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視野下的中國舞蹈歷史經驗與未來展望

趙佳欣

（云南藝術學院,云南昆明 650504）

一、前言

“地球村”這一詞匯是1964年加拿大傳播學家麥克盧漢在其書籍《理解媒介：人的延伸》中首次提出的。近年來，世界經濟、科技、政治和文化等領域逐步發展，世界各國通過科技等手段進行政治、文化等領域的交流與合作，世界越來越成為麥克盧所提出的“地球村”。在全球化大環境下，踐行“文化自信”，講好中國故事已成為中國舞蹈的使命與擔當之一。從古至今，中國舞蹈跨文化交流的例子也較為豐富，今天的中國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更需要將焦點聚焦于推出能走在時代前沿以及代表中國形象的優秀舞蹈作品。

二、以史為鑒：中國舞蹈跨文化的歷史交流經驗

跨文化交流讓事物變得更加具有凝聚力，無論是在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跨文化交流都促使著這些領域逐步走向整體。中國舞蹈的跨文化交流亦是如此，通過跨文化交流，中國舞蹈文化踏出國門，外國先進舞蹈文化引進國內。

（一）中國古代舞蹈跨文化交流之小試牛刀

我國歷史上對外開放的第一次高潮是在漢武帝時期。此時期的樂舞交流趨勢良好，漢武帝在朝中設立了“四夷樂舞”，例如《巴俞舞》是古代川東少數民族民族地區的舞蹈，又如《盤舞》《羽舞》等是西南少民族地區的舞蹈。這些舞蹈有的粗獷猛銳，有的又極具特色，因此漢武帝對外交流此舉促進了“四夷樂舞”的形成與發展。

此外，魏晉南北朝時期的“胡舞”與中原舞蹈的動律極具差異。以《西涼樂》為例，舞者在裝束上體現出何謂“中西結合”，而深究其總體基調便是帶有中原色彩的。《西涼樂》是第一部杰出的中西結合的作品，為后來朝代的樂舞文化提供了良好的跨文化交流借鑒。唐朝時期，經濟發達、商業繁榮、社會秩序穩定，且該時期對外交流頻繁形成了開放的估計文化格局。唐代是中國舞蹈發展的黃金時期，其中“健舞”除《劍器》《黃獐》外均來自西域及其他民族舞蹈。因此，唐朝時期將舞蹈跨文化發揮至極致。

自中國古代開始，各朝代君王便形成了跨文化交流的思想，既使得國力穩步發展，也促進了中國古代樂舞的繁榮。通過中國古代舞蹈跨文化交流的小試牛刀，給予后代經驗與借鑒，推動中國舞蹈跨文化之路更加順利。

（二）近現代早期中國舞蹈跨文化交流之回溯

1947年3月7日，“外國報刊協會”邀請戴愛蓮，帶著中國舞蹈作品《瑤人之鼓》《巴安弦子》《端公驅鬼》等，在紐約展開了第一場演出。12天后，戴愛蓮又受邀在布魯克林音樂廳進行演出，她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位登上國際舞臺的舞蹈家。在這場演出中，“他者”看到了中國舞蹈的身影以及可發展性。戴愛蓮帶著中國舞蹈首次登上國際舞臺，便順利完成了國際間的交流，讓世界看到中國舞蹈的潛力與可發展性。通過此次舞蹈展演，得到了與國際社會的雙邊交流，推動中國舞蹈在進一步了解自身的同時，也加快進程了解西方舞蹈文化，在西方“他者眼光”眼光的審視之中，詮釋中國舞蹈的魅力與自信。

1954年，周恩來總理出訪印度與緬甸洽談邊界問題，“中國文化代表團”一同出訪。周總理指示，“這次巡演以增進友誼為主要目的，不論我們走到哪里，都要尊重當地的民族文化，要向他們學習。”通過此次走訪交流，中國舞蹈和印度以及緬甸文化產生碰撞，以促進相互學習、相互欣賞、相互尊重為目的，將中國舞蹈進行宣揚與發展，鄰近國家也能從其中感受到中國此次出訪的真誠以及中國舞蹈的文化魅力。

為推動中國舞蹈與鄰近國家的舞蹈文化相互學習與交流，1957年北京舞到學校成立了“東方音樂舞蹈班”；1960年中央歌舞團邀請了著名的緬甸舞蹈家杜欽紐為學生教授緬甸舞蹈課程；1961年周總理再次出訪緬甸進行交流活動。以上都是為推進跨文化交流而展開的積極活動，為中國舞蹈“走出去”埋下基礎。

（三）改革開放時期中國舞蹈跨文化交流之一瞥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中國在各方面領域的交流更甚，舞蹈跨文化交流在時代的推進下掀起一波小高潮，在交流與傳播中，中國舞蹈逐漸找到自己的自信，通過“走出去”與“引進來”相結合的方式讓更多人看到中國文化。

