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判斷經濟發展形勢有效解決東北現實問題

〔內容提要〕2022年8月11日，中國東北振興研究院在東北大學召開“2022年上半年東北經濟形勢分析與展望”專家座談會，圍繞2022年上半年東北經濟形勢分析，2022年下半年東北經濟走勢展望，克服“三重壓力”、做好2022年下半年東北經濟工作的建議等議題展開深入討論。本文為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學術委員會主席、原國務院振興東北辦副主任宋曉梧的發言實錄。

〔關鍵詞〕經濟形勢；市場化改革；統一大市場；五大安全

一、對全國和東北經濟形勢的基本判斷

今年上半年，全國經濟形勢非常嚴峻，二季度受疫情影響，主要經濟指標大幅下跌，雖然5月份后有些回暖，但反彈的力度遠不如2020年武漢封城以后，今年6、7月份的經濟數據表明，形勢仍不容樂觀。總體來看，東北三省經濟形勢大體與全國相同。

從經濟總量情況來看，東北振興研究院提供的數據顯示，全國地區生產總值同比增長2.5%。吉林省地區生產總值同比增長-6%，這應與長春市、吉林市突發疫情帶來的影響有關；黑龍江省地區生產總值同比增長2.8%，比全國高0.3個百分點；遼寧省地區生產總值同比增長1.8%，經濟總量增速在吉、黑之間。

各項經濟指標反映的三個比較突出的方面。

一是房地產業“斷崖式”下滑。今年上半年，全國房地產銷售額下降28.9%。遼寧省房地產銷售額下降37.4%、吉林省房地產銷售額下降55%、黑龍江省房地產銷售額下降34.7%。房地產業如此大的下滑，對上下游關聯產業發展帶來了相當大的影響。同時也說明，由于房地產業自身多年積累的問題未得到有效解決，在疫情沖擊下更直接顯現出來。全國一些地方，如鄭州市房地產業下滑情況比東北三省還嚴重。房地產業直接與地方土地財政相關，致使不少地方政府財政收支緊張。

二是就業形勢相當嚴峻。今年上半年，企業平均用人數，全國同比下降0.4個百分點，遼寧省同比下降2.4個百分點，吉林省同比下降2個百分點，黑龍江省同比下降0.7個百分點。國家統計局今年6月份數據顯示，16到24歲的城鎮青年失業率高達19.3%，同時2022年上半年全國新增職位同比下降22.7%，說明就業面臨的形勢十分嚴峻。我沒有查到東北三省城鎮青年失業率，從今年上半年各省市平均失業率數據來看，上海市失業率高達8.9%，位列第一；吉林省7.1%，位列第二；遼寧省6.2%，位列第五；黑龍江省6.1%，位列第七。東北三省的失業率在全國31個省、市、自治區中排位靠前。中央近年一再把就業擺在“六穩”“六保”的首位，就業也一直是工業化國家衡量經濟社會發展的首要指標。以失業率衡量經濟發展狀況，東北乃至全國的穩就業、保就業任務十分艱巨，刻不容緩。

三是政府負債問題相當嚴重。分析政府負債、企業負債和居民負債情況，對于科學判斷當前以及中長期經濟形勢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典型案例是黑龍江省鶴崗市負債130多億元，今年年初破產重組。鶴崗列入全國第三批資源枯竭型城市名單，國家給予了一定的財政支持，但政府負債問題沒有得到妥善解決，反而越演越烈。我看到一些文章分析，鶴崗市的負債情況對于東北三省來說具有一定的普遍性。還有東北地區企業、居民的負債情況，目前缺乏相關數據，有待于進一步研究。

雖然今年上半年全國和東北經濟形勢相當嚴峻，但也呈現出一定亮點。有關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全國城鎮和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增長分別是3.6%、5.8%。東北的情況也比較好。城鎮和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增長，遼寧省分別是0.8%和2.2%；吉林省分別是-5.4%、-2.3%；黑龍江省分別是3.5%和6.7%。以上數據說明面對如此嚴峻的經濟形勢，保證“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是我們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這是我們的“初心”和“使命”。另外，遼寧在高技術產業、軟件產業發展等方面取得了令人為之振奮的進展，在產業投資、銷售收入等方面，雖然也受到疫情的不利影響，但回升較快。

