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歷史上,從“中國之天下”的締造與瓦解,到“天下之中國”的轉變與發展,國際制度一直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追溯先秦國際制度理念和實踐,最早的中國及其天下形成自廣域王權國家崛起,先后以異族酋邦、內外服國家、諸侯國作為主要互動單元,以構建和維系安定、統一的社會秩序為最高目標,以東亞大陸的中原地區為關鍵布局,以祭祀、內外服、宗法分封、會盟、聯姻、奉職貢等為實現手段,最終結果是秦橫掃諸侯、統合中國與天下。這不僅對中國統一多民族國家形成與演進有著深遠意義,也奠定了傳統中國國際制度的邏輯主線與價值基礎。
關鍵詞:國際制度;歷史研究;先秦時代;天下
中圖分類號:K23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2)09-0094-04
國際制度是指國家間“明示或默示的原則、規范、規則和決策程序”[1],還包括持續的、相互關聯的正式與非正式的行為模式等[2]。當代國際制度的研究興起并流行于西方國際關系學界,缺少對非西方、前現代經驗的關注。這一背景使得中國國際制度研究相對缺少歷史觀照和本土色彩。盡管古代中國與現代國家迥異,也沒有明確的“國際制度”概念,但史籍中記載的先秦國家間交往的各類慣例、盟約等制度實踐確實塑造了最早的中國及其天下。有鑒于此,本文通過追溯先秦國際制度的理念和實踐,探究最早的中國及其天下的形成與興衰,歸納其中的邏輯脈絡、歷史啟示。
一、最早的中國及其天下的形成
先秦時期,“中國”是一個相對可變的概念,用于區分民族、文化歸屬,標識地理位置、政治身份,主要指“諸夏之域”。這一時期,中國經歷了酋邦林立和廣域王權國家崛起兩個階段,出現了國際制度理念與實踐,中國及其天下初步形成。
古代文明一般發源于河流沿岸,隨著人口繁衍聚集,對土地等資源的爭奪升級為戰爭。人口增長—資源緊張—沖突升級的互動反復多次后,兩種情況并行不悖。一是弱小酋邦不斷被強大酋邦征服、驅逐、消滅,最終整合為更具規模和等級森嚴的政治實體,成為早期國家;二是酋邦間出現附屬或結盟關系,通過納貢、盟誓等制度維持持久和平。根據史籍傳說,華夏文明的歷史可以追溯至古代黃河流域的部落混戰,炎黃部落整合后戰勝蚩尤部落,并在中原主導了廣泛的部落聯盟。如《史記》記載,“軒轅之時,神農氏世衰。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農氏弗能征。于是軒轅乃習用干戈,以征不享,諸侯咸來賓從……置左右大監,監于萬國?!盵3]3這里的“諸侯”與“萬國”不是現代國家,而是以領袖命名的早期國家政權,更接近人類學的“酋邦”概念。當代考古學實證研究也表明,存在于公元前3300到公元前2300年的良渚文化已經出現了神權與王權并存的早期國家政權[4]。約公元前2300年前出現的陶唐政權則呈現出“大邑小國”的格局,都邑內禮樂制度文化高度發達,但國土面積狹小,僅輻射臨汾盆地之內[5]30。總體上,這一階段早期國家間并不存在長期、穩定的制度化互動,它們大都在相對有限的地理空間獨立發展并消亡,呈現“滿天星斗”交相輝映的局面,可謂既無“天下”也無“中國”。
