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是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世界格局下,中國積極參與全球治理的偉大實踐。經過幾十年的改革開放,我國綜合國力得到很大提高,對世界的貢獻從簡單的勞務、商品輸出逐漸過渡到向世界提供高端科技產品、文化產品乃至中國方案的轉型階段。外交制度與民族價值觀的高度一致性構成了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文化特色。中國特色大國外交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為目標,堅持正確義利觀,積極參與全球治理,努力推進世界穩定健康發展,凸顯中華民族對世界的擔當,體現出“國之大者”的文化自覺與自信。重視道德倫理,倡導和而不同的價值理念等傳統文化觀在中國特色大國外交中得到集中體現。
關鍵詞:大國外交;文化自覺;文化自信;全球治理
中圖分類號:D8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3411/j.cnki.sxsx.2022.02.008
收稿日期:2021-02-17
基金項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青年教師科研啟動基金“傳統文化的闡釋與文化身份的認同”(3162018ZYQB02)
作者簡介:張東贊(1982-),男,山東泗水人,講師,博士,主要從事傳統文化和對外漢語研究。
Major Country Diplomac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Cultural Consciousness and Confidence of “the Great Country”
ZHANG Dong-zan
(Basic Teaching Department, China Foreign Affairs University, Beijing 100037, China)
Abstract:Major-country diplomac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s a great practice that China actively participates in global governance in a world pattern of profound changes unseen in a century. After decades of reform and opening up, China's comprehensive national strength has been greatly improved, and its contribution to the world has gradually shifted from simple labor and commodity export to a transition stage of providing high-end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products, cultural products and even Chinese solutions to the world. The high consistency between the diplomatic system and the national values constitutes the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the major-country diplomac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Major-country diplomac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ims at building a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for mankind, adheres to the correct view of justice and interests, actively participates in global governance, strives to promote the stable and healthy development of the world, highlights the responsibility of the Chinese nation to the world, and reflects the cultural consciousness and confidence of those who go abroad. Traditional cultural values such as attaching importance to ethics and advocating different values, have been centrally reflected in major-country diplomacy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Key words:major country diplomacy; cultural consciousness; cultural confidence; global governance
