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生豬產業市場轉換及產業鏈價格非線性傳導研究
——基于MS-VAR模型

姚明輝 黃子月

（南京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14）

中國的豬肉產量及消費量位居世界第一，生豬養殖業在我國畜牧業中的地位舉足輕重。豬肉是我國居民蛋白質的主要來源，豬肉價格水平對我國居民的消費質量有著直接的影響。生豬養殖業是我國農業中傳統的優勢產業，隨著我國生豬產業的發展，其規模化程度、集中度呈現出上升趨勢，生豬產業的健康發展對我國經濟發展、保障農民的收入水平有著積極的作用。此背景下，深入研究生豬產業鏈的縱向價格傳導機制及特征，有助于把握相關市場運行規律，厘清生豬產業鏈市場轉換情況，為促進生豬產業鏈的整合，緩解價格的劇烈波動，促進農民增收，提升消費者福利水平提供有價值的參考。

總體來看，關于我國生豬產業鏈價格傳導的研究成果比較豐富，但研究方法總體上以線性模型為主，而實際上，生豬產業鏈極易受到重大動物疫病、經濟政治事件的沖擊，從而表現出價格關系的結構性變化，因此非線性模型更為合理。目前，大部分有關非線性價格傳導的研究僅僅討論了價格上漲和下跌這兩種狀態下價格傳導速率的不同，很少有研究對整個市場的狀態進行了區分。從數據來看，大部分研究所選取的數據為月度價格數據，而價格傳導通常發生在幾周甚至是幾天之內，月度數據表現出來的價格傳導速率通常比較“遲鈍”。因此，本文基于2017年1月至2021年7月的價格周度數據，運用MS-VAR模型和非線性的脈沖響應函數對我國生豬產業鏈價格傳導及區制轉換特征進行了分析，厘清不同市場狀態下生豬產業鏈各環節之間的價格相互影響差異及其特征，為促進生豬產業健康發展，保障居民生活水平提供理論依據。

一、研究方法及數據來源

1.研究方法

馬爾可夫區制轉換模型可以反映出市場狀態的轉換行為以及不同市場狀態下的統計特征。區制轉換是外生變量，而不同區制之間的轉換是一個隨機過程，這是Markov區制轉換模型的一個基本假定。此假定保證了區制轉換成為了一個隨機的內生變量，此模型更加符合實際情況，同時利于進行預測。通過對生豬產業區制狀態的劃分，有助于分析其不同市場狀態下的波動特征，為深入分析生豬市場運行機制及市場轉換提供了基礎。

2.數據來源與處理

本研究基于2017年1月至2022年2月生豬產業鏈上游仔豬、中游豬肉、下游生豬的周度價格數據分別記為zz、sz、zr。將序列zz、sz、zr取自然對數，以降低異方差造成的影響，記為lnzz、lnsz、lnzr，最后將取對數的價格序列進行差分處理，得到收益率序列，記為dlnzz、dlnsz、dlnzr。本文將使用差分后的序列來研究生豬產業鏈的區制轉換與價格非對稱傳導特征。

我國生豬產業鏈仔豬、生豬、豬肉價格的收益率波動情況如圖1所示。可以看出，三種產品的價格波動情況基本趨于一致，但是其波動也存在顯著的階段性差異。2018年之前，我國生豬產業鏈的收益率波動程度產別較小，三種產品的收益率的變化有較強的一致性；2019年之后，三種產品的收益率變化表現出一定的差異性，且收益率出現了較大程度的波動。造成以上現象的主要原因可能在于：2018年8月我國出現了非洲豬瘟疫情，疫情初期政府的豬肉庫存的投放等措施穩定了豬肉產品的價格。但豬瘟疫情后期，因為生豬產量的下降以及生豬禁運政策等原因，我國生豬產業的三種產品價格變化表現出不一致性，價格有上升的壓力，因此收益率大部分時間為正；隨著我國生豬生產的恢復，我國生豬價格又呈現出了波動狀態，因此收益率正負交替；2021年，價格呈現下降趨勢，收益率大部分時間為負。

