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鵬,李經展,趙子建
(1. 華東交通大學 健康中國研究院,江西 南昌 330013;2. 鄭州大學 體育學院(校本部),河南 鄭州 450001)
郡縣治,天下安??h治即國治,縣強即國強,縣興即國興。縣域治理是國家基層社會治理的基石。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將社會治理穩健在基層”[1],縣域治理是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一環[2]。2021年3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審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明確提出“構建基層社會治理新格局”,強調夯實基層社會治理基礎,高質量、積極地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3]。隨著城鄉社會生產過程加快及其空間聚合機制的顯現,作為一個“半城市化”和“城鄉融合區”的動態、多維的基層社會空間節點,縣域不僅兼具城市化治理和鄉鎮化治理的特征,而且存在著“中央政府—省—縣區—鄉鎮—村”現代化治理的一種雙向政策執行關系。作為國家治理在縣域范圍內基層治理的具體體現,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既影響國家學校體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在基層的落實,也關乎國家學校體育治理效能的發揮,是新時代推動國家學校體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事實上,在基層治理的實踐場域中仍存在基層內部“私人治理”和外部“公共治理”的價值沖突,即基層內部治理陷入私人利益與公共利益沖突的博弈之中[4]??h域學校體育也存在這樣的“非正式關系或正式關系”間的利益博弈、表達場域及治理沖突問題。
近年來,縣域內政治、經濟、文化之間疊加互動明顯。作為人類集聚空間的一種重要形式,縣域空間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縣域地區人群的就學可達性、教育選擇、體育活動方式、體育治理觀念等,表現在學校體育方面主要有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效能、力度、價值表達不充分,以及國家公共利益與縣域內學校短期升學利益之間沖突等消極治理現象。其根本原因是在微觀層面上對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過程中利益相關者的利益訴求關照不足,即學校體育頂層政策下沉基層學校體育內部治理中的“利益矛盾”凸顯?;诖?,筆者以演化博弈理論的有限理性為前提假設條件,并結合復制動態博弈等分析方法,重點對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過程中的利益策略選擇進行分析與建模,為提升新時代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效能提供理論參考。
治理是“或公或私的個人、組織或機構經營管理事務的諸多方式的總和,它是使相互沖突利益得以調和的持續過程”[5]。體育內部治理則涉及內部多方主體,其更傾向于一種內涵式網絡化合作導向治理方式,是“一個上下互動的管理過程”[6]。楊樺[7]提出,我國體育治理是在黨中央的領導下實現多元協同合作并高質量推動我國體育積極發展的過程。董紅剛等[8]提出,我國體育治理當前的主旨任務是破除整齊劃一的治理思路,在體育治理過程中應考慮群眾參與價值和治理觀念。
學校體育治理既是我國教育治理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國家現代化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建設的重要環節[9]。潘凌云等[10]認為,學校體育自上而下的“外推型”政策模式高效權威,但基層實踐者參與改革治理的內生動力不足影響了學校體育治理的及時性。樊蓮香等[11]認為,我國學校體育治理結構中“碎片化”問題突出,缺乏一體化,治理工具較為單一。許弘等[12]提出,我國學校體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存在的滯后性、欠法治性、受制約性等問題,建議以新時代法治視角統領學校體育治理改革。尹志華[13]則從個體、家庭、社會、國家層面重新審視學校體育治理的價值性,闡釋了學校體育參與國家危機治理的新定位。張文鵬[14]指出,政策目標、政策工具、政策類型是提升學校體育治理績效化、政策工具多元化、政策類型層次化的關鍵。馬德浩[15]認為,應采取立法完善治理機制搭建監督平臺,調動家庭、社會、學校多元主體自發性參與學校體育協同化治理。以上研究從宏觀維度深化了我國對學校體育治理的愿景、目標及改革舉措,但從微觀維度對我國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進行研究的成果尚不多見。