首創于1979年的民族舞劇《絲路花雨》廣獲盛贊、享譽中外，其一部分原因來源于編導的前瞻性視角。這部舞劇以敦煌莫高窟與古絲綢之路為背景，謳歌了中華民族，弘揚了中華民族的愛國主義精神以及國際主義精神，在一定程度上講述了“中國故事”。在劇中既能體現本民族風格：沙漠古道、洞窟壁畫等，又能體現“絲綢之路”上異域風情。由此可見，舞劇《絲路花雨》是一部極具民族文化涵養的民族舞劇。因此，在一定程度上，舞劇《絲路花雨》建立起的“中國形象”既“走出去”又“引進來”，為當時年代舞蹈跨問交流提供寶貴的借鑒財富，舞劇編導通過其前衛的想法與設計將“中國故事”通過舞劇的形式推廣給更多“他者之眼”。

（四）近年中國舞蹈跨文化交流之一談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曾經在多種場合內提到了“文化自信”一詞。中國舞蹈作為中國文化傳播的方式之一，竭盡所能用其肢體語言講述“中國故事”，弘揚中國的“文化自信”。

舞劇《孔子》從上演以來，在國外經歷了40余場演出，積極向外尋求合作，拓寬講述“中國故事”的途徑，受到國內外觀眾的喜愛。在立足本土的同時，舞劇《孔子》不忘以當代觀眾的審美來詮釋舞劇內容，保證了其藝術品質，且在不斷打磨與提升中完善作品本身。因此，舞劇《孔子》作為新時代中國的舞蹈文化傳播者，起到了高度引領作用，在不忘初心的同時，將中國文化進行大力推廣，讓“中國故事”對外的講述更加充滿力量。

除此之外，中國舞蹈為鞏固其文化形象以及文化內涵，在北京舉行了“2016年中國—中東歐國家藝術合作論壇”，其中共有16個中共歐國家參與了此次藝術盛宴。由此看來，中國舞蹈需要在與世界舞臺的交鋒中展示其中國形象，中國舞蹈在世界眼光中更加鮮明。近年來，中國舞蹈通過出訪、論壇等形式，為中國舞蹈的跨文化提供了更加有效的途徑。通過這些途徑，讓中國舞蹈站上世界舞臺，在“本土境遇”的初心以及在“他者眼光”的注視下，中國舞蹈在“走出去”和“引進來”策略上下足功夫。

三、殤：跨文化交流下中國舞蹈“走出去”的現實困境

歷經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中國舞蹈有發展也有困境。回望歷史，中國舞蹈涌現出一批經典作品，塑造了一系列經典角色。駐足當下，中國舞蹈想要在跨文化領域有所成就還需要解決一部分現實問題。

（一）現實困境之中國舞蹈“曇花一現”

據不完全統計，新中國成立以來，產生了大約1200部舞劇。這是一個相當驚人的數字。我們可曾思考，如此龐大的數量背后，有哪些中國舞劇是可以常演常新的呢？在中國能稱得上精品或經典的舞劇屬實鳳毛麟角，很多時候舞劇作品都處于一種“曇花一現”的狀態。全世界最負盛名的經典芭蕾舞劇《天鵝湖》能走出國門且被外國人民知曉，是因為其早已不是一個“天鵝湖”的名稱而已，它早已成為芭蕾的一種標志和文化的代名詞。因此，中國舞劇需要出類拔萃的創新意識和別具一格的品格，最為重要的，是中國舞劇需要被烙印上中國精神的文化印記。

“曇花一現”一詞的出現對于中國舞蹈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考量。中國舞蹈想要“走出去”需要實現質的飛躍，一味地追求數量，而忽視了中國的風格，便會給“走出去”的道路添堵。因此，中國舞蹈不是為了數量而存在，而是為了弘揚中國精神而屹立，它需要對中國風格、精神以及文化的有效把握，中國風格的詮釋即是中國舞蹈的生命。

