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彥彬,王芬芬,閆云萍
(河南理工大學 財經學院,河南 焦作 454000)
鄉村振興是國家“十四五”規劃綱要提出的農業農村發展的新戰略,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要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推動綠色發展。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帶來多元化、規模化的金融需求,為綠色金融提供了廣闊的發展空間。綠色金融作為一種新興的金融模式,包含了兩層含義,即“綠色”和“金融”。第一層含義是綠色金融的原則與基礎,綠色金融致力于改善自然生態環境,將金融資源聚集在綠色產業和綠色項目上;第二層含義是綠色金融的內涵與本質,即綠色金融在本質上依然是以金融機構為主體的金融服務。綠色金融產品與綠色金融服務為鄉村振興提供更多的金融支持。綠色金融與鄉村振興兩者均堅持綠色發展理念,那么,綠色金融與鄉村振興之間是否能夠形成一種相互促進的協調發展關系呢?
Whiteman(2000)[1]提出,鄉村發展階段由單一發展轉變為鄉村區域協調發展,鄰近的鄉村區域應形成一個統一的發展整體。Drabenstott(2003)[2]認為,發達國家鄉村經濟的發展主要依賴于政府的財政支持,政府提供的農業生產補貼及中小企業發展補助等對鄉村經濟發揮重大作用。Opare(2007)[3]研究顯示,鄉村振興的發展需要采取自下而上的組織方式,由地方政府主導和各金融機構、社會部門合作進行規劃和項目管理。Scoones(2009)[4]指出,發達國家已經建立有效的機制促進當地社區參與決策,會優先考慮基礎設施建設;而發展中國家農村經濟發展主要側重于糧食和水電等基礎需求的滿足以及教育和醫療的發展。Seven 和Coskun(2016)[5]的研究表明,鄉村發展水平高低與國家經濟發展速度有著明顯的相關性,滯后的鄉村發展將嚴重制約國家經濟發展的速度。葉興慶(2018)[6]認為,鄉村振興戰略是新農村建設戰略內容的延續,其內涵更加深化,能夠有效地解決當前農村發展的主要矛盾。豆書龍和葉敬忠(2019)[7]研究了鄉村振興和金融減貧的關系,得出鄉村振興可以通過資源整合效應提高農村居民收入水平。
Salazar(1998)[8]認為,綠色金融是為了應對環境生態問題而構建的金融工具的最優組合。Cowan(1999)[9]提出,綠色金融是介于綠色經濟發展理論和金融學理論二者之間的概念。Labatt 和White(2002)[10]強調,綠色金融的本質是一種服務于環境質量和風險的金融工具。Jeucken(2006)[11]認為,綠色金融是指金融業的綠色發展以實現金融機構的可持續發展。《G20 綠色金融綜合報告》(2016)把綠色金融概括為能產生環境生態效應,從而推動經濟社會實現可持續發展而進行的投融資活動。王韌(2019)[12]主張,綠色金融是一種金融活動綠色化的行為。謝鋮和朱波(2019)[13]強調綠色金融包括兩個方面:金融機構的綠色發展與金融機構通過提供金融服務可以實現經濟、社會、環境的可持續發展。
李浩和武曉島(2016)[14]提出,綠色金融支持鄉村振興面臨的問題主要表現在供需不匹配,使得綠色金融助推鄉村振興的效果大打折扣。馬九杰和楊晨(2017)[15]指出,綠色金融是鄉村振興的重要支撐,農業可持續發展離不開綠色金融創新。安國俊和劉昆(2018)[16]的研究表明,綠色金融作為鄉村振興的有力支撐,為鄉村經濟發展注入了可持續發展的活力。王波和鄭聯盛(2019)[17]認為,綠色金融支持鄉村振興需要構建政府、市場、社會三方共同作用體系,以綠色信貸為核心,引領綠色債券、綠色保險等共同推動鄉村全面振興。楊林和鄒江(2019)[18]指出,農村綠色金融即鄉村振興背景下的綠色金融,圍繞鄉村振興的發展理念通過綠色金融產品實現農村地區的可持續發展。
梳理歸納現有文獻可知,學者們對于鄉村振興的研究并不局限于簡單的農業發展問題,而是農村整體全面發展;綠色金融既可以實現金融機構的可持續發展,也可以實現經濟、社會、環境的可持續發展;綠色金融對鄉村振興具有支撐作用,但需要供需匹配和多方力量共同參與。現有的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多數研究主要側重于綠色金融支持鄉村振興方面,涉及鄉村振興促進綠色金融發展方面的研究較少,而圍繞鄉村振興與綠色金融之間協調發展的研究則更少。本文借鑒現有研究成果,以河南省為樣本,構建綠色金融與鄉村振興的評價指標體系,利用動態協調性模型,計算出綠色金融與鄉村振興的協調度,驗證二者之間的協調發展關系,并從政府部門和金融機構提出相關建議,以助力綠色金融下沉農村市場,實現綠色金融與鄉村振興的協調發展。
鄉村振興包括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和生活富裕五個方面。考慮數據可得性及代表性,本文從以下五個維度構建鄉村振興指標體系:
1.產業興旺。產業興旺可以從農業生產效益和農業生產效率兩個方面衡量。其中,農業生產效益代表農村居民收入情況,選取糧食總產量以及農業總產值兩個指標衡量;農業生產效率反映農業綜合生產能力,選取農業機械總動力和土地生產率來衡量。
2.生態宜居。生態宜居包含生態和宜居兩個方面。生態方面應建立無污染、高綠化的綠色農村;宜居方面應提高農村居民居住環境的基礎設施水平。用綠化覆蓋率反映鄉村生態環境;用衛生廁所普及率和自來水普及率反映鄉村宜居程度。
3.鄉風文明。鄉風文明反映農村社會文明水平和村民精神風貌。城鎮化可以為農村地區提供基本的公共服務,例如教育和醫療服務。選取常住人口城鎮化率、農村居民電視覆蓋率、人均教育文化支出占比三個指標衡量鄉風文明水平。
4.治理有效。鄉村治理應堅持“自治、法治、德治”三治融合治理,建立民主自治、基層法制、社會德治的現代鄉村治理體制。據此,選取治理機構數量和治理人員數量兩個指標來反映鄉村治理基礎水平;選取最低生活保障支出占比反映鄉村治理投入。
5.生活富裕。生活富裕是鄉村振興的最終目的,選取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農村地區恩格爾系數三個指標來反映農村居民生活富裕程度,其中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反映了農村居民生活水平的變化情況,農村地區恩格爾系數通過消費結構的變化反映農村居民生活富裕水平,建立的指標體系如表1 所示。

