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火焰和藝術

賀軼群

世界已在早晨敞開了它的光明之心。

出來吧！我的心，帶著你的愛去與它相會。

——泰戈爾《飛鳥集》

提起葉孝明，在建盞之鄉福建南平可謂赫赫有名，他的名字，總讓人聯想起熾熱的火與光，以及對藝術那份不滅的熱情。

葉孝明成立了焱燚建盞陶瓷有限公司，光看名字，就可以感受到那暖烘烘、撲面而來的灼熱感。焱（yàn）指光華、光焰，也指光彩閃耀；燚（yì）則形容火劇烈燃燒的樣子。葉孝明“火力全開”，以飽滿的熱情向每一位嘉賓訴說著自己對建盞那份火熱的愛。

建盞，是火焰的藝術，也是水、火、土的完美結合。

建盞源于斗茶文化，茶盞的外胎是黑釉，但是在高溫燒制下，會形成隨光變幻流轉的盞上色彩，千變萬化，流光溢彩，宛如燦爛的星河。經過火焰的灼燒，建盞釉面會析出奇幻瑰麗的結晶紋，讓火光在泥胎上定格、幻化，形成藍兔毫、銀油滴、柿紅釉、孔雀羽藍等一系列迷人的色彩。

五彩斑斕的釉彩，與淺色的茶湯互相襯托，建盞也因此成為專為斗茶而生的器皿。

“建盞的燒造，就是與火打交道，”葉孝明說，“怎樣把盞燒成功？控制窯火溫度是關鍵，要小心謹慎，勤于觀察，一定不能燒過了，否則就會成為廢品。”

窯火一燒，就是一天兩夜，其中充滿艱辛，也多有“賭”的成分。終于等到開窯，看到余溫尚存的建盞情況良好，葉孝明心里的石頭才最終落了地。

《烈日》 葉孝明/作

《藍冰雨》 葉孝明/作

《七彩菩提》 葉孝明/作

火焰代表溫暖、躍動與激情，恰似葉孝明的藝術追求。

在葉孝明看來，建盞燒制不僅僅是一門手藝，更是一個追逐藝術、釋放熱情的過程，其中充滿了溫暖與期待。

他說，建盞在燒成之前，會有種種設想，是一場未知的征途，是未綻放的“希望之花”。燒制一旦開始，便是一場不可阻擋的旅程，在這個過程中，充滿設想，滿心期待，這種“不可知”為藝術創作帶來迷人的色彩，所以燒制建盞是一個自始至終貫穿著熱忱的過程，活潑而又緊張，細致而又愛意滿滿。

當作品完成時，看著自己的熱忱有了結果，其中的喜悅與成就感是旁人無法體會的，這種凝固在黏土中的動感，含苞欲放，變化多端，讓葉孝明心馳神往。

建盞燒制，有句俗話叫“一窯生，一窯死”。因為土與火的結合存在太多隨機性和不可控因素。釉的流動，溫度與氣流的變化等，都會對建盞成品的光色變化產生影響，所謂“入窯一色，出窯萬彩”，建盞的表現效果全憑天意，成色難以預估，這也正是建盞藝術的迷人之處。

葉孝明說：“我愛建盞這璀璨的釉色，但作為匠人，自己僅僅能控制大致的色彩范圍，其余的全憑火焰與天意，所以建盞是‘神來之筆’，每件都不同，每件都不凡，這種對未知的挑戰，比色彩本身更迷人！”

火焰，又具有熱烈、率真、不拘一格的形象， 葉孝明用“火焰”的意象，書寫自己的人生追求。

建盞是安靜的，古樸簡約，清雅自然；建盞又是熱烈的，炫彩奪目，熠熠生輝。在泥與火之間，葉孝明上下求索，經歷火焰與灰燼，體會繁華與凋零，感悟激情澎湃與寧靜致遠，將自己瞬息間的思想、獨到的人生感悟融入一個個茶盞中。

從《紫雨》的空靈意境，到禪思靜謐的《七彩菩提》，這些都是他對人生、對世界的一種豁達、開朗、從容的表述，這也使他的建盞藝術具有了不同凡響的美學意義、哲學高度。

一杯茶，一段時光，歲月如歌，葉孝明舉起手中的火把，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