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數字化展示方式與傳播模型研究
——以敦煌文物數字化為例

高宇睿

（陜西科技大學，陜西西安 710021）

1 文物的數字化保護現狀與問題

1.1 文物的數字化保護現狀

2018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加強文物保護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見》《關于實施革命文物保護利用工程（2018—2022年）的意見》，自文件印發以來，中央層面制度建設不斷有新突破，地方各級黨委政府重視程度也在持續加大，23個省份也印發了文物保護利用的改革實施方案[1]。

文物數字化在國家政策的支持和時代發展的大背景下逐漸擴大普及，實體文物的信息保存也開辟了新的有效途徑，信息保存媒介的創新為文物與博物館界的發展開辟了新的道路。各大數據庫對信息的集合雖完整集中，但依舊存在許多問題，該文將以敦煌文物展示與傳播為例闡述文物數字化展示與傳播方式，構建文物數字化展示與傳播模型，并對現如今文物數字化展示與傳播面臨的挑戰和機遇進行描述，提出未來展望。

1.2 文物的數字化保護問題

1.2.1 文物展示單一性——文物數字化展示

文物展示方式較為單一。除經典線下展覽方式外，大多數為利用新型媒介對信息進行展示，如網站信息呈現、app 信息集中等方式，缺乏方式創新。

1.2.2 文物傳播單向性——文物數字化傳播

各種傳播方式均具有單向性的特征，缺乏用戶對接受信息的評價及反饋機制，即缺乏雙向傳播系統的創新。

2 敦煌的文物數字化展示與傳播

2.1 敦煌文物數字化展示與傳播的新形式

2.1.1 線上展覽——數字敦煌

數字敦煌是由敦煌研究院所展開的一項虛擬工程，于2011年建成。該工程的核心體現和傳播載體即為“數字敦煌”的網站，在瀏覽該網站后，可以發現該網站基本為敦煌文物數字化傳播與展示的核心，以該網站為例進行研究具有典型性，能夠突出分析敦煌文物數字化傳播的特點。

該網站共分為經典洞窟和經典壁畫兩大板塊，除此之外，首頁還對板塊核心內容與網頁基本信息進行了呈現。另外，檢索功能也可以定向找到受眾需要的信息。其中洞窟板塊對重點文化洞窟都進行了羅列，在點擊進入后，呈現了洞窟簡要信息（包括洞窟號、時代、洞窟形制、遺址名稱、所在地、數據創建及創建時間）及洞窟總體的文字呈現，內容導航則綜合了前往洞窟主室、甬道和前室的超鏈接，用戶點擊后可以直達洞窟各部分了解相應詳細信息，主要涵蓋壁畫內容與分析及一些佛像及雕塑呈現的信息。值得一提的是，每一個洞窟均有全景漫游式的呈現，用戶使用該功能時可以通過操作對洞窟全貌進行瀏覽，可以進行放大、方位轉變等操作以增強切身體驗感。壁畫板塊則羅列了經典洞窟壁呈現的壁畫，呈現的信息包括洞窟號及相應位置、時代和內容，點擊后則可以對壁畫進行細致的觀察，是全景漫游功能的再體現。

2.1.2 數據資源集合——敦煌文獻庫

圍繞敦煌文物建成的大數據庫，除上述的數字敦煌數據庫外，還有其他各類資源庫，如敦煌文獻庫。

敦煌文獻數據庫中的文獻有三種分類方式，分別是“編號”“機構”和“名稱”?！熬幪枴辈捎玫氖菍W界通用的編號；“機構”則是采用文獻元件的收藏機構；“名稱” 采用的是按照文獻名稱的音序進行排列的。除此之外，用戶還可以利用一般檢索與高級檢索的功能定向快速找到自己需要的文獻資料。

該數據庫是學術研究與歷史文化傳播的重要資源，更是后續各界研究人員所采用的重要研究資料，同時該數據庫對敦煌文獻進行了總體的整理和匯集，與各大權威收藏機構進行合作和數據的綜合，為學術研究作出了巨大貢獻。

