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大剛,尤瀟瀟
(1.四川大學 古籍整理研究所,四川 成都610065;2.人民教育出版社 歷史編輯室,北京100081)
《三蘇先生文粹》作為南宋流行的三蘇文集,主要形成了七十卷本《三蘇先生文粹》和一百卷本《重廣分門三蘇先生文粹》兩種編排系統(tǒng),編者姓名不詳。《三蘇先生文粹》以人輯文,將蘇洵、蘇軾、蘇轍之文各分卷次,以彰顯三蘇個人之學術特色;而《重廣分門三蘇先生文粹》按內(nèi)容分類匯輯,收錄范圍更廣,每一類下再按個人順序編次,直觀展現(xiàn)了三蘇思想體系之門類。兩種版本都頗具價值,《三蘇先生文粹》文字更精善,而《重廣分門三蘇先生文粹》收文更全、分類更佳。在比勘基礎上,取二者之長,方能呈現(xiàn)出《三蘇先生文粹》之更優(yōu)版本。
三蘇父子作為宋代蜀學的開創(chuàng)人物,使蜀學與洛學、新學鼎足而立,影響至深。三蘇著述頗豐,其詩文集長期以來都為人整理流傳,《三蘇先生文粹》即是選編蘇洵、蘇軾、蘇轍重要文章而成的家族性總集。南宋時期,三蘇文章解禁,更受到宋孝宗的喜愛和士子文人的追捧。陸游《老學庵筆記》有“蘇文熟,吃羊肉;蘇文生,吃菜羹”之民諺,也形成了“人傳元祐之學,家有眉山之書”(1)[宋]郎曄:《經(jīng)進東坡文集事略》卷首《蘇文忠公贈大師制》,《四部叢刊》本。的景象,各類選編和刊印三蘇詩文的書籍紛紛涌現(xiàn)。《宋史·藝文志》著錄就有《三蘇言行》五卷、《三蘇文集》一百卷、《三蘇文類》六十八卷、《三蘇翰墨》一卷等等。《三蘇先生文粹》和《重廣分門三蘇先生文粹》就是其中頗有價值的兩種。今借整理《三蘇先生文粹》之機,校勘比對二者版本,以明各自優(yōu)劣。
《三蘇先生文粹》,七十卷,無序跋,編者不詳,亦不見于宋人書目。是書卷首有《御制蘇文忠公文集序贊》,卷一至卷十一為老泉先生作,共六十八篇;卷十二至四十三為東坡先生作,共二百七十九篇;卷四十四至七十為潁濱先生作,共三百一十二篇,以人輯文。為避宋諱,“玄”“弦”“眩”“警”“弘”“泓”“殷”“匡”“筐”“恒”“貞”“徵”“懲”“樹”“讓”“桓”“完”“構”“購”“慎”都 有 缺 筆。今 存 四 種 版 本。
第一種原為海源閣藏書,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卷一八有詳細記載:
《三蘇先生文粹》七十卷,宋蘇洵、蘇軾、蘇轍撰。宋婺州吳宅桂堂刊本,版高五寸四分,半面闊三寸九分,是巾箱本。每半葉十四行,每行二十六字,白口,四周雙欄。版心下魚尾下記字數(shù)及刊工姓名,有吳正、劉正、翁彬、何昌等。避宋諱至慎字止。字體俊整,鐫工精湛。目后有牌子,文曰:

首頁冠以御制蘇文忠文集敘贊,十一行二十字。第一至十一卷老泉先生,十二至四十三卷東坡先生,四十四至七十卷穎濱先生。卷首鈐有“忠孝”白文葫蘆印,甚古。(1)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第五冊《集部下》,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1532頁。
此書經(jīng)三家收藏:“‘海源殘閣’‘宋存書室’‘東郡宋存書室珍藏’‘東郡楊紹和字彥合藏書之印’‘楊承訓印’‘瀛海仟班’等印,說明它是山東聊城海源閣的舊藏;‘幼平珍秘’‘翼盦珍秘”二印,屬于民國初負責故宮博物院鑒定書畫的朱文鈞(1882—1937);而‘王文進印’‘晉卿珍藏’二印,則說明它曾屬民國時在北京開設文祿堂書肆的王文進(1894—1960)”(2)[宋]蘇洵、蘇軾、蘇轍:《宋婺州本三蘇先生文粹·前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1頁。,現(xiàn)藏于上海圖書館。
第二種為婺州王宅東陽胡倉桂堂刻本,原藏于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后歸藏國家圖書館。《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載:“《三蘇文粹》七十卷,宋刊本。不著纂輯姓氏,前有標目,無序跋,選老泉文六十八首,東坡文二百七十九首,潁濱文三百十二首,目后有真書涂墨記云‘婺州東陽胡倉王宅桂堂刊行’。”

