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欣
[摘要]中國共產黨在創建初期,作為共產國際的支部,一些重大決策和行動不可避免地帶有共產國際的“烙印”。1933年,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從上海遷往中央蘇區,并在上海設立上海中央局并留下秘密電臺,以便加強與共產國際的聯系。1934年10月,上海秘密電臺因敵人的搜捕而暴露,致使中共中央與共產國際的聯系中斷。這促使正處長征途中、不斷成熟的中國共產黨,在革命生死攸關之際獨立思考、選擇中國革命道路。中國共產黨走獨立自主的道路是歷史的必然,而上海秘密電臺的破壞這一偶然性事件加速了這一進程。
[關鍵詞]中共中央;共產國際;上海中央局;秘密電臺
[中圖分類號]D23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928X(2022)02-0038-06
中國共產黨作為馬克思列寧主義與中國工人運動相結合的產物,走獨立自主道路是歷史選擇與自身發展的必然。中國共產黨自1921年成立,到1935年的遵義會議才獨立自主地思考中國的革命道路,并從政治上走向日趨成熟,而此時,正好處于同共產國際中斷聯系的情況下。中國共產黨同共產國際之所以失去聯系,其中的關鍵因素之一恰是1934年10月上海秘密電臺的全部暴露,使得中共中央與共產國際的電報聯絡無法通過上海中轉。這一偶然性事件的發生,與中央紅軍的長征交織在一起,使得電臺通訊在短期內難以恢復。在與共產國際失聯的情況下,面對錯綜復雜的環境,生死攸關之際,中國共產黨作出領導機構和軍事策略上的調整,加速了其走獨立自主道路的進程。
一、上海秘密電臺的建立與共產國際的電報聯絡
中國共產黨的成立,受到蘇俄和共產國際的外在影響。共產國際與中國共產黨的聯系,在中共創建初期主要依靠共產國際在華代表得以實現。對中共建立秘密無線電臺的探索與實踐,共產國際給予積極推動并實現雙方的無線電聯系,從而為共產國際一系列“指示”的傳達與執行提供了更為便利的條件。
(一)中共中央無線電臺的創設。中國共產黨無線電工作的開創,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革命發展的必然要求。大革命失敗以后,中共中央在上海處于秘密狀態,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根據地也處在敵人的包圍和封鎖之中,秘密交通員在上海、江西之間往返一次需要2個多月的時間。1930年9月17日,毛澤東在給中央的報告中提到,“交通器具如無線電等我們也沒有”,攻打長沙以致兩個軍團聯絡不暢。中共六大在莫斯科召開時,中國共產黨就向共產國際提出培養無線電人才的需要,并從中國共產主義勞動大學選派方廷楨、陳昌浩、毛齊華等6人參加“國際無線電訓練班”。1928年11月,參加完中共六大的周恩來自莫斯科返回上海,開始著手在國內發展黨的無線電通訊工作。
中共早期電臺的建立,與兩位人物密切相關。一位是當時在中央軍委工作的李強,他以無線電業余愛好者的身份到從事經營美國無線電器材的“亞美公司”和“大華公司”購買零部件,練習組裝收發報機。另一位是上海法南區委所屬法租界黨支部書記張沈川,1928年10月,他受周恩來指派學習無線電技術。此后,張沈川化名張燕銘,考取“上海無線電學校”,后加入到收發報機的試裝工作。1929年10月,黨的第一部收發電報機安裝成功,雖然只有50瓦的功率,但卻是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研制出的第一臺無線電通訊設備。1929年冬,中共中央在上海市大西路福康里9號建立黨的第一座秘密電臺,張沈川和自蘇聯歸國的蒲秋潮假扮夫妻入住,1930年2月,電臺地址轉移到上海市靜安寺路郝德路福德坊。
