競爭優勢,并急于通過雙邊、多邊以及區域經貿關系把自己制定的標準在更廣范圍內推廣,試圖淘汰現有以WTO為核心的多邊貿易體制,建立一個新的符合美國政治訴求和價值觀的國際經貿規則體系。
二、貿易政治化愈演愈烈的
主要原因和發展趨勢
(一)貿易政治化愈演愈烈的主要原因
1. 思想層面
貿易政治化的一個深層次原因,在于西方主導的國際社會普遍存在的零和博弈思想。零和博弈源于20世紀20年代的博弈論,認為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競爭不存在共贏甚至增加總效益的可能性,一方的收益必然意味著另一方的損失。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使得美歐等西方發達國家經濟受創,國內產業結構調整面臨更大的困難,當代資本主義體系的問題暴露無遺。而新興經濟體則開始成為拉動世界經濟增長的重要力量,發展中國家占全球經濟的比重不斷上升,國際經濟格局發生變化。以中國為例,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實現了跨越式增長,GDP總量在2010年首次超過日本,位列世界第二,僅次于美國。西方發達國家視“修昔底德陷阱”為國際關系的鐵律,即一個新興大國必然會挑戰守成大國的地位,而守成大國也必然會采取措施進行遏制和打壓,二者的沖突甚至戰爭在所難免,這從根本上體現了國際關系中零和博弈的思想。可以從歷史上美國處理與蘇聯、日本的國際關系的一貫作風,理解當下以美歐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不斷通過各種貿易手段來限制新興經濟體的經濟發展,而中國更是美歐集中打壓的對象,貿易政治化便是阻礙中國等新興經濟體發展的手段之一。
西方民粹主義社會思潮的興起更是為貿易政治化火上澆油。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美國經濟持續疲軟,失業率過高與貧富分化問題進一步惡化,這導致大眾的不滿情緒不斷升級。美國將此歸咎于經濟全球化,采取一系列逆全球化措施,貿易保護主義和單邊主義盛行,由此導致國內物價不斷上漲,實際收入差距進一步擴大,助推了民粹主義的興起。民粹主義是反多元主義與非理性的,容易被一些陰謀家煽動、強化和利用以達到政治目的,因此勢必不利于全球化,不利于貿易自由化,也勢必助推貿易政治化。美國前總統特朗普上臺后的一系列政策舉措、英國脫歐等都是民粹主義不斷擴張的體現,如果持續擴張并失控則容易走向孤立主義的錯誤道路。如果在制定貿易政策以及參與建立國際貿易規則時不遵循市場經濟規律,而是由民粹主義主導,那相應的政治問題不僅不能得到解決,還極有可能引發新的問題,最終損害的是全世界人民的利益。
2. 政治層面
國際上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力量的相對變化,是貿易政治化不斷深化的一個重要原因。經濟實力是衡量國家力量的常用指標,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以美歐為代表的西方發達國家受到嚴重影響,失業率上升,而可用于促進經濟復蘇和就業的貨幣和財政工具有限。與此同時,發展中國家GDP占世界比例從2000年的40%增至2010年的49%,新興經濟體和許多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實力和增長預期促使世界重心從西向東、從北向南轉移。在受到新冠疫情的影響后,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的表現也有同樣的特點,2021年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經濟增長6.5%,發達經濟體經濟增長5%,以中國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在疫情后的恢復速度趕超了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可以看到,國際政治格局正在發生深刻變化,世界權力中心開始從以美歐為代表的西方發達國家逐漸向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偏移,美歐等西方發達國家對全球治理的領導權下降,從而引發一眾發達國家對以中國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的不平衡心理乃至敵意,以貿易政治化手段歧視、打壓和抑制這些后起國家的發展。