2.1.3 敦煌走進生活——與各界進行文化融合

國內彩妝品牌橘朵聯名敦煌博物館瑞獸系列，將其繪畫風格與色彩運用結合到日用腮紅、 眼影等彩妝中，形成了獨具特色的“國潮”系列產品，與此同時更合作推出“色彩守護公益計劃”用于敦煌文物保護及色彩修復項目中，這樣的方式無疑將敦煌文化傳入了年輕群體中。除此以外，還曾有卡姿蘭等品牌與敦煌博物館進行過類似的聯名合作。

國內著名奶茶飲品品牌——茶百道與敦煌博物館進行合作推出“飛天覓茶系列”，以傳統茗茶作為茶底，將傳統味道融入現代奶茶中，探尋獨特的敦煌味道。該合作抓住了茶作為東方文化象征的經典并以年輕人喜歡的方式進行傳播。

國內大型網游《夢幻西游》的制作也與敦煌博物館進行了“夢回千里是敦煌”聯動，其中還舉行了主題活動，在該活動中，玩家們需要加入到守護文化的隊伍中，將文化守護這一重要的時代使命以游戲娛樂的方式貫徹青年心中。

上述敦煌博物館與社會各界的聯動無疑拉近了敦煌文物與我們的距離，在生活中的小細節就有機會對敦煌文化進行了解，逐漸吸引人們的興趣并提出文化守護的號召。

2.2 敦煌文物數字化展示與傳播的效果分析

2.2.1 電子數據庫實現文化數字化保護

網站“數字敦煌” 中呈現的大量洞窟及壁畫信息，包括高分辨率圖片都體現了文化存儲的創新形式，與敦煌相關的廣泛數據庫更體現了廣大資料信息的呈現。這是在新時代利用新技術對信息進行的有效保護方式，防止實物信息在現實中遭到毀壞導致信息內容丟失（見圖1）。

圖1 “數字敦煌”數據庫信息傳播展示

2.2.2 創新文化傳承方式增強文化覺知和文化自信

歷史文化展示方式的創新使原文字圖片呈現的信息活化、生動化，從年紀小的受眾到年紀大的受眾都有興趣主動了解敦煌文化及其精神內涵，更廣泛的受眾和更易接受的信息呈現方式極大地增強了國民文化覺知和文化自信。

2.2.3 國際化傳播

在敦煌研究院發表的《關于“數字敦煌”資源庫平臺用戶瀏覽及點擊率數據分析》 報告中提到：“全部用戶來源按照訪問量依次為:中國、美國、中國臺灣、中國香港、日本、德國、加拿大、澳大利亞、韓國、新加坡?！本W絡對時間與空間的限制進行了徹底的顛覆，世界各國的游客只要對敦煌有一顆熱情探索的心，都可以在網絡上對想要探索的信息進行了解。這樣國際化的傳播極大地增強了民族文化自信，鞏固了我國在國際上文化大國的地位。

3 文物數字化展示與傳播模型構建——文物展示多樣性與文化傳播雙向性

如圖2 為歷史文化數字化展示與傳播模型構建，主要思路為以文物數字化為核心將文物信息（包括文字、文獻、圖片、立體掃描成像等信息）匯總形成集中數據庫，再將其服務于或作用于用戶，從而增強國民的文化覺知，擴大民族文化自信。

圖2 歷史文化數字化展示與傳播構建模型

文物數字化展示部分則分為線下展陳方式創新和使用線上創新媒介進行展示。文物數字化傳播需要依托政府相關政策支持，媒介的創新運用，文物信息與用戶的雙向互動（即文物信息傳播給用戶，用戶反饋傳播效果）以及文化融入生活、浸入精神的核心目標。

如圖3 所示，該模型有效展示了核心數據庫的重要意義，同時呈現了文化數字化展示與傳播的重要途徑及影響因素，對現如今文化數字化的實施具有一定的應用意義。

圖3 文化數字化展示與傳播的重要途徑及影響

4 文物數字化展示與傳播面臨的挑戰和機遇

4.1 文物數字化展示與傳播面臨的挑戰

4.1.1 客觀性因素限制——版權、技術、資金、人才

在數字敦煌項目開放的同時，版權問題也成為一個十分令人困擾的問題。正如韓纓所指出的：數字圖像版權是一把雙刃劍，只有在合理利用的前提下，才能發揮其保護的作用。由于數字傳播具有低成本、易復制的特點，文物信息也有可能在未經授權的情況下被商用和錯誤傳播。尤其是在大數據信息繁雜、相關法律法規不夠完善的條件下，追查違法者變得更加困難，敦煌研究院很難進行有效地維權，而一旦版權保護問題夸大化，將會對敦煌石窟乃至整個非遺藝術產生不可估量的嚴重后果。