與《歐陽文粹》板式相同,當時同時作刊,紀文達未見宋本,訛認明人輯錄,故不獲與《歐陽文粹》并列,每半頁十九行,行二十六字。敬、殷、匡、恒、貞、征、讓、張、樹、桓、構、慎字皆缺筆,而淳字不缺,光宗前刻本也。”(3)[清]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卷二十三,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第365頁。且全書將“齊桓公”寫作“齊威公”。據(jù)《上海圖書館藏宋圖本》考察“此本為孝宗朝婺州所刻”,牌記中“東陽胡倉王”五字不諧,是當時剜改所致。而前一本的“婺州義烏青口吳宅桂堂刊行”牌記,改刻痕跡不明顯。所以兩本“均非初印本,瞿藏本摹印在先,楊藏本刷印在后。瞿藏本牌記業(yè)經(jīng)改刻,知為書版轉手后印本,其初印者尚待考究”(4)上海圖書館編:《上海圖書館藏宋本圖錄》,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59頁。。所以可能有一更早版本的存在,但今已不見。
第三種為南宋光宗前刊本(殘本),今藏國家圖書館及上海圖書館。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著錄道:“《三蘇先生文粹》殘本,宋蘇洵、蘇軾、蘇轍撰,存老泉先生十一卷。宋刊本,十四行二十六字,中版式,白口,四周雙欄,寫刻精湛,與袁寒云克文藏《南豐文粹》殆同時所刊也。目后牌子:‘婺州義烏青口吳宅桂堂刊行’。”

鈐有:“天會”“舊山樓藏”“非昔珍藏”“趙次公真賞”“葉奕之印”“林宗”各印。(5)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第五冊《集部下》,第1533頁。莫伯驥《五十萬卷樓群書跋文》卷六記載:“黃蕘圃云,思適居士既成《百宋一廛賦》,予又別得紹興本《管子》殘小字本、《三蘇文粹》、李復言《續(xù)幽怪錄》之屬,凡數(shù)十種。是小字本,為蕘圃所喜。”(6)莫伯驥著,曾貽芬整理:《五十萬卷樓群書跋文》,北京:中華書局,2019年,第797頁。
第四種是宋大字刊本,陸心源認為是蜀本,傅增湘以為仍是浙本,今藏日本靜嘉堂文庫。原是季振宜舊藏,經(jīng)張金吾收藏,其《愛日精廬藏書志》卷三五著錄:“《三蘇先生文粹》七十卷,宋刊本。不著編輯者名氏。……闕卷十一至十八,二十二至二十四,二十九至三十五,四十八至五十,五十三至五十九,七十,共缺二十九卷,鈔補。”后歸陸心源,《皕宋樓藏書志》卷一一二著錄:“《三蘇先生文粹》七十卷,宋蜀大字體,季滄葦舊藏。不著編輯者姓氏。李氏手跋曰:‘此書有宋刊密字本,絕精美。此本疏朗,乃宋刊之別體,明時東雅堂奇字齋所依仿也。補寫諸卷,雅潔足以相稱珍賞,家之于古書如君子善成人美,如此李兆洛過眼因識。’按:此北宋蜀中刊本,每頁二十四行,每行十八字,版心有字數(shù)及刊工姓名,語涉宋帝皆空格,‘桓’字以下諱不缺避,蓋北宋刊本也。卷中有‘季振宜藏書’朱文長印。”(7)[清]陸心源編:《皕宋樓藏書志》卷一百二,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第1274頁。傅增湘到靜嘉堂文庫檢視后,于《經(jīng)眼錄》卷一八詳細記錄其版式卷次:
《三蘇文粹》七十卷,宋蘇洵、蘇軾、蘇轍撰,卷十一至十八、二十二至二十四、二十九至三十五、四十八至五十、五十三至五十九、七十等卷鈔補,宋本存者凡四十一卷。宋刊本,版匡高八寸二分,寬五寸六分,半葉十行,每行十八字,白口,左右雙欄,版心記字數(shù)及刊工姓名。避諱至擴字止,蓋寧宗時刊本也,季滄葦、張金吾、張芙川進藏。有李兆洛、邵淵耀、孫原湘跋,不具錄。按:《三蘇文粹》余生平所見者三本,皆密行小字巾箱本。此本版式寬展,大字精嚴,紙墨瑩潔,殊為罕覯。且老泉文后附詩二十二首,為明刊十四行本所無,尤為足珍。陸氏定為蜀本,余審其字畫方嚴峻整,恐仍是浙本耳。南渡以后蘇文解禁,上自九重,下迄士庶,咸嗜其文,風行一世。留都為士大夫所萃止,或此時別開大版以供誦習,非如短書小帙徒備懷挾之用也。(日本靜嘉堂文庫藏書,己巳十一月十三日閱。)(8)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第五冊《集部下》,第1532頁。
