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文婷,羅婉瑩,陳月華
Graves 病(grave disease,GD)是一種自身免疫性疾病,約占全部甲狀腺功能亢進癥的90%,目前已成為甲狀腺功能亢進癥的最常見病因[1]。據流行病學調查顯示,甲狀腺功能亢進癥(簡稱“甲亢”)在孕產婦中發病率約為1%,而GD 患者占其中的半數。伴隨民眾生活方式及環境的改變,其發病率呈逐年增高趨勢[2]。妊娠期間Graves 病患者的甲狀腺功能若得不到有效控制極可能會致孕產婦、胎兒及新生兒出現多種并發癥[3]。因此,妊娠期間Graves 病的評估及管理已成為臨床關注的重要問題。
CD3+CD56+NKT 細胞是一種新發現的免疫T 細胞。諸多研究顯示,CD3+CD56+NKT 細胞可通過影響白細胞介素4(interleukin 4,IL?4)、微環境、炎癥因子的表達參與甲狀腺功能亢進、代謝綜合征等多種機體免疫性疾病的發生與發展[4],然而目前CD3+CD56+NKT 細胞在妊娠期Graves 病患者中的研究較少,利用CD3+CD56+NKT 細胞表達水平預測患者妊娠結局的相關報道罕見。及時準確地診斷及評估妊娠期Graves 病患者的情況,對于降低流產、胎盤早剝、產后出血、低出生體重兒等并發癥發生率具有重要的意義。本研究分析CD3+CD56+NKT細胞在妊娠期Graves 病患者體內的表達情況,并探討CD3+CD56+NKT 細胞與妊娠結局的相關性,以期為Graves 病患者妊娠期的管理提供參考依據。
本研究選取2018 年10 月至2021 年3 月東莞東華醫院收治的53 例妊娠期Graves 病患者作為GD 組,年齡(27.33 ± 3.67)歲,同期選取53 例正常妊娠者作為對照組,年齡(28.15 ± 2.32)歲。再依據GD 組患者妊娠結局分為正常組(33 例)、流產組(9 例)、產后出血組(5 例)、低出生體重兒組(6 例)。本研究均獲得所有研究對象的知情同意并簽署知情同意書,且獲得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核通過。
納入標準:(1)停經16 周的妊娠患者,均符合《妊娠和產后甲狀腺疾病診治指南》[5]定義標準,存在促甲狀腺素受體抗體(thyrotropin receptor anti?body,TRAb)升高,有典型的高代謝、甲狀腺腫大等臨床表現。(2)年齡18~31 歲。排除標準:(1)既往有多次流產病史;(2)合并患有各類影響妊娠結局的疾病;(3)因各種因素無法完成研究者。
1.3.1 Graves 病相關指標的檢測 所有研究對象于妊娠第4~8 周抽取空腹外周靜脈血,離心后取血清,由醫院檢驗科采用自動化羅氏免疫測定儀(YZB/GEM 1815?2010 型)及其配套試劑測定游離三碘甲狀腺原氨酸(free triiodothyronine,FT3)、游離甲狀腺素(free thyroxine,FT4)、甲狀腺過氧化物酶抗體(thyroid peroxidase antibody,TPOAb)、甲狀腺球蛋白抗體(thyroglobulin antibody,TGAb)和促甲狀腺素受體抗體(thyrotropin receptor antibody,TRAb)水平和滴度。
1.3.2 CD3+CD56+NKT 細胞及其細胞因子的檢測 所有研究對象于妊娠第4~8 周采集清晨空腹外周靜脈血5 ml,經抗人CD3、CD56 抗體染色及流式細胞儀檢測后圈定淋巴細胞群,檢測CD3+CD5 6+NKT 細胞的數目。
1.3.3 妊娠結局指標 妊娠期給予患者抗甲狀腺藥物治療,早期首選丙硫氧嘧啶治療,中晚期給予甲巰咪唑治療。通過隨訪觀察2 組妊娠結局,記錄2 組妊娠過程中流產、胎盤早剝、產后出血、低出生體重兒等并發癥發生率情況。
本研究結果顯示,2 組研究對象年齡、體重指數(body mass index,BMI)及妊娠次數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
表1 GD 組與對照組一般臨床資料比較(± s,n=53)