圖1 生豬產業鏈收益率波動圖

二、結果分析

生豬產業鏈各個環節的收益率序列均為平穩過程；根據信息準則，最終確定最優模型為MSAH（3）-VAR（2）模型。、

圖2是模型估計出的狀態轉換概率圖。結合圖1可知，當收益率小于0時，生豬產業鏈位于下降區制；當收益率約等于0時，生豬產業鏈位于平穩區制；當收益率大于0時，生豬產業鏈位于上升區制。由圖2結果可知，生豬產業鏈的價格收益率存在著明顯的區制轉移，處于平穩區制的樣本數占絕大多數，處于上升區制的樣本數次之，處于下降區制的樣本數最少；在2019年之后，我國生豬產業鏈區制轉換頻率與2019年之前相比有著顯著的提高，且多轉向為上升區制，造成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是非洲豬瘟疫情所帶來的價格上漲效應；隨著生豬產能的恢復，2020年11月之后，我國生豬產業鏈進入震蕩下行狀態。

圖2 生豬產業鏈區制轉換概率圖

進一步分析生豬產業鏈各區制轉移概率，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各區制轉移概率及轉移性質

第一，我國生豬產業鏈具有一定的穩定性，即下降區制、平穩區制及下降區制維持在本區制的概率均高于區制之間轉換的概率。

第二，生豬產業鏈的區制轉換存在著非對稱性。當生豬產業鏈位于下降區制時，維持在下降區制的概率為68.86%，轉向其他區制的概率為31.14%，在平穩區制下，生豬產業鏈有13.28%的概率轉為下降區制，遠高于轉為上升區制的概率；當生豬產業鏈位于上升狀態時，有58.03%的概率維持在本狀態，是三種區制下最不穩定的區制，有29.53%的概率轉到下降區制，有12.43%的概率轉為平穩區制。

第三，我國生豬產業鏈存在著明顯的區制轉換，平穩區制所占比例最大，持續時間最長。生豬產業鏈處于平穩區制的時間為122.4周，占比44.83%，平均持續時間為5.08周；處于下降區制的時間為99.3周，占比約為36.67%，平均持續時間僅為3.21周；處于上升區制的時間為49.3周，占比約為18.51%，平均持續時間僅為2.38周；平穩區制下的持續時間明顯高于非平穩區制。

生豬產業鏈的非線性空間傳導。不同區制下，仔豬、生豬、豬肉序列的相關系數矩陣如表2所示。不論在哪個區制，豬肉收益率和豬肉收益率的相關系數最大，說明在生豬產業鏈中，二者的聯系最緊密。

表2 各區制相關系數表

表3分別給出了下降區制、平穩區制和上升區制中的模型參數估計結果及其顯著性水平。模型整體擬合程度較高，但不同區制下，加個傳導的速率和方向會有所不同。從模型的標準誤分析來看，上升區制的不穩定性最高，下降區制和平穩區制則較為穩定。結果表明：平穩區制具有最高的穩定性，上升區制和下降區制的不穩定性增加。

表3 各區制下模型估計參數

從生豬價格方程來看，在下降區制中，生豬價格與除了受自身影響外還受產業鏈下游和上游影響，在平穩區制及上升區制中，生豬價格僅受自身及產業鏈下游影響，說明當生豬產業鏈處于下降區制時，生豬養殖成本（仔豬價格）的上升對生豬收益率的顯著下降；從豬肉價格方程來看，在下降區制中，豬肉價格受其自身及產業鏈上游的影響，在上升區制和平穩區制中，豬肉價格受自身價格和生豬價格的影響，說明在下降區制中，仔豬價格的上升將導致豬肉收益率的下降，而在平穩區制和上升區制中，生豬價格的上升將伴隨著豬肉價格的上升；從仔豬價格方程來看，在下降區制和平穩區制中，仔豬收益率受產業鏈各個環節價格的影響，而在上升區制中，仔豬收益率主要受自身價格及生豬價格的影響。

非洲豬瘟對生豬產業鏈各環節價格的影響也呈現出了不對稱的特征。一方面，非洲豬瘟對生豬產業鏈各環節價格的影響集中在平穩區制和上升區制，且對上升區制的影響最大、對平穩區制的影響次之，對下降區制沒有顯著的影響。另一方面，非洲豬瘟對生豬價格的影響程度最大，對豬肉價格的影響程度次之，對仔豬價格的影響程度最小。原因有地二。一方面，當生豬產業處于下降區制時，小規模養殖戶由于養殖成本、抗風險能力和信息閉塞等原因，面臨著生產成本較高的問題，大量的小規模養殖戶退出市場。故在下降區制中，大規模生豬養殖戶占比較高，此時的生豬產業有著較強的抗風險能力和動物疫病防控能力。另一方面，在下降區制中，對于豬肉的需求量相對較少，因此生豬和豬肉的運輸強度較低，疫情傳播的風險下降。基于以上分析可知，生豬產業規模化程度越高，則非洲豬瘟對生豬產業的影響越小；運輸強度越高，則非洲豬瘟對生豬產業的影響越大。故非洲豬瘟對生豬產業的影響程度由大到小為：上升區制、平穩區制和下降區制。