工業文明在引導世界發展幾百年之后,其弊端逐漸凸顯出來。英國著名經濟學家彼得·諾蘭指出,“自人類文明破曉以來,資本主義競逐利潤的自由一直處于人類進步的核心,這種自由卻是一把雙刃劍,能給人們帶來巨大的益處,同時也產生了深刻的矛盾。人類要真正解決資本主義全球化的矛盾,就必須建立全球機制來控制不受約束的全球資本,讓‘弗蘭克斯坦的怪物’不能任意橫行。”在工業化—資本化—金融化—自由化的西方發展模式下,生態環境逐漸惡化、種族矛盾重重、地區沖突不斷、人們的信仰嚴重缺失等一系列問題層出不窮,社會風險充斥世界各地。作為世界秩序主導者的美國公然扯下了“平等、自由與博愛”的幌子,公然奉行“美國優先”的對外政策,推卸大國責任,將壟斷資本逐利的本來面目暴露無遺。
人類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復雜形勢之下,世界各國都在積極尋求新的發展之道與解決方案來維護正常的國際社會秩序,構建適合人類普世價值的規則體系,全球治理已成為共識。2014年11月2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外事工作會議上的講話指出:“中國必須有自己特色的大國外交。”“特色”和“大國”作為外交的修飾語凸顯了新時代中國外交活動的特點。十九大報告中明確中國特色大國外交要推動構建新型國際關系,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這有別于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以追求權力為目標,將國家之間的競爭視為主要活動,富有叢林法則信仰的外交政策。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是中國積極參與全球治理的重要實踐,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凸顯中華文化的自覺與自信。
一、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時代背景
當今世界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格局之下,霸權主義、單邊主義、保護主義對世界和平與發展構成嚴重威脅。自然環境持續惡化,全球發展失衡,全球治理赤字不斷擴大,文明沖突日益加劇等一系列全球問題困擾著當今世界。人類已經走到了命運的十字路口,是沿著老路走下去,還是尋求新的治理之道,人們需要做出抉擇。一味以追求權力為中心的霸權主義必然會遭到世界各國的一致抵抗。超越國家、種族、宗教、意識形態、經濟發展水平之上的協同發展,共同推進全球治理已成為世界各國的共識。在復雜的國際形勢下,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秉持正確義利觀,以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目標,將民族復興與促進人類進步有機結合,凸顯“國之大者”的擔當與責任。
(一)全球治理秩序變革的時代背景
二戰后,美國憑借其強大的經濟實力與軍事實力逐漸取得世界霸權地位,設置了國際秩序的一系列規則,從而保證這種國際秩序的運行以及最大化地使資本流向本國公民和企業。具有“冷戰時代頂級戰略家”之稱的喬治·凱南于1948年為美國國務院規劃人員撰寫的一份名為《政策研究23號》文件中這樣寫道:“我們擁有50%的世界財富,但只有6.3%的人口。我們無法不成為怨恨和嫉妒的目標……我們今后一段時間內真正的使命就是設計一種準許我們維持這種地位差異的關系模型……我們的注意力將不得不放在我們直接的國家目標上。我們不得不以直接的強權概念與人打交道,這一天已經不遠。理想主義的口號對我們的限制越少越好。”這種地緣政治權力下的準壟斷行為讓其有選擇性地肆意攫取高額利潤,充分享受霸權紅利。建立在二元對立理念基礎上的霸權秩序勢必帶來世界范圍內的矛盾乃至沖突。尤其是“恐怖主義”與“流氓國家”這兩頂帽子牢牢地掌握在國際獨裁者手中,隨時可以扣到不守秩序者的頭上。
由霸權國家所設計的資本、商品以及技術流通規則的全球化成為一匹脫韁的野馬,在給壟斷資本帶來高額利潤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發展中國家的發展。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巴西、印度、南非等國家積極融入世界經濟體系,逐漸成長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發展中大國。新興國家的發展進一步加速了資本主義世界經濟結構性利潤壓縮。與此同時,壟斷資本主義的活力在不斷衰減,它除了給世界大部分國家帶來壓迫以外,不能繼續為資本家帶來無止境的資本積累。當資本不能持續積累、創新不能持續時,以現代性為標簽的工業文明就喪失了其存在的合理性。全球化已經不再是美國化,也不再是華爾街或者美聯儲的天下。權力政治在國際舞臺上已經顯得不合時宜,新的安全觀與各得其所的發展觀以及和平共處的文明觀正在得到世界各國的推崇,國際治理已經成為共識。
(二)世界文明的貧困化在加劇
