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的境界

陳俊虎

初到新疆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阿圖什市，有很多驚喜，也有很多意外。第一天中午在城區買點兒生活用品，想吃點兒什么，畢竟兩個小時的時差。此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對于祖國的東部、西部地區來說，都是午飯時間。途中，看見一精致的綠墻鋪面，黃底紅字的招牌，用漢、維雙語書寫，排隊購買者絡繹不絕，烤麥的香味誘惑著我的腳步上前排隊。鋪面不大，只做烤包子，四人分工明確，一看就是烤包子的行家里手，越靠近鋪面，羊肉的鮮香越堅定了我吃的欲望。

拿到烤包子，趕快狠咬一口，囫圇吞下，熱氣騰騰，焦黃香酥，小巧精致。拿起第二個包子才仔細觀察，餡兒料是羊肉，放一點兒白色洋蔥末，少許鹽。制作過程，面皮精致，加入餡兒料，各邊對折成方形，包的過程類似于供銷社銷售人員包白糖、糕點的方式，包好后貼在烤缸中，經三百攝氏度高溫猛火烤制，烤熟后用類似于勺子的工具一個一個刮下來，放在盤中。克州烤包子的味道獨特，出爐時的羊肉鮮香味濃郁猛烈，掰開后，餡兒料中只看到羊肉和點睛的洋蔥，把羊肉的鮮、面粉的香，完美融合，一味至臻，正是一招鮮，吃遍天！

不禁讓我想起距阿圖什五千公里的山東，想起那滕州的大包子來，則是包子的另一種境界。山東魯南滕州山區的小年是農歷六月初一，此時正值夏種時節，丘陵的花生剛開出小黃花，高壟上的紅薯秧開始拓秧。此時，正是農田管理的關鍵時刻，農民辛苦忙碌，為了犒勞自己，更好地做好夏季農田管理，這一天家家都做大包子，不是其他面食，是發面的大包子。餡兒料以素為主，偶有肉餡兒，豆腐蘿卜、豆角、韭菜雞蛋、韭菜豆腐粉條、胡蘿卜粉條、莧菜豆腐、馬扎菜粉條等等。一大盆子的餡兒料，淋上自己榨制的花生油，媽媽拿出祖傳拳頭粗的一米搟面杖，一頓拾掇，搟成大如臉盆的面皮，使勁兒塞滿餡兒料，捏成帶著旋風般條紋的圓形包子。大灶臺上的鐵鍋放上竹箅子，我就在此時樂呵呵地爬上院中老葡萄架摘下一疊最大的葡萄葉子，作為墊料鋪滿箅子，媽媽托起大包子放在葡萄葉子上，一鍋大概九個包子，蓋好鍋蓋，用濕布密封蓋嚴，我就風箱猛拉，柴木猛填，猛火燒起，水汽猛蒸。半個小時后，揭開鍋蓋，胖如小豬的大包子立刻呈現在眼前！媽媽蘸著涼水，一個一個搬到竹筐中，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個，猛咬一口。燙，又不舍得吐出來，嗷嗷亂叫，媽媽趕快遞給我一瓢涼水，咕咚咕咚一頓，舒服了，菜的清香伴上花生油的濃香，三五口，一個“小胖豬”便沒有了。正是，山東大包大如盆，一頓一個方如山！對于滕州山區百姓講，啥叫幸福，非常簡單，在年中看到豐收的希望，并為此努力耕耘，就是最大的幸福，也是最大的犒勞！

來到新疆，才突然感受到，同樣是包子，面皮都是面粉做的，一個是方形，猛火烤制，一味純臻，終成包子屆的剛猛極致;一個圓潤飽滿，水蒸氤氳，一包容百味，容納和而不同之柔美。

吃到就是悟到！包子的境界，需要從口中感受，方圓皆是中國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