為培養一批無線電通信人員,1929年1月,中共中央曾選派留蘇學生涂作潮、宋濂等到列寧格勒伏龍芝軍事通訊聯絡學校學習無線電通信技術,并于1930年陸續回國。這年10月,中共中央以“上海福利電器公司工廠”為掩護開辦無線電培訓班,由來自上海、廣東、江蘇、湖南等地的16名學員組成,但很快在12月遭到破壞。此后,中共中央采取“家庭補習方式教學”,通過秘密分散的方式培訓無線電技術人員。
1929—1931年間,中共中央在上海已擁有4部電臺,包括中央臺,與天津北方局、香港南方局、武漢長江局聯絡(實際上長江局未建成);國際臺,與共產國際上海臺、海參崴臺和赤塔臺聯絡;軍事臺,中央軍事部與各地紅軍聯絡(實際上未開通);備用臺。上海成為中國共產黨無線電事業的起步之地,這為上海電臺在中共中央與共產國際聯絡中的特殊地位奠定基礎。
(二)中共中央與共產國際電臺聯絡的建立。根據目前已知的檔案,早在1928年2月4日,共產國際就關于如何開展暴動工作向中共中央發了電報。但此時中共中央尚未建立無線電臺,此電報有可能是由共產國際設在上海的電臺接收并傳遞給中共中央。中共中央在上海建立了電臺后,1929年12月,向忠發自上海向共產國際執委會發去電報,針對共產國際執委會遠東局認為中共“經常偏離布爾什維克路線”的指責,請求共產國際執委會“重新討論這個決議”。此后,共產國際與中共中央的電報聯系開始頻繁起來。僅據《聯共(布)、共產國際與中國蘇維埃運動(1927—1931)》(第9卷)收入的1930年6—10月雙方往來電報就有15封,涉及到成立臨時中央政府、罷工、游行等重大決策。如果考慮到未發現、未收錄的電報,發報頻次應該更高。
在此期間,駐扎在上海的中共中央與中央蘇區也逐漸實現了無線電聯系。1931年5月,中央蘇區在第二次反“圍剿”作戰中繳獲一部100瓦的電臺,并利用這部電臺,通過自上海到蘇區的無線電人員“全靠腦子記”的聯絡方法,實現了與上海中共中央的無線電聯系,并由此“用密碼經常聯絡”。自此,中央蘇區—上海—莫斯科三地之間的電臺聯絡通道得以打通。
但是,1931年6月15日,共產國際執委會國際聯絡部在華人員牛蘭被捕,因牛蘭“管秘密電臺、交通及秘密黨的經費”,牛蘭事件使共產國際與中共中央的電臺聯絡受到影響。從目前能看到的檔案可知,中共中央再次收到共產國際的電報是在半年后的12月29日,即關于反帝斗爭問題的指示電報。1932年1月,共產國際執委會聯絡部萊謝的工作報告也顯示,牛蘭事件使得中國共產黨從共產國際處“再也沒有收到任何材料”,帶來工作上的“極大困難”。為打破這種局面,1932年春,共產國際執委會國際聯絡部派格伯特到達上海,以恢復“同中共中央、蘇區和朝鮮業已中斷的聯系”。據格伯特報告,他在上海建立了3部無線電臺,1部用來聯絡上海與蘇區,1部用來聯絡上海與莫斯科,1部備用,為保密起見3部電臺“彼此嚴格隔絕”。從技術上來講,中共中央與共產國際的電臺聯系已經建立起來,但實際上這種聯系是不穩定的,因為此時的上海對中共中央來講已經不安全了。
二、上海秘密電臺的暴露與共產國際電臺聯絡的中斷
中共中央機關及其秘密電臺駐扎在上海,得益于上海租界造成的縫隙效應,為中國共產黨的秘密活動提供了適宜的“土壤”。但是,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在國民黨加大對城市共產黨“政治鎮壓”的同時,1930年以后法租界對共產黨的監控與鎮壓也呈現出越來越嚴重的趨勢。在嚴峻的外部形勢下,中國共產黨內部也存在“疏忽大意”“缺乏紀律性”、不善于“斗爭”等問題,多種因素共存造成中共中央在上海的秘密電臺被破壞,并直接導致了中共中央與共產國際聯絡的中斷。
