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枰
作家陳枰寫過不少膾炙人口的作品,《激情燃燒的歲月》里就有她參過軍、打過仗的軍人父親的身影。她的朋友說她為人性格豪爽,這恐怕離不開她母親的影響,“我媽有蒙古族人的直,山東人的犟,更有受丈夫嬌寵的那份霸道”。她的作品里不但有家人的影子和濃郁的煙火氣,甚至在《北轍南轅》里還有她和閨蜜們日常相處的縮影。“父母潛移默化的教育給了我極大的精神財富,我爸說,人是需要成長的,精神成長的截止期應該在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她的作品,如同她身后廣袤的草原,總是帶給人蓬勃的生機和入世的氣韻。
《檢察風云》:近期,您即將推出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新作《漂白》(小說),這部作品被業內人士稱為中國版之《沉默的羔羊》。此次,您的這部作品被賦予如此高的評價,讀者們一定好奇,究竟是一部怎樣的作品?
陳枰:《沉默的羔羊》是一部享譽世界的經典電影,根據小說家托馬斯·哈里斯的同名小說改編而成,作家的創作靈感來源于刑法專家和連環殺手的真實經歷。《漂白》這部小說的創作動機也源自一起真實案件——某犯罪團伙在東北雪城專事綁架勒索行走在“灰色邊緣地帶”的年輕女子,他們犯罪手段極其殘忍,且不留一個活口;主犯高智商、反偵查意識強、流竄作案;刑警鍥而不舍,歷時十年,輾轉各地,終于將他們緝拿歸案。
眾所周知,《沉默的羔羊》采用了希區柯克式的懸念手法和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論,通過探索人物的幼年經歷、創傷和潛意識,挖掘作案者背后隱秘的內心世界。與之不同的是,我的小說《漂白》試圖用干凈利落的白描手法,運用可視化的表現形式展現故事情節,不作過多的渲染和評判。小說里犯罪團伙之間的關系很復雜,相互依存,卻互不信任,可謂既彼此提防又相互利用。在我看來,每個施暴者以前都有可能曾是受害者。比如小說里的宋紅玉,她是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患者,便是由原先被綁架的受害者,一念之差變成了施暴者,基于補償心理的作祟,她對被綁架的女孩實施的手段更狠毒、更殘忍。
《檢察風云》:《漂白》的書名背后,傳達給讀者的是哪些信息?
陳枰:為什么用《漂白》做書名呢,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漂白,指的是將本色或帶有顏色的纖維、織品等經過一系列化學作用,最后變成白色的。我的這部小說里,犯罪嫌疑人一度瘋狂作案,然后突然偃旗息鼓,隱姓埋名,過上了逍遙自在的生活。他們處心積慮通過一系列手段洗白身份,試圖逃脫法律的制裁,可那些慘死的冤魂還在天堂哭泣。正義需要得到伸張。
《檢察風云》:如何理解您作品中令人恐懼的危險人格?在小說創作中,您側重于從哪些角度深入剖析心理變態犯罪的危險性,以及受害人遇難帶給生者的警示意義?
陳枰:這是個好問題。危險人格是心理學術用語,近年來被人們廣泛提及,可見現實生活中有不少這樣的人存在。我小說中最冷酷的罪犯叫鄧立鋼,他具備極端危險人格。起初,他也像普通人一樣生活,除了脾氣暴躁一點,沒有太多惡習。在一次跑黑車的過程中,鄧立鋼與一名女乘客發生口角,失手殺死了她。這一下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激發了鄧立鋼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惡,他在折磨殺害他人的過程中,體會到了一種主宰別人生死的快感,繼而癡迷于這種征服欲,欲罷不能。
危險人格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它潛伏在某些人的內心深處,一旦被觸發,后果不堪設想。通過這部小說,我要告訴那些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出于安全考慮,一定要遠離那些性格偏執、有危險人格的人。
《檢察風云》:對于鮮有涉獵的偵探題材,您創作時的痛點和難點在哪兒?
