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朝霞

中國畫及至宋代,出現了梁楷,開創了潑墨畫。這一個“潑”字,包含著自由豪放、一任天然、意趣橫生、真情流露的意味。
在藝術世界中,其實我最喜歡這個大寫意式的“潑”字。潔白的宣紙、烏黑的墨汁任由我揮灑;堅質的石塊、鮮紅的印泥任由我擺布,雄強的北碑、瀟灑的南帖任由我取舍……由著性情信馬由韁,其樂無窮。我與梁楷一拍即合,高山流水隔代知音。
清代書法理論家包世臣曾經說:“學習書法,每習一帖,每使筆法章法,透入肝膈。積力既久,習過諸家形質性情,無不奔會腕下,雖曰與古為徒,實則自懷杼軸。”對此,我深以為然。浸淫書藝數十年,臨摹碑帖數十種,說到底就是在觀、臨、養、悟、創五個字上循環往復,最終目的是獲得自己的主張和理念。追求氣勢的拓展,注重格局的營造,放任情感的表達,就是我的主張和理念。故而,我之作書從無起伏有致的小稿,我之作篆刻也無謀篇布局的印稿,整個身心漫游和穿行在文字之間,完全是一副得魚忘筌、胸無成竹的自由主義做派。
王國維先生在《人間詞話》中寫道:“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之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我不敢有成大事業、大學問之妄想,但是,在學習和追求藝術的過程中,知道這三種境界,知道燈火闌珊處有那個人的存在,對自己無疑是一種很好的鞭策。
我想我的創作更多地來自我的價值觀和藝術觀,來自我對生活、對藝術的積極態度。在生活中我經常說“正大氣象”四個字,因為我喜歡這四個字,無論交友、擇師、學藝端的都是這個標準。在藝術創作上我崇尚“獨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藝術園地里雖然“花開千萬朵”,但每個人開出的花都應該不一樣。無論時代和潮流如何演變,街巷人聲如何鼎沸,藝術家一定要順從自己的自然基因,讓屬于自己的那朵花開得天真爛漫、真率別致。再者,藝術創作一定要注重個人情感的投入,羅丹說過:“藝術即情感。”如果說在我生命的歷程中有一些內心的不安、風浪、狂波甚至危機,那一定可以到我的作品中去尋覓蹤影,那些快慰舒心、江河瀉地般的書寫正是我精神放飛和靈魂自由的象征。我始終認為,書法乃“心畫”,書法創作不能按性別劃分。同時,我也認為一名藝術家,一定要有自己的個性與獨特風格,不要太在意旁人的評價,也不要太在意一時的成就,堅守初心,聽從內心。真正的書法創作就應該用筆墨寫出自己的心與情。
本專題責任編輯:薛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