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費師范生學習投入與職業認同研究
——基于考研政策的影響

范志星

(曲阜師范大學教育學院，山東曲阜，273165)

一、問題提出

2019年12月，山東省教育廳在大量調研的基礎上對《山東省師范生公費教育實施辦法》進行了全面修改，允許公費師范生報考全日制碩士研究生。[1]這一政策的頒布，是對我國原有師范生公費教育制度的補充和完善，是政府為加強農村師資建設，吸引優秀人才從教而采取的一項重要措施。

公費師范生學習投入對以上政策目標的達成有著重要意義。學習投入是一種積極的、充實的學習狀態，包括活力、奉獻、專注三個維度。[2]Kuh認為學生的學習投入水平可以衡量一所高校的教育質量。[3]學習投入水平可以體現學生的學習狀態以及參與課內外活動的多少，也可以體現學校為保障學習而做出的努力。[4]然而，已有研究表明公費師范生的學習投入狀況并不理想。代夢雅的研究發現，因喜歡教師職業而報考公費師范生的學生較少，且大部分學生對待學習比較消極，學習積極性不高。[5]林科業的研究表明公費師范生的學習投入顯著低于非公費師范生。[6]此外，孫克的研究發現具有考研意向的公費師范生有較強的學習動機，學習投入也有顯著提高。[7]因此，本研究假設考研政策的出臺對公費師范生的學習投入有積極影響。

職業認同是影響學習投入的重要因素。職業認同是指個人對其工作的肯定性評價，是決定其積極職業行為傾向的心理狀態。[8]譚小宏等人的研究發現，職業認同與學習投入呈顯著正相關。[9]而教育政策又會對職業認同產生影響。劉程經調查發現，免費師范生具有較高的政策認同和職業認同水平，二者呈明顯的正相關。[10]張曉輝等人指出，教育政策對公費師范生在培養階段的生活和學習，乃至未來的從教工作都會產生影響。[11]

目前關于教育政策對公費師范生學習投入和職業認同的影響研究較少。本研究選取“政策滿意度”作為師范生公費教育政策的重點評價指標，來反映考研政策出臺后公費師范生對公費教育政策的接受程度。在此基礎上，本研究還將職業認同作為一個關鍵變量，并假設職業認同在政策滿意度和學習投入之間起中介作用，以此探究公費教育政策對公費師范生學習投入和職業認同的影響機制。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

本研究通過互聯網面向山東省公費師范生發放問卷，剔除無效答卷后，共得到有效答卷279份。其中男生62名，女生217名；城市學生90名，農村學生189名；大一學生32名，大二學生92名，大三學生96名，大四學生59名。

(二)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問卷調查的研究方法。根據研究需要，本研究參考相關問卷編制了考研政策對公費師范生學習投入和職業認同影響的調查問卷。該問卷包括五部分：基本信息、學習投入量表、職業認同量表、考研政策影響部分、開放性建議。

1.基本信息

這部分包括性別、年級、生源地等問題。

2.學習投入量表

該量表是在林科業《學習投入問卷》的基礎上修訂而成。[6]該量表的 Cronbach’s α為0.895，信度較好。KMO檢驗值為0.887，且顯著性無限接近于0，適合進行因子分析。修改后的量表經探索性因子分析，選取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四個，總方差解釋率為57.4%。四因子分別對應學習收益、學習計劃、學習專注、學習態度，20個題項的載荷均大于0.5，表明結構效度良好。采用Likert五點評分，分數越高代表學習投入水平越高。

3.職業認同量表

該量表是在林科業《職業認同問卷》的基礎上修訂而成。[6]該量表的 Cronbach’s α為0.960，信度較好。KMO檢驗值為0.957，且顯著性無限接近于0，適合進行因子分析。修改后的量表經探索性因子分析，選取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三個，總方差解釋率為68.5%。三個因子分別對應職業認知、職業期待、職業行為，24個題項的載荷均大于0.5，表明結構效度良好。采用Likert五點評分，分數越高代表職業認同水平越高。

4.考研政策影響部分

這部分為直觀反映考研政策對公費師范生的影響，共編寫了11道題目，所有題目均為選擇題，采用 Likert 五點評分，從“完全不符”到“完全符合”依次對應1—5分。該部分的Cronbach’s α為 0.926，內在信度較理想。KMO值為0.914，且顯著性無限接近于0，有統計學意義。

(三)統計處理

使用SPSS 22.0 對數據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單因素方差分析、相關分析和中介效應檢驗。

三、研究結果

(一)考研政策對學習投入的影響

1.總體狀況

公費師范生學習投入總體狀況如表1所示，學習投入總平均分為3.38，處于中上水平。其中，學習收益得分最高，學習態度得分最低。

2.差異比較

對不同畢業方向公費師范生的學習投入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不同畢業方向公費師范生的學習投入僅在學習態度上存在顯著不同，而在學習投入總分以及其余三個維度上都無顯著差異。學習態度得分排序為：在職考研>就業>大四報考全日制研究生。經事后多重檢驗，準備在職考研的公費師范生在學習態度上的得分顯著高于準備大四報考全日制研究生的學生，準備就業的學生與二者并無顯著差異。

