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古城

臧美瑩

關于這篇文章的題目，我思索了很久，但最終也沒有找到更合適的。因為沒有什么能比這個名字更能詮釋那里的美麗了。那是沈從文筆下的邊城，是動畫片《功夫熊貓2》的取景地之一，是中國歷史文化名城，那就是湘西明珠—鳳凰古城。

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令人向往的地方，鳳凰古城就是其中之一，但我相信到過那里的人都會在心中為這座溫婉、清新的小城留一片寂靜的角落。每次憶起，古城的微風就會在那片角落緩緩地飛揚，古城的碧水就會在那片角落安靜地流淌，古城人的微笑也會在那片角落安然綻放。那是一個只憑記憶就能使人感覺到恬淡、安逸的地方。

初到鳳凰古城，是在十月的初晨。那時天還沒有亮起，四周光線昏暗，我們一行人只能借著車燈和手電的光摸索著進城。黑暗中“人工”制造出來的光線柔和地照在古城的石板路上，那些古老的石頭早已在幾百年的蹉跎中被歲月磨得凹凸不平，坑洼間還有些水的痕跡，像是剛剛下過雨。這樣濕滑的地面加上光線不足，把路變得更加難走了，但人們的心情卻與我們所處的境遇相反，大家都興奮著，互相攙扶著向古城里進軍，想早點兒一睹古城的真面目。在我們的身側，沱江水“嘩啦啦”地流淌著，雖然我們看到的只是漆黑的江水和江面上偶爾反出的波光，可這水聲竟像孩童的搖籃曲一般，給披著神秘面紗的古城配上了柔和的音樂，也讓在黑暗中前行的我們的心中多了一份柔軟。我們伴著這首“搖籃曲”行走于古城小巷之間，好像穿梭在一個溫暖舒適的夢里，隨著光線的到來這場幻夢也變得越發不可思議了。

當周圍的一切可以用肉眼直接分辨的時候，我們剛走到四通八達的路口，路口中間是寫有“鳳凰城”三個大字的磚墻，大家開始爭相圍著那磚墻拍照留念，我見一時難以擠上前去，便索性觀察起周圍來。那時，天剛剛轉亮，還看不見太陽的影子，整個古城像是被一片藍紗籠罩著。沒錯，藍色的古城。連空氣都好像是淡藍色的，那些有著江南古建筑風格的吊腳樓更是在藍色的薄霧中靜謐地聳立著，像是在守護著不愿為人知曉的秘密。伴隨著我們前進的腳步，周圍景物也愈發清晰起來。之前的那層“藍紗”已被清晨的光線輕輕拂去，楊柳也在微光中伸展了自己的枝條。我們走過虹橋，來到沱江對岸。該橋位于鳳凰古城中央位置，是最早連接沱江兩岸的一座橋。虹橋，原名臥虹橋，又稱風雨樓，始建于明洪武七年，前后經過多次維修，現在我們能看到的虹橋已是在2000年由廣東中人集團投資修建后的了。虹橋橫臥于沱江之上，風雨樓以它的壯觀和俊美拔然而起，形成了一道重疊的風景，這道風景由下而上、由古而今穿越著六百多年的歷史，而沱江這一岸的風景更是令人震驚。你相信嗎？我曾經夢見過這里，或者說這樣的景色我原以為只會在夢里見到。清晨微弱的光剛剛拂走薄霧，暗夜留下來的淡藍色面紗也被晨風輕輕拉開，沱江兩岸的吊腳樓無序地坐落著，用來支撐樓閣的木桿斜斜地插入水中，堆進石縫里，整座建筑儼然一副懸于江水之上的瑰麗姿態，但這樣參差不齊的場面卻排列出了構圖最飽滿的畫卷。遠處群山在房屋的掩護下若隱若現，近處古城的居民跳上了自己的小舟，用那細長的船篙輕輕在江中一點，小船便向遠處悠然駛去。我們附近的游船碼頭也陸陸續續來了船家，他們一邊用標準的湘西口音為自己的買賣吆喝著，一邊整理船上的備具、物品，準備為自己的生計和游人忙上一整天……周圍的游客無一不被這樣平靜、祥和的古城所吸引，也無一不去贊嘆這樣柔美的湘西明珠，而我卻在這個早晨，為眼前所有的景致而感動。