表1 GD 組與對照組一般臨床資料比較(± s,n=53)
注:GD 為Graves 病,BMI 為體重指數
組別GD 組對照組t/F 值P 值年齡(歲)27.33±3.67 28.15±2.32 1.375 0.172 BMI(kg/m2)21.77±1.05 22.07±0.97 1.528 0.130妊娠次數1.20±0.52 1.10±0.31 1.202 0.232
本研究結果顯示,GD 組患者外周血中CD3+CD56+NKT 細胞的平均數目為1.43± 0.36,對照組為3.31 ± 0.53。經兩獨立樣本t檢驗分析顯示,GD 組患者外周血中CD3+CD56+NKT 細胞的數目明顯低于對照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t=3.71,P=0.021)。
本研究結果顯示,GD 組患者血清中FT3、FT4、TPOAb、TGAb 和TRAb 水平明顯高于對照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Pearson 相關性分析顯示,GD 組患者血清中FT3、FT4、TPOAb、TGAb 和TRAb 水平及滴度與外周血中CD3+CD5 6+NKT 細胞的數目呈負相關,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2 GD 組與對照組甲狀腺功能指標的對比分析(± s,n=53)

表2 GD 組與對照組甲狀腺功能指標的對比分析(± s,n=53)
注:GD 為Graves 病,FT3 為游離三碘甲狀腺原氨酸,FT4 為游離甲狀腺素,TRAb 為促甲狀腺素受體抗體,TGAb 為甲狀腺球蛋白抗體,TDOAb 為甲狀腺過氧化物酶抗體
TPOAb(IU/ml)83.16±10.43 35.12±6.45 28.519<0.001組別GD 組對照組t 值P 值FT3(pmol/L)28.33±3.11 5.65±0.17 53.012<0.001 FT4(pmol/L)74.21±8.16 19.16±2.52 54.22<0.01 TRAb(IU/ml)15.83±1.97 6.15±0.43 34.949<0.001 TGAb(IU/ml)63.71±3.33 20.66±2.77 72.356<0.001

表3 CD3+CD56+NKT 細胞數目與甲狀腺功能指標的Pearson 相關性分析
本研究結果顯示,流產組、產后出血組、低出生體重兒組患者外周血中CD3+CD56+NKT 細胞的平均數目均明顯低于正常結局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調控年齡、BMI 等因素后,CD3+CD56+NKT 細胞的數目仍然是流產等不良妊娠結局的獨立危險因素。見表5。
表4 不良妊娠結局CD3+CD56+NKT 細胞數目與正常妊娠結局的對比(± s)

表4 不良妊娠結局CD3+CD56+NKT 細胞數目與正常妊娠結局的對比(± s)
組別正常結局組流產組產后出血組低體重兒組t,P(流產組與正常結局組)值t1,P1(產后出血組與正常結局組)值t2,P2(低體重兒組與正常結局組)值細胞數1.41±0.27 1.15±0.76 1.23±0.33 1.25±0.25 3.11,0.01 2.63,0.03 2.71,0.03

