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洞的“不講”和“必講”

阿金

與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并稱“晚清四大名臣”的張之洞，曾說過這樣一句話：“私利不可講，而公利卻不可不講。”

“私利不可講”。張之洞一生經手籌建官辦新式企業很多，在廣東有槍彈廠、鐵廠、槍炮廠、鑄錢廠、機器織布局、礦務局等。調任湖廣總督后，他又以武漢為中心，先后創辦了漢陽鐵廠等一批近代工業企業，并開辦內河船運業?；I建如此多的新式企業，張之洞如果想聚斂財富，有的是機會和條件?？蓮堉床⑽从脵嘀\私利，當時在漢口傳教的英國人楊格非曾寫下：“張之洞在中國官吏中是一個少有的人才。他不愛財，他本可以是個大富翁，但事實上他是個窮人。財富進了他的衙門，都用在公共事業和公共福利上?！比绻麖堉瓷钌莩?，事不關己的外國人不會這樣評價他。其實不要說貪污受賄，即使近水樓臺，張之洞都會拒之千里。牽頭修筑了蘆漢鐵路、粵漢鐵路、江浙鐵路、川漢鐵路后，身邊有人慫恿他在老家南皮修鐵路，張之洞堅決不允，原因是老家當時的城市格局不符要求。

接下來的兩件事把張之洞的“公利卻不可不講”詮釋得淋漓盡致。張之洞捐款在貴州安龍（他的出生地）辦了所小學，還出錢買書送給該校。慈禧賞他5000兩銀子，張之洞自己再加1.2萬兩，在祖籍地河北南皮辦了慈恩學堂（后來的南皮一中）。為公利不惜投入個人財產，張之洞踐言立行擲地有聲。

“私利不可講”是清廉的初級階段。只要遵守廉潔的各項規定，只要堅持遠離金錢，遠離美色，遠離誘惑，遠離利益，就能不講私利，成為清官。而“公利卻不可不講”則是清廉的更高階段，有些官員能做到“私利不可講”，卻不一定能做到“公利卻不可不講”，達不到張之洞舍己為公的高度。如果能做到時時事事“公利卻不可不講”，就百分之百不會講私利，“公利卻不可不講”里包括“私利不可講”。

宋仁宗景祐元年六月，范仲淹任蘇州知府，在臥龍街買下了五代吳越錢氏的南園，還請來了風水先生察看。風水先生看后，坦言此為風水寶地，若建私宅，世代必出公卿。而范仲淹卻不為所動，決意在這塊“風水寶地”上創辦學校，培育人才。于是，建起了一座規模宏大的學府，即今天的江蘇省蘇州中學。慶歷六年正月到慶歷八年，范仲淹任鄧州知州。州城東南隅洼地，以前的知州在此或修湖成洲，或種植花木，或修建亭臺，人稱“百花洲”。范仲淹卻在此創建了州學講堂“春風堂”。范仲淹講公利雖未直接投入資金，卻也是以犧牲個人利益來換取公眾的利益。

“私利不可講”和“公利卻不可不講”對有些官員來說就是用公款去做公益事業，不謀私利就是講公利。但對張之洞和范仲淹來說有更高的要求，因為他們在犧牲自己的利益時，并沒有制度約束和內外監督，表現出行為的自覺屬性，思想上的奉獻精神。所以“公利卻不可不講”比“私利不可講”要難，講公利達到因公舍私的程度，就不僅是一名清官，同時還是為國、為民、為社會的好官。

抓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固然要堅持不講私利，更須著眼長遠向“公利卻不可不講”的高度和目標邁進。當官員都像張之洞和范仲淹將“公利卻不可不講”做到極致，清廉就水到渠成了。

圖：王恒?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