日頭爬得越來越高，我身邊的游人不知什么時候也多了起來，同行的人們早已不見了蹤影，想必大家都自顧自地游走于古巷之間吧！巷子里越來越熱鬧了，小商鋪都忙著開門，把小店里最討人喜歡的、最具地方特色的小器物擺放在自家店門前最顯眼的地方。除了這些精美的器件能讓人大飽眼福之外，古城的小吃也能讓游人們大飽口福。各種各樣的小吃攤兒就夾在一條條長巷和一個個路口迎接你，那些小吃的花樣多得數不清，它們散發出來的香味更是讓人忍不住掏出自己的錢包去嘗上一嘗。我自然經受不起這般誘惑，也一邊逛，一邊品嘗那些古城的小吃。不知是這食物當真如此美味，還是我早已沉醉在古城的山水里，那草草的一餐竟然同古城的風景一起刻在了我的腦海里，難以忘懷。

古城最驚險、刺激的娛樂項目可能就要數那兩座穿越沱江的行人橋了。兩座橋使游人們實現了不乘小船也能在江中央飽覽兩岸風光的愿望，也為許多攝影愛好者提供了方便。其中一座是由石頭規則排列而建的，每塊石頭剛好能站兩個人，而想過江便要依次邁過這些石頭。過橋時，碧色的沱江水就在石頭塊兒之間不急不緩地流淌著，想平安渡橋，便要多加小心。另一座橋距離水面更高一些，是由更高一點兒的石頭和木板搭建而成的。木板的寬度依然只容得下兩個人，橋下依然是那流淌的沱江水，若稍有不慎也只能期盼自己那些怕泡水的電子設備沒有帶在身上了。

我也有幸體驗了一把過“獨木橋”，選擇了難度看似較低的橋，并且沒有攜帶任何貴重物品。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橋中央，我更不可能錯過在這個特殊的角度觀賞沱江兩岸古城風景的機會。我順著沱江的來向望去，江水也變了曲調，不再唱那首“搖籃曲”，而像是在歡唱一首快樂的歌謠，遠處的青山依舊隱沒在樓閣綠樹之間，古樓依舊肅穆，游人們的歡笑聲時遠時近。那一刻，所有的恐懼都蕩然無存，我仿佛站在時間的中心，向前望去便穿越了悠遠的歷史，回到了千百年前的鳳凰鎮，身邊縈繞的盡是漁人們的婉婉漁歌，回頭看去就回到了我自己的時代，回到了如今的鳳凰古城。鳳凰古城雖然已失了真正的“古”味，但至今保留完好。當然，這離不開其他的一些特殊原因，比如文人墨客對它的敬仰和政府對它的重視。來到這座古城，就像在翻閱一本歷史典籍，雖不能完整地再現當年情景，卻也似“活文物”一般向我們展示著古人們的生活方式和古代湘西居所的奇異曼妙，還有中華文明的深厚博大。我們贊嘆著，卻也惋惜著。因為在這個特殊的時代像鳳凰古城一樣能得到這樣“特殊”照顧的古城，畢竟是少數的。一些文明正在日漸消失著，而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究竟失去了什么。

在不舍與眷戀中，我們離開了鳳凰古城。在車窗里，古城漸漸變成了薄霧中模糊的影子，最終消失在我們的視野里，再也看不見了。我只能閉上眼睛慢慢想念著……那是一個夢，安逸而溫馨;那是一種呼喚，日夜縈繞于耳畔;那是一種向往，當你駐足、停留;那是一種回憶，摻雜著不舍與思念;最后，將變成一個夢，夢中煙霧溟蒙、漁歌溫婉，那就是鳳凰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