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中俄經濟合作新思路

邢廣程

2022年4月27日，中俄同江鐵路界河橋開通，這是中俄間首座跨江鐵路大橋，位于中國黑龍江省同江市與俄羅斯猶太自治州下列寧斯闊耶之間。

種種跡象表明，世界進入了動蕩變革時期，出現了很多新的危險和不確定因素。在這一時期，進一步推動中俄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發展十分必要。面對美西方對俄羅斯發起的“地獄制裁”和對中俄共同施加的戰略遏制，中俄學術界應深入研究有關挑戰的特性及化解方式，客觀評估中俄經濟合作的優勢和不足，最重要的是，采取務實行動，與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進行更廣泛的合作，推動國際經濟秩序和全球經濟治理變得更加公正、合理、均衡。

美西方在俄羅斯對烏克蘭發起“特別軍事行動”后借助國際規則、機制、合作網絡、平臺，在各領域、各環節、各層面對俄實施“地獄制裁”，制裁的力度和幅度前所未有。前幾年，美國也曾對中國挑起貿易戰，實施一系列制裁。最近，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在其發表的對華政策講話中，明確把中國視為美國的首要戰略競爭對手，并表示美國“將塑造北京所處的戰略環境”。

因此，中俄都面臨著來自美國的系統性挑戰。現在美國已經公開宣布，要采取各種舉措，讓俄羅斯持續衰落下去，并阻止中國崛起。美國最擔心中俄持續鞏固和發展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要離間中俄關系。另外，新冠疫情繼續在全球蔓延，其所引發的各種次生危機不斷出現，因此，挑戰和危機呈疊加態勢。

中俄兩國在各自的發展道路上都面臨很大風險和全方位的挑戰。中俄關系也面臨著新情況、新問題、新挑戰，同時蘊藏著新機遇。我認為，中俄學術界對中俄所面臨挑戰的研究還需進一步加強。只有充分認識到這些挑戰，我們所提出的化解這些挑戰的思路才能夠恰如其分。

美國對俄羅斯實施前所未有的制裁，說明美西方所擁有的制裁工具和平臺比較多，這就要求中俄務實推進多邊機制下的合作以及深化雙邊合作。目前，中俄兩國在很多機制平臺上的合作取得了很大進展，中俄兩國外長在一些講話中提到了這些成績。

“金磚國家”主張給予發展中國家特殊和差異化待遇，支持多邊貿易體制，反對單邊主義和保護主義，促進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加大參與全球決策。可以說，“金磚合作”機制在全球治理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中俄助推“金磚合作”機制以政治安全、經貿財金、人文交流“三輪驅動”，謀求在“金磚國家”之間構建高質量伙伴關系。雙方拓展“金磚+”模式和“金磚對話”，使之成為有效的國際對話機制。上海合作組織推動多邊主義，踐行“上海精神”，著力構建多極化的世界格局，較充分地發揮了新型區域國際組織的作用。中俄推動上合組織經濟合作提質升級，加強成員國多領域合作。中俄還推動“一帶一路”與歐亞經濟聯盟對接合作，協調“一帶一路”和“大歐亞伙伴關系”的合作與發展，深化兩國雙邊區域經濟合作。這些都表明，中俄在雙邊和多邊區域合作方面積累了很多經驗，取得了不小的成績。

對中俄合作來說，美西方制裁是一塊“試金石”，也像一把尺子衡量著兩國合作的牢固程度、韌性和抗壓力。如果在全球化大趨勢下，中俄合作以及由兩國所帶動的區域經濟合作成效特別顯著，成為世界經濟發展的新場域，美西方在實施制裁時就要掂量掂量了。

作為學者，我想說的是，對于上合組織、“金磚合作”機制、“一帶一路”倡議與歐亞經濟聯盟的對接，以及俄羅斯“大歐亞伙伴關系”與我國“一帶一路”倡議的協調合作等，中俄還需務實推進和加強。因為這些平臺、機制、合作網絡的潛力和優勢還沒有得到完全的釋放，尤其是在金融領域的合作，中俄還處于相當滯后的階段。正因為上述區域合作某些方面推進遲緩，美西方對俄實施起遏制和制裁來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還要看到，中俄國際和區域合作的影響還不夠大，規模還不夠廣泛，支撐力還不夠強。中俄雙邊合作也還存在短板，兩國相關部門在合作時需更注重經濟實效。比如，我國東北地區與俄遠東地區的合作不夠深入和全面。中俄同江鐵路界河橋和中俄黑龍江公路大橋分別于今年4月27日和6月10日開通，亟待形成實際的經濟效益。

因此，中俄雙方在前所未有的遏制和挑戰面前需要務實和持續的合作，而且還要進一步思考什么是中俄經濟合作的內生動力。美西方用行動迫使中俄未來要在一些關鍵性的經濟領域特別在金融領域進行務實合作，有關合作也要由“愿景式”轉為“行動型”，在一些關鍵性領域由淺層轉向深層。中俄區域合作也要開闊視野，實行“中俄+N”模式。

首先，中俄要盡可能地發揮橫跨中國—俄羅斯—歐亞經濟聯盟—歐盟的歐亞大區域合作之潛能，包括“中歐班列”的基本暢通問題。俄應努力發揮其在歐盟與亞洲大區域合作中的橋梁和紐帶作用，這不僅對俄益處巨大，對中國的發展也很必要。

其次，中俄應積極主動釋放上合組織、“金磚合作”機制、“一帶一路”倡議與歐亞經濟聯盟對接，以及“大歐亞伙伴關系”與“一帶一路”倡議協調合作的潛力和優勢，特別是在金融、科技、互聯互通、貿易投資便利化方面加強務實合作。

再者，中俄是否可以考慮構建“兩個關聯”。一是構建俄遠東地區、中國東北地區和沿海地區與東南亞地區的合作帶，將東南亞、東北亞合作進行機制性關聯。二是構建俄中西部地區、中亞地區、中國西部地區和南亞地區區域合作的機制性關聯，即構建俄西伯利亞地區和歐洲部分、中亞地區、中國以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為主的西北地區與南亞地區合作的機制。

第四，中俄雙邊合作需要有序對接和拓展。對于俄遠東地區和中國東北地區的合作，兩國有關部門需務實梳理新形勢下的合作清單和線路圖，研究在這個區域的合作優先項目和方式，這是中俄合作的基本盤。每年我都要去新疆做學術調研，發現作為“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核心區，新疆霍爾果斯和阿拉山口兩個鐵路口岸的運輸能力幾乎飽和，所以愿向俄羅斯的朋友們提出一個建議，對我國新疆有關部門也發出呼吁：中俄兩國能否修建一條中國新疆阿勒泰地區和俄阿爾泰邊疆區之間的新鐵路，這樣中國西部地區和俄中部地區就有一條不經過任何國家即可直接聯通的鐵路大動脈。

（本文基于6月1日在“2022中俄智庫高端論壇”開幕式的主旨演講修改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