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含,李 佳
(上海理工大學 管理學院,上海 200093)
當前中國經濟已經邁入了從投資與財政政策、貨幣政策拉動經濟轉型到創新驅動經濟的關鍵時期,為刺激自主創新活動的積極性,在核心技術領域擺脫對國外技術的依賴,政府對科技創新的扶持力度不斷增加。《全國科技經費投入統計公報》顯示,截至2018 年,國家財政科學技術支出已達到9 518.2 億元,作為支持創新活動重要的行動主體,地方政府的政策制定對區域創新的影響巨大。
而《2019 年中國外資統計公報》同時提出,商務部將認真落實“十四五”時期利用外資發展規劃,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數據顯示,2019 年中國實際利用外資額穩定增長,全年實際利用外資9 415 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5.8%。如此龐大的外資規模,使得對外商直接投資(IFDI)所產生的技術溢出效應的研究依然不容忽視。那么,地方財政科技補貼在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影響創新能力的機制中發揮了怎樣的作用?不同省份財政補貼的巨大差異對這種作用有什么不同的影響?本文將從外商直接投資額的角度出發,系統地分析各地財政補貼差異對技術溢出影響機制的門檻效應,為有效利用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效應以促進區域創新拉動經濟增長提供了理論依據,對我國各省份制定、實施合理對外政策具有重要的時代和現實意義。
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資本的跨國流動所帶來的知識非自愿流出現象被學界定義為“技術溢出”。Lichtenberg 和Pottelsberghe(1998)[1]將國際技術溢出效應的來源分為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外商直接投資(IFDI)逆向技術溢出和貿易進出口三個重要渠道。其中外商直接投資(IFDI)不僅能給東道國帶來充裕的資金,還能給母國帶來先進的經驗、技術,從而影響東道國的創新能力(李健等,2017)[2]。國內外關于外商直接投資(IFDI)與創新能力間關系的研究成果頗為豐富,但對于外商直接投資(IFDI)是否對東道國技術創新存在著正向影響卻并沒有一致的結論。梳理現有文獻,可將學者們針對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效應關系的觀點分為以下三類:
首先,是“促進論”,這部分學者認為外國資本的流入能促進東道國自主創新力的提升。王紅領等(2006)[3]采用1998—2003 年全部工業行業的數據,使用企業自主研發指標,支持了外商直接投資(IFDI)的進入對國內企業創新能力呈促進的觀點;范如國和蔡海霞(2012)[4]運用二級CES 生產函數,采取了2004—2008 年中國省際面板數據考察外商直接投資(IFDI)、科技研發經費投入與中國企業技術創新能力的關系,研究證實了外商直接投資(IFDI)的流入對中國企業創新產出的正向溢出效應。
其次,是“抑制論”,這部分學者認為外商直接投資(IFDI)的流入對東道國自主創新力無顯著影響或有負影響。邢斐和張建華(2009)[5]建立了動態博弈模型,采用1999—2004 年我國36 個大中型工業企業的行業面板數據進行系統GMM 估計,得出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效應對東道國工業行業自主研發在長、短期內均不顯著。張宇青和吳金南(2016)[6]基于2004—2013 年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30個成員國的數據進行了全要素生產率(TFP)的計算以及動態GMM 面板分析,研究表明外商直接投資(IFDI)顯著地抑制了OECD 成員國的技術進步。
