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布倫茨的冷傲與悠然

德國的驕傲不僅僅藏在柏林的勃蘭登堡門、科隆的大教堂或法蘭克福的工業重鎮，也藏在不那么為人所知的老城科布倫茨。

萊茵河流過的美因茨至科布倫茨的中上游流域，是萊茵河最美的片段。原本布滿植被的河流兩岸星星點點出現了隱藏在山頭的神秘古堡，和中世紀樣式的彩色木屋。游輪的廣播里，開始講述起這一座座古堡的故事。僅這一段五六十公里長的萊茵河谷之中，竟藏匿著五十多座中世紀城堡。

從前的戰火與亂世已經不在，如今留下的是一段段傳說、人文藝術，還有寧靜的鄉村、醇厚的葡萄美酒。

河流寧靜得仿佛不再流動，仔細聽，只有云卷云舒的聲音，伴隨著呼吸都變得輕盈。若你航行至此，趕上整點，那沿途的城堡，會搖起叮叮當當的鐘聲，在河谷之中蕩漾回響。

轉過一個彎，一座氣勢雄偉的城堡出現在山尖上。那兒，就是我們的停靠點——馬克斯堡。人們說，來到萊茵河中段流域，如果你只選擇參觀一座古堡，那一定就是馬克斯堡。它是萊茵河流域唯一一座未遭戰火破壞的中世紀城堡，幾個世紀以來見證著歷史的車輪滾滾，卻永遠巋然不動高高矗立，守護這一方寧靜。

站在馬克斯堡之上，萊茵河段最迷人的一處大拐彎盡收眼底。陽光照耀在綠油油的葡萄園，讓澄清的雷司令白葡萄酒格外香甜，照耀在河岸邊寧靜的小村落，這里就是人們最安寧的避風港。

城堡里完整還原著中世紀人們的社會文化與生活狀態。看得出那時的人們個子并不高，他們借著燭光生火做飯，靠一張野豬的皮毛來暖和過冬，或許偶爾倚靠著窗邊下著國際象棋來打發時間。但那些布藝掛簾和小教堂里的壁畫，即便經歷了漫長時光的洗刷，依稀可見那份精致。古堡的展廳里，還看得到中世紀士兵們的各式戎裝，讓人直面冷兵器時代的殘酷。

今天，馬克斯堡也是德國城堡協會的總部所在地，連同附近其他城堡一道，它們作為德國萊茵河中段河谷的一部分，在2002年進入了聯合國世界遺產名錄。

由萊茵河駛來的郵輪，到了科布倫茨，多半會停靠在“德意志之角”的旁邊。在萊茵河和摩澤爾河的兩河交匯處，三角洲形成了一把鋒利的矛，深入河水之中。這里是德國統一與民族精神的象征。

這里的紀念碑是向游人開放的，登高望去，天高水闊，多了幾分豪情與壯志。說來也怪，就在那天，有對情侶翻越過欄桿爬到了紀念碑上面，忘情地擁吻，許久許久。不知是不是被萊茵河谷的浪漫氣息所感染，他們倒是讓這座原本硬朗的紀念碑柔軟了些。

回到船艙的餐廳里，夕陽金燦燦的光芒剛好灑在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也灑在河對岸百米高的懸崖城堡“譽石要塞”之上。從“德意志之角”到“譽石要塞”，可以乘坐一輛纜車，橫跨萊茵河，也一道鳥瞰科布倫茨的美景。

這座要塞是1815年以后歐洲興建的最為強大的堡壘之一，三面環繞陡峭的山巖，唯一只有北面有兩座甕城。二戰期間，這里存放了大量來自科布倫茨和科隆的藝術品、歷史文獻等珍貴文物。戰后，市內近九成的建筑被摧毀，卻只有這座要塞，幾乎毫發無傷。

看著纜車悠悠劃過水面，太陽一點點西沉，淡藍色的夜幕漸漸披上威廉一世的肩膀。豪情壯闊的曾經與怡然自樂的當下，都是這座城市真實的記憶。

它們或許無法被拆分開，也無須被拆分開。

服務生端著一瓶葡萄酒走到桌前，打斷了我的思緒：“今天還是喝雷司令嗎？”

“嗯，既然我還在萊茵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