在信息時代，如何利用信息技術保護中華文化遺產，傳承中華文明之根，是時代賦予我們的責任和使命。在文物數字化的過程中，應用了虛擬現實、三維、全息投影等多種數字技術，不僅提高了數字化的效率，更是通過與最新的技術結合，創新了數字化新形式[2]。

隨著重視度不斷提高，國家對于文物保護方面的財政投入也不斷加大，為相關工作提供了便利。但文物數字化成本較高，如莫高窟數字展示中心，僅是數字影院投資就有694 萬元，數字展示節目制作成本也高達5 500 萬元，即使有國家與地方的財政撥款支持，但自籌投資數額還是十分巨大的。在技術應用的同時研究院也承受了巨大的財政壓力，也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文物數字化的進程。

同時，相關人才的缺乏也是限制文物數字化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在許多文物數字化的項目中，與技術關聯性較強的部分甚至是整個技術應用由于自身科創能力偏低，無法很好地應用數字技術，只能依賴于外包公司。雖然近年來國家對文物保護給予了極高的重視度，但選擇學習相關專業、技術的人才仍較少，而部分掌握技術的人才又對文物本身內涵、發展歷史等了解不夠深入，真正能夠將技術運用到實踐中的人少之又少，導致即使有很多新型數字技術迅速發展應用，但其與文物結合度還是處于一個較低的狀態，文物數字化也因此進展較慢。

4.1.2 網絡信息錯誤引導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大多數人都可以在網絡平臺上發表言論，但如微博敦煌研究院等官方賬號，只有不到20 萬粉絲，日常評論互動只有幾十人甚至更少，對于官方信息傳播能力及影響力較低。而且人們也普遍更愿意花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在短視頻軟件上了解敦煌文化而非真正閱讀官方發布的文章，這也就致使許多并沒有科學依據的“偽科學”“偽科普”反而被奉為圭臬，人們的觀念被其影響，尤其是對文物保護缺乏獨立認識的兒童、學生、教育程度低的人群，更是容易受到錯誤觀念引導，無法形成正確認知，甚至被錯誤理念“洗腦”，這也成為在國內乃至整個世界范圍無法正視、重視文物保護的氛圍的巨大阻力[3]。

4.1.3 線上呈現的有限性

2016年5月1日，敦煌研究院正式推出“數字敦煌”項目，發布了莫高窟28 個經典洞窟的高清數字化圖像，實現了足不出戶即可游覽敦煌。對于許多人來說，這是一種嶄新的“旅游”形式，這也大大提升了敦煌莫高窟的知名度，吸引了更多人主動了解甚至是前往敦煌了解更多關于敦煌文物的知識。然而，如今線上游覽敦煌壁畫卻還是沒有被多數人認可。而可以最大限度接近親自游覽的虛擬現實技術，尚未得到普及，在已經應用的領域，也存在價格較高，體驗感與預期不符等許多問題。

4.2 文物數字化展示與傳播產生的機遇

4.2.1 時代機遇——數字化作為流行趨勢的新時代

當前時代，數字化使人們處理信息更加快捷便利，面對海量的信息，與傳統紙質化信息相比，篩選、排序、儲存、刪除數字信息節省了幾十倍乃至幾百倍的時間，極大的提高了工作效率。而數字化信息更是可以通過利用多種網絡平臺實現信息共享，我們可接收到的信息來源渠道也更為多樣化。在這一條件下，文物保護也可以一改曾經的閉塞狀態，將文物數字化這一工程推向新的高度[4]。對于敦煌文化來說，敦煌研究院院長樊錦詩曾指出，敦煌石窟壁畫的衰退已經成為不可逆轉的事實，而傳統臨摹、繪畫、拍攝等技術又無法實現壁畫高保真、高清晰、色彩度飽滿的儲存，所以顯而易見，數字化道路更是敦煌文化發展的必然。

