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眼動追蹤的原創網絡文學網站優化研究
——以起點中文網為例

許潔 林澤瑞 秦璟文 劉夢琦

2022年2月25日，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hina Internet Network Information Center，簡稱CNNIC）公布了第4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報告顯示，截至2021年12月，我國網絡文學用戶規模達5.02億，占網民整體的48.6%。[1]原創網絡文學網站作為開展在線閱讀的重要渠道之一，已逐漸成為文化推廣與消費的重要陣地[2]63。合理規劃并持續優化網站建設，有助于改善用戶體驗，提高用戶黏性，加強互動交流，更好地促進全民閱讀戰略深入開展。

原創網絡文學網站發展二十余年來，“一超多強”的行業格局已逐漸顯現。作品總量近千萬部，月覆蓋用戶1996萬人，閱文集團旗下起點中文網憑借豐富的內容資源[3]、深厚的用戶基礎[4]逐漸坐穩網絡文學行業頭把交椅。從基本模式到機制體系，起點中文網帶動了網絡文學行業的改革與創新，成為行業的代表與風向標。但截至2021年7月，Alexa數據顯示其中文網站月均排名119位，日均頁面瀏覽量（page view）176.60萬，日均獨立訪客數（unique visitor）22.08萬，數據較之前有明顯下滑趨勢[5]。起點中文網處于發展后勁不穩定的固化階段，行業內其他同類網站如晉江文學城等，也同樣面臨如何探索多元經營模式、提升價值創造能力等問題[6]。這體現出以起點中文網為代表的網絡文學網站須開展網站優化以挖掘運營發展潛力的必要性和緊迫性。

為擴展網絡文學網站優化管理的研究視野，助力原創網絡文學網站深入了解用戶需求，促進優化自身運營、改善用戶體驗、拉動文化消費，本研究以起點中文網為研究對象，基于眼動追蹤實驗，模擬用戶通過原創網絡文學網站開展在線閱讀的全過程，對其視覺偏好、瀏覽模式及影響因素進行分析，并以實驗結果為重要參照，有針對性地提出原創網絡文學網站優化方案。

一、相關研究

針對性優化是推進網站運營能力現代化、發展體系成熟化的重要動能。現有關于原創網絡文學網站的研究以及基于眼動追蹤的在線閱讀行為研究，為構建基于在線閱讀行為的優化研究框架提供了方向。

1. 原創網絡文學網站研究

原創網絡文學網站以原創文學創作為重要內容，屬于UGC（user generated content，用戶原創內容）模式下的單一內容型網站。國外關于原創網絡文學網站的研究較少，國內研究同樣有限，多集中于產業、運營、設計、傳播等主題。從產業角度看，研究主要集中于歷史評述與現狀總結[7——8]等；從運營角度展開，研究涉及盈利模式[9]、版權運營[10]、營銷策略[11]等方向；從設計角度看，研究多圍繞欄目設置、信息組織、版面安排等[12]內容展開；從傳播角度看，則以海外傳播[13]、網絡編輯[14]等為主。其中，起點中文網作為行業的標桿，對其文學生產與傳播[15——16]、文學運營與版權[17]、盈利模式及現狀[18]等方面的研究較多，但鮮有面向其網站優化角度的研究。

2. 在線閱讀眼動追蹤研究

用戶在線閱讀行為對內容型網站具有重要意義，網站的優化離不開用戶閱讀過程中的體驗滿足度[19]。近年來通過眼動追蹤技術對在線閱讀行為展開的研究主要包含三個主題：在線閱讀視覺特性、在線閱讀規律模式、在線閱讀影響因素，多集中于信息學、心理學等相關學科。

（1）在線閱讀視覺特性

瀏覽是在線閱讀的典型行為表現，相關研究結果顯示，用戶瀏覽網頁的視線軌跡多呈現“水平——向下——向右——向左”的先后次序[20]；同時區域偏好明顯，偏好梯度從高到低依次為：中、左上、右上與左下、右下[21]71，中上部較受關注，因此很多被窗口限制的信息難以被關注。此外，相關研究顯示，用戶習慣關注視覺元素突出的內容，大型圖像和搜索功能的網頁更受青睞[22]，且內容選擇具有時空傾向和性別傾向[23]。