二、就做好下一步經濟工作的簡要意見

第一，處理好防疫和經濟二者之間的關系。從近期來看，無論是全國經濟發展，還是東北經濟發展，處理好防疫和經濟二者之間的關系至關重要。為此，國家與地方均出臺了一些行之有效的政策與辦法。但各地情況不完全相同，如廣東省的“辦法”相對比較人性化。在這里要著重指出的是，一定不要過度防疫，國務院對過度防疫問題派出專門調查組進行調查。但從新聞報道中仍反映出一些地方存在著此類問題。阻斷疫情最主要的辦法就是隔離人與人之間的傳染，而經濟發展最重要的途徑要靠人與人之間的接觸與流動。雖然互聯網的發展可以使人們在線上聯系，但畢竟不能代替經濟發展，尤其是服務業對人員流動的需求。面對新冠病毒變異后，傳染性大大增強，而致重病、死亡率大大降低的現實情況，應當兩害相權取其輕，科學提出更加切實可行的防疫措施。

第二，充分發揮市場配置資源的決定作用，逐步解決經濟發展中的問題。從近10年全國經濟數據來看，經濟總量平均每年下行0.5個百分點。近三年當然與疫情有關，但從中長期看，更主要的是如何解決好從高速度轉向高質量經濟轉軌中存在的問題。高速經濟發展階段，在環保、分配等方面積累了一些問題，一些歷史欠賬在當前疫情沖擊下更加凸顯。要堅持發揮市場配置資源的決定性作用來逐步解決經濟發展中的問題，不能急于求成，更不能用行政命令或者簡單政治動員、一刀切的辦法來處理經濟社會方面多年積累的問題。否則雖然眼前有一定“成效”，但從中長期來看會帶來非常嚴重的后果。這對于全國如此，對于東北振興發展更是如此。

第三，堅持大力發展民營企業不動搖。保就業、穩就業，就業是民生之本，這已經成為全社會的共識。中小微企業容納了絕大部分就業，可以說保就業、穩就業就要保中小微企業、穩中小微企業。這方面中央已經出臺了一系列支持中小微企業的財稅和社保政策。現在的問題是要給中小微企業良好的市場預期。中小企業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民營企業，他們是實現就業的主力軍。無論對全國而言還是對東北而言，一定要堅持“兩個不動搖”，即堅持發展國有企業不動搖，堅持發展民營企業不動搖。但“后一個不動搖”與黨中央要求還有相當距離，甚至在網絡媒體上時常出現一些不應有的“雜音”。一些東北的民營企業家也從不同側面反映出這方面的擔憂。因此，要落實好黨的十八大、十九大精神以及“十四五”規劃，營造有利于民營企業發展的良好輿論氛圍，真正落實發展民營企業不動搖的方針，進一步增強民營企業加快發展的勇氣和信心。

第四，建設統一的東北大市場。今年中央出臺了《關于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意見》。東北地區認真落實這一意見，意義重大。前階段在發展過程中出現地方政府GDP競爭，各地為追求本地經濟發展，畫地為牢，重復建設，以行政手段割裂了市場的統一性和競爭的公平性。這類問題全國都有，東北尤為突出，典型案例就不少。中央提出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發展新理念以來，地方政府GDP競爭的勢頭得以逐步扭轉，但行政割裂市場的痼疾依然存在。東北地區應抓緊落實中央關于建設統一大市場的意見，首先加強東北地區的區域合作，進一步打破行政性分割，構建統一的東北大市場。

第五，確保五大戰略安全。中央對東北全面振興的新定位是確保五大戰略安全，即國防安全、糧食安全、生態安全、能源安全和產業安全。面對國際百年不遇的大變局，尤其是今年以來的俄烏戰爭引發的世界政治經濟動蕩，各國的經濟發展安全性都更加凸顯。東北作為我國五大戰略安全的基地，對國家未來安全發展的重要性不是減弱了，而是大大增強了。研究近期以及中長期的東北振興問題，一定要緊緊圍繞中央提出的這五大戰略安全展開。特別應強調的是，鑒于俄烏戰爭造成的世界性能源和糧食問題，東北作為我國最大、最穩定的商品糧生產基地，確保糧食安全責無旁貸。

（作者單位：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