廣域王權國家崛起則見證了最早的中國與天下相伴而生。酋邦林立階段的末期,古黃河與長江流域開始頻繁出現聯盟形式的“國家群”[6]。這或許與自然災害不無關聯?!皽珳樗礁睿幨帒焉较辶?,浩浩滔天”描繪了新石器時代晚期的嚴重水患[7]11。應對這些問題顯然需要流域內各早期國家間的集體行動。相傳“陶唐”“有虞”和“夏后”政權相繼獲得聯盟領導權,顯著標志是領導國的制度與規范不斷向其他酋邦傳播外溢,在聯盟內形成相對穩定的互動關系。如“(舜)望秩于山川,肆覲東后。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7]16“(禹)合諸侯于涂山,執玉帛者萬國。”[8]842在統一天文歷法、社會規范與度量衡等制度以外,少數酋邦聯盟通過將從屬、半從屬關系制度化,初步形成了復合制國家結構。這種制度要求各邦尊同一首領為“共主”,匯聚成規模更龐大、權力更集中的廣域王權國家。當代考古研究發現,約公元前1800年到公元前1500年的二里頭文化晚期政權所輻射的地理空間遠遠大于以往各類酋邦。以二里頭遺址為中心,其特征明顯的青銅、陶制禮樂器與相關社會習俗向北見于燕山以北的夏家店文化,向西到達甘肅、青海一帶,向南則涵蓋浙江、四川等長江流域地區,直至嶺南、越南北部地區,這甚至突破了傳統的“九州”范圍[5]130-148。由此,隨著公元前1800年前后中原廣域王權國家崛起,最早的中國及其天下展露雛形。
二、王權中國及其天下的興起
廣域王權國家崛起后,先秦中國進入所謂王權時代,即傳統中國史學中的夏、商、周三代,對應約公元前1800年到公元前221年。其中,夏、商、西周政權時代,天下秩序逐步興起。
夏、商、西周政權間既存在橫向交往,也有縱向更替。所謂夏朝一般認為是夏后氏王權以地緣和血緣冊封、節制其他酋邦,進而領導東亞大陸最大酋邦聯盟的時期[9]。早期殷商政權是地處黃河與濟水流域的“東夷”酋邦之一,受夏王冊命“方伯”。約公元前1513年,商政權領導“東夷”聯盟推翻夏王權,“殷”地成為“中國”。商王權以祭祀制度和內外服聯盟為手段,商王作為“上帝”化身,統領各酋邦的祭祀活動和軍事征伐。商王權時期分封子弟為諸侯已成制度,還有相當一部分無血緣關系的酋邦也被冊封,形成由商王領導的內外服軍事聯盟。這些小國雖然自治,但對商王納貢臣服,商王也對其有承認和保護義務。如早期周政權受北方游牧民族擠壓后遷移至周原,至公元前1145年前后,周政權首領公亶父受商王武乙冊命封地,“(武乙)命周公亶父,賜以岐邑?!盵10]此后有商一代,周政權承擔替商王拱衛王室、從王征伐諸侯、戍守西北邊疆等義務,如“周人伐余吾之戎,克之。周王季命為殷牧師。”[11]又如“紂喜,命文王稱西伯,賜之千里之地。”[12]總之,夏與商王作為中原酋邦聯盟的領導者,已有裂土封國的完整制度實踐,既冊命親族建立諸侯國,也冊命異姓酋邦作為代理人,形成以王畿為中心的多層次、等級化軍事、政治聯盟,以追求天下共主地位。當然,對夏、商兩代的文字記載和考古資料有限,有待進一步考察。
自西周起,相關文字記錄較為詳實。西周政權運用國際制度在天下范圍內構建起穩定秩序,所謂“欲觀周之所以定天下,必自其制度始矣?!盵13]西周統治者祛除了殷商時代狂熱、神秘的宗教色彩,在繼承祭祀盟誓與內外服等制度基礎上,進一步發展出以血緣為紐帶的宗法分封制和以政治依附為紐帶的五服制兩類基礎性國際制度。西周的宗法分封以嫡庶之制為核心,同時將內外服制度①發展為所謂“五服制”。甸服是王畿所在,屬于周王直接支配的地區。候服則以天子分封的諸侯國為主,這些諸侯國統治者除了周政權同姓親族以外,還包括異姓股肱、土著政權甚至夏與商王朝時的貴族后裔。要服與荒服都指異族國家,前者指久居中原并與王權來往密切的國家,定期朝聘周王;后者指地域偏遠,與中原王權來往較少的異國,甚至往往是侵略過華夏文明的游牧部落政權,只需承認周王室天下共主地位即可。宗法分封制與五服制將天下的各國劃分,每一層次的國家都同時對上下層次的國家承擔不同義務(參見圖1)。