中美之間的大國博弈,則是東升西降大趨勢中世界主要國家力量相對變化的集中表現。中國綜合國力的提升以及國民經濟的高速增長給美國帶來無形的壓力和挑戰,而更深層次的問題在于,除卻中國經濟實力迅猛增長激發了美國的“憂患意識”以外,政治制度與意識形態的差異更是導致美國不安的重要原因。在全球化背景下,西方發達國家以自身的價值觀為“普世”價值觀,融入國際治理規則體系并在全球范圍內擴張,已經在這個高度多樣化和復雜的環境中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選擇與價值觀和規范相一致的國家組建合作聯盟,而與其他具有不同價值觀的國家則另眼相待。中國面對這種極具歧視性的謀劃,只能選擇做出必要的反應來抵消受到的影響。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與經濟霸主美國之間的利益矛盾與摩擦暴露出來,美國為維護自身全球霸主的地位采取的對華貿易政策和試圖重新主導國際貿易規則等行動都已遠超經貿利益,而是為了遏制中國的發展從而滿足更深層次的政治戰略需求。
3. 經濟層面
凱恩斯主義為西方發達國家的宏觀經濟調控政策提供理論基礎。1929—1933年期間的世界經濟大危機發生后,西方國家意識到單靠市場自由競爭并不能解決供需矛盾和就業問題,而需要國家進行干預和調節。隨著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各國經貿交往日益密切,經濟聯系產生的摩擦導致各國加強國際宏觀經濟調控,對國際經貿活動進行干預和調節,從而能夠緩和各國經濟之間的矛盾和沖突并促進國際貿易和資本流動,但也存在不足,即缺乏約束力、公正平等性和完善的監督機制,同時已然存在政治色彩。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發生后,國際力量對比發生變化并持續加快演化,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的崛起被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誤判為威脅,于是西方發達國家通過加強對外經濟貿易活動干預的力度,打壓和遏制以中國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的發展,從而維護其在國際上的領導地位。
此外,國際分工的演變向著對發展中國家有利的方向傾斜,也進一步刺激了發達國家的敏感神經。國際分工的兩個新趨勢,即全球價值鏈的分工越來越細化和生產要素的跨國流動性越來越強,拓寬了各國在產品生產上合作的深度與廣度。發展中國家在參與國際分工時,只要在生產要素層次存在相對優勢便可加入全球分工,這大大降低了發展中國家參與全球化國際分工的標準。發展中國家利用其勞動力或自然資源優勢,可以在原材料或產品的加工、組裝、制造等多個環節融入全球價值鏈,同時發展中國家也在不斷地改進其要素稟賦,調整產業結構并試圖實現產業發展升級。其中表現尤為突出的是中國,其在加入WTO之后產業比較優勢出現結構性轉變,廉價勞動力的優勢逐漸下降,而技術和知識的比較優勢迅速上升。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的崛起使發達國家產生了微妙的不平衡心理,原本以發達國家為中心構造的國際貿易規則體系使發展中國家也獲得一定收益。發達國家忽略了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內部的制度改革和開放,試圖重建國際貿易規則,以貿易手段壓制發展中國家的發展和崛起。
貿易自由化是大勢所趨,但不可否認也存在一定弊端。隨著貿易自由化的快速發展,國家之間和國內內部的發展不平衡問題愈加嚴重。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更是凸顯了利益分配不公平問題。貿易自由化不是發展不公平問題的根本原因,但確實存在國家之間和國內內部的利益受損者和弱勢群體。盡管發達國家并未受損,但由于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在貿易自由化環境收益頗豐,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也不滿于目前的利益分配而試圖以貿易手段達成政治目的,即打壓不順從自己的國家或國際組織。
(二)發展趨勢
