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導致日本“長壽危機”

陳言

一位老人戴著口罩在日本東京出行

新冠疫情發生以來，一個很明顯的感覺，就是認識的日本朋友紛紛中招，到了2022年下半年，日本朋友的親友也相繼感染。

日本是亞洲醫療實力最強的國家之一，每萬人擁有的醫生數量和醫院數量都領先于其他亞洲國家。但新冠疫情中，日本卻出人意料地出現了每萬人感染人數突出得多、醫院人滿為患、正常醫療需求受到沖擊的情況。

日本醫療界最新的研究表明，新冠疫情已經導致日本人口平均壽命縮短。

感染人數一路攀升

與中國相比，日本處理疫情的顯著特點之一，就是無全員核酸。

一位從北京回到東京休假的朋友說，一到日本，就發現政府完全不要求做核酸檢測。這主要是因為，日本核酸檢測價格昂貴。中國很多城市已經實現常態化核酸檢測，在日本卻是個普通人不可能經常做的高端檢測項目。

朋友說，疫情剛開始時，日本核酸檢測的費用是2.4萬日元（約合人民幣1200元），現在便宜了不少，但也要6800日元（約合人民幣340元），幾乎相當于一個大學生打工一天的工資。

無全員核酸，也導致日本疫情數據始終處于被低估的狀態。而即使是被低估，數字也已經相當嚇人。截至2022年7月14日，日本統計的新冠病毒感染者總數超過了1000萬人，9月10日更突破了2000萬人。在一個總人口僅1.2億的國家中，不到兩個月時間就有超過1000萬人感染，如此龐大的量級，給日本社會和生活帶來的沖擊，可想而知。

更值得一提的是，2022年7-9月，日本的新冠死亡病例較之感染情況同樣嚴重的2021年2-3月，出現了進一步上升的趨勢，其中更有不少輕癥導致死亡的案例。日本媒體認為，這是因為很多感染輕癥的老人和有基礎疾病者未能“挺過去”。

本來，以日本的工業生產能力和醫療能力，讓所有人都享受免費核酸是能夠做到的。但其基本“躺平”的抗疫政策選擇，導致全員核酸根本無法做到，感染鏈無從切斷，感染人數因此一路攀升。

“超過死亡”24萬人

在居高不下的感染和死亡病例之上，日本醫療界還發現了嚴重的“超過死亡”現象。

“超過死亡”是個專業詞匯，是將以往的死亡統計和人口高齡化以后預計的死亡人數，與實際死亡人數進行對比后得到的差額。

日本醫療治理研究所理事長上昌廣撰文指出，日本社會中“超過死亡”的人口數量高達新冠統計死亡人數的6倍。按照他的計算，截至2022年3月，日本的新冠死亡人數為1.84萬人，而“超過死亡”人數有11.1萬人。

可以“腦補”一下：今年7月中旬至9月中旬，短短兩個月內，上千萬人感染，本該去醫院正常看病的人，很多已經不敢去醫院，即便是去了，能否得到及時治療也是個問號。

據統計，在經合組織（即“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簡稱OECD）38個成員國中，日本的新冠重癥率并不高，但“超過死亡”的人數較多，死亡人數也處于高位。

上昌廣認為，這是因為很多日本人在感染病毒后，立即選擇居家不外出的生活模式，不外出看病，導致糖尿病、高血壓、腦卒中、心肌梗死等疾病發作，出現次生性的死亡。

截至9月12日，日本政府官方統計的新冠死亡總數為4.28萬人，照此推算，“超過死亡”人數至少有24萬人。對于日本這樣一個人口超級老齡化的國家來說，是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

日本《朝日新聞》9月5日刊登了一篇報道，題目是《第7波疫情中太平間的一天：到處是新冠死者的遺體，等待火葬排成長隊》——大量的“超過死亡”，讓日本的太平間和火葬場都出現了“一位難求”的緊張狀況。

10年來首次出現平均壽命縮短

2022年7月29日，日本厚生勞動省公布了2021年日本人“簡易生命表”。從中可以清晰看到，受新冠疫情影響，日本男性的平均壽命在這一年減少了0.10歲，女性減少了0.07歲。

2021年，日本因交通事故和癌癥而死亡的人其實是大大減少的，平均壽命縮短的“罪魁禍首”，正是新冠疫情。具體來看，2021年日本的新冠疫情死亡人數為1.67萬人，是上一年（3466人）的約4.8倍。

上一次日本出現平均壽命縮短的現象，還是11年前的日本大地震大海嘯及福島核電站泄漏事故之后。那一次的天災加人禍，導致日本女性平均壽命縮短0.4歲，男性縮短0.11歲。

可以預見，2022年僅7月中旬至9月中旬的兩個月時間，日本的新冠感染人數大增，平均壽命繼續縮短應該是一個大概率事情。

讓日本醫療界更加頭痛的是，在疫情數據如此嚴峻的情況下，政府仍然決定重新啟動入境旅游且不再統計感染者數據，對病毒傳播進一步聽之任之，視而不見“躺平”對于日本社會的長期影響。長此下去，日本“長壽危機”的進一步深化，可能是個大概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