整體意義上的“天下”代表整個文明社會及其自然環境,內涵“中國”與“四夷”,是中國古代最為完整的政治圖景。其中,“中國”作為“核心穩固而邊界模糊”的制度共同體,可繼續分為王畿和內服國家,并有選擇地接納外服國家?!岸Y”“義”既是共同體“內與外”“中心與邊緣”的區分標準,也是共同體內部秩序的制度支撐。核心的穩定性取決于王權能否持續維持制度供給的權威,邊界的模糊性在于“禮”“義”的排他性較低,正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14]114。處于外部的“夷狄”可以通過踐行“禮”“義”成為“外服”,進而升級為內服融入“中國”,華夏諸國也會因脫離制度約束成為“夷狄”[15]。此外,西周時期的定會盟通常由周王召集并主持,各諸侯奉王召前往都邑,并在會盟儀式上按等級排位、盟誓、祭祀、饗燕,明確國家間的尊卑親疏,維持統治秩序。相傳自周武王孟津之誓后,成王有岐陽之蒐,康王有豐宮之朝,穆王有涂山之會[8]607??傊?,以宗法分封制度和五服制度為基本,以會盟為輔助,西周統治者逐步構建了想象中的天下秩序。
三、王權中國及其天下的衰敗
從公元前約770年開始的東周時期是王權中國與天下秩序逐步衰敗的階段。這一時期華夏諸國以及周邊政權間的權力斗爭加劇,周王對國際制度的主導權持續削弱,由諸侯主導的國際制度變遷不斷加劇。
東周天下秩序瓦解的第一方面是春秋時期的國際制度漸進式變遷,體現在一些諸侯國通過名義上維護、實質上破壞天下秩序來追求霸主地位?!妒酚洝酚涊d:“平王立,東遷于雒邑,辟戎寇。平王之時,周室衰微,諸侯強并弱,齊、楚、秦、晉始大,政由方伯?!盵3]149這反映出周室東遷后,部分諸侯開始塑造秩序變革。一些西方國際政治學者認為這種國際體系與近代歐洲形成“均勢”的民族國家體系極為相似,其依據是東周“主權國家”之間能“互相進行軍事威脅”[16]。這一觀點只能說是部分成立,但無疑仍屬于西方式理解,忽視了時代、地域特征。至少至春秋時期,王權主導的舊國際制度仍存在效力,并頻繁被各諸侯國所利用。如春秋時諸侯僭越舊制,強國擅自召集會盟,但仍要逼迫周王及其他諸侯國承認其“方伯”地位[17]。鄭莊公討伐并射傷周桓王,戰后又“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18]。齊、晉擅自盟會宣稱“尊王攘夷”也是利用了國際制度合法性,名義上維護、實質上破壞“天下共主”的舊秩序。同樣,秦、楚從小國和邊緣國家成長為霸主之前,都需要先利用周王冊封位列諸侯。在這種以制度變遷推動秩序變革的過程中,霸主名義上維護王權天下共主,實際上是新諸侯國聯盟的仲裁者、主導者,在異族入侵、各國內部政治、經濟危機乃至重大災害中代替周王室領導集體行動,提供了必要的治理和救濟[19]。如齊桓公葵丘之盟的條款之一“無遏糶”,即禁止在國際貿易中囤積物資、哄抬物價[20],又如公元前747年前后(秦襄公三十年)各國會盟澶淵推動的一項重要議程是“更宋之所喪”,即晉、齊、鄭等大國在內的十二諸侯國集資幫助宋國應對火災后的危機[21]。
東周天下秩序瓦解的另一方面,是戰國時期國際制度激進式變遷,最終被秦國內化為國內秩序,構建了大一統的帝制中國。春秋末期,國家間戰略互信逐步下降。到戰國時期,王權加速衰落,小宗取代大宗、“蠻夷”統領“華夏”,諸侯國數量驟減。各國為在兼并或反兼并戰爭中獲勝,紛紛在本國內“變法”以富國強兵,通過郡縣制、官僚制、爵秩等級、編戶齊民等制度措施加強國家集權。雖然天下圖景作為精神內核與理念基礎依然存在,但作為秩序支撐的宗法分封制和五服制在天下各個層次失效。頻繁而殘酷的兼并戰爭使得諸國之間缺少基本的戰略互信,“會而不盟”、背約的現象增多,秦國以“連橫”破解“合縱”的戰略得以成功[22]。
在這一背景下,規模可觀的士人階層興起,他們作為舊貴族或貴族門生逐步脫離地緣與親緣桎梏,游離于社會等級之外,獲得相對獨立、自由的人格,扮演了東周國際體系內具有較高流動性的學者、官僚、外交人員、戰略家的角色[23]。士人在理論維度“百家爭鳴”,在實踐維度則引領、推動了上古中國最為重要的一次秩序整合。一部分士人主張各國恪守舊制度,即通過隆“禮”尚“義”來恢復“天下”秩序;另一部分士人則在承認王權衰落基礎上,倡導各國順應國際體系新的時代特征,進一步富國強兵、發動兼并戰爭構建新秩序。