演化博弈理論是以有限理性為前提假設,即通過動態博弈過程中的學習、嘗試以及進化,以逐步調整并優化博弈策略,最后多方博弈主體趨于某一個演化穩定策略的過程。參與演化博弈的主體受到強制賦予的外生自然環境選擇影響,演化博弈的過程即尋求最優利益分配的動態化活動,其博弈行為過程受客觀條件限制[16]。演化博弈理論的客觀條件限制包括有限理性假設、不完全信息獲得、非對稱競爭博弈、淘汰制博弈選擇及時間演化?;诖?,以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權和受益群體為假設范疇。①假設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的博弈參與主體主要為學校領導、教師群體、家長和學生群體。②由于競爭關系類別不同,這3類博弈主體均屬于非對稱競爭關系。非對稱競爭演化博弈的復制動態方程為[17]:因此,可把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過程中的博弈關系看作一個具有微觀基礎的動態演化博弈模型。一方面考察縣域政府主導下“家庭—學?!鐣惫餐瑓⑴c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現狀,另一方面把演化博弈理論作為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過程中的邏輯推理部分,既是一個理性認識客觀事物現象的過程,也是具體化揭示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過程中三方動態博弈行為特征和博弈均衡策略選擇的延展。鑒于此,將演化博弈理論應用于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研究,不僅符合理論基礎和現實背景,而且可以為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方案設計提供理論參考。
研究區域主要以H省W縣為調研地點。H省W縣位于我國中東部地區,總面積1 307 km2,總人口約102萬人。截至2021年1月,該縣轄18個鄉鎮、1個街道辦事處和1個產業集聚區。2020年W縣生產總值為437億元,增長7.6%,城鎮和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別達28 973元、15 355元,同期分別增長7.4%和10.1%,在全國處在中游水平,其經濟、教育、社會發展也位居H省中上游,是“中部六省百強縣”,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根據從部分認識總體的研究方法,以聚類整體加隨機的抽樣方式,首先將H省W縣作為一個整體按照行政區域劃分為18個調研子群體,而后將W縣管轄內的鄉、鎮以英文首字母對其進行排序,并采取單個間隔的方法對18個鄉鎮進行抽樣,共抽取9個鄉鎮,獲得錄音資料19份,回收有效調查問卷269份。調研對象主要為縣政府主管教育、督察(含教體局、督察局)的領導、學校領導、體育教師群體、學生和家長代表等,通過發放已經過信度與效度檢驗的調查問卷及一對一深入訪談為主要方式開展調研活動。
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假設的提出以H省W縣實地調研資料、問卷調查和訪談錄音為現實背景,以演化博弈理論的“時間”“利益”“博弈參與個體”為理論參照?!皶r間”在演化博弈過程中是不可逆和螺旋上升的。同樣,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演化過程需要一個“時間”概念不斷尋求穩定點??h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演化是追求多方均衡利益的過程,“利益”是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呈現“非正常關系”復雜性特征的關鍵點。博弈參與個體是演化博弈過程的參與主體,奠定了建立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三方博弈模型關系點。因此,研究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是基于“時間”“利益”“博弈參與個體”的考量,這不僅符合理論基礎,而且也契合當前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的現實環境。此外,把成本-收益矩陣分析列為模型建立的前提,并依據上述調研數據逐一提出以下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的博弈假設。
(1)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博弈策略空間分別為:學校領導態度{積極 不積極};家長和學生群體監督{參與 不參與};體育教師{執行 不執行}。
(2)假設學校領導參與學校體育治理,會獲得正常收益R。由于學校領導參與學校體育內部治理將會產生治理成本記為P1,這一成本包括時間成本、精神成本和物質成本等。上級部門為了鼓勵學校領導積極實行學校體育治理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給予“政治、經濟獎勵”,假設學校領導將會得到上級的獎勵記為P。若縣域學校領導選擇消極治理態度,那么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將會出現“串通”“共謀”現象,如在體育場地建設、體育器材采購、人事調動等方面獲得額外“不當利益”。例如,學校體育場地建設、體育器材采購質量不符合國家標準被上級行政部門發現,并損害了學生正常參與體育活動的權益,那么學校領導將會受到“懲罰”。通過上級調查,以實際情況給予處罰,學校領導將會付出形象成本F,并要求補償學生和家長權益記為H。
