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淺嘗重復”走向“實證系列”

徐君彩

本世紀初，繪本逐漸在中國流行起來。出版先行，教育跟進。從孩子到家長再到老師，從喜聞樂見到將信將疑再到學術研究，大家逐步認可并達成共識——繪本具有重要的教育功能。于是，從孩子的書架床頭，到幼兒園的小桌上乃至中小學的課堂上，繪本都成了頻繁出現的明星和常客。與之相伴的是對繪本用于教學的研究。這當中的研究者有高校從事教育教學理論研究的專家教授，更多的是處于教學一線的小學教師。筆者近年主要從事小學低年級語文教學工作，結合自己的工作需要，在繪本與學生口語能力的提高兩者結合方面傾注了較多的精力，并致力于這一課題的深度研究。

一、國外研究現狀

國外的學者很早就注意到了繪本對于兒童的語言發展具有重要作用。早在上世紀80年代，韋爾斯就通過研究發現一個2歲幼兒的言語有50%發生在圖畫書閱讀中，懷特赫斯特在《通過圖畫書閱讀促進兒童語言發展》一文中，從語言發展方面就親子如何閱讀圖畫書進行了研究。

但是直接表述如何利用繪本提高小學低年級學生口語能力的研究，由于占有資源的不充分，竟然檢索不到這方面的文獻。

二、國內研究現狀

而國內在此方面的研究，直接與本課題研究相關的文獻就比較多了。筆者通過中國知網檢索到了十余篇教育碩士的畢業論文，另外也檢索到了幾十篇發表在各類教育刊物上的研究文章，還閱讀了北京大學心理學專業學士、碩士，上海師范大學語言學專業博士吳念陽主編的著作《繪本是最好的教科書》。認真研讀發現，這些研究表現出以下特點。

1.關注到了教學中存在的不足

存在的問題是進行研究的動力。將繪本用于開展小學低年級學生的口語教學，在當前的實施情況如何，是研究者要準確把握的研究基礎。這又往往需要依據于調查和統計，以教育碩士論文為代表，從過程到結論的得出，都比較科學合理。有以下實例作為代表。

王易安在《利用繪本提升小學低年段語文口語表達能力的策略研究》里，歸納出當前基于繪本的低年段口語表達教學開展的狀況：繪本在口語表達教學中使用的頻率仍然較低；教學方式偏向于角色扮演和看圖說話；低年段兒童利用繪本進行口語表達的積極性普遍較高。

賴斯藝在《基于繪本的小學語文口語交際教學策略研究》中也指出了類似的情況：將繪本運用于低年級語文口語交際教學的頻率還不夠高。

付蕾在《基于兒童繪本閱讀的小學低段口語表達教學研究》中提到了學生對兒童繪本圖文解讀能力弱，口語表達不夠完整、準確。

2.重點在于探討實施的策略和方法

不管是篇幅較長的學位論文，還是篇幅有限的期刊文章，在這一課題方面所表現出的最大相同點，就是都把研究的重點放在了實施的策略和方法上。這當中有代表性的有：

許思思在《基于繪本的小學低段口語教學研究》中闡述了“聽讀問演說”五位一體的教學策略，強調聽、讀、問、演、說五個方面缺一不可，相互聯系，相互作用，是一個緊緊相連的整體。以引導學生進入想象、對話和表演等境界。

賴斯藝的《基于繪本的小學語文口語交際教學策略研究》主張利用學生的好奇心讓學生猜測情節，在了解了繪本內容后進行復述，讓學生主動表達自己的觀點，結合自身的生活交流相關體驗，進行角色扮演以及續編故事等。

付蕾在《基于兒童繪本閱讀的小學低段口語表達教學研究》中提倡創設適合低段學生的游戲情境，激發孩子的口語表達欲望；培養學生口語表達的完整性、準確性；利用好繪本的留白，培養學生口語表達的豐富性與邏輯性。

黃劍則抓住低年級學生對故事的特殊情感，聚力于繪本的故事性。在《學講繪本故事：小學中低年段口語交際訓練策略》一文中，作者具體地說明了一系列的策略：從繪本中的對話入手，講好學生閱讀時產生的內心獨白，搭好支架有條理地復述故事，還有微表演和講創結合。

楊培在《繪本在口語交際中的應用及實際意義分析》一文中，不但提到了要激發學生興趣，要利用好繪本中的留白，要對繪本留白的地方進行補白，還強調了讓學生養成習慣。“口語交際能力的培養是一個長期的過程，……繪本內有細節描寫，有生動故事，結構起伏，為學生提供可以模仿的范本，使學生在閱讀時能養成良好的口語交際習慣及提高口語交際的能力。”

同樣，意識到口語能力的提高是一個系統過程的還有劉曉嫻，在《繪本在小學低段語文口語教學中的運用研究》一文中，她抓住了課前、課上和課后，采取了系列的措施：嚴格篩選繪本；課前自主閱讀繪本，聯系生活；課堂上創設情境，表演繪本；課后反思，改寫繪本；另外還有口語練習，自創繪本。

還有的研究者，注意到了分享閱讀。周敏在《基于繪本教學理念的口語交際教學研究》一文中，除了提倡要激發學生的興趣，培養學生的觀察力外，還提出分享閱讀這一策略，令人眼前為之一亮。

吳念陽博士在《繪本是最好的教科書》“理論篇”中給我們描繪了兒童心理學家眼中的繪本，同時解答了與“為什么說繪本是最好的教科書”“繪本應該如何讀”這兩大問題相關的林林總總的小問題，讓我們心靈澄澈開明。“實戰篇”中則分成六章從六個角度去呈現帶讀志愿者的實際操作范例，將整個的分享過程以實錄的方式還原，使用者甚至可以原封不動地照搬使用，待到悟到其中的方法后，就可以舉一反三，運用自如。