最后,是“異質論”,這類學者認為外商直接投資(IFDI)對東道國自主創新能力的影響需要綜合諸多外部因素進行全面分析。邵玉君(2017)[7]使用2004—2015 年間歐盟、美國以及日本的面板數據進行了回歸分析,結果顯示,這三個地區的資本流動對我國的技術進步呈現了阻礙作用。Girma 和Gong(2008)[8]、王希元(2018)[9]分別基于我國微觀、宏觀層面的面板數據檢驗了我國對IFDI技術溢出效應的吸收能力,實證結果表明,區域吸收能力越強,外商直接投資(IFDI)的技術溢出效應越能顯著地促進經濟增長。羅軍和陳建國(2014)[10]采用全社會研究與開發(R&D)經費支出表示研發投入,使用門檻模型對我國2002—2012 年的省際面板數據進行研發投入門檻效應檢驗,研究發現外商直接投資(IFDI)只有在高研發投入的省份才會對區域創新能力有顯著的促進作用。
此外,財政科技補貼是我國地方政府用于刺激企業自主創新意愿的主要財政工具之一,而有關此類補貼效果的研究并沒有形成一致的看法。部分學者認為財政科技補貼能夠促進本土創新活動的開展(王德祥和李昕,2017)[11];但也有學者發現財政科技補貼并沒有展現出對本土企業自主創新激勵作用(張杰等,2015)[12],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會擠出企業自身的研發投入(章元等,2018)[13]。
通過對上述文獻研究成果的梳理,歸納出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間接影響東道國創新能力的傳導路徑。
1.示范效應:外商企業進入東道國,不僅會帶來外商直接投資(IFDI)為東道國注入新的資本,還會為東道國帶來先進的生產技術、管理經驗以及生產工藝,給東道國本土企業以直接學習和模仿的機會。
2.競爭效應:外國資本和外商企業的進入勢必會加劇東道國市場競爭的激烈程度,其先發優勢會嚴重威脅到本土企業的市場地位。東道國企業為了維護自身的競爭力,勢必要加大研發投入力度、完善人才培育機制,積極提高自身技術水平與創新能力。
3.人力資本流動效應:外商企業跨國經營時,出于對成本的考慮,通常會優先選擇當地員工,并將附加值高的研發、設計環節本地化,通過采取綠地投資模式挖走東道國本地的高技術人才。當這些人才流動回本土企業后,便能為東道國帶來先進的知識、經驗和技術,對本土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有顯著的提升作用。
4.關聯效應:外商企業的跨國經營使其成為東道國相關產業鏈的組成部分,并對產業鏈的前后兩端溢出技術,產生前向或后向關聯效應,從而顯著的促進當地企業的技術進步(Javorcik,2004)[14]。而東道國供應商為滿足外商企業對原材料及中間產品的規模與品質要求,會不斷加大研發資本投入,從而提升自主創新能力。
“擠出效應”(Borensztein 等,1998)[15]分為市場擠出與技術擠出。
1.市場擠出:跨國企業的進入帶來大量搶占市場份額的新產品,東道國本土企業的相關產品競爭力勢必受到沖擊,再加上跨國企業的經濟實力及先發優勢,使得本土的生產要素、人力資本大量流入外商企業,導致部分無比較優勢的本土企業退出市場。
2.技術擠出:外商企業帶來的新產品、新技術,會使東道國企業過分依賴于學習、模仿而缺乏自我創新意識。另一方面東道國企業的技術和管理人才會倒流向外商企業,導致東道國研發投入的減少,造成國內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的進一步削弱。
上述文獻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參考價值和啟發,不過仍存在一些不足:第一,總體來看,既有文獻對IFDI技術溢出效應的大多數研究均采用線性的靜態面板模型下展開分析的,未考慮變量之間作用的非線性關系。而財政科技補貼的差異使得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對創新能力有不同影響,且這種影響的改變是非線性的。第二,相關文獻多是關注外商直接投資(IFDI)對我國總體自主創新能力的影響,忽視了不同省份政策扶持力度和科技研發經費投入水平的差異,以及外商直接投資(IFDI)流入、流出的差異帶來的影響;而我國各省份政府科技研發經費投入差異明顯,導致外商直接投資(IFDI)對不同省份技術創新能力差異顯著。第三,學界在研究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對創新能力的作用機制受到科研投入影響時,通常只從微觀角度出發,研究企業的研發投入對技術溢出產生的影響,往往會忽視政府扶持政策在其中的作用。