(3)教師是學校教學大綱的“實施者”或“執行者”,其扮演知識、思維和技能的施予者角色。《中華人民共和國教師法》第七條明確規定教師具有獲取勞務報酬權、參與教育管理權、培訓進修權及申訴權等權益。然而,文化課教師擠占體育課等“共謀”行為的出現,損害了體育教師參與教書育人的正常權益。體育教師的默許行為和班主任體育價值觀偏頗現象則讓“串通”“默許”行為愈發嚴重。因此,筆者以體育教師參與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的既得性利益為出發點進行假設。假設當上級行政部門巡視治理效果時,體育教師訴求未受到保障,上級部門將責令學校領導改正,以維護體育教師正常權益,這里把其“補償”假設為體育教師額外收益記為W1。若體育教師正常參與學校體育內部治理,選擇積極執行上級領導布置的體育教學大綱,則會產生成本,包括時間成本、精力成本等統計為P2。若體育教師因工資待遇問題、職稱評定不公等原因,采取不執行或以消極方式執行體育治理方案,那么將會受到懲處記為C。
(4)家校之間是一種穩定、持久、長效、多元的良性互動機制[18]。雖然,當前階段在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過程中學生和家長群體處于相對弱勢的地位,但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應把國家行政機關監督、司法監督、紀律監督、人民群眾監督、輿論監督貫通起來,以此增強監督合力”[19],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自然離不開群眾的參與。一方面,對學校而言,家長和學生參與學校體育治理是家校合作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另一方面,對家長和學生群體而言,積極參與當地學校體育治理是一種權力或者是一種對當地學生體質健康發展的責任。假設家長和學生群體發現學校未按照相關政策執行學校體育治理,這里把學生和家長群體所付出的參與成本記為D。在此過程中,若學校未執行學校體育治理方案則會對學生和家長群體造成消極影響記為K。
基于上述分析,以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家長和學生群體為博弈個體構建了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演化博弈模型,其目的是解釋上述三方博弈個體在某一時間中所選擇博弈策略的狀態以及各自博弈的最優收益。家長和學生群體參與和不參與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的博弈收益矩陣見表1(收益結果依次為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家長和學生群體)。

表1 家長和學生群體參與和不參與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的博弈收益矩陣Table 1 Game revenue matrix of parents and student groups participating and not participating in the internal governance of school sports in the county
進一步假設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家長和學生群體策略選擇概率。假設學校領導選擇積極執行治理的概率為X(0≤x≤1),則學校領導選擇不積極執行治理的概率為1-X。體育教師選擇執行治理的概率為Y(0≤y≤1),則體育教師選擇不執行策略的概率為1-Y。家長和學生群體參與的概率為Z(0≤z≤1),則家長和學生不參與的概率為1-Z。由此可以得出不同策略選擇下的期望得益,進而根據Cressman復制動態方程得到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家長和學生群體的博弈策略,分別記為S1、S2、S3。①根據研究假設,學校領導博弈收益為S4==-HYZ-W1Y+R-F、S5=PY+R-P1,于是得出縣域內學校的平均期望收益為S1=XS4+(1-X)S5,得FS(x)=X(1-X)[-HYZ-(W1+P)Y+P1-F]。②根據研究假設,體育教師的博弈收益為S6=-P2-C+X(P2+W1)、S7=-CX,于是得出體育教師的平均期望收益為S2=YS6+(1-Y)S7,得FG(y)=Y(1-Y)[-P2-C+X(P2+W1+C)]。③根據研究假設,學生和家長群體的博弈收益為S8=-HXYKX-D、S9=-KX,于是得出學生和家長群體的平均期望收益為S3=ZS8+(1-Z)S9,得FP(z)=Z(1-Z)(-HXY-D)。
根據演化博弈理論穩定性判別條件,令FS(X)=0,FG(X)=0,FP(X)=0可得到8個平衡點,分別為M1=[0, 0,0],M2=[1, 0, 0],M3=[0, 1, 0],M4=[0, 0, 1],M5=[1, 1, 0],M6=[1, 0, 1],M7=[0, 1, 1],M8=[1,1,1]。另外存在一個未知穩定平衡策略M9(范圍為Ω={(x,y,z)|0<X<1;0 <Y<1;0<Z<1})。由-HYZ-(W1+P)Y+P1-F=0、-P2-C+X(P2+W1+C)=0、-HXY-D=0可分別求出X、Y、Z的值為:

進一步求導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家長和學生群體的函數表達式FS(x)、FG(y)、FP(z)分別為:

(1)學校領導的穩定策略分析。若-HYZ-(W1+P)Y+P1-F=0,學校領導的選擇策略不參與其中的演化過程,其任何策略選擇都處于穩定性狀態。因此,三方博弈系統內的演化處于穩定狀態,學校領導的博弈策略選擇則停止繼續演化。若-HYZ-(W1+P)Y+P1-F>0時,代入則可得到:根據微分方程的穩定性判別條件,當F′(X)≤0 時可取得微分方程的穩定性,其平衡點為(1,0,0)。這表示在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三方博弈過程中,根據學校領導期望收益的影響,學校領導將會從不執行逐漸地演化為執行。因此,學校領導的演化穩定性策略為積極。同理,若-HYZ-(W1+P)Y+P1-F<0時,則可得到其平衡點為(0,0,0),表示在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三方博弈過程中,根據學校領導期望收益,學校領導將會從積極逐漸地演化為不積極。依據可以看出,學校領導的策略選擇概率受到獎勵、監管成本、體育教師補償、學校領導收益、上級政府責罰以及個人形象成本的影響。當學校領導付出的“形象成本”越高時,縣域內學校選擇不執行的概率就越低。反之,若學校領導采用消極態度參與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且家長和學生、體育教師群體不參與時,縣域內學校也就不會選擇執行??梢?,縣域內學校的執行與不執行策略受到學校領導態度的影響。
(2)體育教師的穩定策略分析。若-P2-C+X(P2+W1+C)=0,體育教師的選擇策略不參與其中的演化過程,體育教師的任何策略選擇都處于穩定性狀態。因此,三方博弈系統內的演化處于穩定狀態,“體育教師”的博弈策略則停止繼續演化。當-P2-C+X(P2+W1+C)>0時,代入C)] 則 可得到:根據微分方程的穩定性判別條件,則可得到體育教師的穩定性策略選擇為1,表示在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三方博弈過程中,根據體育教師的期望收益狀況,即體育教師將會從不執行逐漸地演化為執行。同理,當-P2-C+X(P2+W1+C)<0時,則可得到:表示在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三方博弈過程中,根據體育教師期望收益的影響,體育教師將會從執行逐漸地演化為不執行。依據可以看出,體育教師的博弈選擇策略概率受到家長和學生群體監督成本D、體育教師P2、學校領導補償家長和學生權益H、體育教師“懲罰”成本C、體育教師權益補償W1,并且體育教師的博弈選擇策略概率與監督成本D成正比,與學校領導對體育教師的補償W1成反比。當家長和學生群體參與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時,那么其參與成本就會增加,縣域內學校將選擇執行體育治理的策略,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成本P1將會增加。
(3)家長和學生群體的穩定策略分析。若-HXYD=0,家長和學生群體選擇參與概率z不參與其中的演化過程,家長和學生群體的任何策略選擇都處于穩定性狀態。因此,三方博弈系統內的演化處于穩定狀態,家長和學生群體的策略選擇則停止繼續演化。當-HXY-D>0時,代入則可得到:根據微分方程的穩定性判別條件,其穩定性策略選擇為1,表示在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三方博弈過程中,根據家長和學生期望收益的影響,即家長和學生群體將會從不參與逐漸地演化為參與。同理,當-HXY-D<0時,則可得到:家長和學生群體穩定性策略選擇為0(選擇不參與),表示在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三方博弈過程中,家長和學生群體將從參與逐漸地演化為不參與。依據可以看出,家長和學生的博弈選擇策略概率受到家長和學生群體參與成本D、學校領導參與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治理成本P1、體育教師P2、學校領導形象成本F、家長和學生權益補償H、體育教師“懲罰”成本C、體育教師權益補償W1等影響。P1-F意味著學校領導的積極與不積極態度都將付出監管成本,若P1大于F,學校領導將采取積極態度參與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反之,學校領導若不積極參與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則會損害縣域內家長和學生群體利益,此時家長和學生群體將會增加選擇參與的概率,以求維護自身權益。
通過運用演化博弈理論,著重從博弈策略演化方面對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參與主體之間的博弈策略選擇進行討論,且構建了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三方演化博弈模型以及分析了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家長和學生群體這三類主要博弈參與群體之間不同的策略選擇。在此基礎之上進一步討論了三方參與治理的演化博弈穩定性及演化結果。研究結果表明: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過程中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家長和學生群體三者之間處于一個相互監督、相互制約的制衡關系點上;學校領導的態度是解決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問題的核心點,家長和學生群體參與力度將影響著學校領導與體育教師的決策;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家長和學生群體基于自身期望收益的驅使,則會造成三方處在一個相互競爭的地位,且其地位是不平等的;學校領導博弈選擇概率、家長和學生群體參與成本、學校領導參與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治理成本、體育教師權益補償監管機構的懲罰力度、上級部門的問責力度均可引起三方博弈均衡的改變,且多方存在“正式關系或非正式關系密集型動員”行為,以規避自上而下的監督;體育教師是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方案執行的關鍵角色,但在“升學指揮棒”和“文化課(語、數、外主課)至上”的“不良觀念下”,文化課教師群體、班主任、家長和學生群體與體育教師之間存在“共謀”“串通”行為,以此“侵占”體育課程的正常開展,這直接關系著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方案執行效果,且家長和學生群體參與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行為選擇,具有一定的“機會主義傾向”。