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超
摘 要:謝無量與馬一浮長達六十余年的密切交往與獨立的書風形成,成為近代書法史乃至近代文化史的重要事跡,同時也是民國書法史乃至民國文化史發展的歷史鏡像。對謝無量與馬一浮兩位書家的書法思想與風格異同進行研究,以此進一步闡釋民國書法史上這一翰墨情誼的內涵,洞悉他們對民國書法發展的貢獻及其對當代書法發展的啟示。
關鍵詞:謝無量;馬一浮;民國書法
一、民國時期書法審美的轉變
19世紀末20世紀初,中國文化的發展正處于轉型期。新舊文化交替,加之西學思想大量輸入,深刻影響著中國文化的發展。中國文化在大量接受西方文化的同時,自身發展也面臨著新境遇。中國文化在大量吸收西方文化的同時,如何保存并發展中國文化底色,是這個時代文化發展的使命。在此文化語境下,大批中國文人和知識分子以寬廣的文化胸懷和宏闊的學術視野,積極吸納西方先進文化,并傳播西方文化思想,呈現了歷史上東西文化的交融盛況。西學東漸,無疑成為那個時代的文化鏡像;學貫中西,是那個時代濃縮的文化記憶,逐漸成為影響中國文化發展進程的重要歷史印跡。彼時,大批西方著名文化成果被翻譯、接納、研究,大批文人以實際行動積極投身各門類語言學習、各國學術成果推廣,并前往西方各國交流,在推廣中國文化的同時,也帶回西方重要學術成果和思想精神。正是這樣一個中西思想碰撞的歷史文化語境,引發了民國書法審美思想的轉變。
縱觀民國書法史的發展,民國書法審美思想的轉變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一是書法家的身份更為多重。民國時期文人往往集翻譯家、哲學家、教育家、書法家、藝術家等多重身份于一身。書法于民國時期的書法家而言,既參與記事,也參與欣賞,兼具審美特性與實用性。二是書法家的審美境界在經歷了清代中期以后的碑學思潮之后,顯得更為包容。彼時,“碑”與“帖”,民間與官方審美,俗與雅之間分野,逐漸模糊了邊界。書法審美思潮,在經歷了之前由帖學主導的審美與以碑學為主導的審美,變成了碑帖兼容的審美品格。審美意識的變化,自然引起了碑帖兼容的創作風格轉變,一直到今天。
在西學東漸、中西文化對話語境中,民國時期書法家的文化身份、審美眼光,均在發生轉變。書法家的文化身份、審美眼光轉換與當時文化生活、社會交往息息相關。對其交往及文化生活的闡釋,是闡釋民國書法史研究的重要內涵。
其中,一個典型案例即是謝無量與馬一浮密切的交往與他們書風的形成。二者長達六十余年的交往,成為民國書法史乃至民國文化史的重要事跡。
二、謝無量與馬一浮的翰墨交往
作為民國書法史上兩位重要人物,謝無量和馬一浮之間長達六十余年的交往在中國書法史上留下了一段有名的翰墨佳話。一個例證便是,“《馬一浮全集》收錄共有120通與謝無量書札,是現在可見的馬一浮致所有師友中信札最多的一位”。[1]29從馬一浮與謝無量通信數量可管窺二者友情非同一般。當代學者方愛龍在《馬一浮書法評傳》中,甚至將謝無量和馬一浮之間的翰墨交往總結為“謝沉馬浮”,認為“這一時期(指1902年)的馬一浮,以文章詩篇名聞滬上,與謝無量(原名大澄,時改名沉)并稱‘謝沉馬浮”。[2]22這不僅說明二者交往之篤,更彰顯出二者為中國文化所做貢獻的意義與影響。
二者的交往緣起于1898年謝無量經其父引薦,拜浙江首任都督湯壽潛為師。《謝無量年譜》載有:“1898年,光緒二十四年,戊戌,15歲。本年,在蕪湖拜父執湯壽潛為師。”[3]133第二年,湯壽潛招馬一浮為婿。《謝無量年譜》記載了1898年謝無量與馬一浮結為至交這一史實:“結識湯壽潛女婿馬一浮,并義結金蘭,為終生至交。”[3]134謝無量因此契機與馬一浮結識,二人隨后開始了長達六十余年的翰墨交誼。二者一起成了20世紀初的大書法家和大文人,學貫中西,博古通今。