伴隨經濟全球化而來的是制度的全球化以及文化的全球化。世界上的不同文明并未因資本的全球化所帶來的頻繁交流而變得更加包容且富有生機。文化霸權正在消解世界不同民族本土文化的活力,“文明沖突論”被國際獨裁者視為金科玉律,世界文明的貧困化正在不斷加劇。盎格魯—撒克遜文化隨著全球化的推進在世界范圍內扎根并發展起來,世界各地的民族文化正在遭受強勢文化的侵蝕,文明的貧困化正在當今世界上演。對此,湯因比曾經一針見血地指出:如果任由盎格魯—撒克遜文化沿著清教徒的思路走下去,世界的生產力就會不斷地急速前進,人的欲望會隨之不斷膨脹,對自然的掠奪就會變本加厲,其后果就是世界的動蕩不安,最終導致人類的毀滅。對物質的狂熱追求引發的超前消費以及過度消費行為,導致人們忘記了本民族的傳統,并慢慢地改變了生活方式,造成對過度金融化社會的依賴。過度消費危機如果不能解決,其后果會導致市場經濟道德資本消耗殆盡;團結信任和工藝紐帶的破裂。
(三)社會風險性不斷聚集
隨著全球化的不斷推進,不受監管的資本急劇增長,資本的自由流動逐漸打破了傳統的社會關聯,國家主權事實上已經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資本的全球化還導致第三世界模型的使用范圍擴大至工業國家,同時也使第三世界的社會呈現出貧富對立擴大的局面,一方極其富裕,享有特權,另一方則極其痛苦且充滿絕望的情緒。這種情況越來越具有普遍性。貧富差距的持續擴大增加了地區的不穩定因素,世界正在遭受和平赤字、發展赤字、治理赤字的嚴峻挑戰。“人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民族主義和種族主義的深淵之中,這些惡劣的情感又在冷血的、 科學計劃的殘忍中找到了發泄。”德國學者烏爾里希·貝克指出,風險社會所觸發的運動可以表述為“我怕!”共同的焦慮取代了共同的需求,焦慮型團結逐漸形成一股政治力量。風險社會已經到來,而且這種風險已經不是局部地區的風險。危險共同體已經形成,風險社會通過它所引發的威脅動力,瓦解了民族國家、軍事聯盟以及經濟集團的邊界。人類所面臨的經濟、政治、生態等問題則越來越具有全球性,需要國際社會的共同努力。
二、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文化之特
每一個大國尤其是崛起中的大國,都把發展自己的國際關系理論作為國家軟實力戰略的重要內容。只有掌握一定的話語權,才能更好地消解霸權國家對崛起國家所采取的話語制衡。歷史表明,只有當強烈的大國意識與國家軟實力戰略相結合的時候,一個國家才會試圖去構建富有本國特色的國際關系理論。在當今國際舞臺上,大國要做好自身的定位,樹立好大局觀,順勢而為積極參與國際治理,為世界提供智慧和治理方案。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源于五千年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積極參與世界秩序的重塑與全球治理,凸顯“國之大者”的世界擔當與責任,是新時代中國治國理政思想的集中體現。
(一)基于傳統文化倫理觀的對外政策
中國特色大國外交凸顯中華傳統文化的倫理觀,沒有宗教色彩,符合人類普適倫理價值。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秉持正確的義利觀,以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核心,這是中華傳統文化中仁愛思想的集中體現,與“美國優先”的對外政策有本質區別。美國擅長在宗教外衣的掩蓋下通過外交手段乃至戰爭來維護其自身霸權從而攫取利益。宗教和宗教團體在美國的主要對外關系尤其是對外戰爭中發揮著重要的持續性作用。美國政府常常因為來自公眾的宗教壓力而必須采取規范的外交政策,“上帝選民”的信念一直為美國的公民宗教所支撐。
美國政府在宗教思想下,更是將自己化身為世界秩序的構建者與維護者。基辛格在《世界秩序》中對美國在世界中的角色中寫道:“一個偉大自由的聯邦奉上帝的旨意,雄踞其他國家之上,愿意將其原則傳遍整個西半球…… 美國不僅僅是一個國家,它還是上帝神圣計劃的推手和世界秩序的縮影。”在美國的對外政策中,通過宗教情感可以拉近對外政策與民眾的距離,宗教思想帶有比較明顯的印記。中國特色大國外交從倫理價值出發,不帶有宗教色彩。“倫理精神意味著內在的道德信念與共同態度,一種人類對于將其聯結在一起的價值的自我義務、不可動搖的標準以及個人的基本態度或者德性。”在中華傳統文化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被視為黃金法則。
(二)古代外交思想的繼承與發展
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繼承和發展。“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尚書·虞書·堯典》)。愛與政治在中華傳統文化中得到很好的結合。從家族到邦國再到天下,仁愛思想貫穿其中。中華文化作為一種典型的守成文化,對外沒有侵略性,“協和萬邦”是中國古代處理與他國之間關系的重要原則。“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禮記》)。“協和萬邦”與“天下大同”是古人描繪的關于未來世界的美好藍圖。
在社會主義建設新時代,中國特色大國外交以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目標,努力塑造和平穩定的世界秩序。2014年10月1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古往今來中華民族之所以在世界有地位、有影響,不是靠窮兵黷武,不是靠對外擴張,而是靠中華文化的強大感召力和吸引力。”中國特色大國外交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富有深厚的歷史底蘊。