嚴紹璗《日本藏宋人文集善本鉤沉》載,此書“有‘季振宜藏書’朱文長印、‘張金吾藏’白文方印、‘月霄’白文長印,以及‘虞山張容鏡芙川私印’、‘郁松年印’、‘田耕堂樓’、‘田居放□曾觀’、‘子孫保之’、‘徐立善印’、‘韓世能印’、‘飛兩樓’、‘足無所好玩兒老焉’、‘宋刊奇書’等印記。”(9)嚴紹璗編撰:《日本藏宋人文集善本鉤沉》,杭州:杭州大學出版社,1996年,第201頁。并錄有李兆洛、邵淵耀、孫原湘的跋文,此本宋槧宋印,點畫嚴整,殊為難得。
除上述四種宋本外,《三蘇先生文粹》日本所藏還有:明嘉靖年間刊本《三蘇先生文粹》,七十卷,藏內(nèi)閣文庫,共十二冊,原昌平坂學問所舊藏;元末明初同文書院刊本《三蘇先生文粹》,七十卷,內(nèi)閣文庫藏,共七層,近江西大陸藩主市橋長昭等舊藏;明龍集己丑林劉氏安正書堂新刊十行本《三蘇先生文集》,七十卷,首一卷,附錄一卷,彭左文庫藏(10)以上據(jù)嚴紹璗編撰:《日本藏宋人文集善本鉤沉》,第197、201頁。。《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藏中文善本書志》也載有明刻本《三蘇先生文粹》(11)沈津:《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藏中文善本書志》,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第2196頁。。
國內(nèi)明刻本《三蘇先生文粹》亦有收藏流傳,北京大學圖書館、浙江圖書館館藏與日本內(nèi)閣文庫藏本相同,都為明嘉靖十年(1531)金鰲刊本,板式與宋本同(12)祝尚書:《宋人總集敘錄》,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86頁。。《四庫全書總目·總集類存目三》有《提要》云:“《三蘇文粹》七十卷,內(nèi)府藏本,不著編者名氏,前后亦無序跋,其曰《文粹》,蓋仿陳亮《歐陽文粹》例也。……所錄皆議論之文,蓋備場屋策論之用者也”(13)[清]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1767頁。,《四庫全書存目叢書補編》已收入此書并影印出版。
《重廣分門三蘇先生文粹》,一百卷,完整不殘。原為清宮天祿琳瑯藏書,《天祿琳瑯書目后編》卷六“宋版集部”有關于此書的介紹:
《重廣分門三蘇先生文粹》四函二十八冊,不著編者姓名,書一百卷,匯三蘇文分門纂輯,曰五經(jīng)論,曰六經(jīng)論,曰書解,曰洪范論,曰中庸論,曰春秋論,曰南省講三傳,曰論語解,曰論語拾遺,曰孟子解,曰太元論,曰帝王君論,曰帝王臣論,曰圣賢論,曰列國君論,曰列國臣論,曰歷代君論,曰歷代臣論,曰歷代論,曰歷代土風論,曰權書,曰衡論,曰史論,曰謚法論,曰秘閣試論,曰幾策,曰策略,曰策別,曰策斷,曰進策,曰策,曰策問,曰私試策問,曰上書,曰奏議,曰表狀,曰書,曰啟,曰記,曰敘,曰引,曰字說,曰雜書,曰雜說,曰邇英進讀,曰評史,曰評文選,曰頌,曰贊,曰碑,曰銘,曰傳,曰祭文,曰行狀,曰神道碑,曰墓志銘,而以《潁濱遺老傳》終焉。(14)彭元瑞等撰:《天祿琳瑯書目后編》卷六《宋版集部》,北京:中華書局影印本,1994年,第315頁。
是書不知何時流傳到日本,入藏宮內(nèi)廳書陵部,國內(nèi)無此藏本。是書“板框高一六〇毫米,寬一〇五毫米,左右雙邊,細黑口,雙魚尾,版心有刻工姓名。每半頁十四行,行二十四字。”(15)楊忠:《〈重廣分門三蘇先生文粹〉影印說明》;安平秋主編:《日本宮內(nèi)廳書陵部宋元版漢籍選刊》137冊《重廣分門三蘇先生文粹》,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1頁。全書涉及宋代皇帝和朝廷時,字樣都有空格,并且避宋諱至“桓、構”,但“慎、敦”不避,故此本似為南宋紹興年間刻本。卷末第一百卷欄外有墨書“正統(tǒng)丙寅孟秋重裝于全谿義塾”一行,可見是明英宗正統(tǒng)十一年(一四四六)改裝。全書有朱文印“瑯邪”(卷末)“陳氏齊(16)關于此印,嚴紹璗《日本藏宋人文集善本鉤沉》作“齊”,《宋人總集敘錄》作“鼻”。嚴寶玩”“謙牧堂書畫記”“宮內(nèi)省圖書印”等,又有白文印“謙牧堂藏書記”等,而“五福五代堂寶”“八征耄念之寶”“太上皇帝之寶”“乾隆預覽之寶”“天祿繼鑒”“天祿琳瑯”等印記,皆為入藏清宮后所鈐。