馬一浮在《謝嗇庵先生詩序》中說:“始予與嗇庵相識,年俱未冠,當其羈旅行役,憂患疾病,觸事遇緣,未嘗不以詩相往復……予于嗇庵,雖未敢謂同得同證,然予知之嗇庵猶嗇庵之知我,殆可謂無間然。”[4]50馬一浮為謝無量寫的詩序一方面反映了馬一浮對謝無量詩歌的充分肯定,另一方面也說明謝無量對馬一浮的尊重與欽佩。同時,從該詩序字里行間透露出,在以馬、謝為代表的那個時代的文人生活中,詩歌是參與他們日常交流和生活的重要部分。與詩歌一樣,書法在那個時代同樣也參與到日常書寫中。謝無量與馬一浮留給后世的信札、詩詞,即是他們生活和翰墨往來的真實寫照。
謝無量與馬一浮不僅交流詩詞文章,在介紹西方文學和新思潮方面也志同道合,不僅創辦翻譯會社和翻譯雜志,還積極引進和介紹西方文學和新思想,彰顯出特有的擔當和胸懷。據《謝無量年譜》記載:“本年12月,謝無量與馬一浮、馬君武(1881年―1940年)、邵廉存等在上海創辦《翻譯世界雜志》(馬君武主編),介紹西洋文學和新思潮。”[3]134
馬一浮與謝無量除了文章往來、信札交流,二者摯友之情亦十分深厚。據《謝無量年譜》記載:“(1904年)5月,馬一浮自美國轉赴日本留學,并帶回兩部《資本論》。一部英譯本,贈好友謝無量;……獲贈《資本論》后,謝無量即細心閱讀。”[3]135謝無量通過閱讀馬一浮贈送的《資本論》,對西方文化思想有了更深刻認識。這也為謝無量如何更加深刻研究和實踐中國傳統文化和學術思想,啟發了新的認知。

馬一浮與謝無量友誼體現在很多方面。馬一浮回國后,也與謝無量相攜同游,一起切磋書法金石意趣,根據記載:“1904年回國,和謝無量相約在鎮江焦山專心讀書,過著如同隱逸的生活,二人一起手拓《瘞鶴銘》殘刻考證、交談并臨摹,是明確記載的一次共同的書法活動。”[1]29這是馬一浮與謝無量一起參與時間相對較長的書法活動。他們一起參與焦山讀書與考證、手拓《瘞鶴銘》活動,凸顯友誼是一方面,更為甚者,體現了他們對金石碑版審美的追求,也影響他們書法審美風格的變遷與發展。
他們以一種包容的藝術視野,學習《瘞鶴銘》,將《瘞鶴銘》之風神理解化諸筆端,流淌自己心性。《瘞鶴銘》在中國書法史上的影響不同凡響。早在宋代,黃山谷就對《瘞鶴銘》有著很高評價,并且身體力行,對《瘞鶴銘》藝術語言吸收也非常多,理解亦非常深刻。黃山谷在中國書法史上所呈現出別具一格的行書、草書風格,與對《瘞鶴銘》深刻學習與領會有關。無論是馬一浮、謝無量,還是之前的黃山谷,《瘞鶴銘》都成為詮釋和理解他們書法藝術的重要內涵。
三、謝無量與馬一浮書法
研究馬一浮與謝無量書法,他們的交往是一個重要方面,除此之外,還需要對他們的學術思想進行研究,以此研究他們書法藝術風格的形成。
馬一浮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儒學大家,于儒家、道家、佛家等中國文化和哲學思想用力尤深,與梁漱溟、熊十力,并成為新儒家“三圣”。馬一浮比梁漱溟和熊十力都要年長,他于儒學研究貢獻非常大。他追求人格涵養與心性修煉,注重博大圓融與克己復禮。他認為一切學術中心在于“六藝”,認為一切思想皆源于心性,這種心性的思想支撐就是“六藝”思想:“六藝者,即此天德王道之所表顯”,“一切道術皆統攝于六藝,而六藝實統攝于一心。”[5]近年有關馬一浮學術年譜整理研究,選取了馬一浮29歲至67歲這段時間,研究認為這個階段基本確立了馬一浮儒者身份的自我認定。[6]梁漱溟評價馬一浮:“千年國粹,一代儒宗。”[7]賀麟認為馬一浮:“兼有中國正統儒者所應具備之詩教、禮教、理學三種學養,可謂為代表傳統中國文化的僅存的碩果。”[8]當代學者評價:“馬一浮一生所經歷的是經學、西學、道學、佛學,最后又返求儒學‘六藝的過程。”[2]20
從梁漱溟和賀麟等為代表的學界對馬一浮于中國儒學研究貢獻的評價說明,他在儒學研究領域的成就很高。研究馬一浮學術思想,是為了研究馬一浮書法藝術風格與學術思想的關系。馬一浮對儒學研究的貢獻也在某種程度上為理解馬一浮書法藝術風格內涵有所啟發。