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試圖從以下幾個方面擴展:第一,在研究方法上,本文擬構建非線性計量的省級面板數據門檻模型,以財政科技研發投入為門檻變量進行了實證檢驗。實證結果既考察了財政研發投入對IFDI促進區域創新能力的非線性門檻作用,又得出了相應財政科技投入水平的門檻值。第二,本文首先在對現有的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理論梳理總結的基礎上,從不同角度探究了外商直接投資(IFDI)影響東道國創新能力的傳導機制。之后在門檻模型框架下,以政府科技研發經費投入作為門檻變量,利用省際面板數據分析了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對我國區域創新能力的影響,以及政府科技研發經費投入在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效應中所發揮的作用,以彌補現有研究的不足。第三,考慮到我國各省份財政研發投入的顯著差異,本文對我國不同區域做了區分,為我國制定差異化的利用外商直接投資(IFDI)溢出效應促進自主創新能力提升政策提供理論依據。
本文將2010—2019 年我國30 個省份(因數據可得性原因,不包括西藏、港澳臺地區)的省級面板數據進行對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區域創新能力和財政補貼之間關系的研究。
Hansen(1999)[16]提出的面板數據的門檻自回歸模型,將門檻值作為未知變量納入到模型中構建分段函數。其門檻值數目由樣本數據內生決定,對樣本進行內生分組,不僅能夠估計出門檻值,而且能夠對門檻值的正確性進行顯著性檢驗。門檻模型的基礎方程為:

式(1)中i與t分別表示不同的地區和年份,u為截距項,p表示模型設定的門檻變量,γ則為待估計的門檻值;剩余的β為彈性系數,ζ為截面固定效應,ε為隨機擾動項。式中的I(·)為示性函數,即如果括號中的表達式為真,則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
γ統計量的計算過程如下:在門檻變量的取值范圍任選p1代入方程,對模型中的系數進行估計,計算出殘差平方和S1(P1);再任選另一q2代入方程,求得新系數及新殘差平方和S1(P2);而后比較2 個殘差平方和,取較小的Smin所對應的門檻值作為門檻變量的初始值;重復上述步驟,直到找到qn及其所對應的殘差平方和最小為止,qn則為門檻值γ的最終取值。對于是否存在門檻效應,提出原假設為β1=β2,如果原假設成立,則不存在門檻效應。若回歸結果證明門檻效應存在,Hansen 還進一步構建了似然比統計量LR(γ)以計算γ的置信區間,利用似然比檢驗進一步對門檻值的真實性進行檢驗,據此來檢驗門檻估計值的有效性。因此,我們提出假設: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對區域創新能力的影響存在財政科技補貼的門檻效應。
基于Hansen 門檻回歸思想并參考已有文獻,除被解釋變量區域創新能力、核心解釋變量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量外,本文根據Griliches-Jaffe知識生產函數將金融發展水平、經濟發展水平、市場化程度、人力資本等控制變量引入模型,構建以財政研發投入為門檻變量的雙向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影響區域創新能力的面板門檻模型如下:


式(2)表示以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為核心解釋變量的創新能力的財政補貼門檻回歸方程。式(2)中cre表示區域創新能力;ifdi表示外商直接投資;pgdp表示經濟發展水平;fin表示金融發展水平;mar表示市場化程度;open表示區域開放程度;hum表示人力資本,urbit表示城鎮化水平,str表示財政補貼。其余與式(1)中的解釋相同。
1.被解釋變量:區域創新能力(cre)。區域創新能力指的是某地區將吸收到的新知識轉化為新產品或新服務的能力,反映了該區域各類創新主體技術進步情況,本文采用各省每萬人擁有的專利授權數量衡量當地的創新能力。
2.核心解釋變量:外商直接投資(ifdi)。外商直接投資可以通過多種渠道,憑借其先進的技術與經驗影響東道國企業的自主研發能力,本文采用各省、市、自治區實際利用外商投資額來衡量。