《重廣分門三蘇先生文粹》除上述一百卷本外,還有七十卷本,僅上海圖書館有宋刊本殘帙十一卷:卷十三至十五、卷二十七至三十、卷三十七、卷四十二、卷五十至五十一。卷十三至十五、卷五十配宋婺州吳宅桂堂刻本《三蘇先生文粹》,清翁同龢、韓德鈞跋(17)參考《中國古籍善本書目》編輯委員會:《中國古籍善本書目·集部中》,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1859頁。,原輯者亦不詳,但是此本與上述一百卷本差別甚大,與前文所提及的《三蘇先生文粹》七十卷本相同,都是以人輯文(18)參考祝尚書:《宋人總集敘錄》,第94頁。,不似百卷本般分類輯錄,不知是否是另一版本,或是同一本經(jīng)不同人選編形成的另一卷次分類,因其殘缺無法核對,故存此為《重廣分門三蘇先生文粹》的另一版本。
今選取比勘的兩種版本為婺州東陽胡倉王宅桂堂刻本《三蘇先生文粹》(以下簡稱“婺刻本”)和日本宮內(nèi)廳書陵部藏《重廣分門三蘇先生文粹》(以下簡稱“宮內(nèi)廳藏本”)。因婺州兩本大致相同,故僅選王宅桂堂刻本。又明刻本《三蘇先生文粹》是宋本的改版,差別亦不大,而殘宋本和宋大字刊本未能得見,故僅以此二書進行比勘。
婺刻本所缺內(nèi)容較多,以下為婺刻本無、宮內(nèi)廳藏本有的篇目,卷次以宮內(nèi)廳藏本為準。
婺刻本所缺蘇洵文,共26 篇:
1. 卷十《太玄論》,缺《太玄總例并引》《四位》《九贊》《八十一首并圖》《三方》《三州》《九部》《三家》《揲法》《占法》《推玄算》《求表之贊》《歷法》,13 篇;
2. 卷五十四《謚法論》,缺《總論一》《辨論二》《辨論三》《辨論四》,4 篇;
3. 卷五十八·策問三首,缺《追三代之德詔六經(jīng)之教》《井牧之制溝澮之法》《荊湖之民不務田力》,3 篇;
4. 卷七十三·書八首,缺《上歐陽內(nèi)翰第四書》《上歐陽內(nèi)翰第五書》,2 篇;
5. 卷七十四·書十首,缺《答雷簡夫書》,1 篇;
6. 卷八十七·引二首,缺《大樂十二鈞圖引》《送石昌言使北引》,2 篇;
7. 卷九十二·祭文一首,缺《祭史彥甫文》,1 篇。
婺刻本所缺蘇軾文,共192 篇:
1. 卷二十卷·列國臣論二十七首,缺《張儀為秦欺楚說》《顏蠋巧于安貧說》,2 篇;
2. 卷五十八·私試策問十一首,缺《職官令錄郡守而用棄材》《廟欲有主祭欲有尸》《禁游手》,3 篇;
3. 卷五十八·程試策問二十八首,缺《漢唐宗子之盛于本朝教養(yǎng)選舉之法》,1 篇;
4. 卷六十四·奏議九首,缺《諫買浙燈狀》《議富弼配享狀》《乞加張方平恩禮劄子》《辨試館職策劄子二首》《因擒獲鬼章論西夏事宜劄子》《乞詔邊吏無進取及論鬼章事宜劄子》,7 篇;
5. 卷六十五·奏議十首,缺《論周種擅議配享自劾劄子》《論邊將隱匿敗亡監(jiān)司體量不實劄子》《進何去非備論狀》《諫宗室令疇狀》《上圓丘合祭六議劄子》,5 篇;
6. 卷六十八·表狀二十八首,缺《密州謝上表》《徐州謝上表》《徐州謝獎論表》《徐州賀河平表》《湖州謝上表》《到黃州謝表》《謝失覺察妖賊放罪表》《謝量移汝州表》《乞常州居住表》《到常州謝表二首》《登州上謝表二首》《辭免起居舍人第一狀》《辭免起居舍人第二狀》《辭免中書舍人狀》《謝中書舍人表二首》《辭免翰林學士第一狀》《辭免翰林學士第二狀》《謝宣召入院表二首》《謝翰林學士表二首》《謝賜對衣金帶馬表二首》《笏表二首》,28 篇;
7. 卷六十九·表狀三十首,缺《辭免侍讀狀》《謝除侍讀表二首》《謝賜御書詩表》《謝三伏早出院表》《謝除龍圖閣學士二表》《杭州謝上表二首》《杭州謝放罪表二首》《賀明堂赦書表二首》《謝賜歷日詔書表二首》《和興隆節(jié)表》《賀坤成節(jié)表》《辭免翰林學士承旨狀三首》《乞侯坤成節(jié)上壽訖復遂前請狀》《謝宣召入學士院表二首》《謝賜對衣金帶馬表二首》《笏表二首》《辭免兼侍讀劄子二首》《謝兼侍讀表二首》,30 篇;
8. 卷七十·表狀二十五首,缺《謝除龍圖閣學士知潁州表二首》《潁州到任謝表二首》《賀德音表二首》《賀駕幸太學表二首》《揚州到任謝表二首》《謝賜恤刑詔書二首》《謝除兵部尚書賜對衣金帶馬衣二首》《謝兼侍讀表二首》《任兵部尚書乞外任劄子》《辭兩職并乞郡劄子二首》《謝除兩職守禮部尚書表二首》《定州謝到任表》《到惠州謝表》《到昌化軍謝表》《提舉玉局觀表》,25 篇;
9. 卷七十五·書八首,缺《黃州上文潞公書》,1 篇;
10. 卷七十六·書八首,缺《答宋寺丞書》《上韓丞相論災傷手實書》《上韓魏公論場務書》《上文侍中論榷鹽書》《上文侍中論強盜賞錢書》《上蔡省書論放欠書》,6 篇;
11. 卷七十七·書八首,缺《答李琮書》,1 篇;
