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視域下紅色旅游創新發展研究

李曉

（河北省社會科學院，河北石家莊 050051）

隨著“數字中國”建設新征程的開啟，數字科技的進步正在不斷打破紅色旅游原有的發展模式，并將引領紅色旅游實現創新發展。紅色旅游的創新發展是貫徹“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提振文旅消費的紅色方案，是立足“十四五”旅游新起點、釋放文旅消費需求的可行路徑[1]。然而，當前紅色旅游市場尚未成熟，這就要求紅色旅游抓住“數字中國”的機遇，以數字化改革為總體戰略，通過運用數字化技術、培育數字化思維和提升數字化認知的路徑，實現數字化從工具到制度的質性轉變，讓紅色旅游更加“智慧”，讓紅色文化煥發新的生機[2]。

一、文獻綜述

近年來，國內外學者均對旅游數字化進行了探討，但研究的側重點不同。國外學者普遍認為，數字技術的發展不僅改變了旅游行業的進入門檻和行業結構，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旅游服務質量（Assaf和 Tsionas，2018；Abou-Shouk等，2013）[3-4]，他們的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消費者對旅游數字化的需求迭代、數字技術的創新演化路徑和數字技術的旅游應用三個方面。國內的相關研究大致可分為以下三個方面：一是紅色旅游資源數字化開發、整合和保護。如胡瀟文等（2022）利用數字賦能手段，從供需層面提出新時期紅色旅游資源開發的路徑[5]；吳志才等（2021）以平臺思維為引領，通過整合和盤活紅色旅游資源，形成資源共享共生的“數字生態圈”[6]；李伯華等（2021）基于信息空間理論，構建了紅色旅游資源數字化信息空間模型，并據此推出保護技術路徑，保證紅色旅游資源活態化發展[7]；麻錢錢等（2019）基于大數據背景，以高鐵沿線紅色旅游資源為研究對象，剖析了發展問題并提出了融合創新策略[8]。二是紅色旅游數字化宣傳。紅色旅游宣傳的研究大多是內宣方面，如楊明珠（2019）提出在“數字中國”背景下，應注重網絡傳播數字化，打造紅色文化網絡傳播陣地[9]；謝忠強（2021）認為需搭建虛擬旅游平臺，對山西抗戰文化資源進行數字化推廣、傳播，促進紅色旅游高質量發展[10]。隨著我國文化自信的增強，紅色旅游外宣工作正在提上日程，如張艷等（2021）提出構建多模態雙語語料庫，通過數字化平臺，形成紅色文化傳播鏈，讓“中國故事國際傳播”，傳達健康、積極的紅色聲音[11]。三是紅色主題展演的數字化設計，包括展館和實景演藝的數字化設計。徐琳（2017）利用虛擬現實技術構建三維模型，再用Unity3D完善文化場景，豐富了韶山紅色文化展演的表現形式[12]；劉明（2020）提出著眼于交互語境，依托數字化交互技術（VR和AI技術），刺激不同感官來提升展館參觀者的互動體驗感[13]；宋昌耀等（2021）提出紅色旅游需要秉持場景思維，培育場景能力，充分利用數字科技，將紀念館和博物館打造為沉浸式體驗新空間[14]；王貞（2017）提出通過數字化設計，不斷提升韶山地區紅色文旅實景演藝的多維體驗，培育數字經濟鏈[15]。

綜上所述，紅色旅游數字化已成為大勢所趨，尤其在建黨100周年之際，紅色旅游得到高度重視，數字化發展成為各地共識。但目前我國關于紅色旅游數字化的總體研究較為薄弱，現有研究大多從單個角度入手進行闡述，很少從宏觀角度對紅色旅游數字化的創新發展進行整體把握?；诖耍疚囊詳底只癁檠芯恳暯?，分析紅色旅游創新發展的基礎、需要破解的問題以及發展路徑，以期促進我國紅色旅游在“十四五”時期高質量發展。

