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寧格勒，是匕首還是盾牌?

張曉東 青木 柳玉鵬

編者的話：在烏克蘭危機升級、俄烏戰(zhàn)火已延續(xù)4個月之際，立陶宛政府近日禁止俄羅斯物資過境轉(zhuǎn)運至加里寧格勒的做法無疑是火上澆油。作為俄羅斯的飛地，加里寧格勒原本就已經(jīng)被貼上了一系列有火藥味和殺傷力的“標簽”——是俄羅斯“扼住歐洲喉嚨的匕首”或“插在歐洲心臟地帶的匕首”，是俄羅斯的“不沉的航空母艦”和“抵御北約的盾牌”，也是“北約的阿喀琉斯之踵”“北約雙腿之間的火藥桶”。如今，俄方表示“一定會對立陶宛的行為進行回擊”，這又讓很多人擔心“北約最可怕的噩夢”將在加里寧格勒和波羅的海成真。但回顧歷史不難發(fā)現(xiàn)，從二成結(jié)束以來至今，加里寧格勒真正做到的是冷卻“北約國家發(fā)熱的頭腦”。

北約的阿喀琉斯之踵

俄羅斯擁有1.46億人口，國土面積1709.82萬平方公里。俄羅斯統(tǒng)計局2022年的數(shù)據(jù)顯示，作為餓羅斯的一個州，加里寧格勒人口剛過百萬。這個面積只有1.5萬平方公里的俄羅斯國土，從體量上看真的是微不足道，但它的軍事和戰(zhàn)略價值卻非比尋常。加里寧格勒地理位置特殊，與俄本土相距約600公里，北與芬蘭、瑞典隔海相望，南鄰波蘭，西臨波羅.的海，東部和東北部與立陶宛接壤。

加里寧格勒舊名“柯尼斯堡”，歷史上曾是東普魯士首府。二戰(zhàn)期間這里被蘇?紅軍占領，戰(zhàn)后根據(jù)《波茨坦協(xié)定》成為蘇聯(lián)領土，并改名為加里寧格勒。許多德國人至今仍有“柯尼斯堡情結(jié)”，那里距離柏林只有500多公里，德國著名哲學家康德在那里出生和成昧。《環(huán)球時報》駐德國特約記者曾在疫情前與德國朋友一起到訪過加里寧格勒。德國、中國等國公民可以申請免費電子簽證,.進入加里寧格勒地區(qū)后可停留七八天。但從德國到加里寧格勒沒有直飛航班，只能坐大巴或開車進入。曾有報道稱，俄德兩國鐵路公司計劃合作修建一條從圣彼得堡經(jīng)加里寧格勒到柏林的直達列車，但隨著俄羅斯與北約關系的緊張也不了了之。

加里寧格勒就像是一個軍事堡壘，在冷戰(zhàn)期間用于保護蘇聯(lián)，現(xiàn)在用于保護俄羅斯。“它是北約的阿喀琉斯之踵。”德國《慕尼黑水星報》6月22日引述德國軍事專家阿爾伯克的話，解釋了加里寧格勒的重要性。阿爾伯克認為,俄方在加里寧格勒部署“伊斯坎德爾”導彈，其射程就可以打到柏林，“這些導彈實際上配備常規(guī)彈頭，但必要時也可以配備核彈頭”。

德媒報道還稱，在2014年克里米亞事件后，俄羅斯的這塊飛地開始又轉(zhuǎn)變?yōu)橐粋€核堡壘，用來冷卻“北約國家發(fā)熱的頭腦”。近兩年，加里寧格勒在與烏克蘭的持續(xù)沖突中扮演了新的角色。俄羅斯已將它在該地區(qū)海域的大部分海軍設施從圣彼得堡轉(zhuǎn)移到加里寧格勒。

在俄羅斯人看來，從2004年波羅的海三國加入北約的那一刻起，加里寧格勒的戰(zhàn)略重要性就大為提升，成為威懾對方的最重要前哨。德國電視二臺22日報道說，在北約東擴的過程中，莫斯科進一步增加了在加里寧格勒的軍事存在。加里寧格勒地區(qū)被認為是世界上受保護程度最高的軍事領土之一。俄羅斯波羅的海艦隊司令部就設在那里，還有跨兵種軍事集群也部署在那里。該地區(qū)有堅固的防御王事，并且有足夠的武器和彈藥來承受長時間的圍攻。

“北約不能坐在火藥桶上”

加里寧格勒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所需的貨物與能源主要來自俄羅斯本土，陸路運輸要穿過立陶宛的領土。作為北約成員國，特別是遏制與對抗俄羅斯的“急先鋒”，立陶宛在制造加里寧格勒這個新熱點方面又一次打頭陣一從18日起，對從俄其他地區(qū)經(jīng)立陶宛的部分貨物和能源運輸進行限制。立陶宛此舉勢必遭到俄方的反擊。一些北約國家的媒體紛紛猜測“俄羅斯的反制措施能走多遠”。但在布魯塞爾，沖突升級的風險被認為很低。有北約高級軍事官員稱，由于在烏克蘭分身乏術，俄羅斯目前無法再對北約國家領土構成嚴重威脅，“俄羅斯軍隊被困在烏克蘭；可能已使用了約50%的遠程武器”。