12. 卷七十九·啟十首,缺《謝秋賦詩官啟》《歐陽內(nèi)翰》《王內(nèi)翰》《梅龍圖》《韓舍人》《范舍人》《謝制科啟》《謝館職啟》《密州到任謝執(zhí)政啟》《謝監(jiān)司薦舉啟》,10 篇;
13. 卷八十·啟十二首,缺《徐州謝兩府啟》《登州謝兩府啟》《謝中書舍人啟》《謝翰林學士啟》《謝賈朝奉啟》《杭州謝執(zhí)政啟》《答杭州交代啟》《潁州謝執(zhí)政啟》《潁州謝運使啟》《定州謝執(zhí)政啟》《謝監(jiān)司啟兩首》,12 篇;
14. 卷八十一·啟十首,缺《賀楊龍圖啟》《賀吳副樞啟》《賀韓丞相啟》《賀韓丞相再入啟》《賀歐陽少師致仕啟》《賀趙大資致仕啟》《賀呂副樞啟》《賀文太尉啟》《賀范瑞明啟》《答范瑞明啟》,10 篇;
15. 卷八十二·記七首,缺《錢塘六井記》《凌虛臺記》《雩泉記》,3 篇;
16. 卷八十三·記八首,缺《眉山遠景樓記》,1 篇;
17. 卷八十五·敘十二首,缺《送錢塘聰上人師聞附歸孤山敘》《王定國詩敘》《送章子平》,3 篇;
18. 卷八十七,雜書十首,缺《書王奧所藏太宗御書后》《書黃子思詩集后》《書鮮于子駿楚詞后》《書唐氏六家書后》《書韓魏公黃州詩后》《書游湯泉詩后》,6 篇;
19. 卷八十九·評史三十四首,缺《五星聚東井》《衛(wèi)瓘欲廢太子》,2 篇;
20. 卷九十·贊十四首,缺《王定國真贊》《秦少游真贊》《參寮子真贊》《文與可畫墨竹屏風贊》《李伯時畫李端叔真贊》《顧愷之畫黃初平牧羊圖贊》《二疏圖贊》《偃松屏贊》《三馬圖贊》《石菖蒲贊》,10 篇;
21. 卷九十一·碑三首,缺《伏波將軍廟碑》《表忠觀碑》,2 篇;
22. 卷九十一·銘五首,缺《六一泉銘》,1 篇;
23. 卷九十一·傳二首,缺《陳公弼傳》《方子山傳》,2 篇;
24. 卷九十二·祭文十三首,缺《祭歐陽文忠公文》《祭魏國韓令公文》《祭韓忠獻公文》《祭張文定公文》《祭文與可文》《黃州再祭文與可文》《祭司馬君實文》《祭范蜀公文》《祭歐陽仲純父文》《祭范蜀公文》《祭歐陽仲純父文》《祭張子野文》《祭徐君獻文》,13 篇;
25. 卷九十三,缺《司馬溫公行狀》《司馬溫公神道碑》,2 篇;
26. 卷九十四·神道碑二首,缺《趙康靖公神道碑》《趙靖獻公神道碑》,2 篇;
27. 卷九十五,缺《富鄭公神道碑》,1 篇;
28. 卷九十七,缺《張文定公墓志銘》,1 篇;
29. 卷九十八,缺《范景仁墓志銘》《龍圖閣學士滕公墓志銘》,2 篇。
婺刻本所缺蘇轍文,共87 篇:
1. 卷六十六·奏議十首,缺《自齊州回論時事書》《為兄軾下獄上書》《論臺諫封事留中不行狀》《乞選用執(zhí)政狀》《乞誅竄呂惠政狀》《論青苗狀》《論蘭州等地狀》《論西邊警備狀》《因旱乞許群臣面對言事劄子》《論西事狀》,10 篇;
2. 卷六十七·奏議十一首,缺《論陰雪劄子》《論開孫存河劄子》《乞裁損浮費劄子》《乞舉御史劄子》《乞分別邪正劄子》《論執(zhí)政生事劄子》《論言事不當乞明行黜降劄子》《論所言布行劄子》《論用臺諫劄子》《諫王鞏劄子》《陳州為張安道記時事書》,11 篇;
3. 卷七十一·表狀二十五首,為《謝講徹論語賜燕狀二首》《編神宗御集乞御制集敘狀》《進御集表》《辭起居郎狀二首》《辭召試起居舍人狀二首》《謝除中書舍人表二首》《辭戶部侍郎劄子》《謝除戶部侍郎表二首》《辭吏部侍郎劄子》《辭翰林學士劄子》《謝翰林學士宣召表二首》《謝賜對衣金帶鞍馬表二首》《謝敕設表二首》《笏表二首》《謝除龍圖閣學士御史中承表》,實則24 篇;
4. 卷七十二·表狀二十五,缺《辭免尚書在丞劄子四首》《免尚書右丞表二首》《謝除尚書右丞表二首》《兄除翰林學士承旨乞外任劄子四首》《辭門下侍郎劄子》《免大中太夫門下侍郎表二首》《謝太中大夫門下侍郎表二首》《汝州謝上表》《分司南京到筠州謝表》《明堂賀表》《雷州謝表》《移岳州謝表》《復官宮觀謝表》《南郊賀表》《降授朝請大夫謝表》,25 篇;
5. 卷八十四·記八首,缺《筠州圣祖殿記》《黃州快哉亭記》《南康直節(jié)堂記》,3 篇;
6. 卷八十六·敘六首,缺《收支敘》《歷代敘論》,2 篇;
7. 卷九十二·祭文九首,缺《祭歐陽太師文》《祭忠獻韓公文》《祭文與可學士文二首》《祭范蜀公景仁文》《祭張宮保文》《再祭張宮保文》《祭亡兄端明文》《再祭亡兄端明文》,共9 篇;
8. 卷九十六,缺神道碑一首《歐陽文忠公神道碑》,1 篇;
9. 卷九十九,缺墓志銘一首《亡兄子瞻端明墓志銘》,1 篇;
10. 卷一百,缺《潁濱遺老傳》,1 篇。
而宮內(nèi)廳藏本無、婺刻本有的情況較少,缺蘇洵文、蘇軾文各一篇。亦列目如下,卷次以婺刻本為準:
1. 卷十一·記,《彭州圓覺禪院記》;