(一)中共上海中央局與共產國際的電臺聯系。中國共產黨成立后,黨的中央領導機關長期駐扎在上海。共產國際的相關機構,如1920年成立的共產國際東亞書記處,1926年成立的共產國際遠東局等也駐扎在上海,由此,中共中央與共產國際能夠保持密切聯系。但是,1931年4月24日,掌握黨大量機密的中央特科負責人顧順章叛變,進一步惡化了中國共產黨在上海日益嚴峻的環境下的生存基礎,導致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于1933年1月遷往中央蘇區。
由于上海是中國共產黨與共產國際進行聯絡的重要中轉地,中共中央在遷往蘇區之前,也在考慮如何在上海建立聯絡機構的問題。對于這一問題,中共中央同樣向共產國際作了匯報。1932年12月,中共中央發電報給共產國際,“建議在上海留一名(中共)中央的代表,一名總會的代表和一名負責聯絡的同志,并成立(中共)上海中央局來領導整個聯絡、印刷、無線電和情報工作”,為保密起見,“他們必須脫離當地的黨組織”。這封電報提出了留在上海的人選以及工作職能,對此,共產國際執委會東方書記處表示了基本同意,但對上海中央局的人員構成,除了同意中央代表斯拉文(李竹聲)留在上海外,還建議“不為警察偵探所熟悉的米茨凱維奇(盛忠亮)和阿尼西莫夫(汪盛狄)同志”,共產國際代表埃韋特“應留在上海幫助(中共)上海中央局”等等。
1933年1月13日,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決定,中央機關遷往蘇區,秦邦憲、陳云到蘇區,康生去莫斯科,李竹聲留上海。在張聞天、秦邦憲、陳云、楊尚昆等抵達閩西蘇區后,秦邦憲等指示李竹聲組織上海中央局,相關人員組成如下:書記李竹聲,秘書長黃文容,組織部長孔原,宣傳部長盛忠亮,職工部長康生(后朱琪)等。出于保密起見,中央局精簡機構,割斷不必要的關系,減少與下面組織的聯系,同時與江蘇省委不建立直接關系。作為中共中央的派出機構,上海中央局除了堅持領導在敵區的工作,同時負責加強與共產國際的無線電聯絡工作。從上海電臺的布局來看,1931年3月之后,隨著曾三等技術人員到達江西蘇區試圖打通與上海的無線電聯絡,上海只留下了2部電臺,1部中央臺,與蘇區通報,1部國際臺。中共中央遷往蘇區后,上海中央局通過小功率電臺與之保持聯絡,中共中央與共產國際的聯絡通過上海電臺中轉。這就形成了“莫斯科共產國際—上海中央局—瑞金中共中央”的電臺聯絡線。
(二)上海中央局的破壞與秘密電臺的暴露。在上海中央局成立之初,為保密起見,中共中央曾指示上海中央局不得與江蘇省委建立直接的聯系,但上海中央局書記李竹聲并沒有很好執行,反而成立了一個與江蘇省委書記碰頭、討論工作的機關,這也為上海中央局遭到敵人的破壞埋下了伏筆。1934年間,中共江蘇省委接連遭到破壞。2月28日,上海中央局與江蘇省委接頭處被破壞,江蘇省委書記趙林、上海中央局黃文容等被逮捕。6月26日,國民黨再次進行抓捕,江蘇省委代理書記趙立人及上海中央局書記李竹聲等被捕。因這次被破壞的地方包括中央局的文件及開會處,即盛忠亮的家。許多秘密信件、政治報告、軍事計劃、工作計劃、報刊電報等,如鄂豫皖軍事計劃、北方(北平)軍政工作計劃,都被查獲。
考慮到上海黨組織的連續被破壞,1934年9月,盛忠亮致電中共中央,建議建立中央與最重要省份的直接聯系,中止上海中央局與中共上海地方組織的直接聯系,同時認為“該局剩下的兩位成員(盛忠亮和黃文杰)都很有名,他們繼續留下工作會很困難”,建議“請(中共)中央派三位同志來組建新的局”。對此,中共中央復電,“基本上同意米茨凱維奇(盛忠亮)的建議”。但是,中共中央仍準備向共產國際匯報此問題,在共產國際就相關問題作出最后決定前提出過渡性措施,即中斷盛忠亮與上海中央局的聯系,上海中央局中斷與江蘇省委的直接聯系。然而未過多久,即10月5日,盛忠亮被捕。7日,報務員去盛忠亮住所被捕,隨后叛變,供出了自己的住址和備用電臺地址,于是2部電臺完全暴露。最后1部國際電臺由于相關人員尋找轉移地址時被捕而暴露,由此“與電臺有關的所有人員均被逮捕”,“我們(上海中央局),(中共)中央和共產國際之間的通訊聯系中斷了。無論是中央的還是共產國際的指示我們都無法得到”。這次的損失是巨大的,上海中央局、秘密電臺、共青團中央局、共青團江蘇省委等相繼徹底暴露,以至于“在歷史上還從來沒有過”。由此也導致中共中央、上海中央局與共產國際之間的電臺聯系徹底中斷。