目前國際經濟政治格局朝著多極化發展,而作為社會主義國家的中國迅速崛起,使美國維持霸權地位產生危機感,出于美國的霸權邏輯,貿易政治化必定具有必然性和長期性。抑制貿易政治化將是持久戰,表面上是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發達國家對現有貿易規則體系下,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利益分配不均不滿,實際上是世界最大的兩個經濟體之間的競爭,在中美兩國博弈決出勝負前,貿易政治化將持續發展。張永紅(2022)認為,美國將中國視為威脅的原因有三個,分別是美國霸權邏輯的歷史慣性、美國塑造“共同敵人”以轉移國內矛盾以及美國右翼民粹主義的助推。美國自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以來,蘇聯、日本、如今的中國都是在崛起至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時被其視為“對手”。當蘇聯被視為“威脅”時,美國與蘇聯在政治、經濟、軍事和宣傳等除正面熱戰外的一切領域展開激烈對抗,直至蘇聯解體;當日本被視為“威脅”時,美國對日本發動貿易戰并強迫日元升值,直至日本邁入“失落的二十年”。盡管這兩次世界最大的兩個經濟體之間的博弈結果是由內部問題和外部競爭同時決定的,但可以看出美國在處理國際關系時零和博弈思想根深蒂固。如今,當中國被美國視為“威脅”時,美國在貿易、人權、安全、技術以及新冠疫情防范等多方面打壓中國從而遏制中國的發展,貿易政治化便是在貿易領域上的集中體現。
美國國內貧富分化問題的惡化導致國內平民階層怨聲載道,而精英階層對當下經濟全球化的利益分配不滿,為維護其世界霸主地位,部分政客利用替罪羊效應將國內矛盾轉移至“共同敵人”上,尤其當“共同敵人”與世界主要發達國家政治經濟體制和意識形態存在巨大差異時,美國在增強國內凝聚力的同時,也爭取了日歐等發達經濟體的支持。因此,只要美國國內貧富分化問題沒有得到解決,發展中國家從貿易自由化中獲益增量高于發達國家,中國實力不斷增強并逼近美國,美國便會繼續主導貿易政治化,拉攏西方發達國家試圖重建一個以自身為核心的國際經濟政治體系。
三、貿易政治化對全球貿易治理的影響
1. 貿易政治化對全球產業鏈的影響
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試圖深化貿易政治化以重構全球產業鏈,人為推動制造業雙向轉移,即中高端制造業回流美日,低端制造業轉移到東南亞,造成產業鏈內向化、區域化。21世紀以來,中國與美國、德國并列為當前全球產業鏈三大中心,同時中國在全球產業鏈中的地位不斷鞏固提高,而美國產業的轉移導致中低端制造業外流。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美歐日等發達經濟體紛紛推出各自版本的“再工業化”戰略,從奧巴馬至美國前任總統特朗普,都反復強調需要重振制造業,試圖鼓勵國內高技術制造業回流。同時,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試圖重構全球產業鏈,力推與中國經濟“脫鉤”,將勞動密集型制造業從中國轉移至勞動力成本低廉且政策環境不斷改善的東南亞、南亞等發展中地區。2022年5月召開的美國—東盟峰會承諾東盟與美國之間的戰略合作伙伴關系將被升級為“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關系”,雖然相比經濟合作,其安全聯盟意味更濃,但仍透露了美國對亞太地區尤其是對中國的關注。
近年來,世界各國對全球供應鏈的關注重點從“低成本”轉移到“韌性”和“安全”,事實上就是意圖在國際供應鏈上與中國“脫鉤”。全球供應鏈的形成和發展是長期以來市場規律作用的結果,通過制定貿易政策以及促成貿易聯盟人為重構全球供應鏈是違背客觀經濟規律的。美國前任總統特朗普上臺后陸續發布了《評估和強化制造與國防工業基礎及供應鏈彈性》《美國聯邦信息通信技術中來自中國供應鏈的脆弱性分析》《美國信息和通信技術產業供應鏈風險評估》等報告,指出在飛機、造船、太空等9個國防領域以及制造業網絡安全、電子工業等7個先進制造領域注重供應鏈彈性。日本在新冠疫情暴發后不久也提出“供應鏈韌性”,隨后出臺了海外供應鏈多元化政策,宣布提供22億美元支持日資企業遷出中國,或回到日本或遷移至東南亞國家,多數日本企業有替換供應商的計劃,“調整產地”也是部分企業的選擇之一。德國、英國等西方發達國家也開始注重供應鏈安全。同時,部分西方國家已就供應鏈安全展開聯合行動,2021年4月,日本、印度、澳大利亞三國啟動了“供應鏈彈性倡議”聯合聲明,計劃通過貿易和投資便利化等措施整合印太地區的供應鏈網絡。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以維護國家安全為借口,以貿易政治化為手段,違背經濟自然規律,人為操縱供應鏈重構,無疑是經濟上的霸權主義。