所謂“王道”模式可被視為是王權時代國際制度戰略的理想模式。這意味著“天下”之內由王權國家主導國際制度,其他互動單元基于對國際制度合法性的認同自愿參與,進而最大限度地降低制度的排他性。如孔子認為,“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盵14]163同時,絕不能將“王道”簡單地理解為以德服人的懷柔,被排除在“中國”這一和平聯盟之外的蠻夷往往被視為外來“侵略者”而喪失戰爭合法性,可能被群起而誅?!巴醯馈背晒Φ臉酥臼巧现撂熳?,下至國君、百姓、萬民都主動依照“禮”“義”互相承擔義務,共同維系“天下”秩序。
所謂“霸道”模式以春秋時期鄭、齊、晉等國為代表。在舊王權衰敗、“天下”秩序瓦解的趨勢下,原本受王權節制的強國開始主導國際制度,它們以獲得或維持“方伯”地位為主要目標,借遵循“禮”“義”之名主導會盟,正所謂“挾王室之義,以討伐為會盟主。”[3]509作為名義上的“方伯”,仍需要在盟國集團內構建一種相對穩定的局部秩序,既應對外部威脅,又要作為盟國的仲裁者與保護者提供救濟。
所謂“強道”模式以戰國時的秦國為代表,意味著體系內強國采取有選擇的單邊或諸邊主義手段不斷消解舊秩序。當國際互動已基本脫離西周的宗法分封制與五服制時,秦國拋棄維系舊秩序的“禮”“義”,一方面不斷兼并他國,擴展國內秩序;另一方面采取離間、脅迫等手段破壞敵國聯盟,或與其他大國建立暫時和平聯盟。當然,不能將“強道”片面理解為單純的兼并戰爭,而是順應、利用國際制度變遷的歷史趨勢,放棄在天下興復“禮”“義”,將外部秩序內化,形成新的秩序,所謂“兼并易能也,唯堅凝之難焉。”
四、結語
自廣域王權國家崛起到秦建立帝制中國,先秦國際制度理念與實踐經歷了千年探索。國際制度變遷既可以支撐西周天下秩序的興起,也可以塑造東周天下秩序的衰敗。歷史地看,“王道”“霸道”“強道”三種國際制度戰略模式間既有理念上的共性與差異,也有實踐上的交替演進、互相支撐,并沒有優劣之分。如果說“王道”更強調以恢復西周時期的天下秩序為目標,關注制度的合法性,那么“霸道”與“強道”則更傾向于在天下失序時重塑局部秩序,關注制度的有效性。以“王道”為理想正統,以“霸道”“強道”為現實變通,三者殊途同歸,最終結果是秦橫掃諸侯、統合“天下”。至此,新的帝制中國幾乎涵蓋了先秦的“天下”,后世學者因而稱之為“天下國家”。這種從“酋邦林立”到“封邦建國”,再到“大一統”的轉變不僅對中國統一多民族國家形成與演進有著深遠意義,也奠定了整個傳統中國與天下關系的邏輯主線與價值基礎。
注釋:
①內外服制度是商王朝的一項重要政治制度。內服是商人本族的活動區域,即商王直接統治的王畿地區,外服是商族以外的附屬國,即由邦伯管轄的地區,商王通過兩種不同的管理制度來處理本族和臣服的外族的事務。由此,商王控制著聯盟的實際權力,與各附屬國形成了支配與被支配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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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驍(1990—),男,漢族,山東濟南人,同濟大學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國際制度理論。
(責任編輯:朱希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