1939年春,馬一浮在比鄰凌云山的烏尤寺創辦復性書院。書院宗旨乃教人窮其理、回歸本心與盡性,故取名復性書院。值得注意的是,“復性”正是馬一浮所持教育思想。“復性”筑基于“性善論”,講究復歸本性。本性不變,思想亦不變,思想本性的堅定不移決定文化教育與學術、藝術的發展。對此,馬一浮曾言:“世人侈言保存中國文化,不知中國文化是建樹在心性上,心性不會亡,中國文化自然也不會亡。即使現代的文化全被毀壞,心性卻不能毀壞,則中國文化終有復興之日也。”[9]因此,學院取“復性”一名,正是馬一浮教育與學術思想的彰顯,同時也是馬一浮本人對當時所處時代文化發展的回應。馬一浮希望中國傳統文人與知識分子能夠以傳統儒家經典為核心,認為儒家經典是知識分子涵養境界與修煉心性的精神源泉,進而影響對社會、人生的思想認知。馬一浮將中國傳統思想“六藝”視為學術研究、人格修煉、教育實踐乃至書法藝術的源泉,其學術與藝術始終彰顯著“六藝”思想。馬一浮對書法的理解與其對傳統文化與學術思想的理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學問并非“閉門造車”的結果,應是處處以“六藝”為中心。同理,馬一浮認為書法也需有所傳承,與古為徒,從古人書法藝術寶庫中求取書道內涵。可見,馬一浮對書法精神的理解反映了儒家循規蹈矩的思想內涵。哲學家任繼愈曾這樣評價:“馬先生文章、詩詞、書法,都從傳統規矩中來,又不囿于傳統規矩。……馬先生書法超逸,游刃于古人規矩之內而迥出于古人藩籬,神采內斂,秀勁深涵。世間書法家多缺乏學問根底,只有臨池功夫,最多能達到第二流。方之古人,馬先生書法可以遠紹朱熹。”[2]19任繼愈對馬一浮評價如此之高,其原因還是在于馬一浮書法與學術均從古法中來。書法乃至一切學問須有來歷,即與古為徒,自然臻上乘之境。書法不簡單是寫字,書法需要與文章學問相關聯,以學養書。只有一流的書法技法與學問水準,書法藝術境界才能達到一流。
馬一浮所持中規中矩之書風與其所遵循的儒家思想相呼應。沙孟海先生曾這樣評價:“馬先生書法,凝練高雅,不名一體。篆書,直接取法李斯。隸、八分,直接取法漢碑,不參入魏晉以后筆法。真行書植根鐘王諸帖,兼用唐賢骨法,獨心契近人沈乙庵的草法,偶然參用其翻轉波磔筆意。”[10]在《跋楚辭遠游寫本后》中指出:“說理須是無一句無來歷,作詩須是無一字無來歷,學書須是無一筆無來歷,方能入雅。”[4]106又說:“凡作字須有來歷,自然雅潔,有氣韻。”[11]34作詩、為文、作字均需有來歷,體現了馬一浮學術與藝術思想的相互影響,也再次印證了其所持之儒學思想貫通為一的文化觀。
馬一浮對后生宣大慶的教誨也反映了其書學觀點:“用筆要古拙,要拙多于巧。要古拙,就得通篆籀。歷代大家之書都沉著痛快,有篆籀氣象,便是明證。”[12]馬一浮認為,學書最根本在于篆籀之氣。對篆隸書理解是否深刻,決定了書寫境界的高下。馬一浮在《華山碑臨本自跋》中指出:“世知元常(即是鐘繇)行間茂密,逸少(即王羲之)筆勢雄強,不知皆從分書得力也。”[11]55王羲之之所以筆勢雄強,其原因在于分書筆力與篆籀氣的影響。《致陳毅書言書法捐贈事宜》載:“六十以后(即1943年后)臨摹所積,尚百余冊,眾體略備,自余雜書屏聯、手卷等,亦二百數十件。”[13]馬一浮古法用力之深,可見一斑。
書法境界與學問境界直接相關聯。書法是文人之書法,是學者之書法。馬一浮、謝無量等為代表的民國書法家因其學問功夫高深,加之一流技法造詣,直接奠定了他們在民國書法史上的成就和地位。書法技法因書家個性氣質乃至學問境界不同,導致了他們書法風格、境界與格調相異。學問深淺決定書法境界高低,不同學問思想也影響不同書法氣質。
馬一浮書法風格取法傳統,在結字、章法、審美格調方面均有所彰顯。比如,馬一浮的五體書創作風格,具體來自哪一碑帖,一眼能看出。其書法風格求取中和與質樸之美。其書法作品在筆畫、結字、線條方面沒有半點肆意和疏忽,不屬于大開大合和天真爛漫的書風;反而呈現出不越規矩、莊重儒雅的傳統儒學氣質。馬一浮書法風格所彰顯出的氣質,即是他將中國傳統文化、傳統學術中心視為“六藝”精神的具體體現。
