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餐

李磊

我于一家快餐店就餐，飯畢，感覺稍疲，加上外面酷熱難耐，而店內涼爽宜人，故欲稍坐一時，休憩片刻。

一個中學生模樣的男孩兒端著餐食走過來，將餐盒置于緊挨我的左邊的小餐桌上，而我的右邊便是玻璃擋板，亦緊挨餐桌，隨他而來的女孩兒于我左邊與我對面的位置落座。按理說，男孩兒可自然而然地在我的左邊就座，與其女伴相向共餐。可男孩兒卻不，他立于小餐桌左外側，仿似靜靜地看著我，看著我用餐巾紙揩拭唇角。我不禁有些不悅—這不是分明在催我快撤嗎？好同時占用兩個并在一起的小餐桌。但也不能這樣啊，我畢竟有在此多坐一會兒的權利呀。于是，我故意反復拭唇，久坐不起，時而略含一絲慍色地瞅瞅男孩兒。此時，男孩兒的眼神似乎有些疑惑，對面的女孩兒不知所措地呆坐著……

為解除尷尬的氣氛，我便起身走到男孩兒身邊，以略帶批評的口吻說：“你坐吧，你看你就這樣站著，不是分明在趕我快走嗎？而我本打算在此休息一會兒。”

男孩兒仿若愣了一下，繼而抱歉地說：“對不起，叔叔。”

我余怒未消，悄悄地覓了店內另一處空著的座位坐下休息。再瞅瞅那男孩兒，根本沒有占用兩個餐桌，而是坐在女孩兒的對面，低頭一言不發地用餐。我開始確信，他剛才完全是出于好意—為我讓道呢。而我，為何以一種惡意來推測他人呢？更何況是一個純潔的孩子！我更怎能以批評之口吻來“回敬”他對我的恭敬呢？

待那兩個孩子吃完飯欲離開時，我走過去，抱歉地對男孩兒說：“對不起，剛才誤會你了。”

他一怔，繼而忙道：“叔叔，您太客氣了！”

他滿面燦爛卻有些羞赧的笑，如一朵半開的水蓮花，頓時令我雜念皆無，回到生命的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