（2）在線閱讀規律模式

在線閱讀規律模式是用戶閱讀過程中的規律化秩序表現，不同條件下定義的閱讀模式難以枚舉，但總結來看，最具普適性的包括以下四種：自上而下的閱讀模式，指用戶有意識地按照自身對信息知識元的認知程度開展的解碼性閱讀，如根據已有的背景知識基礎在閱讀過程中做文章大意預測與評估；自下而上的閱讀模式，指用戶按照由字母、單詞等小語言單位到詞組、句子等大文本符號的順序開展的規劃性語義加工理解過程；圖式模式，指用戶以激活認知理解、形成概念網絡為目的，結合文本、文化等已有的知識結構與可挖掘的圖式信息開展的閱讀過程[24]；交互模式，指用戶結合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兩種閱讀模式，應用語言、結構等多維知識有選擇性地靈活閱讀[25]。

（3）在線閱讀影響因素

有關在線閱讀影響因素研究，受關注最多的是廣告，廣告呈現方式等相關因素會對用戶記憶與眼動模式造成影響[26]；置于故事性語言環境、采用豐富背景色調、保持較高產品涉入度（即產品在用戶側的重要程度、興趣程度與熟悉程度）、logo置于右上角等會使廣告受關注程度明顯提高。[27]此外，對于閱讀環境與界面研究的熱度也逐漸上升，包括網頁信息密度、視覺沖擊強度與搜索停留時間的關系[28]、網頁偏好區域與頁面布局[21]71,[29]等。不難看出，界面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用戶的在線閱讀過程[30]138。這些研究使在線閱讀與信息加工情境緊密相連，拓展了眼動追蹤技術的應用邊界。

3. 研究框架

通過梳理相關文獻發現已有研究存在以下問題：一是從研究方向上看，多側重于原創網絡文學網站單一要素集中研究，較少從整體角度或宏觀層面上思考優化管理方向；二是在研究方法上，用戶作為網站運營的重要組成，其行為特征與網站優化之間的聯系未得到重視；三是在研究價值方面，眼動追蹤在原創網絡文學網站領域的應用廣度與深度不足，未能充分發揮以眼動數據指導網站運營實踐的重要價值。

立足研究方向、研究方法與研究價值的需求，充分體現問題導向、意義導向和目標導向的特征，本研究提出基于眼動追蹤的原創網絡文學網站優化研究框架（見圖1）。

圖1 基于眼動追蹤的原創網絡文學網站優化研究框架

二、研究設計

以文獻調研和研究框架為支撐，從基礎準備、方案規劃、流程管理三個角度進行以下研究設計。

1. 基礎準備

（1）實驗設備

采用Tobii Pro X3-120采樣率為120Hz的屏幕式眼動儀及對應數據處置軟件Tobii Studio和筆記本電腦、有線鼠標等設備。

（2）實驗被試

已有眼動追蹤研究中，被試樣本數在20至80人不等，30人左右最為常見[31]。佩尼斯（Kara Pernice）和尼爾森（Jakob Nielsen）在其眼動追蹤研究著作中提到，30組有效數據足以開展穩定的視覺分析，形成可靠結果[32]。本研究招募被試33名，其中樣本有效被試32名，均為在校大學生，年齡為18～26周歲，男女比例為1∶2.2；視力或矯正后視力均保持4.9及以上，無閱讀與理解障礙問題；互聯網操作經驗豐富，熟悉在線閱讀流程。