謝無量在學術思想上與馬一浮的相同之處在于,兩者均在深耕中國傳統文化與學術的同時,積極吸收西方文化思想,并參與介紹西方先進文化。其不同之處在于,馬一浮書法中規中矩、古意盎然,謝無量書法瀟灑簡淡、天真爛漫。馬一浮無一字無一筆無來歷的嚴謹書風,偏重儒家。謝無量意態揮灑、意趣盎然的書風,偏重道家。他們書法風格總體格調的不同彰顯出他們文化思想的差異。馮其庸曾說:“我們稱他‘國學大師,可以說是恰如其分的。但是我還要加一個稱號,他是一位卓越的‘通儒,因為他不僅經、史、子、集貫通,佛道貫通,而且還古今中外貫通,還能翻譯。”[14]
馬一浮評價謝無量書法:“謝無量先生不好臨摹而天才卓異,隨手揮灑,自然佳妙。……所謂大家者,取精用宏,不名一家,不拘一體,然后能語此也。”[11]170又:“一片天機,空靈動蕩,……作書未嘗臨帖,而自然佳妙。”[11]173在馬一浮看來,謝無量書法天才卓異,隨手揮灑,看不出具體學哪家哪帖,所謂不名一家,不拘一體。他說謝無量“不好臨摹”,其實并不是謝無量書法沒有古法,而是說明謝無量書法對傳統理解很深。謝無量書法不是明顯對哪家古法繼承的直接再現,而是通過對古法的吸收,表現出更多體現自我生命的內涵。吳丈蜀評價謝無量書法:“書法藝術的‘真功夫,絕不僅限于‘臨池,而應當在尊重借鑒傳統的基礎上,增加修養,逐步走出自己的路子來。”[15]10謝無量書法并不是沒有臨池之功,而是臨池之功達到一定境界后,將古人之精神作為自己生命表達的升華。關于謝無量師法古人,入古出新:“上溯魏晉之雅健,下啟一代之雄風,筆力扛鼎,奇麗清新……。”[16]“謝先生的書法主要從鐘繇帖、《瘞鶴銘》和六朝造像融化得來,但完全脫離了前人的窠臼,出以新意,自成一家。”[15]10吳丈蜀:“謝的書法在行筆上明顯受鐘繇、‘二王及《張黑女墓志》的影響。”[17]
承上所述,謝無量書法上溯魏晉古風,對六朝碑刻、摩崖造像無不涉獵。謝無量和馬一浮書法都體現了碑帖兼容的審美思想。他們既不排斥帖學,也不排斥碑學,而是以整體美學視野,審視中國書法繼承與創新。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中西文化對話影響了碑帖交融的審美思潮。到了民國,從清代尊碑抑帖思想轉向碑帖兼容,社會風氣和時代思潮影響了書法創作和審美。
二人雖都主張碑帖兼容,但他們不同的藝術風格直接反映了對古人理解的不同。這源于他們的學術思想影響書法審美。謝無量對佛學研究具有很高造詣。他著《佛學大綱》,是民國第一部系統介紹佛學理論的書籍。根據研究記載:“1909年,與太虛同入楊文會門下,在金陵刻經處‘祇園精舍學佛。謝無量此次學佛,為其后來撰寫《佛學大綱》打下了良好的基礎。”[18]謝無量書法反映了他的學術思想。以他在佛學上的研究,對佛理的理解和闡釋,自然會影響到他書法藝術的風格。他的書法藝術風格體現了他的生命態度。我們從他書法中讀到了無我與無為、道法自然、天真爛漫、不定一尊、不拘一格。
另外,巴山蜀水的靈秀與靜穆,以及四川特殊地理環境孕育了博大精深的道家文化。歷史與地理環境,影響一個地方文化藝術的精神氣質。四川著名的峨眉山、青城山,皆是佛家與道家文化圣地。作為出生于此,又曾在此為傳播中華傳統文化不懈努力的謝無量先生,在他精神與骨質里,四川地域文化對他學術與藝術思想的影響不可避免。縱觀他的書法藝術風格,任性揮灑,筆情墨戲躍然紙上,正是道家思想影響所致。
四、謝無量與馬一浮書法研究的啟示
思想自由,精神獨立,這大概是我們將謝無量與馬一浮書法置身民國文化史視野闡釋的總體印象。二者在民國文化史上近六十年的翰墨至交,留給我們的啟示不是單一的。二者雖然均胸懷傳承和弘揚中華傳統文化理想,但在文化藝術思想的追求上,各有不同。盡管二者過往甚密,但無論學術還是書法,二者均有自己獨立的主張和思想精神。從書法風格上看,一個偏向儒家,一個偏向道家;一個嚴謹規矩,一個恣肆爛漫。