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通過出口管制等貿易手段,防止和限制西方的戰略物資和高新技術輸出到其認為“有威脅的”國家,力圖將其長期限制在價值鏈低端,阻礙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經濟發展從而遏制其崛起。早在1996年美國帶領西方科技和制造業發達國家簽訂的《瓦森納協定》,對中國等發展中國家進行技術封鎖。事實上,早在2007年美國就曾公布管制清單規定,禁止20個大類的高科技產品向中國出口。2015年中國印發《中國制造2025》,使美國等發達國家如臨大敵,美國前任總統特朗普上臺后嚴格審查中國對美技術并購,同時延續冷戰思維,出臺新興技術出口管制體系。日本、澳大利亞、加拿大等發達國家也紛紛終止和中國網絡公司在信息領域上的合作,抑制中國網絡企業的國際成長。部分國家更是聯合采用貿易手段來壓制中國技術的發展,2022年日本《讀賣新聞》曾稱,日本將聯合歐美設立國際合作框架管制半導體制造設備、量子加密、人工智能等先進技術出口,這更是貿易政治化程度加深的有力之證。
2. 貿易政治化對國際貿易規則的影響
盡管目前國際貿易規則重構是全球共識,但美國等西方發達國家主導著貿易政治化,沖擊了現有以WTO為核心的全球貿易治理體系,而新的秩序尚未形成,全球化布局和正常運營將難以實現。
一是隨著貿易政治化程度的不斷加深,國際貿易規則的博弈格局將發生轉變。國際貿易規則的博弈將逐步轉為集團博弈與雙邊博弈并行,甚至將出現多對一的博弈格局。二戰以來,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主導著國際貿易規則的制定,而發展中國家則只能被動接受。但自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以來,國際經貿格局出現“東升西降”的深刻變化,西方發達國家經濟受創,G20逐漸成為全球宏觀經濟政治協調的主要平臺,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逐漸開始在貿易規則領域擁有一定發言權。國際貿易規則制定領域基本形成了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集團博弈”的格局,但貿易政治化將改變這一局面。一方面,集團博弈仍將持續,力度將增強。以美國為首的發達國家認為發展中國家是貿易自由化的受益者而非自身,因此希望通過重構國際貿易規則,圍繞自身利益打造新的國際貿易規則,但新冠疫情對全球經濟造成的巨大沖擊,任何一國都無力單獨主導全球貿易規則的重構進程。因此,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發達國家試圖聯合行動,以求在WTO改革、市場經濟、國有企業、產業補貼等領域構建集團優勢。發達國家通過加強協調與分化發展中國家,試圖維護其在國際貿易規則領域的主導權,兩個團體之間的規則博弈將更加激烈。另一方面,雙邊博弈激烈程度上升,甚至出現多對一的博弈局面。此前國際貿易規則重構的平臺主要是WTO、G20、TPP等多邊渠道,但自美國前任總統特朗普上臺后,全球貿易規則重構途徑出現重大變化。美國通過阻撓WTO上訴機構大法官遴選、退出TPP、暫停TTIP談判等,體現出其對多邊貿易治理體系的反對立場。同時,美國在發達國家內部加強協調,在5G技術等領域聯合對中國進行技術封鎖,同時以“印太戰略”等為抓手拉攏部分發展中國家,強迫地區國家選邊站隊,挑動地區分裂,制造地區對抗。貿易政治化程度不斷加深,國際貿易規則重構已偏離多邊軌道,雙邊和多對一的博弈強度不斷增強。
二是貿易政治化推動所謂的“公平”理念影響力提升。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后,美國等發達國家國內問題突出,工業制成品競爭力下降,貨物貿易逆差嚴重,與此同時,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迅速崛起。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認為,以中國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通過匯率、產業補貼等政策獲得“不公平的競爭優勢”,這也成為此輪逆全球化浪潮中西方發達國家指責的焦點。因此,打造新的自貿協定安排、推廣“公平”貿易投資規則,成為當前及未來一段時間內國際經貿規則重構的一大趨勢。于是,美國以“公平”理念為名,行貿易保護之實,打造區域合作“小圈子”,實行圈內開放、圈外保護的政策。在圈內合作中加強對“邊境內”政策的規范,強制實現在環境、勞工、競爭政策等領域國內監管的所謂“公平”;而對于圈外各國,通過原產地規則約束將其排除在外,同時針對非市場經濟國家設立并推廣“毒丸”條款。至于美國的所作所為到底是追求“公平”競爭,還是以貿易手段遏制中國等新興經濟體發展以維護其世界霸主地位,不言自明。