此外,在家長群體“都是為了你好”的價值觀念與學生群體“追求體育樂趣”的博弈互動中,其本質也是雙方在追逐自身利益過程中所形成的“對立沖突”;文化課教師群體、班主任對于體育教師的體育價值觀念、支持意愿、參與治理行為也是影響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效果的主要因素。
馬克思主義認為,利益不僅作為一種個人的東西或眾人的普遍東西存在于觀念之中[20],而利益平衡的關鍵點作為“彼此分工的個人之間的相互依存關系”[21]存在于現實之中。研究結果顯示,縣域“小圈子”文化中的共同利益分配不均以及“正式關系”和“非正式關系”的博弈是限制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的執行和穩步推進的因素之一。在此過程中,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家長和學生群體既是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參與者,同時也是雜糅在治理過程中的利益相關者。筆者認為,基于演化博弈理論下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方案應綜合考慮學校領導態度、監管力度和問責力度以及體育治理關系等。
①縣域是我國比較完整的、基礎的政治文化語言行政單元,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主體受更多的“非正式關系”干擾,不同于省市區域行政組織關系的正式性和官方化,在體育場地建設、體育器材采購、人事調動等方面更容易獲得額外“不當利益”,進而引發“小圈子”中的人際博弈關系間的利益分配行為。因此,建議上級治理部門重視縣域“小圈子”人際關系中利益博弈的影響,在自上而下的檢查驗收過程中提升對學校領導形象成本F的評價比例。②建議由上一級紀委監委牽頭,把縣域年度學校體育治理執行方案納入聯合專項巡視治理內容,以遏制某一群體以“學生升學率”“班主任升學獎金”“校領導政績”等“個人利益”冒充真實的“共同利益”的“不良行為和不當得利”。③建議重視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人際關系中的利益平衡,堅持統籌兼顧三方利益,協調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局部利益和整體利益、當前利益和長遠利益。同時,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機構應維護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和家長和學生群體的正當權益,在補償家長和學生權益H方面做到“言行一致”,且在此過程中上級政府也應提升其績效考核的設計能力和合理性。
關于縣域內部治理過程中的“密集動員型”行為,周雪光[22]認為,在考核檢查縣域基層官僚權力過程中,極易出現跨越多個行政級別從而造成部門內部上下級間乃至橫向不同部門間有密集互動現象。研究結果顯示,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同樣存在“非正式關系或正式關系間的密集型動員”行為,其目的是規避監督,以獲取利益博弈的帕累托最優。由上可知,學校領導付出的成本主要來自治理成本P1、上級責罰成本、形象成本F。因此,上級政府應加強對學校領導治理的監督,高投入的監督成本將優化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反之,低投入的監督成本將影響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的效果。應高質量、積極地實現國家治理與縣域基層調節、群眾自治、多元化社會力量參與良性互動的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格局相適應。
①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應由政府主導轉向社會多元力量共治新局面,提升家長和學生群體參與度,以規避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過程中的“共謀”“串通”現象。②堅持監督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過程中“誠實的不一致”傾向,政府部門需要對現有的治理監管機構政績考核體系進行改革,加強考核、監督信息的控制與反控制,提升縣域學校聲譽的比重,增加對監管主體的獎勵,將“學校體育發展納入政府績效考核體系中”[23]。③矯正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主體在監管過程中的機會主義傾向,促進在應試教育大環境下形成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家長和學生群體、班主任、文化課教師群體多方之間的互動參與新格局。④探索學生和家長群體、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參與共建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新路徑。在第三方監督和異地監察制度下,搭建三方博弈優化平臺,開拓參與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渠道,提升良性博弈策略選擇概率,并以“家—校—社”對話的方式實現參與個體的博弈均衡,進而優化“以博弈行為優化學校體育內部治理”的運行效果。
