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娟
近幾年,“還教師戒尺權”呼聲很高,前提是教師不敢管、不能管,不愿管,于是滋生花樣神獸,百怪熊孩子,發展至割腕女,跳樓哥,事態嚴峻,引起國家重視,頒發《中小學教育懲戒規則(試行)》,要求“精準施戒”。要是在兩十年前,老師們肯定會覺得好笑,說,啥叫“超過正常限度的罰站、抄寫”,誰出來給我解釋解釋?一年級到六年級標準一樣嗎?“頑皮的孩子和規規矩矩的孩子一樣嗎?智商高和智商低的孩子一樣嗎?為師難以判斷啊!不過,好在教育部說,是“試行”嘛,也是要看看社會上的反應。
教師不敢管的原因,大部分不是熊孩子比以前難管,而是熊孩子的背后有千千萬萬的熊家長。孩子來到這世界本是一張白紙,是熊家長給帶“熊”了。“校鬧”猛于虎,教育主管部門被逼著處理教師,賠禮道歉,降薪降職,誡勉談話,記過,除名。誰還敢管?于是惡性循環。有專家說,“教育改革須從家長開始”,這是摸到病源了。可喜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家庭教育促進法》已于2021年10月31日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三十一次會議通過,明確了家庭教育的責任。
自古以來,“先生打人無人保”啊,“天地君親師”,你看看老師的地位有多高!
記得我在小學階段,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姓葉的老師,二十剛出頭,他本是我爸爸的學生,按輩分是師哥,卻是我實實在在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他很少進課堂“授業”,班上的學習主要是班長和組長各負其責,什么段落大意,什么中心思想,什么詞語解釋啊,都是自己解決,不懂的問組長,組長不懂問班長和學習委員。大部分時間葉老師都在房間里呼呼大睡,他的房間與我們教室一墻之隔,以前的墻壁是土磚,他在墻壁上打了一個兩寸見方的小孔。一覺醒來,就朝小孔里望望,誰誰誰在干什么他一清二楚。如果發現誰在調皮搗蛋,不到一分鐘,他就會手拿竹鞭威風凜凜的出現在教室里。竹鞭是學校鄰居竹園里砍的,比小指頭略細,間隔兩三厘米有結節,只一下,打在手心,眼淚和手心里紅梗梗同時出來,手上立馬有一種開水燙過的灼痛。葉老師采取的是株連法。一人犯法,全班受罰。全班起立,伸出小手,從第一組開始,挨過打遍。打到最后一個,竹鞭只剩一半了。我沒有因為是他老師的孩子而幸免遇難。這樣的事是不能告訴家長的,挨老師打是恥辱的。
這個事情放到現在來反思,我對這位暴力的葉老師有沒有反感?造成心理傷害有沒有,有多大?這要從正反兩方面來考量。積極的一面是班級紀律得到了加強,基本上是沒有違反校紀校規的事情發生,甚至可以說想都不敢想,同時學生的自學能力組織能力提高很快。負面的首先當然是皮肉之苦,另外,見到老師可以用“膽戰心驚”形容并不為過,以至我遠遠的看見他的身影,都要退避三舍,繞道而走,心理上多少是有陰影的。
也許葉老師的戒尺威嚴有過,是個案和特例,但如果連學生的錯誤教師都不敢批評指正,擔心學生因心理脆弱出現意外而殃及自己,那“教”和“育”的功能體現在哪里。
不批評,沒有成效;批評,怕出問題。那還有多少戒尺可以拿來?值得一線教師和教育主管部門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