三是貿易政治化破壞全球貿易治理,使貿易規則制定和協調機制失靈。此前全球貿易治理是以WTO為核心的多邊貿易體制,但在主要經濟體貿易政治化程度不斷加深的情況下,全球貿易治理日趨無序化,國際貿易規則重構的平臺已然發生了重大變化。美國前任總統特朗普上臺后,通過阻撓WTO機制正常運轉,使爭端解決機制陷入“停擺”困局,同時大行單邊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極大地限制了多邊貿易體制主要職能的正常運轉,給WTO在全球貿易治理中的平臺作用帶來嚴峻挑戰。而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發達國家試圖通過區域或雙邊自由貿易協定來爭奪貿易規則主導權,從政治角度出發建立貿易聯盟,確立新規則,以孤立中國等發展中國家。若要打破封鎖,則后加入者不得不接受相關規則,從而達到削弱后入者目前競爭優勢的目的,最終確立符合發達國家利益需求的新規則。
四、應對貿易政治化的中國方案
(一)深化改革以暢通國內大循環
“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回顧歷史,蘇聯和日本先后陷入“修昔底德陷阱”不僅是由于美國的壓制和圍困,國內積弊更是起了決定性作用。因此,中國應保持戰略定力,把做好自己的事情作為出發點和落腳點,全面暢通國內大循環,增強抵御外部不確定性風險的能力。
1. 推動產業升級,實現科技自立自強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而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應從人力、資金、制度環境等方面入手。就人力而言,必須堅定不移實施人才強國戰略,發掘高層次科技人才,培養造就一大批具有國際水平的戰略科技人才、科技領軍人才和創新團隊,充分激發和釋放廣大科技人員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同時,建立有利于人才成長的培養機制,培養靜心篤志、積極探索、甘坐“冷板凳”的人才。此外,制定更靈活的薪酬制度,避免以數量以速度衡量科研人員收入,調整基本保障和績效比例,保障科研人員穩定體面的生活,從而安心科研。就資金而言,增加基礎研究的科研經費投入,尤其是能源、通信、半導體等重要行業的科研投入,依托高校和科研機構等科技基礎設施。完善科技計劃和科技經費管理體制改革,建立完善市場導向的科技項目和經費分配、成果評價體系。就制度而言,促進企業、政府、高校和科研機構之間的聯動合作,實現基礎性科研成果共享,加大推進企業研發費用加計扣除政策落實力度,促進企業等市場主體專心于科研活動。
2. 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打破市場分割
建設高效規范、公平競爭、充分開放的全國統一大市場,推動國內市場由大到強的轉變,既能為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提供堅強支撐,也能在當前貿易政治化程度加深的背景下起到牽引國際大循環良性發展的作用。打破市場分割從而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需要著力于三個重點:一是打破地方保護,主要方式是強化市場基礎制度規則統一,在考慮區域經濟發展水平差異的前提下,實行統一的產權保護制度、市場準入制度、公平競爭制度與社會信用制度;二是統籌城鄉發展,健全城鄉統一的土地和勞動力市場,完善建設用地和耕地管理制度,促進勞動力、人才跨地區順暢流動;三是推進市場監管公平統一,從監管規則的制定、執行和能力建設入手,采取“互聯網+監管”等方式提升市場監管能力,健全統一市場監管規則,避免各地政府為吸引企業而爭當“監管洼地”,同時強化統一市場監管執法。
3. 推進制度型開放,以開放促改革
我國應進一步完善國內的制度和規則,以對標國際先進標準,推動國內深化市場化改革,從而助力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構建。盛斌和黎峰(2022)就推進制度型開放從三個方面給出建議,其指出中國應在國內具有比較優勢的重點領域加緊制定統一規則,在國際經貿合作中實施并推廣“中國標準”。隨著貿易政治化程度的不斷加深,為應對這一嚴峻挑戰,中國應在數字經濟治理等具有相對優勢的領域給出自己的方案,更加積極主動地參與全球經貿治理,努力推動自身角色從全球貿易治理規則的維護者和促進者向制定者演變。
(二)以“連橫之計破合縱之勢”
美國堅持零和博弈的錯誤思想,采取出口管制、關稅等一系列貿易手段力圖與中國經濟“脫鉤”,同時拉攏其他國家或地區對中國進行經濟孤立和技術封鎖,從而遏制中國的發展。以史為鑒,中國面對圍堵應“以柔克剛”,急于反擊反而會增強西方發達國家內部的凝聚力,要識別美國試圖建立的聯盟中存在的固有矛盾以及美國國內的矛盾,逐個“擊破”。
1. 推動雙邊貿易協定談判
