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春天般的母愛

王光壩

春天，總是給人溫暖、生機與希望;母親對子女的愛，總是那樣的無私、深長與細膩。

我在寫著我的母親，母親沒有文化，但她是我的母親。母親沒有文化，但勤儉持家，成為鄰里的榜樣，要求子女勤勞做事，與人為善。在農村，一位普通的女子，什么事都得做：晨起喂雞鴨，傍晚耙柴草，洗刷、打掃，家里、田里，大活兒、小活兒，漸漸歷練成“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農婦。父母同庚，屬虎，常言道，“兩虎不聚，聚而必爭”，但父母和諧一生，從不拌嘴，更不掐架，上演了一部讓人稱頌的“父母愛情”。

沒有文化，在生活中還是有些不方便的。母親每次出門、坐班車，只能靠問，路在腳下嘛。因為沒有文化，母親好幾次上當受騙，雖無大礙，但心里不爽好多天。有一次，母親拿出一張20元的紙幣獎勵給孫子。過后，我一比對，發現是張假幣，才知道母親被騙了。

如果你與她交談，全然看不出這是一位大字不識的女性。母親喜歡找人聊天兒，人家也喜歡找她聊天兒，在缺乏消遣的年代，這樣的拉呱兒可以讓人忘卻一天的疲勞而愉快地入夢。母親不僅健談，而且記憶力超好，家人及親戚誰誰幾歲了，生肖是什么，生日是哪一天，從前家里或親戚家曾發生過什么大事，我們都忘了，她卻記得一清二楚，總能隨口道出。

母親雖無文化，但能打理自家雜貨店的生意。雖看不懂文字，但她會記商標記物的特征。比如，這包煙多少錢，那瓶酒什么價，她基本都知道。當然，忘了價格的，就讓顧客自己說，她總是相信人家。母親不僅樂觀，還樂于助人，親戚或鄰里誰遇到困難，準會來找母親商量，母親會力所能及地幫助人家，從不計回報。

母親呀，你說不了的“大話”，兒子替你說說吧！世界總是美好的，這世上總是好人多;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沒有不會來的春天;現在的日子可比過去好多了。

俗話說，“家有一老，勝似一寶”。母親是我們的精神支柱，母親住在哪里，哪里就是“快樂老家”，就是兒女們最最想去的地方。母親在鄉下老家，我們就往老家跑;母親在我的住處，我這里便熱鬧起來。與母親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那么愉快。與其說是母親享受著子孫眾多的天倫之樂，不如說是我們沐浴著濃濃的母愛。逢年過節，相聚老家，母親總是笑得合不攏嘴。我們聽母親扯東扯西，常常忘了時間，忘了煮飯，只沉浸在輕松而美好的氛圍中。

勤勞、節儉、善良等，或言人之天性，或謂傳統美德的傳承，在我母親身上，在很多農村婦女身上都可以看到。不論是天寒地凍，還是烈日炎炎，母親似乎總有干不完的活兒，總想著讓兒女們吃飽穿暖，自己卻最舍不得添件新衣吃點兒好的。

愉快的時光似乎比艱難的歲月過得還快。不經意間，我們長大了，母親卻老了。母親的雙鬢開始染霜，眼角有了較多的魚尾紋，做事或走路已不那么利索。有一次，看她下臺階，可謹慎了，手扶墻壁，前腳懸空晃幾下，踩穩了，后腳才跟上。母親雖然腿腳不利索了，可心總是牽掛著兒孫的工作與生活。兒孫若有傷病，母親更是煎熬，徹夜難眠，不論遠近，四處問醫求神，奔波勞碌。

錦年悠長，歲月靜好。但歲月靜好無法放緩衰老的步伐，也無法阻擋疾病的侵擾。

那年春天，還沒到“路上行人欲斷魂”的清明節，在那個布滿陰霾的早晨，一生樂觀堅強的母親終究沒有抗過可惡的病魔，悄無聲息地走了！

母親走了多年了，我們在每年的春天都要祭悼母親。又是一年春天，但我再也感受不到有母親在身邊時春天般的暖意了。

清明節前，我草擬一首小詩《清明思親》，當作對母親的紀念：“弱柳扶風欲語遲，春山默默寄哀思。杏花遍野千盅淚，不遇慈顏共話時。”寫著讀著，我的淚水已悄悄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