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體環境中的動畫形式與表達研究

□劉晨

動畫形式語言表達的轉變

動畫作為影像語言表現形式之一, 從誕生起就從內容與形式上包含了大量的文化符號。特定的時代發展持續影響著動畫的形式轉變。縱觀中國媒體的發展過程，早期中國媒體得益于我國四大發明的造紙術以及文字印刷術，這使得文字獲得了一個較為廣泛的傳播。依附于紙媒傳播，動畫的形式語言往往以靜態呈現，用漫畫的語言構成方式，將動畫中的鏡頭畫面進行分解。早期如美影廠動畫《九色鹿》《精衛填海》等美術片，均被做成以繪本漫畫的形式進行廣泛的傳播。隨著傳播技術的突破與電子成像技術的不斷發展，自1970 年12 月我國第一臺彩色電視機誕生后，中國便開啟了電視機普及時代，除了部分動畫電影以及動畫短片中的說教功能體現，動畫的形式語言多數處于一個商業的評價體系中，主要體現在動畫娛樂性的放大以及幼兒科普動畫劇集的生產上。這一時期的動畫仍然是以導演為主的內容傳播形式，觀眾作為受眾并不具備動畫形式表達的主觀性認知。動畫順應社會需求與媒體轉變的發展特征發揮著其自身語言價值，并且逐漸形成將話語權從導演轉交給觀眾的良好態勢，而這種趨勢的形成也說明了媒體的發展促使了動畫這一藝術語言與數字媒體技術、文學信息傳播之間的社會協調性。

從創作者個人的表達到創作內容的社會性表達，再到現今簇生出眾多動畫的新技術、新產業、新類型，動畫的表達形式在媒體發展的過程中在不斷被發掘。

新媒體環境中動畫形式表達的三個階段分析

自媒體階段動畫語言表達的“自由性”。 自媒體，指的是私人化、平民化、普泛化、自主化的傳播者，以各種手段向不特定的大多數或者特定的單個人傳遞信息的新媒體的總稱。2000 年隨著媒介傳播技術的不斷發展，一些具備媒體技能的個體逐漸通過網絡來表達自己的觀念與想法。博客、播客、網絡電視平臺不斷的涌現，使得這個時期的個體能夠自由表達與自由交流。

與早期的動畫傳播形式不同，這個時期的動畫作品更多聚焦于個體對于某種觀念表達。隨著自媒體的出現，動畫創作者們更加關注自身語言的表達，運用FLASH 成為了動畫創作的新潮流。著名的閃客老蔣，在媒體平臺上展示了個人作品《新長征路上的搖滾》（圖1、圖2），全片以FlASH 為主要制作手段，運用波普的美術風格，賦予動畫以后現代的藝術的語言。畫面中呈現出晃動著的臉、怒吼的石獅子，是他對于這個新時代的熱切的表達，個人主題表達鮮明無比。《新長征路上的搖滾》成為了中國獨立動畫中的一個里程碑作品。創作者個人意愿的表達也隨著動畫技術的發展在不斷被放大，以獨立的方式依附于早期的門戶自媒體如博客、論壇等。因其擁有強大的多元化內容，也更加使得其成為了人們或者藝術創作者尋求自我話語權的不二選擇。

圖1

圖2

自2003 年網絡法正式出臺前，眾多網民對于網絡內容的有效管理還未形成認知，這也使得網絡成為了一個無管制的個人表達空間。區別于激烈的文字與夸張的圖像，動畫一直在用其自身獨特的藝術語言，在自媒體階段形成了一個良好的、積極的正面表達。在自由表達的網絡環境中，動畫形式表達逐漸變為不受電影電視嚴格審查機制的產物。因此在個體情感宣泄以及內涵的表達上，它極度貼合自媒體的發展特征。

移動媒體階段動畫形式表達的優勢。 動畫在大規模發展并得到普及時，它就進入到“移動媒體”階段。時至今日，以手機為主的移動媒體成為了信息傳播與交流的常態，基于這個大環境，動畫在技術層面上也開發出許多更加適應傳播媒介的快速動畫軟件，例如二維動畫軟件MOHO、定格動畫軟件STOPMOTION、三維動作捕捉軟件iclone 等。相應軟件的開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削弱了對于創作者繪畫能力的要求，在進入一個人人可以創作的時代后，動畫形式表達有其獨特的優勢。

首先，拓寬了動畫形式的容納度。這里的容納度意指觀眾對于動畫這種形式的接納度。動畫本身作為一種以動態圖像為主的呈現方式，它能快速傳播從而使得觀眾形成快速接受信息的視覺認知。因此，人們會在許多與少兒相關的傳播媒介中找到動畫的身影，尤其是以動畫形式呈現的科普類知識。例如兒童繪本的“動態化”，科普類推廣視頻中的難點“分解化”，文學宣傳中靜態文字的“動漫化”等，在受眾市場分眾化的大環境下，動畫進行了有效的連接。相較于文字，動畫的動態設計能夠快速精準地傳給觀眾有效的信息。

其次，放大了動畫形式表達的紀實性。近年來，動畫的紀實性在動畫學術界成為討論的風暴眼。不同于影像的真實記錄，動畫的形式在呈現某種極端場景時成為一種較好的創作手段，在不破壞記錄的真實性的情況下，以一種柔和的畫面語言將真實信息傳達給大眾，這有別于影像所形成的藝術語言的直接性。這種紀實性的動畫創作方式逐漸被更多的動畫創作者關注。

