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新春,朱振剛,劉超武
1.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天津 300381; 2.國家中醫針灸臨床醫學研究中心,天津 300381
支氣管哮喘(bronchial asthma)是由多種細胞和細胞組分參與的氣道慢性炎癥性疾病,臨床表現為反復喘息、咳嗽、胸悶、氣急等,常凌晨或夜間發作、加重,隨著病程延長,可引起一系列氣道結構改變[1]。報道顯示,我國≥20歲以上人群約有4 570萬哮喘患者[2-3]。西醫多采用糖皮質激素、支氣管擴張劑等治療,雖然能緩解臨床癥狀,但容易復發,長期使用還易引起多種不良反應。中醫治療哮喘療效顯著[4-5],筆者采用疏風通絡方聯合西醫常規治療支氣管哮喘64例,取得顯著療效,現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選取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2019年6月至2021年7月治療的哮喘急性發作期風痰阻肺證患者為研究對象,共128例,按照隨機數字表法分為對照組和觀察組各64例。對照組男38例,女26例;年齡25~67(40.25±5.54)歲;病程0.7~12(5.21±1.96)年。觀察組男40例,女24例;年齡24~68(40.47±5.66)歲;病程0.7~12(5.43±1.72)年。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經本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1.2 病例納入標準符合《支氣管哮喘防治指南(2016年版)》[6]中哮喘急性發作的診斷標準;符合《支氣管哮喘中醫證候診斷標準(2016版)》[7]風痰阻肺證辨證標準;患者及家屬均知情并簽署知情同意書;年齡18~70歲;臨床資料完整。
1.3 病例排除標準妊娠及哺乳期婦女;合并其他支氣管疾病者;對本研究藥物過敏者;近期接受常規藥物者;合并心、腦、肝、腎等重要器官損害者;患者依從性差,不能按試驗方案用藥者。
1.4 治療方法對照組患者霧化吸入布地奈德混懸液(阿斯利康制藥有限公司,生產批號:LOT 325846,注冊證號:H20140475),每次2 mg,每日2次;霧化吸入硫酸特布他林(阿斯利康制藥有限公司,生產批號:BBLM,注冊證號:H20140108),每次2.5~5 mg,每日2次。觀察組在對照組治療的基礎上采用疏風通絡方治療,藥物組成:炙麻黃6 g,苦杏仁10 g,黃芩10 g,地龍10 g,僵蠶10 g,荊芥6 g,半夏10 g,丹參30 g,甘草6 g。水煎服,取汁300 mL,早晚服用。兩組患者均連續治療7 d。以上中藥均購自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1.5 療效判定標準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試行)》[8]制定,臨床控制:哮喘癥狀基本緩解,呼氣流量峰值(peak expiratory flow,PEF)或第1秒用力呼氣容積(forced expiratory volume in the first second,FEV1)增加量>35%,晝夜PEF波動率<20%;顯效:哮喘癥狀明顯減輕,PEF或FEV1增加量25~35%,晝夜PEF波動率>20%;好轉:哮喘癥狀有所減輕,PEF或FEV1增加量15~24%;無效:哮喘癥狀、PEF、FEV1無改善或加重。
有效率=(臨床控制+顯效+好轉)/n×100%
1.6 觀察指標中醫證候積分: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試行)》[8]將中醫癥狀根據嚴重程度分為無、輕度、中度、重度,分別賦值0分、2分、4分、6分。哮喘控制情況:治療前后使用哮喘控制測試(asthma control test,ACT)[9]評價。肺功能:治療前后測定兩組患者FEV1、用力肺活量(forced vital capacity,FVC)、PEF。血清指標:治療前后測定兩組患者白細胞介素-6(interleukin-6,IL-6)、IL-8、γ-干擾素(interferon-γ,IFN-γ)水平。

2.1 兩組支氣管哮喘急性發作期風痰阻肺證患者臨床療效比較對照組有效率為64.06%,觀察組有效率為89.06%,兩組有效率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支氣管哮喘急性發作期風痰阻肺證患者臨床療效比較 例(%)
