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風中哭泣

白衣書生

很多時候回顧往事，都像一場夢。深深淺淺、明明暗暗的，有時就像與己無關。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我居然活成了另外一個自己。不少時候，都冷眼旁觀。

唯有幾位穿越歲月而來的朋友，可以為我見證，那一路而來磕磕絆絆的青春。雖然僅剩下記憶，況且這記憶也未必那么可靠。家中唯一能夠講述舊事的只有母親，可母親卻話不多，并無稱得上強烈的表達的欲望，老實巴交了一輩子，有兒女可依靠，衣食無憂，還有自己單獨的房間，乃至一層樓，那還有什么可圖的呢？

往事里的人，總是來來往往走來走去。有的走著走著就不見了，有的走著走著就成為了模糊與陌生，竟連名字都記不起。那些原本就不多的舊物件，都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搬家運動中的幸存者，可到了某一天，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竟成了累贅。那么就扔掉吧，讓它們回歸萬物的循環，去尋找各自未來的命運與重生。

往事里的人，該幸福的都幸福，該滿足的都滿足。唯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糾結者，興許還身陷其中，不得解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那些逆天者，興許大發了，興許已暴斃。他們都是逐夢的人，夢破即消亡。即便還活著，都不見聲息。

我穿過萬丈紅塵、萬般風景，終究只想到與陶淵明、水鏡先生的約酒，與阿朱、王昭君的惜別。那浩浩蕩蕩的十里長亭啊，送走了一撥又一撥的人。關云長太高傲了，雖然他忠義與侯王加身，但是顯然不是一個調侃的高手，無趣！還是閏土老實且口風緊，哪天叫上他還是夜里去月光下叉獾吧，興許那樣才好玩！

那些別人的往事里，我不知道會不會有我，更不知道會是個什么樣子。好在我問心無愧，沒干過什么遭天譴的事，況且請吃飯也沒幾個比我多，那么心里就泰然了。有空還是出去走走吧，管它天南與海北，能去哪兒就去哪兒，即便只是外面街上一家不起眼的茶鋪子，沒事閑坐下都成。我對外面的世界太陌生了，或許也太過熟悉。因熟悉而陌生，因陌生而熟悉，這世界就是這么無趣！誰都活在套子里，誰都像誤入沙灘的魚一般焦慮。

外面的世界興許萬般美好，只要帶夠盤纏，興許哪里都可以去，輕輕松松地逛一圈。每個人無時無刻不在向往著外面的世界，總感覺像籠中鳥，像困獸，像一個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落魄士人。那么就去岳陽樓，它不是都說了嗎，文人與騷客的好地方。擅于發牢騷的遠方的行客，自然也是去得的。我從不曾去過，也不知道去了有甚意思。

我不知道張愛玲、三毛都有哪些往事，是不是都在文字里寫了出來，有沒有必要的隱諱與規避。可是，那些還重要嗎？我更感興趣的是與王語嫣在園子里賞完花后就去下棋，下完棋就去喝酒，喝完酒就去聽曲，反正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而最終忘記了自己是誰。孔乙己就算了，他那茴香豆有四種寫法的故事早成了老段子。杜十娘的百寶箱，想拋就拋、愛沉就沉吧，反正我是懶得去撈的，至少我不會水。再說了，那又不是我應得的東西。

這世界多么有趣，又多么無聊啊！我去過一些遠方，要么熱鬧，要么冷清。興許因了熱鬧而冷清，或因了冷清而熱鬧的吧！我更樂意沉溺于古代，盡管有些古人眉飛色舞、意氣風發，不少時候看起來像瘋子，可就有趣著呢！去一些遠方，用腳走那種，用屁股坐車那種，帶行李箱那種，途中經歷各種消費與盤剝，看起來舒舒服服，洋洋得意，卻終是落得滿身的風塵與疲憊，還是滾回家去吧，短信上的余額一看就心疼！

只要滾回家，只要窩在自己的那角落里，想喝酒就喝酒，想聽歌就聽歌，想睡覺就睡覺，想看片兒就看片兒，想翻書就翻書，想做夢就做夢，這一整個兒的世界都是我的，況且還花不了幾個錢，一點兒都不用去抽筋。

往事如煙，未來可期，人生原本就是一場夢。要不你去問問那莊周，問問那老子，甚或可以去向鬼谷子或者郭嘉，遞上你那鮮紅的拜帖。騎騾子、騎馬都可以，甚或去躺在一輛鋪滿干草的牛車上，緩慢慢、晃悠悠地任由它前行。若是遇上徐霞客，我倒不介意去聽他一路的暢聊，怎樣把那枯桑葉去細細地研磨了，煉出黃燦燦的仙丹來。可是，我不吃，還是你吃吧，想吃的人去吃。我怕千年之后身邊沒有一個朋友，也沒有一個熟人，那樣就活得太孤絕了吧？

活在當下里挺好，該約酒就約酒，該約會就約會。要不還是捋一捋，是不是該你請客了呀？雖然大家誰都不是開銀行的，也不是搶銀行的，但只要夠意思，你多請兩頓我多請兩頓又有什么好計較的。要是不夠意思，你老跟我玩陰的，光打你自己的小算盤，那又怎么玩得下去？

往事如風，誰在風中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