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軼
算起來這應該是我第三次看《建黨偉業》了。提到這個還是有些慚愧,第一次看這部電影就因為會員要過期了,緊著就把片子看了。第二次的《建黨偉業》是永遠作為一個經典記憶印刻在我的回憶中的。第三次《建黨偉業》又再度讓我沉入那時的永恒記憶中。
從小到大,我基本都是聽父親的話,他讓我做的事我都會去做。小時候這樣做只是為了逃避他的高壓監督,長大后這樣做好像是慢慢發現父親說的都是為我好。
高三畢業,我到民族大學念了一年預科,就是在這一年里,《建黨偉業》成了我的永恒記憶。
從預科開始的第一天,父親就一直告訴我要入黨。其實我知道中國共產黨很偉大,可是我現在能做的事不入黨我也一樣能做,我還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既然父親說好,人人都說好,我就照做。
看黨章、寫入黨申請書,父親說一步我做一步。沒有靈魂,好像提線木偶。從寫申請書開始,父親就開始和我講卡爾·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共產主義,“讓統治階級在共產主義革命面前發抖吧。無產者在這個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鎖鏈。他們獲得的將是整個世界。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燥熱的夏天,聽得快要睡著。
向學院提交了入黨申請書,前后修改了三次,跑學院樓無數次,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沒有音訊,預科快過半,終于參加了一個記不清名字的會議,燥熱的夏天,還是聽得快要睡著,一瞬,老師的話語刺入我的耳朵,從遞交入黨申請書到成為預備黨員至少需要兩年時間,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本科院校不承認學生在預科時期遞交的申請書以及其他程序。
我所做的全部都是徒勞。仲夏的一個夜晚,我在雨花湖邊給父親打電話,我的情緒已經達到了一個火星就能點燃的地步。像這樣的感覺,高三語文月考,寫作文的最后二十分鐘,猛然發現自己離題了,真想把試卷撕了,但還要硬捏著筆往錯的方向繼續寫,學生時代的極度崩潰和無語,我在高中畢業以后又經歷了一次。
我和父親爭吵,無數次強調我不想再繼續接下來的步驟了,不知為何要將精力浪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但我感覺父親好像永遠聽不懂我的話,他竟然在這種時候跟我扯意志,跟我扯理想,跟我扯信仰。我邊哭邊和父親爭吵,將近兩個小時,以父親的妥協告終。父親沉默了,沉默是冰山一角。我不再繼續堅持入黨,要去準備本科院校的升學考了,這才是跟我最切身相關的。
晚自習結束的一個晚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點開了《建黨偉業》。北京大學的儒雅長褂青年在看臺下聚集,“恥辱!莫大的恥辱!是我中華民族的恥辱!共和是大勢所趨,是人心所向……”無數的學生和陳獨秀先生一起嘶吼著,澎湃著,他們的眼睛要釋放出火焰,燒掉皇權,燒掉封建,向民主照明,向共和照明。北大圖書館里的學生在同胡適先生、陳獨秀先生激烈討論變革,討論新文化,討論國家民族,他們問什么是多數,問什么是布爾什維克,問什么是列寧主義,他們飽含滿腔熱血為俄國鼓掌,為無產者鼓掌,為偉大的勝利鼓掌。北大教室里的學生在為巴黎和談失敗而激憤,為破壞國家領土而激憤,為國家安危而激憤。“我們的目的是愛國!我們的目的是奪回山東的權益!”他們上街游行,舉著旗幟狂吼,憤怒地狂吼,帶著辱國即侮辱自己的憤怒狂吼,帶著流血犧牲自我輩始的激情狂吼……
北大的學子在為解放、為共和、為民族憤慨發聲,他們深諳共和思想,對國家和真理有無限的愛,才讓他們一直向前,永不后退。他們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是為理想、為信仰、為真理而犧牲。
而那時的我……
我猛然間知道了當時父親為何要與我說意志、與我說理想、與我說信仰。
我沉默了,沉默像冰河一樣長。
電影結束后,我又重新思考了自己究竟為了什么要入黨。這樣的思考至今還橫在我的腦子里,寫這篇文章時正是2021年5月4日,即使我只是一個平凡的青年,我也將帶著中國青年歷來的情懷與勇敢,“有一分熱,發一分光,就令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陽,我們自然心悅誠服地消失。不但毫無不平,而且還要隨喜贊美這炬火或太陽;因為他照了人類,連我在內。”
而這炬火、這太陽,就是黨。
責任編輯:李 ? 夏03B48D5C-9543-43F3-92C4-751F32EE000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