那么,共產國際與蘇區的中共中央是否有直接的電臺聯系?依據相關電文可以看出線索。1934年9月26日,共產國際執委會國際聯絡部部長阿布拉莫夫于莫斯科致電中共中央,“我們認為與你們的直接雙向密碼通訊已經建立起來了”,由此說明雙方存在直接電報聯系。10月18日,阿布拉莫夫針對盛忠亮等被捕致電中共中央,“請立即停止與上海的無線電聯系”,并且提出警告,“你們的電臺,包括備用電臺和密碼,已經被警察掌握”。在已知上海電臺被破壞的情況下仍與中共中央電報聯系,間接反映出這種直接聯系的存在。10月28日,共產國際執委會東方書記處建議“調整與(中共)中央的直接通訊聯系”,也印證了上述結論。
基于上述事實,上海秘密電臺的破壞,并未中斷中共中央與共產國際的電臺聯系,但實際情況卻并非如此。1935年6月20日,潘漢年在給共產國際駐華代表們的信中提到:“至于莫斯科與(中共)中央之間的無線電聯系,我們只能收到消息,而莫斯科聽不到我們的聲音,因為我們的發報機功率太小。所以我們向西部進發時,沒有隨身攜帶這套設備。”依據潘漢年的表述,可以歸納為兩點:一是中共中央可以收到共產國際的電報,而無法給共產國際發報;二是長征時這部電臺沒有攜帶。查閱相關資料發現,長征前蘇區和紅一方面軍有17部電臺,長征時確實留下了3部電臺給劉伯堅、項英和江西軍區;但據相關回憶,與共產國際保持聯系的電臺應該不在留下的3部電臺之中,而是在渡過湘江時將笨重的發電機、蓄電池掩埋在地下,導致電臺聯系的中斷。總而言之,中共中央與共產國際的電臺聯系,徹底中斷了。
三、上海秘密電臺破壞后中國共產黨的道路走向
上海中央局與中共中央、共產國際的電臺聯系中斷后,曾試圖恢復這種聯系,但因種種原因未能成功。而此時,隨著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中央紅軍開始長征,軍事工作成為中共中央面臨的首要工作。長征初期,軍事上的失利和慘重的損失,迫使中共中央在與共產國際聯系中斷的情況下獨立作出領導機構和軍事策略上的調整,開始獨立思考中國的革命道路問題。
(一)恢復電臺聯系的努力及失敗。盛忠亮被捕后,黃文杰任上海中央局書記,上海中央局也試圖恢復與中共中央、共產國際的電臺聯絡。1934年12月29日,上海中央局在給身處莫斯科的王明和康生的信中,提及恢復通訊的努力,一是召回了2名報務員,試圖“建立兩個新的電臺”,并給中共中央寄去密碼;二是希望從莫斯科來幾個技術人員(無線電工程師等);三是詢問王、康是否與中共中央有直接的無線電聯系,如有,請求幫助建立聯系。據相關資料,召回的2名報務人員有可能是從閻錫山部隊和西北軍中調來的兩位黨內報務人員,一個陜西人,一個河南人。留在上海的技術人員自己也成功組裝了一臺收發報機,且性能良好,但卻一直未能實現與中共中央的聯系。
格伯特也試圖恢復與莫斯科的電臺聯絡。格伯特在一份工作報告對報務員作出這樣的評價:“一年時間也未能同莫斯科聯系上。”1934年底,格伯特的工作由威廉接替。威廉自述曾和報務員一起度過夜晚,“試圖搜索到莫斯科”,同時新的報務員也到達上海,但建立電臺聯絡的努力未果。
