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品市場古代銅鏡拍賣回眸

落痕

近年來，隨著越來越多的愛好者和投資者進入到中國古代銅鏡收藏的隊伍中，歷代銅鏡正呈現出受市場追捧的積極態勢，主流拍賣行甚至為這一后來居上的藝術門類開辟拍賣專場，成績也可謂喜人。

在此，我們梳理了近年來藝術品市場上出現的那些拍賣成交價格超過500萬元的古代銅鏡精品，供有志于收藏和投資古代銅鏡的讀者參考。

2012年5月26日，北京瀚海春拍“鑒道明神——銅鏡”專場推出一件唐代海獸葡萄鏡（圖1），直徑21.3厘米，重1425.1克。其拍前估價為800萬—1000萬元，經過激烈競爭，最終成交價為1495萬元。

海獸葡萄鏡的出現，是高浮雕藝術在以銅鏡為載體的具有創造性的藝術形式上的具體實踐，它所帶來的美感是有開創性的。這面銅鏡整體為圓形，伏獸鈕，伏獸形體豐腴，肢體結構明顯，肢爪勁健，背脊高聳，眼目犀利，造型巧致，顯得矯健、靈敏，身披繁密華麗的鬃毛，工藝精湛，風格富麗華美。腹下穿孔，一周輪脊將鏡背分為內外兩區。內區八只海獸姿態各異，或匍匐于地悠哉打盹，或就地打滾仰面朝上，或陪小獸戲耍打鬧。瑞獸的浮雕感都很強，刻畫細膩，形體豐腴，四肢矯健，鬃毛纖毫畢現，神態刻畫細膩傳神，目光炯炯有神，構圖變化多端，極富動感。匠人對于瑞獸的形體特征表現得非常嫻熟，不僅表現出其肥碩的體型，更突出其矯健、活潑、機警、充滿生機的情態。外區隱約有一圈細輪脊，周圍葡萄果實葉蔓纏繞，表現出一副充滿生機與活力的田園風光情景;數只跑獸、群鳥掩映在葡萄枝蔓葉實之中，瑞獸豐滿靈動，雀鳥翎羽飄逸，翱翔盤旋，姿態嫻雅，果實堆砌，枝條漫卷，花葉鋪陳，充滿生命力的葡萄枝蔓葉實顯示出優雅秀巧之美，契合了盛世時期的審美風格。抽象的纏枝花卉則飾于鏡緣。此鏡鑄造精良，版模極其精細，紋飾布局構思奇巧，獨具匠心。

2020年，中貿圣佳25周年春季藝術品拍賣會“止水——中國古代銅鏡”拍賣專場出現一件隋代初唐“淮南起照，仁壽傳名”銘四神十二生肖紋鏡（圖2），直徑28.8、厚1.2厘米，重3505克。其起拍價為380萬元，最終以920萬元易主。

該鏡光氣瑩亮，一瑞獸匍匐壓于鏡鈕。內區飾四神紋，以雙線凹面界格相隔，外區飾駢體楷書銘文一周，譯為“淮南起照，仁壽傳名，琢玉斯表，熔金勒成，時雍炎晉，節茂朱明，援模鑒澈，用似流清，光無虧滿，葉不枯榮，圖形覽質，千載為貞”，外圈飾十二生肖等圖案。此鏡造型獨特，紋飾復雜，瑞獸精細，制作精良，極為精美。瑞獸銘帶十二生肖鏡是傳世隋末初唐風格銅鏡中制作最精的一種，頗值得關注。目前年代明確的以《宣和博古圖》收錄的唐代武德五年（622）紀年鏡為早，紋飾題材與此件類似。

北京保利2011年秋季拍賣會“中國銅鏡”專場上拍過一件漢代四乳神獸鏡（圖3），直徑20厘米。其拍前估價為800萬—1000萬元，最終以908.5萬元易主。

該鏡為圓形，圓鈕座，鈕座外圍雙凸線方形界格，座周有四片三瓣組成的羽狀紋飾，指向界格四角。四角外各置圓座乳釘一枚，圍有連珠紋一圈，將鏡背分為四區，其間飾以青龍、白虎、蛟龍、奔馬四獸，淺浮雕而成。神獸造型各異，其中青龍回首擺尾，雙角細長，鬃毛根根可辨，刻畫極為細致;白虎張牙舞爪，昂首向前，身側似有一翼，威猛無比;蛟龍昂首闊步，頭生一角，龍鱗片片可數;戰馬奔騰，回首嘶鳴，背負馬鞍，甚為俊猛。四獸造型優美靈動、體態矯健，細微之處各有妙趣，極富動態之感。近緣處飾櫛齒紋一周，寬緣上為變形環繞的四神圖案，品相完美。

畫像鏡在東漢中期異軍突起，三國時開始衰微，這面銅鏡屬于其中的一種。畫像鏡題材多樣，主要有歷史人物、神人車馬、神人禽獸、四神禽獸等幾大類，這面銅鏡屬于其中的四神禽獸類。畫像鏡因其在題材、主題、形象、結構、技法等方面的特殊性，既繼承了戰國秦漢以來的平面裝飾傳統，又開啟了稍晚興起的神獸鏡的高浮雕裝飾技法的先河，其承前啟后的角色在中國銅鏡發展史上獨具一格。

2011年5月10日，一面唐代“明逾滿月”跑獸鏡（圖4）出現在中國嘉德2011春季郵品錢幣銅鏡拍賣會的“鏡花水月——夢蝶軒藏鏡”專場上，這枚直徑24.2厘米、重2140克的銅鏡，拍前估價為180萬—300萬元，最終成交價為897萬元。