2.2 兩組支氣管哮喘急性發作期風痰阻肺證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和ACT評分比較兩組患者治療前中醫證候積分和ACT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中醫證候積分和ACT評分均降低,且觀察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支氣管哮喘急性發作期風痰阻肺證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和ACT評分比較 分)
2.3 兩組支氣管哮喘急性發作期風痰阻肺證患者治療前后肺功能比較兩組患者治療前FEV1、FVC、PEF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FEV1、PEF升高,FVC降低,且組間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支氣管哮喘急性發作期風痰阻肺證患者治療前后肺功能比較
2.4 兩組支氣管哮喘急性發作期風痰阻肺證患者治療前后血清IL-6、IL-8、IFN-γ水平比較兩組患者治療前血清IL-6、IL-8、IFN-γ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IL-6、IL-8、IFN-γ水平均降低,且組間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支氣管哮喘急性發作期風痰阻肺證患者治療前后血清IL-6、IL-8、IFN-γ水平比較
哮喘屬中醫學“哮病”范疇,《素問·陰陽別論》云:“陰爭于內,陽擾于外……使人喘鳴。”其中喘指呼吸困難,鳴指氣喘發生的聲響。后世各醫家也有關于哮喘的描述,如《傷寒論》云:“喘家作,桂枝湯加厚樸杏子佳。”《諸病源候論·上氣鳴息候》云:“肺主于氣……鳴息不通。”將哮喘稱為“上氣鳴息候”“呷嗽候”等,其中呷嗽指病邪阻塞咽喉、肺管等部位,相互搏擊,通降不利發出的聲音。《針灸資生經》云:“因與人治哮喘……令灸而愈。”首次提出“哮喘”之名。關于哮喘病因病機,現代中醫結合古籍論述認為,“肺風”為哮喘發生重要病因,“風痰”為哮喘發生主要病理因素[10-11],正如《素問·玉機真臟論》所言:“是故風者,百病之長也……名曰肺痹,發咳上氣。”《素問·太陰陽明論》曰:“犯賊風虛邪者……上為喘呼。”哮喘發病迅速,時發時止,符合風邪“善行而數變”特征。“痰邪”與哮喘發生密切相關,古代醫家也早有認識,《丹溪心法》提出哮喘病機為“專主于痰”。《證治匯補·哮病》曰:“哮即痰喘之久而常發者……發為哮病”。
風痰阻肺證為哮喘常見實證,肺主氣,司呼吸,宣發肅降,為五臟華蓋,清凈不耐邪氣。風邪犯肺,肺失宣降,津液聚而化痰,風痰阻肺,相互搏結,壅塞氣道,氣機升降失常,可見喘息、咳嗽、胸悶如窒等表現,因此治療應以疏風通絡為主[12]。疏風通絡方為筆者所在科室的經驗方,前期研究證明,疏風通絡方能夠降低哮喘小鼠肺組織、肺泡灌洗液以及外周血中嗜酸性粒細胞黏附、遷移、浸潤,抑制嗜酸性粒細胞活化及脫顆粒,減輕炎癥介質釋放,具有改善氣道炎癥、調節肺功能、糾正患者缺氧狀態的作用[13-17]。疏風通絡方由炙麻黃、荊芥、蟬蛻、僵蠶、地龍、丹參、杏仁、黃芩、半夏、厚樸、甘草等組成,其中荊芥、僵蠶、地龍、丹參疏風通絡,通肺絡之瘀,黃芩、半夏清瀉肺熱以助搜剔肺絡之痰,恢復肺之宣發肅降功能;佐以麻黃、杏仁、厚樸宣降氣機;甘草調和諸藥,共奏疏風通絡,宣暢氣機,解痙平喘之效。本研究結果顯示,觀察組有效率、中醫證候積分、ACT評分和肺功能指標均優于對照組(P<0.05),說明疏風通絡方治療支氣管哮喘臨床療效確切,可有效控制哮喘癥狀,改善肺功能。
支氣管哮喘是一種氣道慢性炎癥性疾病,炎癥反應在其發生及發展中發揮至關重要作用,不及時給予有效治療可發展為氣道重塑,威脅患者生命健康[6]。IL-6、IL-8主要由單核細胞、巨噬細胞產生[18]。IL-6可刺激細胞生長,促進其分化,參與炎癥損傷和免疫應答過程。研究證實,IL-6可刺激T淋巴細胞產生IL-4、IL-5等炎癥因子,募集肥大細胞、淋巴細胞、嗜酸性粒細胞遷移至呼吸道,參與氣道炎癥反應[19]。IL-8可結合效應細胞表面受體,趨化單核細胞、中性粒細胞至炎癥部位,釋放炎癥介質,引起氣道高反應[20]。哮喘炎癥遲發階段由Th1/Th2細胞平衡控制,IFN-γ是一種具備廣泛免疫調節作用的淋巴因子,可促進Th0向Th1細胞分化,抑制Th2細胞反應,導致Th1/Th2失衡,同時IFN-γ還能趨化血小板、嗜酸性粒細胞、巨噬細胞等細胞至氣道活化,參與氣道炎癥反應[21]。結果顯示,觀察組血清IL-6、IL-8、IFN-γ水平明顯低于對照組(P<0.05),說明疏風通絡方能顯著抑制哮喘患者炎癥反應。
綜上所述,疏風通絡方治療支氣管哮喘急性發作期風痰阻肺證,可有效改善患者哮喘癥狀,改善肺功能,其機制可能與降低血清IL-6、IL-8、IFN-γ表達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