正當上海中央局及格伯特等試圖重新打通與莫斯科的電臺聯絡時,1935年2月19日,上海中央局再次遭到破壞。上海中央局書記黃文杰、組織部長何成湘、宣傳部長朱鏡我等36人被捕。在此情況下,各部之間“聯系暫時中斷”,各部的工作也“部分地停止”。對在蘇區的中共中央來講,自1933年下半年蔣介石調集大軍通過“堡壘主義”對中央蘇區開展“圍剿”,嚴峻的戰爭形勢使得中共中央的主要精力放在軍事工作方面。隨著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中央紅軍開始從根據地撤出,至于恢復電臺聯絡之事,就“顧不上這些了”。
(二)遵義會議的召開與中國共產黨的獨立自主決策。1934年9月17日,博古致電共產國際,計劃“向湖南南部和湘桂兩省的邊境地區撤退”。共產國際回電,表示“同意你們將主力調往湖南的計劃”。但是,就在紅軍準備踏上漫漫長征之際,上海秘密電臺的暴露導致紅軍轉移的重要情報落入敵手。紅軍的行軍路線,恐已不是秘密。蔣介石也利用湘江天險部署了第四道封鎖線,試圖達到一舉殲滅紅軍的目的。12月1日,中央機關和紅軍大部隊雖然拼死渡過了湘江,但也由長征出發時的8.6萬人銳減至3萬多人。
在歷史的緊急關頭,1935年1月15日,中央政治局在遵義召開擴大會議(即遵義會議),推選張聞天代替博古在中央負總責,增選毛澤東為中央政治局委員。這次會議是在沒有共產國際指示的情況下召開的,同時取消了共產國際代表李德的軍事指揮權,并且在未征求共產國際意見的前提下確立了新的軍事路線并改組了中央領導機構。
遵義會議前,中國共產黨召開的重要會議,或者有共產國際代表參加,或者按照共產國際的指示作出決定,甚至對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人選,共產國際的意見都產生了重大影響。遵義會議上,電臺聯絡中斷這一客觀現實條件使得中國共產黨在無法從共產國際得到任何“指示”的情況下獨立思考中國革命的道路,無疑加速了中國共產黨的獨立自主進程。遵義會議后,“我軍一反以前的情況,好像忽然獲得了新的生命,迂回曲折,穿插于敵人之間”。
(三)上海秘密電臺破壞:偶然性事件加速歷史必然進程。中國共產黨走獨立自主道路是歷史的必然。早在中國共產黨成立之時,陳獨秀曾力爭“我們要保留獨立自主的權力”,但是,中國共產黨的創建離不開共產國際的影響,因此在創建之初就確定“中國共產黨為國際共產黨之中國支部”,并且明確“黨中央委員會應每月向第三國際匯報工作”。而共產國際的“指令”往往通過共產國際在華人員以及中國共產黨的留蘇人員發揮較大作用,王明、博古等更是一度將這種教條主義發揮到極致。共產國際確實給予了中國革命很大的幫助,但是,由于不了解中國國情,共產國際在中國問題上也不可避免地犯了錯誤。例如,在大革命失敗前夕要求中國共產黨“千方百計避免與上海國民軍及其長官發生沖突”,“唯一的出路是向小資產階級作出讓步”等。共產國際終究是對中國具體實際缺乏足夠的認識,獨立自主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革命的必然選擇。
上海秘密電臺的暴露,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革命歷史進程中的一個偶然性事件。這一偶然性的事件,作為歷史發展必然性的“補充和表現形式”,卻又推動著歷史必然的進程。在無法接收到共產國際“指示”的情況下,中國共產黨獨自作出決策,調整軍事和組織路線。由此,上海秘密電臺的破壞,從短歷史時段來講是中國共產黨召開遵義會議的客觀條件之一,從長歷史時段來講加速了中國共產黨走向成熟的歷史進程。1936年6月,中共中央到達陜北后與共產國際的電臺聯系終于“穩定地建立起來”,但此時中國革命的面貌已經不同于以往,共產國際也認識到“中共中央內部應支持毛澤東的領導地位”,這意味著共產國際在實際上承認了中國共產黨獨立自主領導中國革命道路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