2. 卷四十一·雜說《問養(yǎng)生》;
可見,宮內(nèi)廳藏本共100 卷,內(nèi)容遠多于婺刻本70 卷,僅有2 篇婺刻本收錄者未收入,尤以策問、奏狀、表、啟、記、書、祭文、銘、神道碑為多。根據(jù)其避宋帝諱的情況,宮內(nèi)廳藏本避至“構”而“慎”不避,當為南宋紹興年間成書,而婺刻本避“慎”不避“淳”,為南宋孝宗時期成書,因此宮內(nèi)廳藏本是早于婺刻本的,并且收文也更加全面。
宮內(nèi)廳藏本多收錄的305 篇,并非虛構或訛入,在如今三蘇各類版本中多有收錄,所以宮內(nèi)廳藏本可以看作是一部非常完整的三蘇文集選編作品。值得注意的是,宮內(nèi)廳藏本保存了蘇洵佚文3 種8 篇:謚法論4 篇、策問3 篇和引1 篇,不見于其他版本。《謚法論》是今有通行本《謚法論一》《謚法論二》《謚法論三》《謚法論四》的敘論,講述蘇洵自己撰述的去取原由,對周公、春秋、廣謚、沈約、賀琛、扈蒙等謚法之書,予以評析,博采古今,才最終形成《謚法論》一部。策問3 篇分別為《追三代之德詔六經(jīng)之教》《井牧之制溝澮之法》《荊湖之民不務田力》,《三蘇先生文粹》這一選編系統(tǒng)較之其他三蘇選集的特點在于所收錄的策問極多,蘇軾的策問已有整理本點校整理,近年來學者從婺刻本發(fā)現(xiàn)的蘇轍策問亦有披露(19)詳參朱剛:《關于婺刻〈三蘇先生文粹〉所載策論》,《文學遺產(chǎn)》2018年第5期。。而宮內(nèi)廳藏本所收蘇洵策問三首則未曾為學者研究。上述7 篇佚文在金程宇《稀見唐宋文獻叢刊》一書中有輯錄,然文字與宮內(nèi)廳藏本略有出入,這些發(fā)現(xiàn)可補蘇洵文集整理之空白。
而剩下的一首《大樂十二鈞圖引》則屬誤收,此篇是北宋楊杰的作品,收錄在其《無為集》中,查慎行在《補注東坡編年詩》卷四十九中就提到了這個問題,他有按云:“唐宋名家詩文間互有見他集者……《大樂十二鈞圖》,楊次公作也,編于《嘉祐集》。”(20)[清]查慎行:《蘇詩補注》卷四九,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可見一直以來此篇都有誤收,宮內(nèi)廳藏本亦有收入也不足為奇,但這并不影響其收文全面的價值。
婺刻本有,宮內(nèi)廳藏本無:
1.《太玄下》,“極其所當用之數(shù)而取之于大衍者,衍其所當用之策數(shù),而舉其大略焉耳。”宮內(nèi)廳藏本無“大衍”后“者,衍其所當用之策數(shù),而舉其大略焉耳”。
2.《諫下》,宮內(nèi)廳藏本無題解“賢君不時有患臣,不時得故作諫論”。
3.《明》最末一句,宮內(nèi)廳藏本缺“而不知其一,不如舉一知不可測也,而況乎不至于九也”。
4.《上仁宗皇帝書》,宮內(nèi)廳藏本缺“眉州布衣臣蘇洵謹頓首再拜,冒萬死上書皇帝闕下”一句,此類情況不再一一列出。
5.《七代》,“強者不能以相并”后宮內(nèi)廳藏本缺“而弱者不能以相服,其德不足以相君臣,而其兵不足以相吞滅”;且“并”作“吞滅”。
6.《燕趙》,“其所為者甚鄙”后,宮內(nèi)廳藏本缺“而其中必有所守,其心甚樸,而亦不至于無知以犯非義。何者?其上之人不以為鄙”。
7.《老子二》,“伯夷、叔齊”后,宮內(nèi)廳藏本缺“不降其志,不辱其身,而柳下惠、少連降志而辱身,言中倫,行中慮”。
8.《夏》,宮內(nèi)廳藏本缺:“夫圣人之于天下,不從其所安而為之,而求異夫天下之人,何其用心之淺耶?”
9.《民政九》,宮內(nèi)廳藏本缺“夫惟釋然而無疑”。
10.《上兩制諸公》,宮內(nèi)廳藏本缺“今夫《易》者,圣人之所以盡天下剛柔喜怒之情……而論其《費誓》《秦誓》之不當作也”一段。
宮內(nèi)廳藏本有,婺刻本無:
1.《制敵》,婺刻本文末缺一段。
范蠡曰:“凡陣之道,益左以為牡,誤右以為牝。”春秋時楚代隋季梁曰:“楚人尚左,君必左,無與王遇,且攻其左右無良馬,必敗偏敗,眾乃攜。蓋一陣之間,必有牡牝左右,要當以吾強攻其弱耳。”近世用兵能必勝者,莫如唐太玄嘗曰:“吾自與兵習觀行陣形勢,每戰(zhàn)視敵。強其左,吾亦強其左,弱其右,吾亦弱其右,吾使弱常遇強,強常遇弱,敵犯吾弱,追奔不過數(shù)十百步,吾擊敵弱,常突出自背反攻之,以是必勝后之。庸將既不能處其強弱以敗。”而又曰:“吾兵有老弱,雜其間非舉軍精銳,以故不能勝,不知老弱之兵,兵家固亦不可無,無之是無,以耗敵之強兵,而全吾之銳鋒,敗可俟矣。”故智者輕棄吾弱,而使敵輕用強,非夫通才莫能忘其小喪而志其大得者,孰能然哉?