規制手段是指依據一定的社會規則對構成特定社會的個人和機構的活動進行限制或鼓勵的工具或方法。長期以來,我國縣域學校的內部體育治理主抓手一直是以國家學校體育政策、教育部學校體育方針策略、縣級政府執行文件和縣域內學校治理方案為主導的公共規制制度,忽略了縣域學校內部力量、家長和學生群體參與學校體育內部治理規制的作用,而且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規制手段和規制工具未被重視與鼓勵。筆者認為,班主任、文化課教師對學校體育的看法、認識、觀念及支持程度是影響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效果的關鍵因素??梢姡h域學校內部力量(如班主任、文化課教師)的支持力度以及學生和家長群體的監督行為也是影響縣域學校體育內部三方博弈策略選擇的主要因素。因此,破解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開展過程中的痛點、難點以及促進治理措施的落實與執行,需要縣域學校內部多方社會力量以規制手段和工具協同“共治”。
①樹立促進多元化的縣域學校內部力量共同參與建設縣域學校內部治理的思想觀念,以規制觀念促進規制手段和工具的應用,引導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方式朝向多元化模式發展,重視并調節內部人際關系,增用規制工具,形成“合作共治、責任分擔、資源共享、權利分享”[24]的有限理性治理機制。②縣域內部主要力量如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博弈選擇策略概率與監督成本D成正比。因此,一方面,應積極實施激勵措施給予縣域學校領導保障獎勵,以及在學?!霸u優評先”過程中提升學校領導獎勵P、體育教師權益補償W1,進而提高縣域學校體育內部“自我規制”的積極性。另一方面,建立縣域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家長和學生群體參與反饋機制,依托搭建縣域學校網絡化政務服務中心,統籌構建縣域學校體育治理的內部決策云數字平臺,實現縣域學校體育內部多元主體參與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機制。③避免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主體“不良博弈行為”的出現,由上一級政府牽頭,構建縣域、學校、家長和學生3個層面的系統評價體系和監督標準,以此提升縣域內學校體育內部治理的效能。
縣域學校體育治理觀念的創新是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行為創新的先導。馬克思認為,觀念是移入人的頭腦并在人的頭腦中的改造過的物質,同時也是以客觀主體認知的改變而逐漸進化的事物??梢?,新思維、新思想、新理念融入“家庭—學?!鐣眳f同治理責任觀念也是促進縣域學校體育內部多元化治理的重要保障。
①鑒于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過程中博弈參與主體是一個相互監督、相互制約的關系,建議倡導“家庭—學?!鐣钡呢熑斡^念,增強三方參與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的“著力點”,搭建學生和家長群體與學校內部治理的“連接點”,構建多樣化的“學?!彝ァ鐣眳f同治理服務平臺,減少學校領導參與學校體育內部治理治理成本P1的支出,以此形成縣域政府主導下“家庭—學?!鐣毕嗷ケO督、相互制約的協同治理融合局面。②從以往我國跨部門協同治理的經驗看,由更高層級的部門對跨部門協同治理進行監督更具可行性[15]。因此,建議建立自上而下的跨部門多層級治理監督制度,把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有效實踐上升為治理規范,推動治理監督下沉、學校體育監督量化制度落地,從監管縣域學校領導的“不當得利”到縣域體育教師“消極被動”授課行為,形成常態化、季度性監督評價制度。③縣級政府應以適當的激勵手段鼓勵家長和學生群體主動參與學校體育內部協同治理,降低家長和學生群體參與成本D,提高家長和學生權益補償H,尋求校領導、體育教師、家長和學生群體三者之間的穩定性策略,進一步完善和健全“家庭—學?!鐣焙献髦贫?。通過縣域政府購買公共服務的形式,建立以“網絡信息評價”為主的“家庭—學?!鐣钡谌诫娮臃赵u估中心,不斷提高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監督質效。做到縣域學校領導治理態度、體育教師授課目標、家長和學生群體參與監督尺度不能變。④縣域政府應主動披露縣域學校體育的內部治理信息,強化內部治理共享效應,建立治理決策清單制度,使多方利益相關者的決策行為具有可溯源、可問責性,進而形成以“共享”反推“共商”“共建”的內部治理模式,以筑牢縣域學校體育內部治理的效能基礎。
作者貢獻聲明:
張文鵬:提出論文主題,設計論文框架,撰寫論文;
李經展:收集資料,分析數據,撰寫、修改論文,核對參考文獻;
趙子建:調研支持,修改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