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開拍，驚喜繼續

文/雷晶晶

即使在金牌導演不勝枚舉的好萊塢電影界，雷德利·斯科特的名字也同樣閃耀。他將個人印記、公眾期望以及商業前景聚攏貫通的能力令人嘆為觀止——這當然不是輕易得來。

別再抱怨，準備開拍

斯科特出生于20世紀30年代末的英國家庭，父親是一名軍官，哥哥擔任船長。斯科特是親歷過二戰的人：兒時跟隨大人頻繁搬家，遇到轟炸躲于樓梯下，手執小小的燈盞以驅散恐懼。電影在那個年代不被重視，但母親經常提議孩子們在下午時分去電影院小聚。9歲時，斯科特被大衛·里恩執導的《孤星血淚》深深吸引。他也領略到《黑天鵝》的精妙、《吉爾達》的趣味。

斯科特不太喜歡循規蹈矩地上學，他很早接觸油畫和參演話劇，先后進入西哈特普爾藝術學院與英國皇家藝術學院學習，繼而愛上攝影和電影。贏得一筆前往美國的交換生獎學金后，斯科特乘坐大巴橫穿美國境內所有知名電影的取景處。在那期間的某個暑假，他與弟弟托尼利用從學校借來的攝影機拍攝《男孩和自行車的故事》。休息時，他像老道的導演一樣奉勸托尼“別再抱怨，準備開拍”。

離開大學校園，斯科特選擇成為“離導演較近”的劇組布景師。三年后，斯科特創建RSA廣告攝制公司，自此奔赴世界各地拍攝廣告。拍攝幾千條廣告的經歷使他掌握了快速工作的方法，更促發他對創新理念的堅定追求。2019年，作別廣告許久的斯科特為軒尼詩X.O帶去超現實的七個世界，借以呼應該酒品的七種風味。他對廣告的理解一如從前，“我吸引你的眼球了嗎？如果我做到了，你就能被最后那個‘偉大的產品’所說服。”

那些最好的劇本

從廣告行業攢到了資金，斯科特心中的電影夢蠢蠢欲動。1976年，斯科特購買作家約瑟夫·康拉德小說《決斗》的劇本，并從派拉蒙影片公司爭取到80萬美元的投資。這部《決斗的人》在法國開機時恰逢雨季，濃郁古典主義的油畫式鏡頭完美襯托著拿破侖的沉浮史。該片在第30屆戛納電影節榮獲“最佳處女作”，斯科特的另一部戰爭題材的電影《角斗士》在2000年上映，冷峻而磅礴的氣場被評論家認為“實現了大制作的輝煌”。2021年，斯科特重拾“決斗”題材，《最后的決斗》以古老的長矛、劍與匕首交錯出史詩般的氣場……“經典的歷史故事永遠不會過時”，或許投資與票房的比例失調亦無關緊要，唯斯科特樂道的“騎士精神”由彼及此足矣。

斯科特的科幻情結則通過電影《異形》實現。拍攝期間，斯科特每天進入“秘密工作室”揣摩異形動作。最終《異形》以全球超過1億美元的票房，仍為人們嘖嘖稱贊。近年來，斯科特不斷“尋找科幻題材的新疆界”：除了籌備新版《異形》，還推出十集迷你劇《異星災變》。

如果說《異形》系列經營著暗黑宇宙，《銀翼殺手》則引領了強烈的宇宙賽博朋克風。斯科特在1982年得到中國香港電影制作人邵逸夫投資，遂以偵探手法探討人類與復制人的關系。他覺得這是最好的劇本。但《銀翼殺手》最初上映時并不叫座，直到十多年后重新發行，影片中斑斕的場景、莊嚴的詠嘆調才為之贏得科幻電影界“莎士比亞級別”的地位。

不一樣的斯科特

日復一日地錘煉中，斯科特開始相信直覺，“非學院派”的身份反倒使他敢于探尋完全“不一樣”的電影。《黑鷹計劃》《火柴人》《天國王朝》《一年好時光》……這些不同類型的影片，常以“一部之力”成就一類的經典代表，斯科特由此晉升為“類型片之王”。但斯科特也曾有過低谷期，執導多部作品反響平平，他甚至被迫息影，轉而加入弟弟的演藝公司打發時間。不過就像身體里頭安裝了引擎，斯科特將大量時間付諸電影制作。斯科特從不自己驅車趕往片場，坐在后排的他需要隨時思考、捕捉靈感、繪制分鏡表……到達片場后，斯科特有時自己操縱攝影機，就像少年時代畫畫一樣，專心注視演員的綻放和盛開。

《異星災變》劇照

剛毅果敢的斯科特其實不乏含蓄體恤的另一面。在母親的耳濡目染下，他樂意塑造強勢又富有人格魅力的女性形象。被影迷奉為經典之作的《末路狂花》呈現了兩位“一路逃亡”的家庭婦女，影片布景層層鋪陳，由“局促”到“寬廣”的氛圍漸行而至。該影片被認為是最早表現女權與女性主義的電影之一。斯科特在電影中從來不曾刻意將她們“去性別化”，他只是塑造一個“人”，只是那人恰巧是一名女性而已。

斯科特不是昔日傳聞中的“暴君導演”，當然，他與電影友人交情的核心更傾向于基于藝術的深度理解和激烈觸碰。《銀翼殺手》的編劇曾經告誡他，“藝術就是一條鯊魚，如果停止不動，它就會淹死。”斯科特時時以此警醒自己享受工作和創造的過程。“真實特效”的理念則來自特效師道格拉斯·特魯姆布“優先實景”的建議，斯科特不僅竭力營造貼合故事的真實環境，也堅持上演能夠產生絕不等同于特效反應的“主角真人秀”。斯科特與影帝拉塞爾·克勞的交情堪稱“獨特”，他們探討電影劇本的優劣、電影場景與電影情節的取舍，兩個性格火暴的人有時一拍即合，有時唇槍舌劍……

因為在電影上的突出貢獻，斯科特在2003年被授予英國爵位。2021年第78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他獲得電影人榮譽獎。幾十年來，斯科特從沒懷疑過“自己天生就是拍電影的”。現年85歲的他恍若正值壯年——努力不懈，便驚喜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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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德利·斯科特在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