(三)和而不同的價值理念
中華文化對異質文化從來都具有極大的包容性。正因為這種包容性,所以從未主動對外發動軍事戰爭。在有文字逐年記載的2700多年中,中國從來沒有主動出擊過,每次邊境戰爭都是因境外入侵而進行的反擊而已。反觀美國,在20世紀的一百年中,美國對外進行了五次較大規模的并被賦予宗教“圣戰”色彩的戰爭,即美西戰爭、一戰、二戰、冷戰和反恐戰爭。阿富汗戰爭以及伊拉克戰爭更是在文明沖突論的口號下進行的。時任美國總統小布什在發動侵略中東的戰爭之后,“口誤”地聲稱這是一場新的“十字軍東征”,宗教色彩的文明沖突論十分明顯。早在19世紀之初,美國就已經宣稱:“我們是全人類的代表。”美國人自詡的“上帝選民”的身份讓其有資格為全球制定秩序,并且不遺余力地推廣自身的價值理念與生活方式。與美國不同,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秉承“公平正義,合作共贏”的原則,主張不同國家以及不同文明之間對話而非對抗。
(四)外交制度與中華傳統價值理念的一致性
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制度與過程同政治意識形態的理想與價值之間具有高度的統一性。“中華民族”是中國現代民族的共同體名稱,是一個社會學概念,而不是生物學上的概念,最早由梁啟超1902年在其《論中國學術思想變遷之大勢》中提出來。中華民族早在秦漢時期就建立了世界上最早的現代國家,從而產生了處理外交關系的需求,以保護民族共同體和國家的安全。外交制度與民族的價值觀存在高度的一致性。此外,早在秦漢時期就形成的文官制度對中國古代的內政外交具有重大影響。戰國時期的客卿制度可以說是文官制度的濫觴。文官由于沒有血緣的紐帶關系,只能兢兢業業地工作,同時對自身的道德修養要求很高。體現在士身上的“德”也是促使中華制度乃至文化延綿不絕的重要原因。士人這種精英階層對政府、對國家的負責態度影響到了普通百姓,形成了一種價值認同。因此,在中華文化的語境中,外交制度的制定以及行為在維護民族共同體和國家安全方面與中國傳統的文化價值觀念具有高度的一致性。
三、中國特色大國外交與文化自覺
文化自覺指的是認識到文化的發展演變規律,主動地總結過去的經驗教訓,思考文化如何建設和發展,同時為社會提供更多的文化產品乃至文化方案。任何民族的發展都離不開自己的歷史和傳統,對歷史和傳統的反思繼承是為找到更好的發展之道。中華民族是一個善于總結和反思的民族,每次遇到困難都可以求諸歷史經驗。包容性也讓中華文化一直富有活力并延續下去。“中國有可能自覺地把西方更加靈活也更激烈的火力,與自身保守的、穩定的傳統文化熔為一爐,如果這種有意識、有節制的融合取得成功,其結果可能為人類文明提供一個全新的文化起點。”中華文明之所以源遠流長,一個重要的原因就在于能夠維護、珍愛自己的過去,而且將過去進行道化或者存在化,讓其存在于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中,去塑造美好的未來。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治國理政思想在外交領域的集中體現,是中華民族文化自覺的重要表現。
(一)中華文化在全球話語權的博弈
自工業化以來,世界都是在西方現代性的語境中探討全球范圍內的問題。工業化與現代性掛鉤,在西方中心論者看來,非工業化就代表著落后,甚至是愚昧。“歐洲中心論”的文化語境就帶有明顯的參照色彩,這種參照標準本身就是一種隱藏的權力。在這樣的一種論調下,“規范”或者“規則”乃至好的政策應該是從西方向非西方傳播,從西方的規范制定者到非西方的規范接受者,這樣的一個標準路徑似乎就理所當然了。建立在西方語境下的話語權力帶有明顯的傾向性和較強的戰略攻勢。權力借助話語以知識、真理的名義獲得隱而不顯的權威,建立起相應的社會結構并強化權力關系。
擁有話語優勢的霸權國通過話語資源和話語手段來促成有利于自己的權力結構。同樣,通過話語將霸權國的權威和霸權主導下的國際秩序去合理化,提出具有競爭性的價值觀和規范,為自己建立合法性并建立反霸權同盟是崛起大國制衡霸權國的重要手段之一。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也是崛起中的大國,中國需要在國際舞臺中享有一定的話語權。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所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以及正確的義利觀等核心觀念植根于中華傳統文化,是富有中國特色的價值觀念,拋開了歐洲中心論的文化語境參照。
(二)國家敘述視角下的大國外交
國家以怎樣的姿態展示給世界以及國內的民眾,這涉及國家敘述。國家敘述主要涉及敘述國家或民族的故事,以及擁有怎樣的價值目標。以美國為例,美國對自己的敘述是一個愛好和平、崇尚自由、民主的國家,但是在世界其他一些國家的敘述中,美國則是倚強凌弱的霸主。隨著中國在國際上的地位逐漸突出,國家敘述顯得越發重要。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更是將“國之大者”的形象進行生動闡述,中國作為負責任大國的形象得到了世界的普遍認可。對外來說,中國特色大國外交努力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以世界和平的維護者以及全球治理的積極參與者的形象呈現于世界舞臺;對內來說,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是治國理政思想的對外表現,內外形象具有高度的一致性。成功的國家敘述對內可以提升民族的身份認同以及國家凝聚力,對外可以減少誤會,增進世界各國之間的理解。中國作為崛起中的大國,勢必會受到霸權國家的壓制,在這種情況下,成功的國家敘述可以減少被其他國家誤讀的可能。