表 1 學習投入描述性統計表

表2 學習投入各維度差異比較(M±SD)

本研究還分別檢驗了具有考研意向(包括大四報考全日制研究生和在職考研)的公費師范生的學習投入在性別、生源地、年級上的差異，結果顯示，性別對其學習投入有影響，而不同生源地和年級在學習投入上并無顯著差異。在性別方面，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男女生僅在學習收益上存在顯著差異，而在學習投入總分及其余三個維度不存在顯著差異。在學習收益維度上，女生得分明顯高于男生。

表3 具有考研意向的公費師范生的學習投入及各維度在性別上的差異比較(M±SD)

(二)考研政策對職業認同的影響

1.總體狀況

公費師范生職業認同總體情況如表4所示，職業認同總平均分為3.89，處于中上水平。其中，各維度得分由高到低依次是：職業認知、職業期待、職業行為。職業認知是對教師職業的地位和價值的認識；職業期待是對未來從事教師職業有積極的意愿和志向(如建立民主師生關系、熟練掌握教學技能等)；職業行為傾向是關注教師職業以及進行職前準備的傾向。

表4 職業認同描述性統計

2.差異比較

對不同畢業方向公費師范生的職業認同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如表5所示。不同畢業方向公費師范生的職業認同僅在職業認知上差異顯著，而在職業認同總分以及其余三個維度上都無顯著差異。職業認知得分排序為：就業>在職考研>大四報考全日制研究生。經事后多重檢驗，準備就業的公費師范生在職業認知上的得分顯著高于準備大四報考全日制研究生的，準備在職考研的與二者并無顯著差異。

本研究還分別檢驗了具有考研意向(包括大四報考全日制研究生和在職考研)的公費師范生的職業認同在性別、生源地、年級上的差異，結果顯示，性別對其職業認同有影響，而不同生源地和年級在職業認同上并無顯著差異。在性別方面，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如表6所示：男女生僅在職業期待上存在顯著差異，而在職業認同總分及其余兩個維度無明顯差異。在職業期待維度上，女生得分明顯高于男生。

表6 具有考研意向的公費師范生的職業認同及各維度在性別上的差異比較(M±SD)

(三)公費師范生對考研政策的滿意度

關于公費師范生對考研政策滿意度的調查顯示，24.51%表示如果考研政策沒有出臺，會違約報考全日制研究生；50.33%表示如果考研政策沒有出臺，會在職攻讀教育碩士；60.26%表示對考研政策很滿意，但11.59%表示對考研政策不是很滿意；64.57%表示考研政策出臺后，其對公費師范生政策的認同度有所提高。公費師范生政策滿意度平均分為3.69，處于中上水平。

在279名公費師范生中，有124名對公費教育政策提出了實質性的建議。其中有33.9%希望能提高待遇，不僅包括在大學期間的學習條件，如優化課程設置，還包括就業后的工作條件，如提高工資待遇、縮短服務年限。有27.4%反映目前對可供選擇的考研學校和專業了解不夠，希望考研政策可以更加完善，如明確報考專業有哪些限制。有9.7%希望學校可以安排專門的指導教師，幫助了解政策文件，做好職業生涯規劃。有9.7%希望專業課程可以更加精細化、專業化，增加實踐類課程。有8.0%希望可以跨市就業，允許回鄉就業。有8.0%希望不用報考教師資格證考試，由學校直接頒發教師資格證。有5.6%希望可以完善公費師范生轉入轉出機制，給予學生第二次選擇專業的機會。有3.2%感覺自己受到了歧視。

對于全民學習共享平臺而言，教學質量是平臺社會服務能力的體現，對教學質量提出高要求，才能規范教學活動的各個環節，促進教學效果的優化。教學質量管理是全民學習共享平臺的品質保證：

(四)學習投入、職業認同與政策滿意度的關系

1.相關分析

對公費師范生的學習投入各維度、職業認同各維度和政策滿意度進行相關分析，結果如表7所示。處于中度相關(0.3≤r≤0.7)的有：學習計劃、學習收益、學習專注、學習態度；職業期待與學習收益、學習投入；職業認知與學習收益、學習專注、學習態度、學習投入、職業期待；職業行為與學習收益、學習計劃、學習專注、學習態度、學習投入、職業認知；職業認同與學習收益、學習計劃、學習專注、學習投入、職業行為；政策滿意度與學習收益、職業期待、職業認知、職業認同。處于高度相關(0.7

表7 公費師范生學習投入、職業認同與政策滿意度的相關分析(N=279)