2021 年10 月在第三屆東布洲國際動畫節中，獲獎動畫《鱷魚池》以及單元展映作品《動畫看奧運》較為明顯地體現出“紀實”這一特點。前者基于手機豎屏進行創作，以一個高材生掉進鱷魚池而引發出一系列網絡產業鏈的故事，對當下網絡形態進行了極大的諷刺，這種“紀實”更多的從形式的角度出發，契合了移動媒體時代人們對于短視頻的觀看習慣。后者則運用了簡單動畫的形式，將2021 年東京奧運會上中國健兒與國外選手對弈時的熱點話題進行再呈現，對選手們長相以及運動狀態特征的總結，體現創作者自身創作意圖，也是對于新聞事實的藝術化創作。

從動畫形式上來看紀實性，動畫是一種更委婉的紀實表達，這種形式的存在看似脫離實際影像的真實性，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也為真實影像中的曖昧區域提供了另一種紀實方式的呈現。從內容上來看，大部分動畫紀實性作品以尊重歷史事實為主，少數融入了導演個人情感表達，在以紀實為主要目的的同時提升作品的藝術品質，避免了機械化的內容搬運模式。在文化與藝術傳播層面，“紀實”一詞也不斷在動畫中被呈現，在信息資源內容良莠不齊的媒體環境下，動畫形式表達中存在的紀實性能夠給受眾提供一個更完善的思考空間。

動畫形式表達中的紀實性也在成為創作者表現內容的一個矚目點。從創作者的角度出發，運用更加貼進真實的創作內容作為動畫語言輸出的重心，往往更能夠尋找作品與受眾情感的契合點。從受眾的角度出發，在一個虛構出的二維高假定性的動畫世界觀中，真實性是在喚醒受眾潛在認同的最快的方式。因此，動畫本體語言中所包含的“形象假定”“環境假定”“動作假定”在社會真實事件的表達上，為大眾提供了一個較輕松的觀賞空間，且同時涵蓋了繪畫、攝影、音樂、文學等眾多藝術門類，在同一時間也能夠為受眾提供一個別樣的藝術思考角度。

精英媒體階段動畫形式表達的可能性。 從移動媒體階段將話語權交到作為觀眾的“我們”的手中，使得動畫的創作成本降低，在內容、技術、設備、資源等各個方面不斷推動動畫形式的表達的更新。就目前而言，國內的精英媒體呈現出一種服務場景的沉浸式體驗化，從而形成盈利模式的多元化。在追求個人體驗感的時代，動畫形式的表達被賦予了更多的期待。例如，動畫場景的真實性往往能夠使得受眾更加容易獲得場景的參與感，同時獲得滿足感與真實感。

媒體技術的不斷發展使得媒體呈現出“數字化”特征，即媒體利用相應的技術融合文字、圖像、聲音等，進而通過計算機與網絡進行傳播。動畫的形式表達與虛擬現實技術相結合，借助第三方傳播媒介如VR 體驗設備，在最大程度上給受眾以交互式的體驗感。這在動畫的內容傳播上已然是一種常態化。在這個暢想未來的時代，動畫作為一種藝術語言可以存在于VR 虛擬世界中，構成一個童話般的世界。同時它也可以作為真實影像中的“特效”，提升虛擬現實交互過程中的審美趣味。這種表達形式做到了真正將觀賞鏡頭的使用權交給了觀眾，也實現了以觀眾為中心的藝術傳播體驗功能。

對于動畫本身而言，動畫的形式表達將從內容轉移到功能以及形式的體驗上。因此動畫IP 形象與更多場景動畫結合是一個趨勢，而這個趨勢在精英媒體發展過程中依然處于不斷探索的層面。動畫虛擬IP 形象的娛樂推廣在不斷與其他領域進行結合，例如動畫虛擬形象“東方梔子”“洛天依”“綾彩音”等。近年來動畫虛擬IP 形象不斷出現，例如2020 央視春晚特別節目《2020 東西南北賀新春》中，洛天依與歌手以及主持產生了跨次元的合作與互動，虛擬形象的融合讓受眾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傳統之美。同時，虛擬形象的不斷衍生也使得我國在虛擬形象IP 開發和產業模式研究上邁出了一步。動畫形式表達在逐漸尋求商業化途徑的過程中改變了大眾的交流方式，在本質上滿足了受眾對于信息資源以及服務的需求。

結語

媒體的發展與更迭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印證了互聯網迭代升級。在互聯網發展過程中，動畫的形式表達從固定場所的播映到移動媒介中的信息傳播，從不局限于個人表達的階段到服務于社會功能上，無不說明在信息與人的鏈接過程中動畫形式的改變與媒介發展的適配是高度契合的。筆者從受眾角度出發，在媒體發展進程中分析動畫形式表達的現有特征以及未來走向。人工智能和虛擬現實必然成為科技創新發展最矚目的特征，并且在文字、圖像、影像等信息的傳播上會被運用得越來越廣泛。這為動畫形式表達提供了未來展望。動畫的形式語言探索，不論是在過去還是在未來永遠都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動畫的形式表達具有得天獨厚的美學特點，這一點確保了動畫無時無刻都具有的藝術氣質；另一方面，動畫內在的語言形式表達也被科學合理地注入了“價值理性”的內涵，媒體技術的發展為動畫信息的有效傳達創造了積極條件。動畫將會在傳承文化、提供娛樂、引導大眾、傳播咨詢等方面形成自身形式與媒體技術融合的良性互動，有利于構建互利共贏的產業生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