表5 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甲狀腺毒癥在孕婦中發生率約為0.2%,而亞臨床甲狀腺毒癥發生在2.5% 的孕婦中,其中誘發育齡婦女甲狀腺功能亢進最常見的原因是GD。GD通常采用抗甲狀腺藥物、放射性碘或甲狀腺切除術治療。對于育齡GD 女性患者而言,妊娠期與哺乳期的治療選擇更具臨床意義。目前圍孕期甲狀腺毒癥的診斷、評估及治療均面臨著挑戰,在制定管理決策時,必須權衡母親、胎兒以及母乳喂養嬰兒的治療風險和收益[6]。
CD3+CD56+NKT 細胞是一種新發現的更為廣泛的免疫T 細胞,先天性CD3+CD56+NKT 細胞約占外周T 細胞池的5%~15%。大量研究顯示,該細胞可通過分泌γ?干擾素(IFN?γ)、白細胞介素?4(IL?4)等細胞因子參與機體的免疫反應[7-8]。另有研究顯示,CD3+CD56+NKT 可通過Th0、CD4+T 細胞分化為Th1/Th2,參與GD 的發病過程[9]。本研究結果顯示,GD 組患者外周血中CD3+CD56+NKT 細胞的平均數目明顯低于對照組,該結論與姚春燕等[10]的研究結果一致。表明血清NKT 細胞數目減少可能與GD 的發生、發展具有一定的相關性。CD3+CD5 6+NKT 細胞具有NK 細胞與T 細胞的特性,能同時對恒定的T 細胞抗原受體(TCR)、αβ 受體、NK 細胞受體NK1.1(CD161)進行表達,但功能、表型卻與免疫T 細胞、B 細胞及NK 細胞存在差異性,屬于特殊類型淋巴細胞,且能識別由CD1d 分子呈遞的特異性糖脂類分子抗原,從而迅速異常分泌IL?4、IFN?γ、白細胞介素?10(IL?10)、白細胞介素?13(IL?13)等促炎細胞因子,參與先天性免疫以及獲得性免疫,發揮免疫雙向調節的作用。推測CD3+CD56+NKT 細胞異常減少的原因可能為,其通過影響CD4+細胞亞群的分化,分泌相關細胞因子導致免疫應答異常變化,誘發甲狀腺自身抗體異常大量合成與分泌,以此來誘導GD 的發生與進展。相關文獻報道,NKT細胞增殖和細胞毒活性取決于甲狀腺激素水平,甲狀腺激素水平異常增高可明顯抑制NKT 細胞活性[11]。進一步分析CD3+CD56+NKT 細胞的數目與甲狀腺激素指標水平相關性,結果顯示,GD 組患者外周血中CD3+CD56+NKT 細胞的數目與FT3、FT4、TPOAb、TGAb 和TRAb 水平及滴度呈負相關,由此可以推斷CD3+CD56+NKT 細胞數目的變化可反映GD 的嚴重程度,表明妊娠期GD 患者機體中存在甲狀腺自身抗體、甲狀腺激素指標分泌異常。GD 屬于器官特異性、自身免疫性疾病,疾病的發生、發展、轉歸均與FT3、FT4、TPOAb、TGAb 和TRAb 水平、滴度密切相關,其中TRAb 是GD 活動的主要標志指標,高滴度的TRAb 能明顯影響甲亢的轉歸,原因為刺激性TRAb 結合促甲狀腺激素(TSH)受體之后,激活腺苷酸環化酶,調控靶細胞內第二信使cAMP 的水平,傳導信號,進而導致甲狀腺激素大量合成與分泌以及甲狀腺濾泡細胞生長[12]。FT3、FT4具有一定生物活性,直接受甲狀腺結合球蛋白(TBG)的影響,因而其水平能準確反映甲狀腺合成、分泌的功能性。GD 患者機體中TRAb 異常分泌會刺激甲狀腺,導致甲狀腺組織增生與功能亢進,致使FT3、FT4合成與分泌增加。因而在妊娠期GD 患者的治療中需嚴密監測甲狀腺激素指標,尤其是TRAb 的滴度。
部分文獻報道妊娠期甲亢會增加產科并發癥的風險性,且不同妊娠結局的患者其甲狀腺激素水平、細胞表達可能存在一定差異性[13]。本研究進一步分析妊娠期GD 患者不良結局與正常結局間CD3+CD56+NKT 細胞平均數目的差異,結果顯示,流產組、產后出血組、低出生體重兒組患者外周血中CD3+CD56+NKT 細胞的平均數目明顯低于正常結局組,在調控不良妊娠結局的年齡、BMI 等因素后,CD3+CD56+NKT 細胞的數目仍是流產等不良妊娠結局的獨立危險因素之一。正常妊娠時以分泌Th2 型細胞因子為主,介導體液免疫應答,刺激滋養層細胞生長、誘導母體對胎兒的免疫耐受等。目前對于CD3+CD56+NKT 細胞與妊娠結局相關性的研究較少,王挺等[14]研究顯示,外周血中NKT 細胞與原因不明的復發性流產具有一定的相關性。NKT 細胞在正常妊娠的維持中有重要的作用,可通過測定外周血的NKT 細胞數目,初步評估自然流產的發生概率和原因不明的復發性流產(unexplained recurrent spontaneous abortion,URSA)的風險[15]。CD3+CD5 6+NKT 細胞數目的變化可能通過影響Th1 細胞因子、IL?4 水平、Th1/Th2 細胞免疫平衡等機制影響妊娠結局。因此,通過檢測CD3+CD56+NKT 細胞的表達情況來積極評估妊娠結局,對GD 患者妊娠期的干預具有重要的價值,然而本研究結論尚不足以證實CD3+CD56+NKT 細胞的變化造成GD 病情進展或直接影響妊娠結局,其作用價值尚需進一步研究證實。
綜上所述,CD3+CD56+NKT 細胞在妊娠期GD患者體內表達減少,并與GD 嚴重程度及不良妊娠結局具有一定的相關性,積極檢測妊娠期GD 患者CD3+CD56+NKT 細胞表達情況具有重要的臨床應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