陳枰:我比較擅長寫生活劇、愛情劇,以前創作過《激情燃燒的歲月》《青衣》《民工》《三七撞上二十一》等。偵探題材的電視劇我的確很少涉獵。創作這類題材的作品,對于我是一個挑戰,因為我“面對”的是一伙兒殺人不眨眼的罪犯,要描寫兇手慘絕人寰的犯罪手段、鮮血淋漓的作案現場以及令人不寒而栗的細節,感受他們對生命冷漠地戕害,這對我無疑是一種心理折磨。本書的責任編輯韓星告訴我,他讀罷作品感覺后背發涼,出了一身冷汗;校對老師說,她讀了小說,都不敢用高壓鍋了,有段時間夜晚都不敢出門。或許,我成功寫出了人性的惡。
《檢察風云》:未來拍攝這部作品您覺得最大的難度和挑戰性是什么?
陳枰:這部小說的人物個性很鮮明,可以說是栩栩如生。在我看來,后半部分難度較大,特別是審問鄧立鋼的犯罪過程,對導演、演員的表演功力是一個考驗。我在創作時,反復構思和修改這部分內容,每一句話背后都有潛臺詞。我期望能寫出刑警百折不撓的精神——不破案子“食無味,寢無眠”的責任感;我很滿意自己塑造了鄧立鋼這樣的惡人、宋紅玉這樣復雜變態的女性角色。一位朋友讀完小說如此評價,“你寫出了一部中國好萊塢似的犯罪小說,這部小說會給讀者帶來不一樣的感受”。
《檢察風云》:您的影視劇作品集結了不少當今國內一線實力派演員,比如徐帆、呂麗萍、劉曉慶等,在您的作品中,她們演繹的人物大多去掉了臉譜化,接地氣,讓人記得住,甚至再度出圈。后續還會和她們繼續合作嗎?
陳枰:我跟很多實力派演員都是好朋友,呂麗萍出演了我的《激情燃燒的歲月》里的褚琴,徐帆出演了我的《青衣》里的筱燕秋,劉曉慶在我的《北轍南轅》里飾演了白靜慧。她們在熒屏上塑造了不少令人難忘的角色。平時,我們的關系都不錯,這兩年因為疫情關系,大家走動不多,主要通過電話或是微信聯系。徐帆一直是我的好姐們兒,去年開播的《北轍南轅》,就是徐帆將本子推薦給馮小剛導演的。
《檢察風云》:馮小剛曾說:“我是一個玩心比較重的導演,在拍戲時一直充滿游戲的感覺,這既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快感,又給觀眾帶來很大的快感。”《北轍南轅》這部摩登、時尚又不乏煙火氣的作品,聽說也是源于您和閨蜜的日常互動?
陳枰:說起《北轍南轅》這部戲,還是挺有意思的。有一天,徐帆打電話問我,最近忙啥呢?我說剛寫完一個劇本,講幾個姐們兒開飯店的故事。徐帆說,拿給我家剛子看看唄。我知道馮導一直都在拍電影,他已經25年沒拍電視劇了。看了劇本后,馮導決定拍攝這部戲。
《北轍南轅》這部作品源自我的親身經歷。為了大家聚會吃飯方便,我和幾個姐們兒一商量,就開了一家飯店,我也入了股。因此,戲中的人物都有生活原型。比如尤珊珊的原型,現實生活中我這個姐們兒比電視劇里更神道、更傳奇:她經營公司,炒股票,樣樣精通,是個典型的女漢子;她為人豪爽,出手大方,是難得一見“豪友”。因為大家是抱著玩兒的心態開飯店,在經營上不用心,結果很悲催,虧得一塌糊涂,這才有了《北轍南轅》這部戲。
《檢察風云》:我們注意到這些年您創作的題材類型廣泛,作品中人物的時代感和煙火氣,除了您與生俱來的創作天賦外,還包括哪些類似“工匠”般的雕琢和努力?
陳枰:這些年來,我一直嘗試著突破自己,寫一些跟得上時代潮流的作品。對于編劇來說,我們的故事和靈感都來源于生活,生活是最好的老師。
作家是“靈魂的工程師”,編劇也一樣,既然作品需要雕琢,身上當然要有“工匠”精神。為了一段情節,為了一個細節,不但要搜集材料、調查了解、詢問專家,還要用心體會、絞盡腦汁去創作。否則,播出時觀眾一眼就能看出破綻,創作出來的作品便很難立得住腳。
采寫:黃靈231A7922-C614-48CB-A169-C66B93C05CC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