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該有的樣子

文／江蘇省揚州樹人學校南門街校區 崔淙湜

又是一年中秋。夜幕漸至，晚風拍打著車窗，公路旁的高樓大廈漸漸變成了矮小的農家小屋。深藍色的天空中，在接近地平線的地方，升起一輪金黃的圓月。

我們從揚州趕回老家，看望兩個多月未見的爺爺奶奶。

也許是聽見汽車的聲音，車還沒停穩，奶奶就踏著小碎步迎出來了。我打開車門，看見奶奶那圓圓的紅色的臉上頓時出現歡喜的神情。她急忙接過我的書包，說：“有多久沒見啦？你知不知道奶奶想死你了？”爺爺從院內走出，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上漾著笑意，將我們迎至屋內。

爺爺在廚房忙著做晚飯，小小的屋子里氤氳著飯菜的清香。我走進房間，奶奶歡歡喜喜地跟在身后，打算盤問我的近況。媽媽卻將我的文具盒與數學輔導書放在桌上，扭頭向奶奶解釋說：“她要做題目呢。”

一絲尷尬與失落閃過奶奶的雙眸，但她還是不住地點頭：“好，學習認真好。”她轉身默默離開。我對著題目苦思冥想，似乎聽到奶奶輕輕的自言自語：“孩子學習太苦了啊……”隨后，屋內寂然無聲。

我透過窗子，看見月亮已至樹梢。鄉村的涼風飄過，地里的莊稼如浪潮般涌向遠處，送來一縷秋天的清香，又歸于沉寂。

吃過晚飯，我寫了會兒作業，便溜出屋子玩。爺爺自告奮勇帶我去二爺爺家里的屋頂平臺上看月亮。

爺爺拿著把手電筒為我照亮漆黑的樓梯，我也拿了把小手電筒，照見一只“碩大無比”的蜘蛛，這蜘蛛蹲在網上，把我嚇了一跳。爺爺走在前面，向我介紹鄉下的蜘蛛、蟬、蛾子，還有碧綠的小黃瓜。我聽著，心里有一種安心、溫暖的感覺。這種感覺，真好。

我們登上了平臺，整個村莊與周圍的田地便一覽無遺。天空一顆星星也沒有，只有一輪黃白色的大月亮，銀白色的光如水般傾瀉而下，在墨藍色的夜空中暈染出一圈淡淡的光暈，時而有一縷輕綢樣的云，輕輕籠住月亮，又輕盈地散去。左邊是一望無際的田野，起起伏伏，如潮起潮落，風將秋天農作物成熟的清香送入鼻中。遠處的大河在靜靜流淌，浮光躍金，靜影沉璧，銀白色的河面上閃著月光輕靈的碎片。不遠處的公路上，不時有閃著尾燈的汽車疾馳而過，將遠行的人們送入家鄉與親人的懷抱中。

我悄悄扭頭瞥了一眼爺爺，他沒有在看月亮，而是在看我。我們看著彼此，嘿嘿嘿地笑了起來。在他的眼瞳、他的鬢角上、他的皺紋里，閃著調皮的、親切的笑意，我覺得那銀白色的月光，也變成溫暖的橙黃色了。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只有一老一小，一縷月光，一種陪伴，一種真正的家人的樣子，足矣。

這才是該有的樣子吧。和諧、溫馨、美好，互相陪伴與依賴，其樂融融。中秋團圓，不再是默默無言，匆匆到來又匆匆離開，仿佛只是為吃飯而來，而不是為親人而來。我們不該只為自己的事情忙活，是否也該想想渴望兒孫輩關懷的老人？讓他們的眼睛清澈如初，讓他們的心靈春暖花開。畢竟，愛才是家人之間該有的樣子。

我們下了平臺，來到院內的供桌前。桌上擺著供品與香爐，我們在青煙裊裊中雙手合十，鞠躬敬拜。一家人站在桌子前，爺爺朗聲說：“祝蟲蟲考上好大學啊……”我在心中默念：希望歲歲如此，月下團圓，家人和樂。

一抬頭，樹影婆娑，皓月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