（3）實驗指標

研究采用的眼動數據指標及其具體含義見表1[33]。

表1 實驗采用眼動數據指標及其具體含義

2. 方案規劃

本研究旨在結合眼動數據，探討用戶通過原創網絡文學網站開展在線閱讀的視覺偏好、瀏覽模式及影響因素。研究方案以代表性原創網絡文學網站起點中文網為實驗平臺，被試需于規定時間內完整瀏覽起點中文網首頁并任意選擇一部意向作品，在進入意向作品簡介頁后瀏覽基本信息，并完成試讀首章節這一閱讀過程。實驗過程中對意向作品標簽、類型等條件不做具體限制，最大限度提高研究客觀性。實驗后收集并分析全過程的眼動數據。這不僅可以較好地探知用戶深層次行為動機，掌握用戶實際訴求與偏好取向，同時可為網站針對性優化提供重要參考。

3. 流程管理

（1）預實驗

選取5名志愿者（不計入正式實驗人數）參與預實驗，使所有材料內容與正式實驗保持一致。目的是發現實驗材料與流程中存在的問題與不足[34]。針對預實驗結果，結合被試意見，對實驗設備亮度、被試與設備距離等問題進行優化調整，確保正式實驗時網絡順暢、時長適宜、操作流程合理。

（2）正式實驗

工作人員首先檢驗并確保眼動儀等硬件、軟件正常運行，引領被試進入實驗室，并告知其實驗目的、實驗內容及相關注意事項。隨后被試熟悉環境、設備及流程，進行視線校準，仔細閱讀指導語并隨提示模擬完成“完整瀏覽首頁——選擇意向閱讀作品——進入內容簡介頁并瀏覽——試讀首章節”這一在線閱讀過程。以下為指導語。

請您在10分鐘內自由選擇該在線原創文學網站中的一部作品并完成對該作品首章節（免費）的閱讀。

流程要求：首先，完整瀏覽首頁內容后再進行作品選取；其次，選取作品后瀏覽并閱讀該作品簡介及首章節內容。注意實驗中最好不要使用網站搜索功能。

（3）后測

經研究人員確定實驗數據完整有效，展開后測問卷調查，借鑒李克特量表（Likert Scale）詳細了解用戶網站使用體驗（如“我認為起點中文網閱讀體驗極佳”）、作品匹配程度（如“我選擇的作品符合我的心理預期與閱讀需求”）等，根據實際情況深入發散提問并做記錄。

三、研究結果

研究招募的33名被試中，因整體采樣率極低剔除無效樣本數據1組，最終保留32組有效樣本數據，并從用戶視覺偏好、瀏覽模式及影響因素三個維度進行分析。分析工具為Tobii Studio與SPSS 26.0軟件。

1. 用戶視覺偏好

眼動數據能以熱力圖、注視點軌跡圖等可視化形式集中顯示。通過對樣本數據一一對比分析發現，多數用戶呈現出趨于統一的視覺偏好規律，群體偏好共性顯著，個體間差異并不明顯。但由于受技術及呈現方式限制，本研究僅能展示具備參考和分析價值的典型截圖，并以此進一步分析首頁、簡介頁相關數據，探討用戶網站瀏覽偏好。

（1）視覺空間偏好

熱力圖能較好體現用戶興趣區的受關注度，不同區域的受關注程度以綠、橙、紅三種顏色形象表示。紅色代表注視時間長，受關注程度高；綠色代表注視時間短，興趣區較少受到關注；橙色則介于兩者之間。

通過對比分析實驗收集的首頁熱力圖（見圖2）發現，首頁熱點主要集中于網頁中上部，動態橫幅（banner）、各類榜單等興趣區受較多關注。具備圖文結合性質的內容熱度較高，且圖片優于密集文字，密集文字優于留白。相對來說網頁下部熱力反應較少，且分布零散。這可能與其網頁版面較長有關。版面太長，用戶失去瀏覽與閱讀的耐心，許多底部內容因此被邊緣化，呈現出熱力空白或零散點狀的特征。

圖2 典型樣本首頁部分區域熱力圖

通過對比分析實驗收集的簡介頁熱力圖（見圖3）發現，簡介頁視線熱點主要集中于網頁中部，熱力密度高且較集中，顯示出較高的用戶關注度。而上部廣告及右下部作者專區等興趣區，幾乎無熱點集聚。這可能與簡介頁的內容空間安排相關。相較于其他區域，中部內容更為豐富且集中，容易吸引用戶注意。