此為衍文,本為《強弱》最后一段,誤入此處。
2.《答毛滂書》,文末宮內(nèi)廳藏本有“承不久出都尚得一見否”一句。
3.《御試制科》,篇首有“臣謹對曰”一段,婺刻本無。且以下“此陛下憂懼之言也……無益也”一段,婺刻本無。并在“和氣或盭”后似乎有大段衍文,據(jù)宮內(nèi)廳藏本一一校改,則成完整一篇。
由此可見,宮內(nèi)廳藏本在編錄整理方面稍遜于婺刻本,且都有一定的刊刻失誤。不過二書互為校勘,正好可以彌補這些問題。而且宮內(nèi)廳藏本在很多謙恭之語處有所省略,例如在蘇軾、蘇轍的表狀中,幾乎都將“誠惶誠懼,頓首頓首”之類的話改為“中謝”二字,不再重復篇幅很長的各類謙語敬語,并且將很長的官職爵位謙寫為“具位”。雖然這些上表婺刻本無,但是考證其他文集,都寫明了此類官職爵位,加之前面的各類謙辭,顯得十分繁復。在大量的策問后又有“謹對”二字保留,如蘇軾的《南省講三傳十事》每篇均如此,這一類簡短的敬語又有所保留,這也突顯了編者選編此書時以實用備考為主的編寫原則,力求格式全面、重點突出、便于閱讀。
在點校過程中筆者發(fā)現(xiàn),兩種三蘇先生文粹的文字錯誤較少,無愧于宋槧宋刊的美譽。其他版本的三蘇各類文集出現(xiàn)的錯誤,在此二書中都無錯訛。試舉幾例說明(卷次以婺刻本為準):1. 卷十三《儒者可與守成》,“棄為后稷,而烝民粒”之“烝”,茅維《東坡先生全集》作“蒸”,“使知禹、湯、文、武之盛德”作“文武禹湯”,而兩本《三蘇先生文粹》俱作“烝”和“禹湯文武”,可校明本之誤。2. 卷十三《禮以養(yǎng)人為本》,“夫禮之初,緣諸人情”之“緣”,《東坡先生全集》作“始”,誤,也能據(jù)兩本《三蘇先生文粹》改。3. 卷二十《始皇二》,“而惟便利之求”,《東坡先生全集》將“便利”寫作“利便”,也可據(jù)婺刻本乙正。4.卷二十二《范增》,“歸未至彭城”,《東坡先生全集》缺“歸”字,也能據(jù)兩本《三蘇先生文粹》補。兩本《文粹》在文字方面可修正其他文集中的錯誤,可謂善本。
而兩個版本自身存在的文字錯誤,大部分可以根據(jù)比勘得出結論,引他書之誤則需他書校勘,在此先不論。如宮內(nèi)廳藏本有誤可據(jù)婺刻本校正的條目,就可列表梳理如下,見表1。

表1 宮內(nèi)廳藏本有誤可據(jù)婺刻本校正的條目

續(xù)表
以上皆可據(jù)婺刻本更正,其他用字不同則不影響文意,多是字形的不同,如:1. 驅:婺刻本作“敺”,宮內(nèi)廳藏本作“歐”。2. 棄:婺刻本作“棄”,宮內(nèi)廳藏本作“棄”。3. 邪:婺刻本作“耶”,宮內(nèi)廳藏本作“邪”。4. 強:婺刻本作“彊”,宮內(nèi)廳藏本作“強”。5. 爾(作句末語氣詞時):婺刻本作“耳”,宮內(nèi)廳藏本作“爾”。6. 秘:婺刻本作“秘”,宮內(nèi)廳藏本作“祕”。7. 箕子:婺刻本作“箕子”,宮內(nèi)廳藏本皆作“箕”。8. 兇:婺刻本作“兇”,宮內(nèi)廳藏本作“兇”。9. 體:婺刻本作“體”,宮內(nèi)廳藏本作“躰”。10. 辭:婺刻本作“辭”,宮內(nèi)廳藏本作“辭”或“辝”“辤”。11. 號:婺刻本作“號”,宮內(nèi)廳藏本作“號”。12. 繡:婺刻本作“繡”,宮內(nèi)廳藏本作“繡”。13. 逢:婺刻本作“逄”,宮內(nèi)廳作“逢”。14. 晁:婺刻本作“鼂”,宮內(nèi)廳藏本作“晁”。15. 嶽:婺刻本作“岳”,宮內(nèi)廳藏本作“嶽”。16. 怪:婺刻本作“恠”,宮內(nèi)廳藏本作“怪”。17.浸:婺刻本作“寖”,宮內(nèi)廳藏本作“浸”。18. 他:婺刻本作“他”,宮內(nèi)廳藏本作“佗”。19. 蓆:婺刻本作“蓆”,宮內(nèi)廳藏本作“席”。20. 糧:婺刻本作“糧”,宮內(nèi)廳藏本作“糧”。除上述字形不同之外,還有語氣詞有無的問題,例如句末有“也”“者”,句首有“夫”等情況,都未影響文義,與刊刻有關。
兩書內(nèi)容較長的異文,亦列表梳理如下,見表2。

表2 兩書內(nèi)容較長的異文

續(xù)表

續(xù)表
兩書語句不同最多集中于蘇轍之文,尤其以秘閣論六首《王者不治夷狄》《形勢不如德》《既醉備五福》《劉愷丁鴻孰賢》《禮以養(yǎng)人為本》《禮義信足以成德》文字出入頗多,然通行的整理本多以婺刻本進行校勘,今有宮內(nèi)廳藏本數(shù)處異文的出現(xiàn),可以一一考察校對現(xiàn)有六篇校勘之不足。但是總體而言,婺刻本的文字內(nèi)容還是更加精審,更具校勘價值。
宮內(nèi)廳藏本凡“論”后都有“論”字,“書”后都有“書”字,“記”后都有“記”字。如宮內(nèi)廳藏本作《易論》,婺刻本作《易》;宮內(nèi)廳藏本作《上韓舍人書》,婺刻本作《上韓舍人》;宮內(nèi)廳藏本作《蘇氏族譜亭記》,婺刻本作《蘇氏族譜亭》等。另外宮內(nèi)廳藏本還有小字附于標題后寫明選文背景、時間和出處等,如《正統(tǒng)論三首》后就標明了“至和二年作”,說明時間;《重巽以申命》后標明“御試”,說明應試場次;《趙康靖公神道碑》后標明“代張文定公作”,說明作文原由;《齊》后標有“古史”,說明是蘇轍的古史史論作品;《武王》后有“志林”,說明是蘇軾的評史作品等等。這也可以看出宮內(nèi)廳藏本更側重依據(jù)選文題材不同而進行分類的觀念,將三人的同題材作品分入一類,不僅便于查找同類文章,如謝表、奏議、祭文、傳記等等,而且也便于搜查文章作者和寫作背景,并且能對同一論題的三蘇各自的文章比較對讀,以明其家學源流和相互影響,是而這樣的篇目命名和輯錄方式更優(yōu)。并且兩種版本的《文粹》都將策問篇名一一列出,不似其他文集僅列“策問一十六首”這樣的統(tǒng)稱,便于翻找查閱,亦是其貢獻所在。