3.控制變量:(1)經濟發展水平(pgdp)。只有當東道國本身的經濟發展達到一定水平之后,才更可能對外國資本流入所帶來的先進技術進行有效地吸收。本文采用各省份歷年的人均GDP 衡量各省的經濟發展水平。(2)金融發展水平(fin)。金融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企業所受到的融資約束相較而言會更少,從而更好地滿足企業科研創新的資金需要。本文參考李梅等(2014)[17],采用中國各省份歷年的貸款總額與國民生產總值之比來衡量。(3)開放程度(open)。根據胡宗彪和王恕立(2014)[18]的研究,一般認為開放程度越高的地區,更容易獲得先進的技術和經驗,從而有利于創新能力的提升。本文采用各省份歷年的進出口總額與GDP 的比值進行衡量。(4)人力資本(hum)。人力資本是企業進行創新的必要條件,是影響技術創新的重要因素,本文人力資本用各省高等學校在校生人數與地區常住人口的比值來衡量。(5)市場化程度(mar)。完善的市場機制可以給企業帶來良好的市場環境,從而刺激企業進行技術創新。本文參考樊綱等(2011)[19],采用非國有經濟固定資產投資與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之比來衡量。(6)城鎮化水平(urbit)。一個地區產業的升級轉型和企業的技術創新往往伴隨著城鎮化的發展,本文采用城鎮人口與總人口之比對來衡量。
4.門檻變量:財政補貼(sub)。近年來各地方政府對科技研發經費投入的強度都在不斷提升,為了反映區域間財政科技扶持程度的差異,財政補貼用地方財政科技撥款占財政總支出的比率來衡量。
本文使用的數據主要來自歷年的《中國統計年鑒》及各省份統計年鑒。使用Stata 15 軟件分別對以外商直接投資(IFDI)作為核心解釋變量,財政補貼作為門檻變量的模型進行估計。表1 給出了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表1 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
首先按照門檻回歸模型,使用Stata 軟件對以外商直接投資(IFDI)作為核心解釋變量,財政補貼作為門檻變量的模型進行回歸,表2 列出了門檻效應顯著性檢驗的結果。從表2 可以看出門檻效應具有顯著性,說明外商直接投資(IFDI)對于區域創新能力所產生的影響將因各個省份的財政補貼差異而有所不同。在單一門檻效應顯著,而雙重門檻效應不顯著的情況下,參照Hansen(1999)的做法,本文選取單一門檻模型進行分析。

表2 門檻效應顯著性檢驗
Hansen(1999)的門檻效應模型還可以進一步對門檻值進行估計,估計結果如表3 所示。圖1 是核心解釋變量為外商直接投資(IFDI)時的單一門檻值函數趨勢圖。橫軸為門檻變量區域科技研發強度,縱軸為似然比檢驗統計量LR 值,用來計算門檻值的置信區間。

圖1 單一門檻函數趨勢圖

表3 門檻估計值及置信區間
將上述門檻變量的估計值納入模型后便可以對以外商直接投資(IFDI)為核心解釋變量的門檻模型進行參數估計。表4 列出了以財政科技補貼為門檻變量,以外商直接投資(IFDI)為核心解釋變量回歸后的參數估計結果。從表4 中可以看出,當財政補貼低于門檻值0.029 9 時,外商直接投資(IFDI)的系數值為0.077,且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此時外商直接投資(IFDI)并不能顯著地促進創新。而在財政補貼高于門檻值時,外商直接投資(IFDI)對區域創新能力的彈性系數上升到0.878,并且在5%的置信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這表明外商直接投資每提高1%,區域創新能力將提高約0.9%。也就是說,當財政補貼處于較高水平時,外商直接投資(IFDI)才能更加顯著地提升區域創新能力。這證明一個地區財政補貼的增加能夠促進創新主體的研發活躍程度,進而加快技術創新的擴散,也就是說,只有當財政補貼處在較高水平上時,外商直接投資(IFDI)才能顯著地促進創新能力的提升。此外,外商直接投資(IFDI)對創新能力的影響系數始終為正,表明外商直接投資(IFDI)始終是提升區域創新能力的重要途徑。

表4 門檻回歸結果