二、數字化視域下紅色旅游創新發展的基礎

（一）紅色旅游頂層設計不斷強化

基于不同的發展階段，我國紅色旅游的政策廣度在不斷拓寬，由單一的思想教育拓展到文物保護、脫貧攻堅等領域；同時，政策深度也在不斷加深，政府的注意力從價值輸出上升到助力鄉村振興等國家戰略的層次[16]。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數字技術的進步，紅色旅游的數字化轉型發展成為新焦點。如表1所示，近三年的政策中曾多次提到要創新紅色旅游產品，提高紅色旅游數字化水平，可見以數字化推動紅色旅游創新發展是大勢所趨。

表1 2019—2021年我國紅色旅游發展政策概覽表

（二）紅色旅游市場持續升溫

近年來，我國紅色旅游市場規模基本呈逐年增長態勢，如表2所示，我國紅色旅游出游人數從2016年的11億人次增長到2020年的15億人次，尤其是在2020年新冠疫情期間，紅色旅游人數占國內旅游人數的比重高達52%，表明紅色旅游已經成為推動國內旅游市場回暖的主要力量。2021年黨的百年華誕之際，紅色旅游的熱度持續走高，在清明節、“五一”以及國慶節假日期間，紅色旅游目的地成為多數游客出游的首選。據《中國紅色旅游消費大數據報告（2021）》顯示，2021年紅色旅游搜索熱度較上年同期增長176%，紅色旅游成為疫后當地旅游業恢復振興的“先行軍”。

表2 2016—2020年我國紅色旅游發展狀況

（三）紅色旅游資源保存完好

我國紅色旅游資源主要集中在中東部的鄉村地區，現有68個重點紅色旅游景點分布于中西部，55個分布于東部，紅色旅游資源密度由高到低分別為陜西省、山西省、河北省、北京市、安徽省、上海市、重慶市、貴州省、四川省、江西省以及湖南省[17]。受所處地域自然和社會環境的影響，紅色旅游資源保存相對完好，這是紅色旅游創新發展的良好基礎。

（四）互聯網普及率逐年提升

據《第4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1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達10.32億，互聯網普及率達73.0%?！?0億網民不僅構成了富有活力的數字社會，也是紅色旅游數字化創新發展的用戶基礎。此外，隨著農村地區光纖和5G通信基礎設施逐步完善，以及數字鄉村建設的持續推進，城鄉實現了“同網同速”。同時，2020年以來，《關于切實解決老年人運用智能技術困難的實施方案》《互聯網應用適老化及無障礙改造專項行動方案》的出臺進一步完善了特殊群體、尤其是老年群體的無障礙服務。這些舉措使城鄉和群體間的數字鴻溝明顯縮小，有利于加快紅色旅游數字化進程。

三、數字化視域下紅色旅游創新發展亟須破解的問題

（一）紅色旅游資源數據庫有待完善

一是紅色資源家底不清。我國紅色旅游資源大多分布于邊遠山區，且布局較為分散。因此，當前除具有代表性的紅色A級旅游景區外，還有大量零星布局的紅色遺址遺跡、紅色故事、紅色人物等文旅資源有待發掘和整合，這些資源是豐富人民精神生活、凸顯中華民族內在的寶貴財富，亟須關注、保護和有序開發。二是紅色資源數據庫不完善。受制于紅色資源所在地可進入性差、數字技術不完備、資源采集方式單一、數字設施配套滯后等原因，我國缺乏以統一數字化平臺為核心的紅色旅游數字資源庫，影響紅色旅游整體統籌布局和項目開發建設兩大工作。

（二）紅色旅游發展所依附的載體有待創新

一是展館展陳方式較為單一。目前，我國許多紅色展館仍存在著刻板的、傳統的展陳方式，因此，游客大多還是走馬觀花式的游覽模式。即使一些展館運用了數字技術，但其設計理念未能緊跟時代需求，缺乏多樣性、層次性、交互性，不能直觀、生動地體現展品所承載的革命思想內涵，導致紅色文化傳播效果不佳。二是缺乏創意紅色演藝。新時代歷史的講述需要新的表達方式，才能迎合當今大眾日益提升的文化品位。目前，我國大多數地區缺乏線上紅色旅游演藝，而線下紅色演藝的創新性不強，未能達到沉浸式的體驗效果，難以滿足廣大人民群眾體驗紅色文化、接受革命教育、鑄就時代精神的實際需求。

