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原野中的一棵樹（外一首）

陳孝春

是時候安靜下來了

風停止喧嘩 ?云停止流浪

我已把靈魂從嘈雜的塵世中抽離

任憑視覺的風暴

平息內心的風暴

也許 ?生命只是一場意外

而你不過是一只飛鳥

不經意間撒落的一粒種子

當你與泥土相依相偎的那一刻

就注定成就一樹

澎湃的綠色

因為你 ?我看見

一樹綠色的火焰

燃燒盡一切頹廢與荒蕪

當一種溫暖的浪潮迎面撲來時

我不能歌唱

只能屏住呼吸

接受一場無聲的洗禮

你固執地綻放孤獨的美

或者 ?美的孤獨

誘使我靠近 ?使我想起

父親的偉岸 ?以及母親的庇蔭

土 墻

歲月留下豁口

一段土墻 ?獨自向春天張望

它把滄桑截停

記憶里 ?雨滴擊打瓦背

它的體內

流淌著二月的輕寒

三月的陽光泛濫著菜花的金黃

涌動的麥浪傳遞幸福的眩暈

觸覺里流連著九月沾滿露滴的稻草香

墻縫里 ?往事發酵

炊煙繚繞著古樹

母親的呼喚飛過田野

赤腳與泥濘交流著古韻

晚歸的老牛哞哞 ?催促著倦鳥

星光鋪滿夜空 ?月兒爬上樹梢

螢火蟲點燃一個又一個

用小名兒連接的睡夢

斑駁的墻面有無聲的銘文

風車咿呀講著老故事

鄉音被歸來的游子

用眼淚擦洗了一遍又一遍

像暗夜的星子

寓居在土墻的身軀里

瓦礫 ?祖輩們倔強的筋骨

從墻面探出身子

描述著曾經的風風雨雨

清脆的鳥鳴撞擊陽光

土墻的溫度還在

它粗糙的皮膚

硌痛鄉村無法收攏的思緒

它體內躁動著

和我一樣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