2.中介效應分析

相關分析結果表明，政策滿意度、職業認同、學習投入之間存在顯著相關，可以做中介效應檢驗。本研究使用SPSS 22.0中的PROCESS插件，選擇模型4，設政策滿意度為自變量，學習投入為因變量，職業認同為中介變量，并將畢業方向、年級和性別設為控制變量，根據中介變量檢驗程序進行中介效應檢驗。[12]

根據Bootstrap統計結果，判斷中介效應是否存在。如表8所示，首先，政策滿意度對學習投入的回歸系數c顯著(Rc=0.30，p<0.001)，說明政策滿意度對學習投入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其次，政策滿意度對職業認同的回歸系數a也顯著(Ra=0.49，p<0.001)，CI區間(0.24，0.38)不包含0，說明政策滿意度對職業認同有一定的預測作用。最后，政策滿意度與職業認同對學習投入的回歸系數顯著性消失，說明職業認同在政策滿意度與學習投入之間起完全中介作用。

表8 職業認同的中介效應檢驗

四、討論與建議

(一)討論分析

1.學習投入狀況

總體來看，公費師范生的學習投入處于中上水平。從公費師范生的畢業方向差異來看，準備在職考研的公費師范生在學習態度上的得分顯著高于準備大四報考全日制研究生的。導致這一現象的原因可能是準備在職考研相對來說備考壓力比較小，因此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課堂學習，也更有時間用來閱讀與教育相關的課外書。在具有考研意向的公費師范生中，女生在學習收益維度得分明顯高于男生。這可能是因為女生對專業的滿意度高于男生，因而在學習中更容易感到滿足。[13]

2.職業認同狀況

總體來看，公費師范生職業認同處于中上水平。從公費師范生的畢業方向差異來看，準備就業的公費師范生在職業認知上的得分顯著高于準備報考全日制研究生的。在具有考研意向的公費師范生中，女生的職業期待顯著高于男生。這可能是因為在傳統的職業認知里，教師職業報酬相對較低，且相對穩定，更適合女性。[14]

3.政策滿意度狀況

總體來看，公費師范生對公費教育政策的滿意度在考研政策出臺后有所提高，但仍有較大提升空間。有近一半的公費師范生對公費教育政策提出了實質性建議，主要集中在學習和就業兩方面。在學習方面，希望學校能提供專門的考研政策的解讀和指導；希望專業課程更加精煉，能留出時間來輔修第二專業；希望能免試認定教師資格證等。在就業方面，認為六年的服務期太久，希望能縮短服務年限；希望提高工資待遇，改善就業環境；希望就業增加可供選擇的崗位，允許回鄉就業。尤其需要關注的是，部分公費師范生表示在學習和就業選崗時受到了不公正對待。

4.職業認同在政策滿意度與學習投入之間的中介作用

職業認同在政策滿意度與學習投入之間起完全中介作用。公費師范生的政策滿意度可以正向預測職業認同，職業認同可以正向預測學習投入。政策滿意度越高的學生對教師職業的認同感越強，其學習投入水平也越高。這一結論與已有研究結果相符，即公費師范生的政策認同與職業認同呈顯著正相關[10]，而職業認同越高的學生，學習投入水平也越高。[6]這一結論闡明了外在的考研政策通過影響公費師范生內在的職業認同進而影響其學習投入。

(二)對策建議

1.政府層面

公費師范生的政策滿意度對其職業認同和學習投入都有影響。因此，政府一方面應加強對政策的解讀和宣傳，以幫助公費師范生正確認識政策的目的和意義，明確權利和義務。例如，政府可以安排專門人員向公費師范生解讀考研政策的要求與限制，幫助他們做出適合自己的選擇。另一方面要致力于改善教師待遇，解決好公費師范生的生活安置問題，消除學生的后顧之憂。這是提高公費師范生職業認同的關鍵，也是改善農村教師資源和質量，吸引更多優秀人才從教的根本舉措。

2.高校層面

高校應關注公費師范生的學習投入與職業認同在畢業方向和性別上的差異，為公費師范生群體提供針對性的指導。一方面，高校應完善公費師范生轉入轉出機制，給予他們再次選擇的機會，讓考核不合格的和不想繼續履約的公費師范生轉成普通師范生，同時讓有意向成為公費師范生的普通師范生轉入。這樣不僅可以提高公費師范生的培養質量，也可以讓真正熱愛教師職業的學生留下來。另一方面，針對目前我國突出的教師隊伍性別比例失衡問題，高校應致力于改變學生對教師職業的刻板印象，尤其要關心男生對教師職業的看法。[15]

3.學生層面

公費師范生的學習投入和職業認同都處于中等水平，尚有很大提升空間。公費師范生一方面要時刻警醒自己，明確國家寄予自己的希望和肩上所承擔的責任，形成正確的職業認知，不斷強化長期從教、服務基層的信念，提高誠信意識，積極遵守自己的承諾，為建設我國基礎教育事業貢獻力量；另一方面應秉持終身學習理念，給自己制訂近期和長遠目標，豐富自己的知識結構，夯實職業理論和技能，為今后的教學工作奠定堅實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