（三）紅色旅游數字化產品有待豐富

一是紅色旅游數字化產品供需不均衡。隨著我國5G、大數據、AI等技術的發展，旅游者對于紅色旅游數字化產品的需求水平有所提高，而目前的市場供給與需求未達到適配。具體而言，從產品數量上來看，市場所提供的紅色旅游數字化產品較少，尤其是優質的產品更是少之又少；從產品質量來看，紅色旅游數字化產品出現同質化現象，產品所蘊含的文化特色未能很好凸顯。二是紅色旅游數字化產品較為單一。目前我國紅色旅游數字化產品以展館為主，大多數產品未能突破行業界限，實現業態融合，因而產品內容較為單一，亟須以融合發展理念豐富紅色旅游數字化產品形態，讓紅色旅游實現創新發展。

（四）紅色旅游管理機制改革創新有待深入

一是缺乏部門間的數據溝通機制。紅色旅游數字化需要文旅與交通、工信、科技等部門進行多頭交互。現階段我國紅色旅游數字化在數據共享、應用互聯等方面缺乏互聯互通，且缺乏促進互動發展的平臺、渠道，政府部門間的數據聯動溝通機制有待建立。二是缺乏資源層面的智能監管。紅色文旅資源的保護和合理開發是紅色旅游發展的基礎，在保護和開發過程中實時有效監管和定期的深刻復盤尤為重要?，F階段我國紅色文旅資源監管與數字化技術的融合鏈接程度不深，項目實時跟蹤、數據自動整合分析、第三方協同監管等方面有所欠缺。

（五）紅色旅游數字品牌形象有待塑造

2021年，恰逢建黨100周年，文旅部推出100條紅色旅游線路，打造了“重溫紅色歷史、傳承奮斗精神”“走近大國重器、感受中國力量”“體驗美麗鄉村、助力鄉村振興”三大紅色旅游品牌，但在數字文旅品牌形象塑造方面有所缺失。具體而言，隨著數字經濟持續平穩發展，各地紛紛響應國家的號召，積極進行紅色旅游數字文旅項目的開發，但由于各地資金、技術、人才等要素的差異較大，大多數三線及以下城市力不從心，它們所能承載真正意義上的數字文旅項目數量較少且規模較小，因此這種“零星”式的發展不能形成集聚效應，從而導致一些地區表現出數字文旅引領性品牌缺失，品牌聯動性不強等系列問題，亟須合力打造紅色旅游數字文旅品牌形象來扭轉困局。此外，由于專業數字營銷團隊的缺失，新媒體營銷宣傳缺乏系統性等原因，數字文旅品牌的營銷宣傳體系還未成熟，出現了品牌形象不夠鮮明，品牌影響力和號召力不強等問題，亟須對紅色旅游數字文旅品牌形象進行系統塑造。

四、數字化視域下紅色旅游創新發展的路徑

（一）智能梳理紅色文旅資源

紅色文化的傳續需要以歷史為基礎，建立紅色文旅數字資源庫的路徑來實現。一是智能梳理紅色文旅資源。不僅要梳理最有代表性的革命歷史遺跡，還要收集、梳理、挖掘與整合各地的紅色原始材料，如紅色檔案、歷史書籍、音頻、圖片、紀錄片等材料，以進一步優化紅色文旅資源結構，為后續紅色文旅數據庫的建立奠定基礎。二是構建紅色文化基因庫。依托數字孿生，通過“建模、仿真、信息技術和處理”流程將紅色文旅資源數字化，構建紅色文化基因庫，跨越時空重現紅色歷史，喚起紅色記憶，傳遞紅色精神。三是推進紅色旅游數據治理。以紅色文旅數字資源應用為出發點和落腳點，指引數據采集、生成和應用等環節，探索全生命周期閉環機制；注重紅色文旅資源的數字化管理，實現傳統記錄歸檔工作與城鄉數字化建設互促共進。