尋找和美國建立經濟或安全聯盟的國家與自己的共同利益,逐個“擊破”。優先與同自己有共同利益、經濟聯系較為緊密的國家進行雙邊合作,如爭取與歐盟就氣候變化議題開展合作等。積極推進正在談判、正在研究的自貿協定進程,同時積極面向全球各國深化貿易合作。為應對美國提出的“印太經濟框架”等針對性戰略,中國應在以周邊地區和“一帶一路”的輻射區域為自由貿易區的戰略核心層和中心層構建的基礎上,進一步打造中國自由貿易區的緊密外圍,可從政治因素、貿易往來份額、貿易協議基礎、產業互補程度入手,從中東、拉美、非洲、亞太、歐洲等重點地區選取相對容易取得突破的國家加強相關合作。
2. 從區域層次推動多元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
積極融入高水平RTA和區域合作,謹防在全球價值鏈重構和國際經貿規則重塑中的話語權“被邊緣化”。一方面要防御,在美國力圖實現對華經濟“脫鉤”,同時鼓動歐日擺脫對中國的依賴,實現所謂供應鏈“安全”與“韌性”的嚴峻形勢下,不斷加強與主要經濟體的聯系,打造更加牢固的全球價值鏈供需體系,深化與歐日的合作,強化與歐日的經貿合作聯系,鞏固全球價值鏈的上游供給問題,防止短期內全球價值鏈的“去中國化”和經濟全球化變局中被“邊緣化”。另一方面要發揮主動性,加快推進“一帶一路”建設進程,鞏固全球價值鏈的下游需求,深化與RCEP簽署國的貿易合作,鞏固東亞、南亞、東南亞等地區的經貿聯系和產業合作,筑牢東亞區域產業鏈,破解美國的貿易政治化措施。
(三)積極推進經濟全球化,堅決擁護以WTO為核心的多邊貿易體制
中國作為全球發展中大國,需要積極推進經濟全球化,從多邊層次以治理規則調整促進包容性全球化發展,同時堅決擁護以WTO為核心的多邊貿易體制,推動新議題的談判進展,積極參與WTO相關改革,力保WTO的經濟職能,以多邊合作框架對抗以單邊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驅動的貿易政治化。
1. 秉承兼顧“自由”與“公平”的規則制定理念
針對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發達國家以“公平”為由實行的貿易保護政策和經濟孤立,秉承兼顧真正“自由”與“公平”的規則制定理念糾正相關偏離。秉承“自由”的理念,就是要倡導全球各經濟體通過不斷降低關稅水平、非關稅壁壘及其他貿易投資限制措施,逐步實現貨物、服務、信息、資金、技術、人員等各類生產要素在全球范圍內的跨境自由、便利流動;秉承“公平”的理念,一方面,要正視不同經濟體的發展差異,在國際貿易規則制定過程中保持適當的靈活性,充分考慮發展中經濟體尤其是最不發達國家融入國際經貿規則的困難。另一方面,也要避免少數成員不合理的“搭便車”行為,鼓勵其通過開放和改革實現經濟發展,推動各成員為構建新型國際經貿規則作出應有的貢獻。
2. 倡導“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
要解決當前存在的全球治理問題,不僅需要新的全球治理規則與治理機制,更需要新的治理理念。個別國家試圖以自身政治利益為中心主導全球貿易治理,推動貿易政治化、工具化、武器化,不僅不符合經濟規律,也無助于全球貿易治理體系的改善。而中國應當堅持和衷共濟,堅持真正的多邊主義,肩負大國責任,努力踐行“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即國際事務由世界各國共治,發展成果由世界各國共享,強調話語權平等,不應僅被少數國家掌控。基于全球治理觀,國際貿易規則應當建立在世界各國協商共識的基礎上,而非為少數大國的利益所主導。這種全球治理觀能有效地對抗以零和博弈思想引發的貿易政治化問題,實現真正的多邊主義。
3. 積極維護以WTO為代表的多邊貿易體制
貿易政治化給當前的多邊貿易體制帶來巨大危機與挑戰,極大地損害了WTO的經濟職能,而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應發揮建設性作用,推動以WTO為代表的多邊貿易體制改革與發展,在現有框架內尋找漸進式改革路徑,通過程序性、技術性改進,推動多邊貿易體制走上正軌。關于WTO的談判職能,中國在堅持WTO協商一致原則的情況下,適當放開“一攬子協定”,可以采用多數投票或簡化協商一致程序達成談判。此外,推動諸邊談判的合法化和合理化也十分必要,要將諸邊談判更好地納入WTO多邊框架,從而提高WTO的靈活度和談判效率,推動WTO難以推行的議題。關于WTO的爭端解決機制,在成員對上訴機構給出的法律解釋存疑的情況下,適用“票決一致”原則,即通過全體成員投票的方式審議上訴機構給出的法律解釋。對于WTO的貿易政策審議機制,要提高透明度和參與度。通過完善WTO的經濟職能,維護其在全球貿易治理中的關鍵作用,對于約束貿易政治化十分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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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mpact of Trade Politicization on Global Trade Governance and Countermeasures
Tu Xinquan, Zeng Rui
(China Institute for WTO Studies, University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and Economics, Beijing 100029)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the tendency of politicization of trade has become more and more intense. The first reason is the zero-sum game thought in the Western-led international society. Second, at the political level, the change in the balance of power between developing countries and developed countries leads to the decline of the leadership of western developed countries in global governance. Third, at the economic level, the change of the contrast of economic power and the evolution of the international division of labor are tilted in the direction of favor for developing countries, and part of the interests of developed countries are divided. Therefore, the developed countries led by the United States deepen the politicization of trade in order to reconstruct the global industrial chain and artificially promote the two-way transfer of manufacturing industry. At the same time, they impact the global trade governance system with WTO as the core and try to reconstruct the international economic and trade rules with their interests as the core. To this, China should maintain a strategic concentration, do your own thing as the starting point and the foothold, to deepen the reform of the domestic comprehensive open domestic circulation, promote diversified regional economic integration, promoting economic globalization, strongly supported by the WTO as the core of the multilateral trading system as an effective response to the gripper of politicizing the trade, contribution to the Chinese wisdom and solutions in China.
Key words: Politicization of Trade; Global Trade Governance; Economic Globalization; Response
(收稿日期:2022-08-30? ? 責任編輯:羅建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