（二）現實困境之中外受眾有限

與話劇、音樂等藝術門類相比，舞蹈始終是小眾的藝術，人們愿意花幾十元甚至幾百元去看一場話劇，也愿意支付高額票價去聽一場演唱會，甚至因為常常出現的一票難求，而催生了專業倒票的黃牛。對于國內觀眾而言，可悲的是，這些狀況幾乎很少發生在中國舞蹈展演上，更多時候在劇場內只是舞蹈圈內人的狂歡。中國舞蹈“走出去”的路上，受眾的廣泛可以更好地有利于中國舞蹈的傳播。其次，對于西方受眾而言筆者也在一些采訪中略習得一二，蔡爍與英國德薩斯大學舞蹈教授克里斯托夫?班納曼（Christopher Bannerman）的交談，也涉及了對類似問題的探討。Chris曾在觀看某主流民族舞劇期間，指出他認為舞劇中的表演可能受到了俄羅斯戲劇傳統中“華麗表演方式”（Grand Manner）的影響。在后續的交談中他進一步指出，類似表演方式可能會對西方觀眾形成一定的屏障，尤其是對于習慣欣賞舞蹈藝術的觀眾而言，但他并不認為著來自中國傳統。因此，受眾有限便成為中國舞劇“走出去”的一大現實問題。可見，中國舞蹈受眾有限問題炙手可熱，筆者認為，首要任務是全力解決中國受眾有限問題，近年來中國舞蹈界也不斷思索如何讓更多地觀眾走進劇場，讓中國舞蹈更貼近現實生活。其次，關于國外觀眾受眾問題，中國舞蹈界可以用心去聆聽“他者”給予的反饋，進一步發展中國舞蹈。

（三）現實困境之中國舞蹈原創缺乏

中國的很多舞種例如中國民族民間舞蹈、中國古典舞蹈都有原創缺乏的問題。很多時候看到的舞劇或者是劇目都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同質化問題日趨加重。因此原創對于中國舞蹈在跨文化交流中而言便是一個重要突破口。在我看來，原創并不是憑空捏造和想象，而是站在實際的基礎上，將中國文化、精神賦予到舞蹈之中。近些年來，中國紅色題材舞劇以及現實題材舞劇等主旋律舞蹈得到了好的反響，這都是編導們著眼現實來原創的結果。因此，中國舞劇想要在跨文化視角下生存需要原創以及本土的支持，盡管近幾年荷花獎及文華獎中評選出了一批優秀的中國舞蹈作品，但這遠遠還不夠，依舊要在原創的路上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四、展望：跨文化交流下中國舞蹈“走出去”的有效路徑

中國舞蹈想要“走出去”是需要有效對策的，回首中國舞蹈的歷史發展，在數量上有豐厚的積累，現在，我們需要完成中國舞蹈質的飛躍。

（一）“援西入中”觀念之把握

關于“援西入中”問題的把握，實際上還是一個“度”的問題。古有“師夷長技，以制夷”“取其精華，取其糟粕”。現在的中國舞蹈在跨文化背景下，正是需要站在“本土境遇”的基礎上，通過“他者眼光”來完成質的飛躍的。或許，也有一些急功近利的編導，為了符合“他者眼光”，而一味地去迎合外國人的口味，便適得其反，使得作品更加失去中國風格，從而走上歧途。相反地，在這個跨文化交流的大條件下，如果只是一味地閉門造車，不去傾聽外國對于中國的聲音，也會使中國舞蹈“走出去”的路途艱難。因此，“援西入中”需要把握分寸，中國舞蹈才能更好地“走出去”。

（二）“易觸媒介”渠道之把握

中國舞蹈想要“走出去”需要通過容易接觸到的語言符號或媒體渠道去搭建“易觸媒介”快軌。在信息化時代，我們可以利用高科技去傳播中國舞蹈，可以將網絡的便捷充分利用到中國舞蹈的傳播上來。在2019年，全球首次“4K+5G”影院直播將國家大劇院原創民族舞劇《天路》帶到了更多的觀眾面前。這對于中國舞劇來說是一次巨大的突破，也為中國舞劇走出國門提供了平臺。因此，有效地把握“易觸媒介”會使中國舞蹈面向世界的機會擴大，讓中國舞蹈的身影出現在世界各國舞臺。

結語

在國際視野與中國現當代社會發展的浪潮中，中國舞蹈跨文化交流在不斷吸取經驗中發展。歷經風雨蹉跎，中國舞蹈近些年來佳作頻出，例如《中國媽媽》《轉山》《永不消逝的電波》《草原英雄小姐妹》《天路》等舞蹈作品以及舞劇作品為新時代中國舞蹈樹立起榜樣。近年優秀的舞蹈作品以及舞劇作品都是氤氳著生活氣息以及扎根人民的，這不僅使中國舞蹈進入了一個新的高度，更改變了人們對于舞蹈“曲高和寡”印象，一步一步受到大眾喜愛。

當代中國舞蹈盡管歷經風雨磨難，但始終沒有停止向前邁進的腳步，努力地在“引進來”和“走出去”的道路中上下求索。中國舞蹈人也一直保持著立足本土、扎根人民的決心，探索中國現實，賦予中國舞劇中國精神和風格。在跨文化交流的背景下，大膽用中國舞蹈講好中國故事，讓中國人民領悟、感悟中國精神，也要讓世界觀眾聽見、看見中國蘊藏的豐厚文化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