圖3 典型樣本簡介頁部分區域熱力圖

（2）視線軌跡運動

注視軌跡圖是眼球與視線軌跡的直觀反映，通過串聯被試注視點可呈現注視的時間長短與視線移動順序。截取被試實驗記錄媒體關鍵幀，可呈現其對首頁及簡介頁區域的典型注視路徑。

通過抓取分析首頁首個可視區域內的視線軌跡（見圖4）發現，被試瀏覽起點中文網首頁時，一般遵循“先中心、后上下”的空間順序展開瀏覽，第一注視點通常在中部。已有學者指出用戶在線閱讀呈現“中心——左上——右上與左下——右下”的視線偏好梯度[21]71，本研究中經樣本數據多次復核分析，近三分之一的被試視線軌跡與此梯度模式相符，大部分用戶視線軌跡亦呈現出“中心——右上——左上——左下與右下”的細微變化。在變化的梯度模式中，被試優先自中部發散向上尋找內容，右上為先，左上為后，中上部注視點密集，左下及右下區注視點較少，最上部與最下部幾乎看不到注視點。

圖4 典型樣本首頁首個可視區域視線軌跡圖

本研究將空間順序自下而上的回溯瀏覽階段稱為回視。回視瀏覽過程中的視線軌跡（見圖5）表征與“自上而下”瀏覽時不同，第一注視點偏下，視線偏好梯度呈“右下——右上——左上與左下——中心”的順序，自底部發散向左右尋找內容，且右側為先。左右側注視點較密集，中部注視點較稀疏。

圖5 典型樣本首頁視線回視軌跡圖

瀏覽簡介頁時被試習慣選擇功能性內容（如鏈接按鈕）與認知性內容（如作品簡介）進行瀏覽（見圖6），呈現出先注視功能性內容、后關注認知性內容的特點，偏好梯度隨內容性質而變化，不受內容位置影響。“免費試讀”所在的中部注視點最為密集，注視時間長，其他注視點零散分布于功能欄附近的作品信息處等。

圖6 典型樣本簡介頁注視軌跡圖

2. 用戶瀏覽模式

32名被試在首頁瀏覽過程中共產生順序瀏覽路徑32條、回視瀏覽路徑28條（4名被試未產生回視瀏覽行為）。因部分視線路徑存在顯著相同特征，如圖片信息停留時間長、視線跳躍明顯等，故本研究參考季璐等[30]142對于在線健康網站的用戶瀏覽路徑聚類分析法，并借鑒其對在線閱讀規律模式的總結，將60條視線瀏覽路徑按照聚類結果與共性表現進一步分為圖式模式、文本模式、交互模式和跳躍模式。反映在首頁的視線特征，圖式模式表現為視線多集中于圖片占比多的興趣區，偶爾涉及其他興趣區，所用注視時間較短；文本模式表現為視線多集中于文本占比多的興趣區，偶爾涉及其他興趣區，所用注視時間較長；交互模式表現為視線分布于各興趣區，無明顯偏好，無較明顯區域視線轉換，所用注視時間長；跳躍模式表現為視線區域跨度較大，無明顯偏好，視線跳躍明顯，所用注視時間短。結果見表2。

表2 首頁視線路徑瀏覽模式分析

從路徑數上看，完整瀏覽首頁時，圖式模式與跳躍模式路徑數量較多，注視時間偏短；交互模式數量最少，平均注視時間長。而回視瀏覽過程中，四種模式數量頻次分化差距并不大，但整體注視時間較完整瀏覽時有較大縮減。