(三)理論與實踐并舉
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核心在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這不僅是一種價值理念,更是行動。“一帶一路”目標在于互聯互通,促進各國之間的協同發展。這與美國為首的發達資本主義國家推行全球化的初衷完全不同。其全球化的最初目的是實現霸權國家將過剩的技術、商品、資本等實現在全球的流通從而進行有選擇性地攫取巨額利潤,不斷維護壟斷資本為世界所設計的關系模型。世界的互聯互通是對霸權的消解,只有霸權瓦解才能真正實現平等基礎上的互聯互通。當今世界,基礎設施的供求矛盾從來沒有如此突出,擁有70億的全球人口,但是基礎設施僅能滿足30億人口的需求。因此,建設互聯互通才是世界未來的發展之道。世界銀行指出,基礎設施投資是實現聯合國減貧、醫療和其他千年發展目標的“缺失環節”。中國倡議的“一帶一路”順應了全球治理體系變革的內在要求,向世界展示了中國負責任大國的全責共擔的命運共同體意識,為完善全球治理體系變革提供了新思路、新方案。
四、中國特色大國外交:從文化自信到中國方案
歐洲中心論已經影響世界幾百年,人們對此習以為常,很難跳出慣性思維的窠臼。國家之間的競爭最后還是制度的競爭,制度是一定的歷史環境下的產物,是時代與歷史相結合的產物。中華文化的發展關系著人類存亡以及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立使命。明清以后,中國的對外交往采取閉關鎖國的政策,與世界脫鉤,導致社會衰落。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近代以來中國落后挨打的局面已經一去不復返。
經過幾十年的改革開放,中國的綜合國力得到極大提升,已經接近世界舞臺的中央。中國對世界的貢獻也開始從簡單的商品以及勞務的輸出,轉向為世界提供高科技產品和文化產品乃至中國方案。中華文化的智慧正在積極地融入世界治理之中。羅素說:“智慧的精髓在于解放,盡可能地將人從當前的專橫中解放出來,我們不能助長我們意識中的利己主義。”中華民族擺脫歐洲中心論的語境,提出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方案是中華文化自信的重要表現。這種自信主要來源有二:一是對自己民族豐富而璀璨的文化寶庫有全面而深刻的了解。中華傳統文化在中華民族面臨困難時總能找出富有智慧的方案,這種智慧應該給世界分享;二是百年的奮斗歷史,特別是四十余年來改革開放的巨大成就,與日薄西山、亂象叢生的西方社會形成了鮮明對比。中華民族有著強大的文化創造力和反思能力,總在歷史重要關頭感受到時代之變化,為社會發展提供精神動力和智力支持。中國有意愿、有能力更多地參與到國際社會事務中去,以中國智慧為國際社會貢獻力量。
從文明角度推動世界協同發展的國際秩序最核心的問題還是文化問題。關于國際秩序的全球文化秩序主要有三種模式:第一種是全球倫理模式。1993年在美國芝加哥舉行的世界宗教大會通過并簽署了《世界宗教議會走向全球倫理宣言》,試圖通過宗教來協調文化全球化與非西方文明之間的張力,提出全世界共享的全球倫理觀念;第二種是美國學者亨廷頓提出的“文明沖突論”,基于美國國家利益出發,目的是要維護美國的利益;第三種模式則是文明之間的對話,以儒家思想為重要代表的中華文化是參與世界文明對話的重要力量。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中國特色大國外交以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核心就是在踐行文明對話的重要舉措。許嘉璐先生指出,事實證明,“一帶一路”是一條中華文明同世界深入對話的文化通道,也是一條孕育著人類未來發展方向的嶄新道路。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是中華民族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復雜形勢之下,參與全球治理的重要中國方案。縱觀世界發展史,國際秩序建立都是霸權國家制定并維持的。之前世界中心之“核”的荷、葡、西、意、法、英無一不是霸權模式,只是采取形式有所不同。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改變了傳統的方案,不以權力政治為追求,凸顯了國之大者的責任與擔當。
五、余論
世界秩序的維護不是某個或者某幾個大國的權利或義務,而應該是由世界各國積極參與的共同治理,文化與制度的多樣性應該受到世界各國的尊重。全球化進程的日益深入,世界各國之間的互聯互通已經成為當今時代的元模式。隨著全球化的推進,世界各國之間的交流聯系越來越密切,中國的治國理政思想應該也能夠為全球治理提供經驗。中國早在秦漢時期就建立了現代國家,積累了豐富的治國理政的寶貴經驗,尤其是大國治理經驗。作為負責任的世界大國,中國有責任也有能力為全球治理提供中國智慧與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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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校對:葉慧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