但一些烏克蘭分析人士不這樣認為。據(jù)俄衛(wèi)星通訊社6月20日報道，烏克蘭前外交官伊先科稱，立陶宛對加里寧格勒采取交通封鎖為俄方挑起戰(zhàn)爭提供了理由——因為立陶宛侵犯了俄羅斯的國家利益。伊先科表示，立方的決定是自殺性的，因為它是宣戰(zhàn)的信號。他稱：“國際法明確保障所有國家前往本國飛地的權利，將一切阻礙這種權利的行為視為侵略了。

除了立陶宛，一直想讓加里寧格勒有所改變的就是波蘭，從加里寧格勒到波蘭首都華沙的距離更短，只有400公里左右。波蘭陸軍部隊前指揮官斯克日普恰克將軍今年3月在接受波蘭《超級快報》采訪時稱，“波蘭應該提出1945年以來被俄羅斯占領的加里寧格勒州的歸屬權問題”。對此，俄國家杜馬國際事務委員會成員布蒂娜表示，“波蘭將軍的這一言論很危險，甚至北約都害怕華沙擅自行動”。

今年5月，波蘭國防部前副部長謝列梅捷夫呼吁加里寧格勒非軍事化和更名，稱其為“北約雙腿之間的火藥桶”。他認為，如果芬蘭和瑞典加入北約，這將大大加強北約東部力量，隨后有必要處理俄羅斯這塊飛地。截至2022年，波蘭總兵力為11.55萬人，軍力并不強。俄軍事專家認為，僅在加里寧格勒，俄方就集中了4個師兵力，大約有5萬人，這足以擊敗波蘭。加里寧格勒地區(qū)的俄波邊界長約200公里，其中大部分是難以通行的沼澤和林地，“因此，保護它們要容易得多。”

“位于波蘭和立陶宛之間的加里寧格勒地區(qū)，早在針對烏克蘭的特別軍事行動開始之前就成為俄羅斯的核堡壘。”今日俄羅斯電視臺5月18日的報道向北約國家發(fā)出警告。相關報道稱，2月24日前后，一大批武器和新賓就被運往該地匹，包括“匕首”高超音速導彈。對此，法國《世界報》刊文表示擔心：“如果沖突蔓延，俄軍可能會破壞北約在這一地區(qū)的基礎設施，并阻止北約從南部進入波羅的海的通道。”

盡管知道俄方在加里寧格勒投入的軍事部署十分強大，但北約還是經(jīng)常性地在其周邊進行軍事演習。俄軍事專家別洛烏索夫近日分析說：“北約的行動計劃不是防御性的，而是具有進攻性的。北約不能坐在火藥桶上。”

俄不會對北約新部署無動于衷

今年2月，美國前總統(tǒng)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奧布萊恩稱加里寧格勒為俄羅斯插在“歐洲心臟地帶的一把匕首”。伯明翰大學國際安全問題學者斯沃爾夫稱其為一艘“俄羅斯的不沉的航空母艦”。

把加里寧格勒比作“匕首”的說法，在俄羅斯媒體上隨處可見。俄羅斯軍事觀察員赫羅連科今年初在接受俄羅斯衛(wèi)星通訊社采訪時說，即使美國有讓立陶宛和波蘭軍隊“侵占”加里寧格勒的計劃，但兩國肯定沒有準備好為美國的利益去犧牲自身，因為加里寧格勒就像一把“插在北約肩胛骨之間的匕首”。對加里寧格勒的挑釁會導致整個波羅的海國家連同波蘭一起遭到俄軍閃電般打擊。美國及其盟國不得不通過部署“愛國者”防空系統(tǒng)、M1艾布拉姆嶄坦克和F-35戰(zhàn)機以改變波羅的海地區(qū)的力量平衡。俄軍事政治學家別倫日耶夫日前也把加里寧格勒比喻成一把“扼住歐洲喉嚨的匕首”，同時也是“阻止北約軍隊侵略的盾牌”。

來自西方智庫的數(shù)據(jù)顯示，波羅的海三國的軍隊中，立陶宛約2萬人，拉脫維亞6200(,愛沙尼亞約4000人。如果沒有北約其他國家的支持，這些國家根本無力與俄羅斯抗衡。根據(jù)美國蘭德公司的說法，俄軍西部軍區(qū)在火力方面可覆蓋波羅的海三國的部隊以及駐扎在其領土上的美國軍事力量。白俄羅斯政治學家齊莫夫斯基近日表示，所有關于北約和俄羅斯武裝對抗、可能奪取加里寧格勒地區(qū)的說法和計劃，主要是為了維持波蘭和波羅的海國家的士氣。他表示，美國把軍隊部署到那里，表明他們準備共同防御，但實際上，如果真遇到危險，美軍會立即撤離。

“北約最可怕的噩夢：加里寧格勒地區(qū)的軍事裝備為何引起西方關注?”今日俄羅斯電視臺2018年5月曾這樣描述這塊讓北約忌憚的飛地。“噩夢”之類的說法也出現(xiàn)在美國《國家利益》等西方媒體上,　在它們看來，俄軍的部署是“波羅的海地區(qū)最強大的軍事力量”，北約成員很難應對。至少從目前看，波羅的海的力量平衡仍偏重于俄羅斯一邊。

不俄羅斯整體上仍處于被動防守的狀態(tài)。俄國家杜馬國防委員會副主席什維特金表示，俄羅斯的所有行動都是在嚴格遵守國際法準則的情況下進行的，只是盡一切手段來保衛(wèi)疆土。他說：“加里寧格勒是我們國家的領土。我們不會對北約的新部署無動于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