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捕快
春秋時期,秦國自秦襄公開始立國。當時,秦國已經獲得了岐山以東大半原屬于周王室的膏沃之地。秦文公即位后,并沒有像秦襄公一樣,繼續驅逐西戎部落,拓展秦國的領土,而是靜下心來,重新調整自己的治國方略。
一是戰略上改全面擴張為全面收縮。即位之初,秦國尚不具備立足關中的實力,撤出襄公征伐的岐豐之地,向西退回到秦人發祥地甘肅西垂宮,后在今天的千河與渭河的交匯地帶建立都邑,鞏固秦國新近占有的土地,收攬民眾,教化百姓,繁衍生息。
二是讓出岐山之東求“人和”。秦文公十六年,秦國完全掌握了原本屬于周王室的岐山以東的領土,國力得到了極大增強。至此,秦文公才再一次發動了對西戎的戰爭,將西戎徹底從原本屬于周王室的土地上驅趕出去。按照周平王的說法,“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但秦國將岐山以西的土地和百姓,歸為己有。同時,將岐山以東原本屬于周王室的土地,又重新歸還給了雖然式微但正統仍在的周王室,增加了周朝余民對秦國的好感,最終在岐豐之地站穩了腳跟。
秦國起于襄公而彰于文公,作為繼業守成之君,秦文公和其謀臣運用其膽識、謀略和大智慧,在內憂外患、強敵環伺下及時進行戰略調整,采取罷干戈以退為進、守其志養精蓄銳、圖后發以待時機之策,一點一滴提升秦國的實力,開啟了秦國立足關中、一統天下的輝煌歷程。
所謂戰略,即戰爭的謀略,崛起于軍事,后從軍事領域延伸到政治社會領域。隨著市場經濟迅猛發展,技術進步與商業模式創新日新月異,商業競爭日趨激烈。商場如戰場,人類所有的戰略智慧,都在商業領域得到前所未有的大集成與大爆發。盡管戰略在今天如此火熱,但其真正運用在商業領域始于1957年。當年,艾倫·內文斯在對亨利福特和福特汽車公司的歷史定義中,第一次提到了“戰略”這個詞,隨后的幾十年中,戰略一詞在商業世界展現出蓬勃的生命力。作為一門全新的學科,面對商業世界的無限多樣性和復雜性,從熊彼特、錢德勒、波特、明茨伯格等專家學者,到福特、沃爾特、迪斯尼、蓋茨、喬布斯、馬斯克、任正非等企業家,他們把商業戰略的智慧不斷推向新的巔峰。
戰略咨詢專家、智綱智庫創始人王志綱認為,戰略就是我們在面臨關鍵階段的重大抉擇時,如何做正確的事以及正確地做事。
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研究員、公司治理專家仲繼銀認為,大多數公司的失敗都可歸因于戰略方向、管理和監督方面的失誤和失效。要改變這種狀態和避免這種厄運,個人專斷地憑感覺的戰略決策方式必須讓位于依靠董事會集體智慧的民主的戰略計劃過程。作為給公司“指引方向的人”,董事會的首要職責是進行正確的戰略決策,保持公司的長期可持續發展。
那么,困惑來了:什么是“正確的戰略決策”?如何“做正確的事”?如何“正確地做事”?甚至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什么是“正確”?
權威正確嗎?直覺正確嗎?還是說大數定律正確?人工智能正確?今天正確的事,明天還正確嗎?正確是絕對的,還是相對的?其邊界在哪里?這些問題沒有標準的答案,更不是紙上談兵能解決的。我們做事后諸葛亮,才會知道:喬布斯重返蘋果之后違背公司治理規則要求蘋果董事全部辭職的決定是正確的;任正非懷著“如果這次研發失敗了,我就從樓上跳下去”的信念,孤注一擲將所有資本投入萬門機的研發是正確的;微軟放棄“一切以Windows”為核心的戰略轉型是正確的;英特爾放棄存儲器市場、主攻芯片的戰略轉型是正確的;諾基亞率先研制出能上網、大屏幕、觸摸界面的智能手機,卻因為風險高且投入巨大而錯失最大的機遇是不正確的;柯達發明了第一臺數碼相機卻擔心膠卷銷量受到影響,戰略轉型遲緩最終導致公司破產……

類似的案例,林林總總,不勝枚舉。正是因為沒有標準答案,成功與失敗可能只是一念之間,才更加需要注重提高董事會的戰略決策功能。在現實運作中,很多公司的董事會沒有在公司決策中發揮多大的作用。一些看上去似乎發揮了戰略決策作用的公司董事會,實際上也只是制定了一些數量性的指標,如增長率和利潤目標等,而把具體的戰略制定責任留給了經理層。而戰略制定不僅僅是董事會的首要職責,也是董事會所能扮演的最能為公司增加價值的角色,卻又最容易在日常公司治理中被忽略和忽視。
在可以預見、不遠的未來,在兇猛襲來的數字化浪潮下,企業的商業模式、商業思維面臨徹底重構。任正非說過“不確定性的時代要有確定性的抓手”,那么什么是確定性的抓手?首先想到的就是戰略思維和戰略能力,有了戰略思維和戰略能力,才能以不變應萬變。數字時代,戰略也將面臨顛覆式的革新,并且會越來越重要、成為企業重要的核心競爭力之一。
因此,構建戰略性董事會,是改進公司治理過程中不容忽視的一個重要問題。這需要董事會積極行動起來,給自己更多的“授權”,為董事會發揮戰略職能裝備技能和信息,構建一個專業化的、能夠更好發揮戰略職責的董事會,才能在未來的數字化浪潮競爭中贏取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