從用戶角度看，路徑指向用戶數代表被試對瀏覽模式的采用程度。同一被試在順序瀏覽與回視瀏覽等不同階段可能采用不同的瀏覽模式，故存在同一被試在不同階段的兩條視線路徑被歸入不同瀏覽模式、同一用戶被不同模式路徑形成指向的現象。數據顯示僅01、07等8位被試自始至終保持一種模式進行瀏覽選擇，約75%的用戶在瀏覽過程中先后采用不同模式，且頻次分化嚴重。圖式模式和跳躍模式的視線路徑指向用戶較多，交互模式的視線路徑指向用戶較少。

3. 瀏覽影響因素

頁面廣告、資訊推送、菜單導航等元素作為網站構成的重要部分，同樣具備研究價值與意義。首頁、簡介頁、內容頁均存在包括菜單導航、游戲廣告等在內的不同數量的相關興趣區。選擇首次被注視時間、被注視點個數、總被注視時間為分析指標，并通過SPSS 26.0對不同頁面中的上述元素進行基本統計分析（見表3）。

表3 網站頁面元素影響眼動數據基本統計分析

結果發現，各因素對眼動數據產生了一定影響。從平均被注視點個數和平均總被注視時間來看，各頁面游戲廣告被注視次數及被注視時間近似，熱度較高；推送類信息被注視次數最多，且平均被注視時間最長，首頁頂部資訊最受關注；相較而言菜單導航注意力分配較少，尤其是內容頁菜單導航，平均總被注視時間較短。此外，以頁面廣告為例，分別從位置與形式角度對其注視點個數及總注視時間進行方差分析，結果均顯示P值小于0.05，表明頁面廣告位置與形式的差異均會對被注視時間及次數產生影響。其他同理。

以往研究表明廣告在用戶瀏覽過程中起吸引作用，但不會造成過多的關注投入[30]144。與已有研究相對應，本研究中頁面廣告、資訊推送、菜單導航等界面元素對相關眼動數據會產生一定影響，但置于整體瀏覽行為過程中分析，眼動活躍度相對較低，影響效果不大。

四、討論與建議

原創網絡文學網站以內容生產為核心，以用戶需求為導向。本研究以用戶視覺偏好、瀏覽模式及影響因素分析結果為參考，認為原創網絡文學網站可從界面設計、功能體系、服務供給三方面展開優化，提高針對性服務能力，實現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的雙贏。

1. 優化界面設計，調動瀏覽熱情

網站界面是連接內容與用戶、資源與用戶的重要紐帶，也是實現網站價值的基石。用戶往往通過網站界面獲取美感（aesthetic）與實用（practical）體驗[35]。以起點中文網為例，網站可從以下四方面對界面設計展開優化。

（1）界面布局設計

從視覺空間偏好結果看，由于瀏覽過程中內容具有延展性和參與性，用戶瀏覽保持思維與行動自由，并展現出非線性[36]的特征，因此空間上中部組織有序、整合嚴謹的區域受到較多關注。研究還發現多數用戶在較長的網頁界面中只點擊了少數鏈接。因此網站應適當縮減頁面，控制頁面內容比例，突出時效性強、用戶基礎好的高質量內容，并將其統一集中于中部區域，通過構建更為合理的分類標簽體系、完善更為健全的分頁組織結構等措施，解決網頁布局不合理和內容交叉等問題。此外，還可以通過獨立標簽頁、二次鏈接等形式合并同類內容，節省用戶閱讀選擇時間，提高編輯專業性。

（2）內容層次設計

從視線軌跡運動結果看，用戶在順序瀏覽時呈“橫向先中部、后左右，縱向先上部、次中部、后下部”的特征，即從中心交點開始自上而下書寫的數字8形狀；回視瀏覽路徑相反，自下而上瀏覽則呈“橫向先左右、后中部，縱向先下部、次中部、后上部”特征。這啟示原創網絡文學網站要注重用戶瀏覽的空間順序與軌跡變化，及時調整重點內容的投放次序與投放規律，根據用戶所處瀏覽時段變化內容排列、推送及其他功能，以更好地迎合實際需求。例如，網站可以形成瀏覽模式智能識別，通過完善信息組織架構與模塊排序標準等方法，將作品鏈接與內容相統一，并形成符合用戶實際偏好的層級式排列與管理模式，與版面布局協調配合，呈現層次有序、邏輯嚴密的網頁整體。此外，在用戶瀏覽過程中，網站還可以根據注視時間的差異，對較少受關注的頁面模塊做內容補充，以推送等形式豐富內容層次與類型。