根據表3 得出的門檻變量估計值,對越過門檻的數據進行篩選后得到表5,可以看出,在2010—2019年期間,在以外商直接投資(IFDI)為核心解釋變量時,財政科技補貼處于較高水平的省份數量為72,占樣本總數的23.67%。各省份科技研發強度在2010—2019 年基本保持比較平穩的狀態,越過門檻值的省份一直占少數。這意味著我國大部分省份的科技研發強度未跨過門檻值,處在較低的范圍,此時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對區域創新能力的影響系數較小,并不能充分發揮科技研發強度在促進外商直接投資(IFDI)創新效應中的有利作用。說明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效應受到了科技研發投入水平的制約,因此各地政府在尋求通過外商直接投資(IFDI)提升當地的創新能力時,應充分考慮當地科技研發投入水平,尋求適當的研發投入強度以促進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效應的實現。

表5 高科技研發強度的省份數量
1.全樣本交互項檢驗。為了排除實證分析結果的樣本偏差,首先分別引入外商直接投資(IFDI)與政府科技補貼的交互項來檢驗上述門檻回歸模型估計結果的穩健性,具體估計結果如表6 所示。列(1)是未加入外商直接投資(IFDI)與研發強度的交互項的回歸結果,表明在不考慮各省科技研發補貼強度時,IFDI技術溢出對區域創新能力的影響;列(2)是引入外商直接投資(IFDI)與財政補貼的交互項的檢驗結果。從回歸結果來看以外商直接投資(IFDI)為核心解釋變量的估計結果:外商直接投資(IFDI)對區域創新能力的影響為“0.1503+0.015str”,這一結果與門檻回歸模型結果一致。
2.分組檢驗。另外,考慮到創新在中國各省份之間存在顯著的地域差異性,有些省份的創新成果數量明顯較為落后,為此,本文分組檢驗結果如表6 所示。在科技研發投入強度較高的東部地區,外商直接投資(IFDI)的技術溢出效應顯著為正,起到了促進技術進步、提升創新能力的作用;而在財政科技投入較低的中西部地區,外商直接投資(IFDI)技術溢出效應并不顯著,甚至起到了抑制創新能力發展的作用。這表明外商直接投資(IFDI)在不同科研投入強度的地區,其技術溢出效應存在著顯著差異,從另一角度證明了本文的假設。

表6 全樣本交互項回歸結果
本文在理論分析外商直接投資(IFDI)、科研投入影響創新能力傳導機制的基礎上,利用我國2010—2019 年省際面板數據,基于門檻模型考察了外商直接投資(IFDI)影響我國創新能力的地方財政科技補貼水平的門檻效應。研究發現,外商直接投資(IFDI)對我國創新能力的影響存在明顯的地方財政科技補貼水平的門檻效應:第一,在科技研發投入還沒有跨越門檻值時,外商直接投資(IFDI)對我國創新能力提升有負向影響;第二,在政府科技研發資金投入跨越門檻值后,外商直接投資(IFDI)促進我國創新能力提高的作用顯著;第三,我國沒有跨越地方財政科技補貼水平門檻的省份所占比例還相當大,2019 年跨越了政府科技研發資金投入門檻的地區僅有安徽、北京、江蘇、浙江、上海、天津、山東、廣東、湖北九個省市。
上述結論有如下啟示與建議:
第一,中國長期以來依賴我國在國際分工中的比較優勢和國外的先進技術實現經濟高速增長。我國十四五規劃提出“建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這要求我們持續減少外資準入限制,加強建設公平透明的營商環境,確保外資企業在中國市場內公平競爭發展。但同時,我們要培養自己的技術優勢,不斷提高我國的自主研發強度。
第二,在沒有跨越政府科技研發資金投入門檻的地區,政府要為這些地區的科研活動提供合理的財政支持,以資金的形式對科技活動進行補貼,通過優惠政策鼓勵科研人才向這些地區流動。政府對科技研發的扶持力度體現的是政府對科技的重視程度,地方財政科技補貼水平強度越大,FDI技術溢出越有利于經濟增長,且效果顯著。
第三,從區域視角看,我國東部省、市、自治區普遍跨越科技研發投入門檻,而中西部省、市、自治區基本未能跨越門檻。我國要制定差異化地區與產業政策,鼓勵外資注入中西部發展地區,進而充分利用IFDI技術溢出來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同時發揮IFDI技術溢出前向、后向關聯作用,進而拉動關聯產業結構升級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