南宋時期三蘇解禁,一時間三蘇學說風靡全國,士子學人爭相閱讀,在這種背景下南宋有大量的三蘇文集流傳。“文章選本的編纂是文學經(jīng)典化的基本表現(xiàn)形式,具有標舉經(jīng)典、傳播經(jīng)典的重要功能”(21)裴云龍:《“三蘇”并稱與蘇洵蘇轍散文的經(jīng)典化歷程考論——以公元1127-1279年為中心》,《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3期。,可見大量文集的出現(xiàn),標志著三蘇經(jīng)典體系的形成。《三蘇文粹》70 卷本和100 卷本,收錄的三蘇文章都有其自身的選編思想,兼及經(jīng)史子集,內(nèi)容龐雜又重點突出。根據(jù)兩種選文的排列,我們不難從中體悟三蘇的學術思想體系。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書的選編還是多為科舉服務的,所以將大量的應試策論單列,以起到一種科考范文的作用。并且將大量的歷史評論文章排于其中,輔助于應試的需求。
兩種系統(tǒng)的《三蘇先生文粹》編纂分類原則完全不同,這是二書的最大區(qū)別。婺刻本以人輯文,將三蘇個人著作一貫排列,每人以下再以論、書、策問、記、奏議等分別排列。然而不將同類同論題的選文合并于一卷之中,不便于整體把握其學術的傳承、影響和相互補充。所以相較而言還是宮內(nèi)廳藏本打破以人為序的目錄,采用分類步入、以類輯文的方式更佳。宮內(nèi)廳藏本將三人的同類文章進行劃分,再合入一類,按蘇洵、蘇軾、蘇轍的順序排列,先論經(jīng)、子、再論史、再是策問、表狀、奏議等,最后附錄一些墓志銘、神道碑、敘文等等,有利于讀者了解同一主題下三蘇各自的文論,辨其長短、明其優(yōu)劣,了解其學術傳承的體系,從經(jīng)論、史論、策問、奏狀、碑記等多個角度全面把握三蘇學術體系。
二書的相同之處是都以經(jīng)論統(tǒng)攝全篇,將“六經(jīng)論”置于篇首,這種編排方式與當時影響亦很廣泛的《東萊標注三蘇先生文集》(舊題呂祖謙輯,每篇下都有解題)和《標題三蘇文》都相同,不過《三蘇先生文粹》將《論語拾遺》和《孟子解》也收入其中,完善其經(jīng)學體系。雖然蘇洵文收錄最少,但是他精通于六經(jīng)和政論,筆力雄健,論證嚴密,其“六經(jīng)論”實有統(tǒng)領之功。并且兩書都收錄了大量的史論,將蘇轍《古史》的“蘇子曰”論史部分逐一摘錄,與蘇洵、蘇軾的評史文章合于同一主題之下,尤其是宮內(nèi)廳藏本還形成了“帝王君論”“帝王臣論”“圣賢論”“列國君論”“列國臣論”“歷代君論”“歷代臣論”“歷代論”“歷代土風論”“歷代夷狄論”等專屬卷次。最后再附以其他體裁的文章,明其經(jīng)史之論在實務中的使用,為科舉士子提供參籍,具有濃厚的科舉導向意味也是《三蘇先生文粹》的另一特點。
南宋的科舉自宋高宗后基本成型,“分進士為詩賦、經(jīng)義兩科。以詩賦進士為例,首場試詩、賦各一首;次場試論一道;三場試策三道。而經(jīng)義進士則首場試本經(jīng)義三道、《論語》和《孟子》義各一道,第二和第三場則同詩賦進士所考一致”(22)王凱旋:《中國科舉制度史》,沈陽:萬卷出版公司,2012年,第94頁。,所以不難看出二書將《論語拾遺》和《孟子解》也收入其中的用意。尤其宮內(nèi)廳藏本更將其論語類和孟子類文章合為“論語解”“孟子解”兩卷,其他各經(jīng)論也一應如此,以明三蘇的論經(jīng)之說,而運用經(jīng)論產(chǎn)生的史論、策問、表狀則一并排列于其后,更可以體現(xiàn)出四庫館臣所稱此書的備“場屋策論之用”的功能。蘇軾、蘇轍兄弟二人的策論就十分精彩,第一次科舉考試即嶄露頭角,其態(tài)度公允,意見鮮明,可謂是極佳的應試范本。而南宋殿試的試策一道總是“有關國家安危、治國方略,以及當時最為迫切的政務和社會現(xiàn)實問題,借以考察士子處理和解決實際政務的能力”(23)王凱旋:《中國科舉制度史》,第99頁。,所以宮內(nèi)廳藏本專門收入的二蘇兄弟的策問與其應答上下的奏議、左右交游的書啟,也正可為士子參考。
雖然這兩本書都是三蘇的文選本,但篇章、字句皆可校補其文集本,不可輕視。《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卷二三著錄宋刊本《三蘇文粹》時寫道:“老泉文有《洪范》三論及后序、《辯奸論》為《嘉祐集》不載。東坡文有《邇英進讀》、評史、評文選等篇為七集本不載,當取諸大全集本。潁濱文有諸論為四集本不載者,皆取諸《古史》。文中字句,多與集本不同,亦互有得失,可資參校。”(24)[清]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卷二十三,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第365頁。
這兩種系統(tǒng)的《三蘇先生文粹》的校勘價值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因為兩種版本的刊刻較少,流傳不廣,所以一直未經(jīng)整理。今取婺刻本文字之精善,取宮內(nèi)廳藏本收文之全面,再據(jù)以宮內(nèi)廳藏本的選排方式,方能呈現(xiàn)《三蘇先生文粹》之更優(yōu)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