（3）界面元素設計

認知心理學理論[37]認為，以廣告為代表的相關刺激物在個體大小、空間位置等方面會對人的注意與認知產生影響。本研究證實刺激物在位置與形式方面影響眼動數據，盡管未對整體瀏覽行為產生很大影響，但也啟示原創網絡文學網站對頁面廣告、菜單導航等界面元素做進一步優化調整。

以頁面廣告為例，廣告的投放應該綜合考量位置與形式等多重因素，在不影響整體閱讀體驗的前提下，充分利用中部留白空間投放廣告以提升吸引力。此外為避免用戶因廣告而產生厭煩等消極情緒，在廣告形式上可以考慮圖文結合或短視頻等富媒體形式，優先投放主題突出且能與作品內容形成呼應的優質廣告。而各界面資訊與菜單導航則應在結構、位置等方面保持一致，通過標簽設置導航動態化、交互化、簡易化[38]，以達到既能吸引用戶注意，又避免用戶投入過多認知努力的效果。此外，合理運用推送功能，能夠有效提升宣傳效果，首頁橫幅應保持每三天更新或每周更新等固定更新頻率，推出層出不窮的優質作品，吸引用戶關注。

（4）信息呈現設計

本研究中用戶瀏覽符合梅耶（Richard E.Mayer）提出的多媒體學習認知理論[39]，即通過語句和畫面雙通道進行信息加工與理解。但本研究中用戶在詞語和圖像的選擇上存在先后關系，即以圖像為代表的富媒體信息更受青睞，圖式模式的廣泛運用很好地證明了這一點。因此網站在信息呈現過程中，可以結合大數據分析對內容進行嚴謹篩選整合，一方面適當降低描述性文字應用比例，以圖文結合或其他富媒體形式呈現作品；另一方面整理同一系列或主題的作品，高效利用研究中提到的中部等視覺中心優勢區域，以投放系列宣傳圖片等形式達成更高質量的宣傳與推廣。對用戶來說，宣傳圖示或影像等富媒體信息不需要進行過多“腦補”式參與，更容易理解與接受。

2. 優化功能體系，拓展交互體驗

功能體系是原創網絡文學網站正常運行的技術保障，也是用戶需求與用戶體驗得以滿足的重要前提。功能體系的完善程度反映出網站對用戶體驗模型中的認知（cognitive）目標[35]的實現程度。以起點中文網為例，網站可從以下三方面進一步完善功能體系。

（1）細化基礎性內容關聯功能

現有網站基礎功能已展現出一定的規范性與實用性，但根據研究結果中視覺偏好及瀏覽模式的綜合分析，內容關聯功能還存在進一步改進的空間。網站可以根據瀏覽次序與瀏覽階段識別改進瀏覽功能，通過熱力識別不同用戶瀏覽過程中關注的重點區域與軌跡，經過后臺的詳細記錄與分析，適時調整重點內容投放區域與版面安排，使網頁成為處于運動平衡但對閱讀感受無影響的有機整體。網站還可以借鑒界面內容層級設計思路，進一步加強網站網頁層級結構關聯，改善跳轉與訪問功能。當前以起點中文網為代表的多數原創網絡文學網站均為三級頁面結構，即“首頁——簡介頁——內容頁”，因此可以嘗試探索同頁面、跨頁面的內容集群式管理，通過壓縮文件與預制加載次序等措施，加快頁面響應速度，規避頁面程序處理時間過長等問題。