該鏡為圓形，大圓鈕，蓮瓣紋鈕座。弦紋高圈將紋飾分為內外兩區，內區鈕座外圍繞八只兩兩相對、嬉戲玩耍的瑞獸。每組瑞獸的構圖都不相同，或低頭撲食，或打滾搔癢，或趴伏嬉鬧，或回首顧盼，神態生動，表情呼應，造型極為精妙。弦紋高圈外環繞一周銘文：“明逾滿月，玉潤珠圓，驚鸞鈿后，鳳舞臺前，生菱上辟，倒井（影）澄蓮，精靈應態，影逐妝妍，清神鑒物，代代流傳。”銘文外以四朵花卉紋相隔，分四組環繞十二只瑞獸、鸞鳥、天馬等神獸紋，瑞獸奔跑跳躍，鸞鳥振翅欲飛，天馬騰空奔馳。動物造型生動，連環的構圖充滿了力量和速度。近緣處飾一周櫛齒紋，外緣飾一周纏枝花卉紋。

北京保利2021春季拍賣會“雄楚巨唐——古代風格銅鏡”專場成功拍出一面漢代“雒家作鏡”畫紋帶神獸鏡（圖5），其直徑為23.5厘米、重1694克，拍前估價245萬—255萬元，最終以828萬元成交。

該鏡整體為圓形，半球形鈕，圓鈕座，座外為一周凸起連珠紋。主紋飾區以四枚高大半球形乳釘布局分為四區，四乳釘被四高浮雕瑞獸擁抱或背負。瑞獸身軀高大魁梧，四肢蹬地，強壯威猛，呲牙瞠目，闊口大張，獠牙突兀，頭有髹毛，其中頭上有雙角者為辟邪，單角者為天祿，有髹無角者為獅子。最寫實者為左下角白虎：雙耳，瘤鼻，圓目。四獸形體碩大，體魄健碩，形態各異。威猛獰厲的神獸，反而刻畫出親昵祥和的情感表現，這就是東漢神獸鏡的藝術魅力之所在。鏡鈕兩側上下為主紋飾區，其中鈕左側為東王公，右側為西王母，最上部辟邪天祿之間為頭戴進賢冠的伯牙。最外平緣上為一周浮雕人物畫紋帶，有捧日羲和、乘鶴乘鳳仙人、乘黿鳳鳥頭怪獸、駕虎瑞獸、蚩尤、飛獅、辟邪、執月常羲共16組主題紋飾。主紋飾區一周連珠紋外是銘文帶，其內容為：“雒家作竟，好潔少雙，更造眾倚，悉圇萬疆，元氣之像，正在中央，賢圣神仙，燕處云明，天禽來降，威伏四方。邊則太一，還緩而行，乘云悅乎？參駕神龍，選從群仁，上古三皇。憶乎除道，癡尤辟邪，百精并存，何耶敢當？能常服之，為者命長，富貴安樂，喜訴未央，永得所歡，士宦公卿，子孫蕃昌。”字形精致，筆畫纖細，銘文清晰，形體端莊俊美。這面銅鏡藝術品，想象之奇瑰，構圖之豐滿，鑄工之精妙，文化內涵之深邃，使人感受到一種強烈的穿透時空的藝術感染力。

中貿圣佳2021上海首屆文物藝術品拍賣會的“止水”專場，推出一面明代善財童子拜觀音紋鏡（圖6），其直徑27.3、厚1厘米，拍前估價380萬—450萬元，最終成交價為805萬元。

該鏡為圓形，圓鈕，鏡緣窄平，鏡背通景鑄善財童子拜觀音題材圖案。細密的篦劃紋飾組成海水地紋鋪滿鏡背，波濤回轉，海浪接天。上鑄一尊觀音騰云過海，其頭戴寶冠，身著交領天衣，赤腳立于卷云之上。左手垂于身側，二指提一凈瓶，右手舉柳枝一束，枝葉翻卷若微風拂柳。菩薩神態靜穆，法相莊嚴，微微側首視身后之童子。童子亦著廣袖長袍，束高髻，雙手捧壽桃面對觀音似供奉之態，雙腳隱于海水中。童子與觀音均為高浮雕鑄就，形象飽滿，打磨細膩，紋飾極盡巧工。

北京保利2021秋季拍賣會“雄楚巨唐——古代風格銅鏡”專場，推出一面清代透雕虺龍紋復合鏡（圖7），其直徑為16厘米、重419克，拍前估價180萬—200萬元，最終以695.75萬元成交。

該鏡由鏡面和鏡背復合而成，圓形，弓形鈕，四葉紋鈕座。鈕座外十六條虺龍紋呈正反S形相互纏繞連接，組成鏤空的圖案。八條背部飾有龍鱗的虺龍，頭部朝內伸向鏡鈕，其中四條虺龍頭部和鈕座相接，龍嘴銜著另一條卷曲的龍尾。八條背部飾以弦紋的虺龍，龍頭朝外伸向鏡緣，其中四條虺龍口咬著鏡緣，十六條龍紋身體屈曲盤繞，除了頭部伸向鏡緣的四條龍紋外，其余十二條龍的頭部都和另一條龍的尾部相接，虺龍昂首張目，頭部有角，眉眼清晰。鏡緣處飾連續的幾何紋飾。復合鏡的鏡背品相完美，鏡面有裂。此面銅鏡的鑄造精美考究，鏡背鏤空的龍紋想象奇特，眾多彎曲盤繞的線條似旋律般流暢而靈動，奇特構思的紋飾使人產生別樣的感覺。

小巧玲瓏、紋飾絢麗的銅鏡顯示出世風嬗遞，散發著溫馨而真實的生活氣息。這些從時間長河里走來的銅鏡，組成了一個璀璨的藝術王國，也讓后人趨之若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