二者并未亦步亦趨,其不為時風所左右的品格對當下四川乃至全國書壇傳承弘揚書法藝術也帶來啟示。中國書法發展歷程多姿多彩,從早期實用書寫,到實用與欣賞并行不悖,或是說以實用為主,欣賞為輔,發展到當今展廳中的純視覺藝術。書法藝術百花齊放的繁盛之狀,前所未有。在繁榮的背后,我們也看到當今書法發展存在亦步亦趨依傍時風的現象,存在書法取法的近親結緣。老師書法就是學生書法的取法對象,以古為師,變成了以今為師,在一定程度上對當代書法發展,產生了不良影響。書法格調和審美境界自然讓人產生質疑,中國書法經典性氣質也受到遮蔽。當今書壇創作思想,應該厚植學養,夯實中國傳統文化修養,不斷加深對傳統文化的理解,讓當下書法創作者做一個有深邃思想和獨到認識的書法家。學養越厚,意味著思想越精深。思想精深,認識中國書法發展史,才能更加清楚。
(作者單位:四川大學藝術學院、四川大學書法研究所)
注 釋:
[1]羅建南.馬一浮“篆隸筆意”書法觀念的研究[D].福建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20.
[2]方愛龍.馬一浮書法評傳[M]//劉正成.中國書法全集第83卷·李叔同馬一浮卷.北京:榮寶齋出版社,2002.
[3]彭華.謝無量年譜[J].儒藏論壇,2009(1).
[4]馬一浮.馬一浮全集:第二冊上[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3.
[5]馬一浮.馬一浮全集:第一冊上[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3:16.
[6]張雨晴.馬一浮學術年譜整理(1911-1949)及其儒學踐履活動研究[D].貴州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9.
[7]梁培寬.先父梁漱溟與馬一浮先生[M]//畢養賽.中國當代理學大師馬一浮.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112.[8]賀麟.五十年來的中國哲學[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89:16.
[9]馬一浮.馬一浮全集:第一冊下[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3:745.
[10]沙孟海.馬一浮筆墨序[M]//夏宗禹.馬一浮遺墨.北京:華夏出版社,1999:1.
[11]丁敬涵.馬一浮書論類編[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7.
[12]宣大慶.寓沉雄于靜穆之中——析馬一浮的書法藝術[M].杭州: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1993:41.
[13]馬一浮.馬一浮全集:第二冊下[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3:754-755.
[14]馮其庸.懷念國學大師謝無量先生[J].書畫藝術,2017(4):82.
[15]吳丈蜀.跋謝無量先生自書詩冊(八首)并序[J].中國書法,1986(1).
[16]李行百.天葩吐奇芬——謝無量和他的書法藝術[J].中國書法,1986(1):9.
[17]謝無量.謝無量書法(上)[M].成都:四川美術出版社,1988:序.
[18]彭華.西川生妙蓮:民國佛教的巴蜀篇[J].地方文化研究,20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