（2）拓展互動型數字交流功能

本研究對瀏覽模式的分析還反映出用戶對信息獲取及加工難度的敏感，這與斯威勒（John Sweller）提出的認知負荷理論[40]相呼應。多數用戶選擇圖式模式或游離于圖式模式與文本模式之外的跳躍模式，反映出用戶瀏覽時不愿投入過多認知努力的意愿。用戶整體瀏覽時間短，認知努力投入少，也反映出當前原創網絡文學網站吸引力不足、互動性不強等問題。因此網站可應用實時彈幕、聲優對話、信息彈窗等方式暢通互動渠道，減輕用戶認知負荷，實現用戶與作品的交流；還可以通過規范用戶社群、搭建互動社區等形式暢通參與渠道，增加用戶黏性，實現用戶與用戶、用戶與作者、作者與作者之間的交流。

（3）創新場景式閱讀體驗功能

總的來看，用戶在網站使用過程中存在視覺偏好與瀏覽模式差異，這也啟示原創網絡文學網站在瀏覽的不同階段可創新不同功能，滿足多元用戶的文化需求。如當用戶處于自上而下的順序瀏覽階段，借助語音交互與識別進行作品內容分析與推薦，為用戶搭建基于內容的聲學場景，滿足用戶閱讀選擇需求；當系統識別到網頁版面自下而上運動時，自動認定用戶處于回視瀏覽階段，此時網站可以以VOCALOID語音合成系統等新技術創設集對話、閱讀等多功能于一身的虛擬代言人，搭建高仿真的社交場景，為用戶提供參考意見與推薦建議，維持用戶耐心，滿足用戶閱讀互動需求；當用戶進入正式閱讀階段，網站可以聯動虛擬現實、介導現實等技術，通過沉浸式內容呈現，增強用戶閱讀過程中的智能化與參與感，搭建基于內容的體驗式場景，滿足用戶閱讀體驗需求。

3. 優化服務供給，滿足個性需求

隨著智能閱讀與智慧閱讀的發展，用戶的需求日益多樣化、個性化，在本研究中突出表現在被試瀏覽模式與選擇的差異中。原創網絡文學網站必然要向智能化轉型，提供高水平的智慧服務將成為其滿足用戶體驗情感（emotional）目標[35]并優化自身運營、拉動文化消費的重點。以起點中文網為例，網站可從以下兩方面進一步提升服務質量。

（1）形成以用戶畫像和用戶分級為基礎的服務機制。盡管本研究中多數用戶在線瀏覽呈現出了共性特征，但實際仍存在一定的個性需求差異。網站應基于用戶瀏覽模式特征等行為數據，描繪用戶行為特征，構筑精準用戶畫像，進一步分析不同類型用戶在閱讀需求與閱讀行為上的差異，為精準服務提供便利。另外，網站還可以通過用戶畫像標簽，推行用戶分級，通過開放不同級別的福利優惠、高級權限等形式，提供多樣化服務[2]72。

（2）形成以精準推送和個性定制為特色的服務模式。個性化的服務機制需要個性化的服務模式來配合。基于用戶畫像，網站可以細化用戶需求，通過智能檢索與匹配，精準定位符合閱讀需求與偏好的作品，并與其偏好區域相關聯，進一步實現定點定向智能推送投放。此外，網站還可以嘗試開放優質定制服務，健全網站內容作品語料庫，通過隱語義模型[41]等技術及時響應用戶需求，探索個性化服務。

五、結語

本研究基于眼動追蹤實驗，對用戶通過原創網絡文學網站開展在線閱讀過程中的視覺偏好、瀏覽模式及影響因素展開分析，并結合研究結果對原創網絡文學網站提出了相應優化策略，包括優化界面設計、優化功能體系、優化服務供給等，研究成果對于原創網絡文學網站，尤其是對以起點中文網為代表的同類綜合性網絡文學網站具有實踐指導意義。

研究不足之處在于被試樣本集中于大學生群體，廣泛性不夠，具有一定局限性。此外研究過程中受技術限制，難以最大化模擬自然場景；實驗對搜索功能做出限制，可用功能不完備。未來研究中，可構筑網站用戶畫像開展需求分析，或將反復瀏覽與搜索閱讀相結合做進一步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