表1 鄉村振興指標體系
在選取綠色金融指標時,遵循可行性原則以及數據可得性原則,盡最大可能保障評價指標構建的完整性。分別從綠色信貸、綠色保險、綠色證券、綠色投資四個方面來構建綠色金融評價體系。
1.綠色信貸。綠色信貸選取綠色信貸余額和綠色信貸占比兩個指標。實證分析時,通過河南省主要的13 家銀行公布的銀行社會責任報告,整理出綠色信貸余額和綠色信貸占比數據。
2.綠色保險。綠色保險主要包括生態環境責任險和農業保險,由于生態環境保險缺乏省級層面的數據,這里采用農業保險來衡量綠色保險發展狀況,選取農業保險保費規模、農業保險賠付率兩個指標。
3.綠色證券。綠色證券指標選取綠色企業市值占比,該指標能夠綜合衡量綠色企業在證券市場上的融資情況。實證分析時,從河南省環境保護廳、河南省工業和信息化廳、河南省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公布的綠色環保企業名單中確定綠色企業上市公司名單。
4.綠色投資。綠色投資包括社會各方投資于綠色項目、綠色企業的投資總額。由于綠色信貸指標反映綠色企業在銀行的間接融資情況,綠色證券指標反映綠色企業在資本市場直接融資情況,所以,綠色投資指標用節能環保財政支出、污染治理投資兩個指標衡量除銀行和資本市場兩個渠道以外投資于綠色企業和綠色項目的情況,如表2 所示。

表2 綠色金融指標
1.因子分析模型。因子分析法是指在盡可能保持原始數據可靠的前提下,將多個變量合成為綜合變量,降低變量的維度,即把相互關聯的變量合成為一個變量,全面客觀反映原始數據的可靠性。用數學模型表示為:

其中,X1,X2,…,XP為因子變量,p 為樣本中指標數量,F1,F2,…,Fm(m<p)是可不觀測的公共因子變量,他們的系數成為因子載荷,εi(i=1,2,…,p)是隨機變量,是不能被公共因子變量所包含的部分。
2.協調度模型。協調度是度量系統或系統內部要素之間在發展過程中彼此和諧一致的程度,是協調狀況好壞程度的定量指標。引用部分學者的相關研究[19],構建鄉村振興與綠色金融的動態協調度模型為:

其中,XCZX、LSJR 分別為因子分析法計算出的鄉村振興綜合得分和綠色金融綜合得分,CXCZX,LSJR為鄉村振興與綠色金融的協調度。
1.總方差解釋。使用SPSS 軟件提取鄉村振興數據的主成分進行因子分析,結果如表3 所示。

表3 鄉村振興指標的總方差解釋
2.旋轉成分矩陣與成分得分系數矩陣。采用具有Kaiser 標準化的正交旋轉法,旋轉在3 次迭代后收斂得出旋轉成分矩陣,旋轉成分矩陣與成分得分系數矩陣如表4、表5 所示。
根據表4,絕大多數指標在因子1 上有較大的載荷,命名因子1 為生活質量因子;農業機械總動力在因子2 上有較大的載荷,因此命名因子2 為農業科技因子。根據表5,對于所提取的兩個因子生活質量因子Y1、農業科技因子Y2,則得出其計算公式:


表4 鄉村振興指標的旋轉成分矩陣

表5 鄉村振興指標的成分得分系數矩陣
對于因子的權重計算是各公因子的方差貢獻率占總方差貢獻率的比重,由表3 可知。

3.鄉村振興綜合得分。因子分析法處理過后的鄉村振興指標是一個加權綜合指標,鄉村振興綜合得分為:XCZX=λ1Y1+λ2Y2,具體數值如表6 所示。

表6 鄉村振興綜合指標得分
同樣利用主成分分析法與具有Kaiser 標準化的正交旋轉法,分別得到綠色金融的總方差解釋、旋轉成分矩陣以及成分得分系數矩陣,如表7、表8、表9 所示。

表7 綠色金融指標的總方差解釋

表8 綠色金融指標的旋轉成分矩陣

表9 綠色金融指標的成分得分系數矩陣
根據表8,綠色信貸余額、綠色信貸占比、綠色企業市值占比、節能環保財政支出在因子1 上有較大的載荷,把因子1 命名為綠色投資因子;農業保險保費規模、農業保險賠付率、污染治理投資在因子2 上有較大的載荷,把因子2 命名為綠色保險因子。根據表9,對于所提取的綠色投資因子F1、綠色保險因子F2,得出其計算公式:

對于因子的權重計算是各公因子的方差貢獻率占總方差貢獻率的比重,由表7 可知:

因子分析法處理過后的綠色金融指標是一個加權綜合指標,綠色金融綜合得分為:LSJR=λ1F1+λ2F2,具體數值如表10 所示。

表10 綠色金融綜合指標得分
將河南省鄉村振興與綠色金融的綜合指標得分分別代入到協調度模型,對二者之間協調發展進行檢驗,結果如表11 所示。

表11 鄉村振興與綠色金融的協調度
表11 顯示,河南省綠色金融與鄉村振興總體上呈現出從嚴重失調階段到初級協調發展階段的趨勢。
1.嚴重失調階段(2010—2013 年)。該階段河南省不論是綠色金融還是鄉村振興都處于相對較低的水平,鄉村振興只局限于當時的農村經濟發展,對于產業調整還沒有較好的對策。綠色金融還僅以綠色信貸為主,而且綠色信貸規模處于較低水平,綠色保險、綠色證券尚未起步。因此,在這一時期,處于較低發展水平的綠色金融未能促進農村產業的轉型與發展,綠色金融與鄉村振興尚未形成相互促進的關系。
2.發展過渡階段(2014—2015 年)。河南省鄉村振興逐步走向正軌,發展得分逐漸上升,由負轉正。在這一時期,河南省綠色金融開始探索新的發展路徑,但其發展水平依然較低,得分沒有增加反而降低。這一時期鄉村振興受到滯后的綠色金融影響,延緩了鄉村振興的發展速度。
3.初級協調階段(2016—2019 年)。河南省鄉村振興的快速發展帶來了更多的金融需求,為綠色金融打通市場下沉的渠道,為金融機構發展綠色金融提供了更大的業務發展空間;反過來,綠色金融持續快速發展,綠色信貸規模也出現倍數增長,綠色企業也開始成為投資焦點,河南省迅速發展的綠色金融對于農村產業轉型、產業發展提供了大量的資金支持,促進鄉村振興的發展。該階段鄉村振興與綠色金融二者同步增長,相互促進,實現了初級協調發展。
上述實證結果顯示:河南省鄉村振興發展水平在2010—2015 年呈現逐年增長趨勢,2015 年、2016年、2017 年出現小幅下跌后又繼續回升,表明河南省鄉村振興發展取得顯著成效,但農業科技發展滯后,對鄉村振興的貢獻并不明顯;從2010—2019 年河南省綠色金融發展水平總體上呈現上升趨勢,其中,綠色金融發展主要受綠色信貸及綠色投資的推動,綠色保險、綠色債券還發展處于初級階段;河南省綠色金融與鄉村振興歷經嚴重失調、發展過渡、初級協調三個階段,十年之間從無序發展過渡到協調發展,表明兩者之間存在顯著的相互促進的關系,要實現河南省綠色金融與鄉村振興的高級協調發展仍然需要政府部門與金融機構的共同推動。
河南省政府部門應明確鄉村振興中的綠色導向,利用財政補貼或稅收減免等手段,把先進的農業科技引入鄉村振興相關的綠色企業和綠色項目中來;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產生了大量的資金需求,金融機構應抓住良好機會,創新綠色金融產品,逐步開發綠色保險、綠色債券、綠色期貨與期權等與綠色信貸相結合的復合產品,以此推動河南省綠色金融與鄉村振興的進一步協調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