4.2.2 國家重視——國家及國際的重視

敦煌文化的發展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世界文化體系中的重要一部分，得到了國家及國際的充分重視。1961年敦煌石窟被列為第一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之一；1987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保護名錄；IDP，即國際敦煌項目的推出、“一帶一路”戰略的提出，促進了敦煌文化國際化傳播。近年來，我國提出的各項文物政策法規及逐年提升的文物保護財政投入也體現了國家對文物保護發展的重視。

4.2.3 媒體發展——新媒體平臺的發展

新媒體平臺作為互聯網與大數據迅速發展的產物，具有信息量大、受眾面廣、即時性強等特點，實現了用戶與信息傳播之間橋梁的搭建，也提供了一個不同用戶群體之間溝通討論的平臺。特別是微信、小紅書、微博等平臺，可用功能多、用戶群體大，且具有精準的算法，可根據每個人不同需求實現個性化、精準化的推送，利用這些新媒體平臺不僅創新了敦煌文化傳播的方式，更是大大提高了傳播效率[5]。

4.2.4 社會背景——國民關注度提高

近年來，《我在故宮修文物》《國家寶藏》 等節目備受關注，許多曾經只存放在博物館的文物真正走進人們的視野中，一度瀕臨失傳的非遺技術也成為人們所追捧的“潮流”，文物與非遺文化逐漸成為人們關注的熱點。敦煌文化也與許多其他領域結合。如《王者榮耀》推出的敦煌主題的“遇見神鹿”“遇見胡璇”“遇見飛天”的英雄皮膚；敦煌研究院與百雀羚共同推出的眼影盤；敦煌博物館推出的香囊、手機殼、紙膠帶等多種文創產品，以及特制滑板； 甚至是2019年春晚舞臺上衍生于敦煌壁畫的舞蹈節目《敦煌飛天》等。敦煌文化通過與游戲、影視、運動等多個不同領域的結合極大地提升了自身影響力與知名度。

4.3 政策建議與未來展望

4.3.1 政策建議

①加強國際合作。2018年6月，在德國舉辦的“絲路瑰寶——敦煌壁畫藝術精品展”，大量使用了3D 投影、虛擬現實等數字技術，游客通過定點式36 0 度全方位模擬漫游體驗、VR 眼鏡等穿戴設備 “走進”大漠戈壁，感受神秘多彩的敦煌莫高窟與絲路文化[6]。與此同時，敦煌研究院更是與美國、德國等國家的多家高校、研究所進行合作，一方面吸引了更多優秀學生對敦煌文化產生興趣，推動敦煌文化的國際化傳播；另一方面也引進了更多先進技術，通過整合國際范圍內數字資源，加速了文物數字化進程。

②培養人才。文物數字化需要大量對數字技術掌握程度較高的人才，培養人才是這一過程中的重要環節。首先是要在社會營造文物保護的良好氛圍，促進人們對這一工作的關注與認可；其次；在高校內設立對應專業，對于已有的相關專業加以扶持，對學生進行專業化培養，實現人才數量與質量的雙重提高；最后，對已有人才加強敦煌文化的宣傳，推動其投身于文物數字化建設當中，并可以實現數字技術與文化內涵的有效結合，為文物數字化貢獻自己的力量[7]。

③創新文物數字化方式。敦煌文物在與其他領域產品進行合作時，需要更多展現敦煌文化內涵，而非局限于壁畫樣式與產品的結合，將真正的敦煌精神融入于產品當中，進一步達到宣傳的效果。同時也要創新文物數字化的方式，研究者要時刻關注時代熱點問題，把握大眾關注點，尋找更多可以實現創新的途徑，并通過與流行文化結合、 與受眾的喜好結合，真正使敦煌文化走進人們生活[8]。

4.3.2 未來展望

新時代下文物數字化面臨許多嶄新的挑戰，但也隨之帶來了新的機遇。隨著時代的發展，文物保護也會逐漸形成完善的體系，并在不斷創新的基礎上形成更為行之有效的保護發展方案。相信我們只要充分把握時機，面對挑戰迎難而上，敦煌文化在數字化時代也可以實現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煥發出新的生機，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以及世界文化體系注入新鮮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