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的眷戀（組詩）

河堤漫步

河堤漫步，依次遇見

海棠，月季，夾竹桃，和紫薇

他們熟悉起來

在漸熱的天氣里

談論白，姹紫，和嫣紅

連衣裙，超短褲，陳舊，和新潮

暮色掐滅蟬鳴

坐在河堤

他侃侃說，摘些浪花你要嗎

她不語。一陣風來

盈動的笑意里

含著幾分濕潤，和茫然

告急

溪流淺下去，鴨群急了

浮不起汪洋恣肆的日子

嘎嘎叫喚

釋放小牢騷，小脾氣

石拱橋看得仔細

背脊躬了再躬，也無濟于事

從初一到十五

月亮仍沒有圓上來

云朵渙散天空

藏在白楊樹下，三五個男孩

舉起竹竿，也攆不上它們

扯豬草的女孩，理了理頭緒

矜持，飛揚

狗吠叼住的那團濕潤

黃昏后，會掉下來

天色

樹葉翻到背面

暗暗詫異

看見老年斑，和暴突的筋絡

大暑過后，就立秋了

風說，時光的腳步總停不下來

隱隱傳來咳嗽聲

季節又要犯哮喘了

轉出屋角的奶奶

在進門之前，望了望天色

自言自語

好像意欲緩解

內心的壓抑和憂傷

夾竹桃

夾竹桃還在開

一朵紅，一朵白

忽然聽見一聲斷喝：別動，有毒

年齡小些的女孩

手指停在間距十厘米的地方

捏了捏沾在陽光上的汗液

轉過身去

樟樹已老

卷曲的葉子

將濃蔭一波波送出去

遮住奶奶和晌午

等奶奶醒來

夾竹桃會不會就謝了

屋檐下，心有余悸的女孩

小心翼翼地問

空白

桃花獨自開

山坡唯留下幾粒鳥鳴

蝴蝶不見了

聽說，山那邊的油菜花

攜帶畫面，意境，燃燒的視線

快要漫到天涯

無人涉足的小路

小女孩丟著童年的石子

竹籃，竹籃里低矮的山丘

翻舊的小人書

填補著空白

三月的游記

枳木花，茶花，無名的花

競相吐蕊

它們的心事，大朵，小朵

赤橙黃白，粉紫

有人奔走，有人緩步，有人停下來

村姑的竹籃已被放大

漸入佳境的三月

突然尖叫

輕霧繚繞，澗流潺潺

看見潛伏草叢的白兔

喝水的聲音

山坡溝洼徜徉

凸顯自己，隱匿自己

感覺在一篇游記里搖擺

一會賓語，一會謂語

一會補語

好像主語永遠屬于山林的主人

鳥，和鳥窩

作者簡介：伍培陽，系湖南省作協會員。作品散見于《詩刊》《湖南文學》《星星》《青年文學》等。出版詩集《現實與回憶》《四季田園》《心跡》《乳名》。

（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