（二）打破行政和行業界限

一是跨區發展，實現“互聯互通”的數字資源共享。首先，基于區域發展國家戰略，構建紅色旅游協同發展機制。秉持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等區域聯動發展理念，以紅色數字文化基因庫為基礎，對紅色文旅資源進行整體性發掘和結構性優化，打造跨省紅色文旅資源集聚區，形成紅色旅游發展高地。其次，以點帶面，全局發展。以“一體化”思維為引領，依托紅色旅游發展高地，聯合周邊景區，尤其是散布在鄉村的一些品質高的紅色旅游景區，打造紅色旅游示范區，打破以往鄉村“各自為政”的局面，實現省市縣數據互聯互通，以局部盤活全局，形成“蝴蝶效應”，提升革命老區內生動力，打通紅色文化傳播路徑。二是融合發展，探索“特色突出”的旅游發展模式。以數字技術激發現有旅游資源的創意潛力，促進紅色旅游與“人、文、地、景、產”等旅游要素相融合，與文化、生態、體育、金融等業態相融合，與智能工業、智慧農業等行業融合發展，推動以教育、觀光為主的紅色旅游發展模式向多業態產品綜合發展模式過渡，實現紅色旅游多領域、深層次交融發展，更好地傳承紅色文化。

（三）打造數字化文化場景

一是展館設計數字化。紅色旅游產品的承載空間大多是展館，而展館設計的數字化程度對紅色文化的輸出和游客的接收程度有著直接影響，因此，紅色旅游的創新發展應注重展館設計。針對線下展館，借助AR、VR等數字化技術優化文物展陳方式，通過“動”起來的文物，讓整個文化空間更具互動吸引力，讓游客與紅色文化有更多的情感共鳴。建設線上展館，打造紅色“云”家園。線上展館不是機械地通過拍照、錄像等方式將線下展館的文物“復制”到線上，而是運用5G、融媒體、全息投影等數字技術將展館文物靈活呈現在云端，并通過設置鏈接跳轉到云上各產品門類，真正將線上展館這一文化空間打造成孵化各類紅色旅游產品的網絡節點。二是旅游演藝數字化。旅游演藝是紅色旅游的重要產品之一，將數字技術融入演藝之中，有助于營造出磅礴的歷史氛圍，讓游客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觀賞體驗。如基于建筑的空間結構，運用高流明激光投影、立體成像、裸眼3D等技術，加上高科技聲光電的配合，讓現場成為融投影、鐳射、聲音與光線于一體的紅色文化空間，再現崢嶸歲月，凝聚民族力量。通過互動演藝裝置、多態體驗裝置和數字模擬技術，搭建體驗中心，讓游客穿越時空，親歷“槍林彈雨”，感受家國情懷，打造集觀賞、互動、體驗于一體的多維度、有質感、立體化的文化盛宴。以5G＋4K數字化云演繹模式為引領，拓展線上演藝，形成全天不打烊的“云演藝”模式，從而打破時間和空間限制，讓紅色文化觸手可及。

（四）重塑數字文旅品牌格局

一是以“龍頭項目”為引領，構筑紅色旅游數字品牌新格局。在國家數字文旅整體規劃的基礎上，結合當下文旅新業態的特色熱點領域，深入挖掘紅色文旅資源，把握品牌文化底蘊，深度融合文化創意，打造“龍頭項目”，并結合其他中小型項目，與龍頭項目進行呼應、補充和聯動，從而構筑起紅色旅游數字品牌新格局。二是完善產業鏈建設，增強紅色旅游數字品牌的核心競爭力。一方面，做好紅色旅游產業上下游的數字化搭建，尤其對三線及以下城市的文旅企業給予資金、人才等方面的幫扶，提升其在技術研發、裝備升級等環節的效率。另一方面，推動當地文旅企業積極融入紅色旅游數字產業鏈建設中來，聚焦數字內容研發和智能管理等產業環節，逐步完善產業鏈建設，帶動紅色旅游數字品牌形象全面提升。三是加強新媒體營銷，擴大紅色旅游數字品牌的吸引力和影響力。以長城、大運河、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建設為契機，借助新媒體和大數據分析，整合區域營銷，加快發展智慧營銷和精準營銷，廣泛利用旅游在線直播、短視頻、網劇、投票抽獎等形式，不斷創新傳播模式，講好紅色故事，傳播紅色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