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的窺視：雙面鏡、攝像頭與貓眼

欣宇　蘇小星

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尼采在寫下這句話的時候，一定沒想過多年以后，這句話具有了另一層現實意義：你在照鏡子看自己的時候，鏡子后面的人也在看你。

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年間，無論在公共場所還是私人空間，“被看著”，是真實發生著的。

雙面鏡“透視眼”

觥籌交錯、燈紅酒綠，鋼筋森林中，酒吧成為很多人的放松之地。然而，當得知酒吧衛生間的鏡子后面是一間包廂，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盡收眼底時，輕松散去，只剩驚悚。

國內一間酒吧被爆料，衛生間洗手臺的鏡子是雙面鏡。雙面鏡后是一個包間，包間客人對鏡前景象一覽無余。雙面鏡也叫單面透視玻璃，廣泛應用于監獄、派出所、審訊室、幼兒園及精神病醫院等地方。鏡子前的人，照鏡子看的是自己;鏡子后面的人，可以透過這塊玻璃，觀察“照鏡人”的一舉一動。

雙面鏡廣泛應用于派出所、審訊室等場合。圖為《怪奇物語》劇照

對于雙面鏡成了包間客人們目睹衛生間洗手臺區域的“透視眼”，涉事酒吧辯解稱，雙面鏡的設置是為了增加包間的通透性，讓包間客人看到更好的景觀—鑲嵌在墻上的鯊魚缸，并非迎合“猥瑣行為、變態心理”。

有設計師認為，如果在日常生活中使用雙面鏡，大多數使用場景是需要進行標識說明的。但不少商家往往打擦邊球，漠視客人的知情權。

在國外，雙面鏡下的偷窺甚至成為了一種生意。蘇格蘭格拉斯哥一家夜店推出女廁偷窺服務：女衛生間洗手池安裝了雙面鏡，鏡子后面的“觀眾席”明碼標價對外出售，兩個位子800英鎊。而買下位子的人，就可以在雙面鏡后，窺視女士們在女衛生間洗手池前的樣子。

這種設計給消費者以半封閉環境的錯誤信息，使人無意識地暴露隱私。

這一件件真實案例，也使判斷雙面鏡的辦法在網上廣泛流傳—用手指貼近鏡面，手指與成像之間沒有空隙或重影，則是雙面鏡。

公共場所需要公序良俗

如上所述，在衛生間安裝雙面鏡，可能涉及侵犯個人隱私權。在廣東卓信律師事務所高級顧問譚國戩看來，酒吧作為公眾場所，設置雙面鏡是否涉嫌窺視客戶的隱私，有兩個關注點需要注意：一是設置雙面鏡事宜有無公開、公示;二是設置雙面鏡的位置，是否涉及暴露個人隱私的地點。

工具不分好壞，雙面鏡本身沒有對錯，但對雙面鏡的使用，涉及是否合法的問題。譚國戩認為，雖然酒吧是公眾場所，但是一般情形下，客戶到酒吧洗手臺進行整理，屬于不愿公開的個人私生活，尤其是女性客戶在此整理個人妝容和衣物的活動，更不愿為他人知曉。

是故，如果酒吧在非公開的情形下，使用雙面鏡窺視客人的私密活動，甚至是私密部位，就是違反法律規定、侵犯自然人隱私權的行為。

廣東金宏橋律師事務所主任趙善啟也表示，雖然衛生間外的洗手臺屬于公共空間，但對于消費者特別是女生來說，上完廁所有可能需要在洗手臺上進行整理衣服、補妝等私密行為，這種設計給消費者以半封閉環境的錯誤信息，使人無意識地暴露隱私，一定程度上侵犯了消費者的隱私權，而且這種行為不符合公序良俗原則。

其還稱，在商家未做相關提醒的情形下，如果把雙面鏡另一邊他人的隱私行為作為向包廂內的展示，也侵犯了其他消費者的知情權。

私人場所也遭“注視”

公共場所人員復雜，個人隱私保護難度大。然而，在私人場所，偷窺也無處不在。

在租房內，發現有監控設備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是什么感受？美國印第安納州一對夫妻就有這樣驚心動魄的經歷。丈夫在短租網站預訂了佛羅里達州朗博特島的一家民宿，準備和妻子去旅游散心。抵達的時候時間比較晚，夫妻二人洗洗就睡了。

然而第二天，丈夫醒來時，卻看到床正上方的煙霧探測器有異樣，發現上面有一個黑點，頓感頭皮有點發涼。他把妻子喊起來，兩人仔細一查看，結果令人驚駭：探測器里，竟然隱藏著攝像頭和麥克風。

貓眼偷窺鏡

隨后兩人又在屋子里開展了一場探查，在客廳里同樣發現了監控設備。于是二人立即報了警。房主很快被警方控制，但其卻矢口否認隱藏攝像頭是用來偷窺房客，反而表示，平日里沒有房客入住的時候，會叫好友來開派對，攝像頭是為大家拍照留念用的。

然而，警方搜集到的證據，立即揭穿了這個不太高明的謊言。房子里的監控攝像頭是遠程控制的，并且仍在運行中。在房主的另一處家中，還發現了大量的數據存儲設備。警方調取發現，房主的偷拍記錄甚至可以追溯到好幾年前。也就是說，有更多的人被偷窺、被記錄，卻毫不知情。

不僅是租住的公寓不靠譜，自己的家里，也可能有別人的“眼睛”。美國得克薩斯州曾發生一起攝像頭偷窺案，一名安全監控服務公司的技術員，利用職位之便，將客戶家的安全攝像頭變成自己的偷窺工具。4年多時間里，這位技術員入侵了220位客戶家的攝像頭，入侵攝像頭的次數達9600次。

用來保障安全的工具，反而為危險打開了大門。黑客也會“黑”進監控攝像頭，注視攝像頭另一邊的世界。美國田納西州一個家庭的監控攝像頭，就被黑客入侵了：最初，監控攝像頭只是為了方便離家的父母照看患病的小女兒，但黑客入侵后，卻通過攝像頭頻頻說話，這不僅讓大女兒受到驚嚇，也讓媽媽患上了焦慮癥，辭職在家。

還值得我們注意的地方在于，在家里被偷窺，是因為智能設備不可靠嗎？那就大錯特錯了。在日本大阪，一名中年男子的變態行徑被曝光：其利用家家都有的貓眼，從門外偷拍門內的女性換衣服─而這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偷窺鏡。

男子將偷窺鏡放在貓眼上后，拿起手機對著偷窺鏡拍攝，就能拍到門內的情況，而門內的女孩們對此一無所知。到被捕時，該男子已偷拍女性換衣服9次，涉及受害者3人。有專家建議，居民在室內應該用東西遮住貓眼。

將貓眼蓋上，不用的時候關閉家里的監控攝像頭，將電腦攝像頭貼上創可貼……就像有多種方法測試雙面鏡，各種防偷窺的辦法也層出不窮。這不得不讓人思考，除了掌握各種防偷窺妙招，保護個人隱私，我們需要做的還有更多。

責任編輯吳陽煜 wyy@nfcma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