除了以上的文章外，還有一些文章也或多或少地提出了利用繪本提高小學低年級學生語文口語能力的策略和方法，但基本上已經包含于上述成果之內，在此不再贅述。

3.研究集中于最近幾年

從檢索到的文獻來看，這些文獻的發表時間集中于近幾年，尤其是2017年到2021年。這種現象說明了以繪本提高小學低年級語文口語能力這一課題是語文教育教學中的新生事物，正在走向教學科研的前沿，受到越來越多教育人的關注并為之鉆研，相信這樣的研究成果會不斷地豐富起來。

三、文獻學習帶來的啟示

通過搜集、梳理不同國家、不同職業身份的研究者對繪本研究的成果，我對繪本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繪本是最好的口語教科書。

繪本的文字簡潔明快，畫面簡單生動，學生在閱讀時沒有任何障礙，可以輕輕松松獲得閱讀的快感。簡潔的文字背后藏著生命的真意，將兒童生活、心理和趣味投射到書中，充滿童真、童趣和童心，兒童性鮮明。簡單的畫面里蘊含著無數動人心弦的溫暖細節，精美的畫面富有內涵，給兒童以美的陶冶。老師依托繪本閱讀給學生帶來豐富的世界，形成一個個富有情趣的具體可感的環境，訓練孩子的聽、說、講、演，提升孩子的口語交際能力，讓口語交際實踐洋溢活力。

同時，孩子在繪本互動閱讀中學會了傾聽他人的發言，了解了別人的視角，認識到可能別人想的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而這種心理能力正是他們成年之后人際交往中必備的特質。在這樣的閱讀時光中，孩子們的閱讀興趣，閱讀習慣、評價鑒賞能力、情緒情感體驗能力等高級閱讀素養也得到了培養，而這些素養又成為源頭活水反作用于口語交際，對提升孩子的口語交際能力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四、當前研究存在的問題

在汲取文獻學習營養的同時，筆者也進行了批判性的思考。不難發現，當前關于這一課題的研究還存在著明顯的不足。

1.淺層次的案頭研究較多

有相當多的文獻，雖然把標題定為“利用繪本提升小學低年級學生口語表達能力的策略研究”或與之類似，但實際上，筆者嘗試把其中的“繪本”替換成“文本”“課本”“某名著少年版”等等，從標題到觀點到全文內容仍能夠自洽。也就是說，這種研究也許是坐在書桌邊，簡單一想就發明出來的。沒有抓住繪本的特點，與其他研究籠而統之。沒有表現出利用繪本來進行教學所表現出的不一樣，沒有表現出用在繪本上的“聽說讀寫”之類的策略，與用在其他“本”上的不同。沒有實證，是這類“研究”的硬傷之一。簡單地說，這當中有相當多的淺層次研究或假研究。

2.重復研究較多

這也是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雖然有客觀原因，比如此一領域剛剛興起，大家一擁而上，難免有勁往一處使的情況。但是，筆者在研讀這些時間跨度不算大的文獻過程中，也發現了雷同到過分的情況，雷同文與原文發表時間上只差兩個月。如果不是事先看到原文，如此高的雷同程度從事理上就說不通了。既然能及時看到別人的研究成果，這也說明，就算大家一擁而上，勁往一處使的情況，也還是可以避免的。如若不加避免，你也提“激趣”，他也提“激趣”，你也提“補白”，他也提“補白”，后提出者也沒有什么較之已提出者不同的新做法，這樣的重復研究，就沒有什么意義了。

五、今后研究的方向

“依托繪本提升低年級學生口語交際能力的實踐研究”課題在申報時研究方向如下。

1.對低年級孩子口語交際現狀的調查研究

通過實際的交談及學校生活中與孩子的具體接觸，摸索整理出實驗班級孩子口語交際的實際現狀，為后續研究提供最原始的一手資料。

2.繪本選擇及教學訓練的方案研究

依據孩子的口語交際現狀，針對性地在區低年級繪本資源庫及閆學繪本閱讀課程資源庫里選擇最為合適的繪本，列出目錄。編寫借助繪本閱讀提升口語交際能力的操作方案，進行實踐嘗試，不斷根據學生的反饋修改方案，最終形成一個教學范式。

3.典型的繪本訓練的案例實錄研究

通過自己的實踐，通過錄音、錄像、微課、文字等形式將自己借助繪本閱讀提升口語交際能力的案例實錄留存下來，為課題推廣和老師借鑒提供最為可感、可學的素材。結合文獻學習，筆者進一步明確了課題下一階段的研究方向和研究方法，將從三個方面進行重點調整。

（1）由淺入深。依托繪本提高小學低年級學生的語文口語能力實施的策略仍是筆者主要研究的內容，但不會停留在表面，要由淺入深，由粗入精。不止于大而化之的“聽說讀寫”，而要走向什么樣的“聽說讀寫”。要找到繪本與口語能力提高的最佳契合點，要研究出“用繪本”和“用文本”或其他“本”的明顯區別。

（2）實證研究。避免做案頭文章，要做真正的實踐研究。在實踐中嘗試與轉化策略、活動策略、聽說循環、文本新建構、學生主體評價相結合，創新“教讀評一致”的繪本閱讀新樣態，積累完整的過程材料，得出真正有效的科研成果。

（3）課程意識。學校教育的優勢，很大程度就體現于其課程。將小學低年級學生的口語教學，以繪本為載體做成連續的系列，進而進一步地研究論證，最終形成校本化的課程，也是本課題下一階段研究的用力所在。

作者簡介：江蘇省南京市金陵中學龍湖分校小學部語文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