為進一步分析短期內產業鏈某一環節受到沖擊時，各個環節的調整到均衡的速度。第一，從生豬價格脈沖相應圖來看，每一個區制，當生豬收益率受到1單位正向沖擊時，其他兩個產品的收益率的響應均為正向，其中豬肉的收益率的響應程度要高于仔豬的收益率的相應程度，原因是位于產業鏈下游的豬肉與產業鏈中游的生豬聯系高于與產業鏈上游的仔豬。第二，從豬肉價格脈沖相應圖來看，豬肉收益率受到1單位正向沖擊時，生豬的收益率的響應為正向，并在滯后1期達到最大程度后開始下降；仔豬的收益率的相應方向在上升區制表現出正向，其他兩個區制表現為負向，且響應程度接近于0。原因是生豬價格對于豬肉價格的相應存在著滯后性，生豬價格對產業鏈上游的仔豬價格的影響較弱。第三，從仔豬價格脈沖響應圖來看，三個區制中，其他兩種產品價格對仔豬價格沖擊的響應并不明顯，這說明生豬產業鏈上游與產業鏈其他環節的關聯較弱。第四，總體來看，在三區制狀態下，價格脈沖響應的方向基本保持一致，但響應程度存在著較大的差異，這說明在不同區制狀態下，生豬產業鏈價格傳導存在著明顯的非對稱性，原因可能有制度性因素（非平穩區制下政府會采取反周期的價格調整政策）、疫病沖擊（藍耳病、非洲豬瘟等）等。

三、主要結論

本文對生豬產業鏈的市場狀態轉換、非線性傳導特征進行了實證分析，并對生豬產業鏈的收益率走勢進行了預測，主要得到以下結論。

生豬產業鏈的價格波動存在著明顯的區制轉換效應。我國生豬產業鏈可以分為下降、平穩和上升狀態。平穩狀態的持續時間最長，上升狀態的持續時間次之，下降狀態的持續時間最短。造成生豬產業鏈區制轉換的主要原因是消費行為、生產周期等內部因素及重大政治經濟政策、動物疫病等外都因素。

生豬產業鏈的區制狀態有較強的持續性，平穩狀態的持續性高于其他兩種狀態；不同區制狀態之間的轉移存在這非對稱性，區制內轉移的概率明顯大于區制間轉移的概率。下降狀態的市場，生豬產業鏈各個環節的相互影響程度高于平穩狀態的市場，上升狀態市場的各環節相互影響程度最低。原因在于上升區制中，產業鏈上中下游之間的產品收益率均處于上升狀態，市場熱情高，產業鏈上游產品價格的上漲不能使得下游產品收益率下降。

生豬產業鏈價格傳導的方向基本保持一致，但速率取決于其所在的區制，價格傳導存在一定的滯后性。上升區制的傳導速率最高，平穩區制的傳導速率次之，下降區制的傳導速率最低。

在平穩區制和上升區制時，非洲豬瘟對我國生豬產業鏈的影響較大，且均表現為負向，說明平穩區制和上升區制更容易受到疫病等外部沖擊的影響。

四、政策建議

基于以上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建議。

在分析生豬產業鏈各環節價格傳導問題時，應該考慮市場所處的狀態。不同的市場狀態下，產業鏈各個環節產品之間的關系表現出一定的異質性，政府應結合相應的市場狀態，采取反周期的調控策略穩定市場價格。在上升狀態下，政府應抑制價格上漲，避免市場過熱造成的不健康發展；在生豬產業鏈處于下降狀態時，生豬產業鏈游較大的概率（約為49.33%）轉型上升狀態，市場價格的大幅震蕩不利于生豬產業的發展，因此應采取措施，引導生豬產業轉型平穩區制。

由于價格傳導存在著一定的滯后性，為保證我國生豬產業的健康發展，政府應盡快建立起農產品的市場監控及價格預測機制，為養殖戶的生產提供一定的參考，降低市場價格的波動。

政治經濟政策及動物疫病等外部因素的沖擊是我國生豬產業發生區制轉換的重要原因。因此政府在制定政策時，應注意對生豬產業穩定性的保護；同時，政府應通過推廣動物疫病的保險、動物疫苗及分區防控等措施，完善動物疫病防控體系，以應對正在發生或將要發生動物疫病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