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農業對外投資問題及對策研究
——基于25家典型企業的調查

劉宇鵬，熊鳳山

（河北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河北保定 071001）

0 引言

近年來，在國家“一帶一路”倡導引領和政策指導下，河北省農業對外投資蓬勃發展，無論投資規模還是企業數量均穩定增長，投資主體日益多元化，經營領域不斷擴大，有力促進了全省農業生產結構調整，拓寬了農業國際化發展道路[1]。全省各級政府也積極支持，不斷提升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兩種資源的統籌利用水平，取得了顯著的投資效果[2]。目前，河北省已經初步形成多地區、多領域、多形式的農業對外投資格局，正成為河北省對外投資合作的新增長點。

截至2019年底，全省已有25家典型企業定期向農業農村部報送農業對外投資情況，筆者受農業農村部和省農業廳委托，定期對25 家企業進行實地調研，對企業對外投資中存在的主要問題密切關注，并定期匯報政策建議，以期為企業對外投資順利開展提供借鑒。

1 河北省農業對外投資總體情況分析

1.1 投資總量分析

截至2019年底，河北省農業對外投資主要投資于畜牧業和種植業，其中投資于畜牧業的投資存量為48.98%；其次是投資種植業的投資存量，占44.71%；而投資于農業其他行業的投資存量比重較低，只有不到6.02%。目前，河北省投資林業對外投資存量非常少，而且仍沒有在境外投資漁業的農業企業。可見，河北省農業對外投資結構不盡合理，畜牧業、種植業和農業其他行業投資迅速增長的同時，其他農業產業投資則停滯不前，需要進一步調整投資結構[3]。

1.2 投資趨勢分析

從投資存量來看，2014 年以來，河北省農業企業對外投資規模增速明顯（見表1～2），累計對外投資從2014 年的11906 萬美元增長到2019 年的35024 萬美元，短短5年時間，增長了近2倍。說明河北省農業企業對外投資熱情比較高，境外投資意愿比較強烈。但從投資流量來看，河北農業對外投資在經歷了2015和2016年連續2年大幅上漲后，2017和2018年投資流量迅速下降，其主要原因是2017 年開始的中美貿易戰，造成了一定的國際經濟狀況惡化，動搖了投資者境外投資的信心，降低了對外投資意愿。但是到了2019年，隨著國際經濟形勢的好轉，投資流量迅速提升，比2018年增長了近5倍。

表1 2014—2019年企業新增對外投資額 萬美元

2 農業對外投資區域和國別情況分析

2.1 各大洲分布情況及特征

從境外農業投資地區分布來看（表3），河北省企業境外農業投資在世界各洲均有分布，大洋洲累計投資額最高，達到了15993.8萬美元，占全省對外投資總額的45.66%；其次是非洲，14031 萬美元，占40.06%。此外，亞洲和歐洲對外累計投資額分別達到了6.96%和5.75%，而歐洲、北美洲和南美洲的對外投資額均未超過1%。

表2 2014—2019年企業累計對外投資額 萬美元

表3 河北省上報企業農業對外累計投資額（分區域）

2.2 主要經濟合作組織分布情況

目前，在對主要經濟合作組織成員國的農業投資中，河北省農業企業對金磚國家和上海合作組織的農業投資流量最多，達到了311萬美元，均為對印度的農業投資。對亞太經濟合作組織的農業流量投資雖然不多，只有32 萬美元，但農業存量投資額最多，達到了16688.56 萬美元，占到了四大合作組織農業投資總存量的90.21%。

表4 河北省主要經濟合作組織農業投資情況

3 農業對外投資企業情況分析

3.1 農業對外投資企業總體情況

河北省境外農業投資的企業主要來自省內經濟較發達的地區，各地區對外投資數量和所占比例差異較大。由表5可見，石家莊市有6家，占比最高為24%；其次為邯鄲市有5 家，占比20%；唐山市、承德市和廊坊市均有3家，占比均為12%；張家口市有2家，占比8%；保定市、邢臺市和秦皇島市均只有1 家，占比均為4%。農業對外投資企業數量方面總體表現為經濟實力較強的地區比經濟實力較弱的地區對外投資企業數量要多一些。

表5 主要地區農業對外投資情況

3.2 企業農業對外投資規模

由表6 可知，截至2019 年底，累計投資規模超過2000萬美元的企業有4家，比2018年增加1家，占企業總數的16%；累計投資規模在1001 萬～2000 萬美元的企業有2家，占企業總數的8%；累計投資規模在501萬～1000 萬美元的企業有4 家，占企業總數的16%；累計投資規模在201 萬～500 萬美元的企業只有1 家，占企業總數的4%；累計投資規模在101萬～200萬美元的企業有5 家，占企業總數的20%；累計投資規模在0～100萬美元的企業最多，共9 家，占企業總數的36%。可見，河北省農業對外投資企業多數投資規模仍比較小，累計投資低于200 萬美元的企業數量超過了一半，只有不到一半的企業累計投資超過了200萬美元。這與其他東部沿海省份相比，投資規模明顯偏小。

表6 企業農業對外投資規模分布情況

4 河北省農業對外投資中存在的主要問題

4.1 企業層面的問題

4.1.1 企業國際化能力不強 綜合被調研企業的情況來看，大部分企業的農業“走出去”的經驗不足，能力較弱。例如，高技術人才方面。農業“走出去”的目標國普遍農業技術落后，缺乏農業技術人才，要求一定數量的國內高水平農業技術人才“走出去”，但是目標國相對落后的經濟發展水平，使得國內農業技術人才較少愿意到這些國家去[4]。又如，企業布局方面，受政策引導，各類企業對于農業“走出去”一擁而上，缺乏必要而明確的投資布局和規劃，集中于耕作養殖、加工銷售等環節，而倉儲物流等服務環節較為匱乏。

4.1.2 企業資金壓力較大 從調研的情況看，首先，現有農業“走出去”企業主要是民營企業，與國有企業相比，無論是自身實力還是融資能力均相對不足，投資規模均較小，企業資產規模在200 萬美元以下的企業占了56%。其次，大多處于投資的前期階段，還有部分項目是援助項目，短期內資金需求量相對企業規模而言比較大。而且一半以上企業在亞非等發展中國家投資，這些國家農業基礎設施配套不完善，企業不得不對當地的道路、河道、供電、排灌等基礎設施進行完善，這也大大提升了“走出去”企業的投資成本[5]。在這方面，雖然河北省出臺了相關支持政策，但對企業境外投資額要求較高，能享受相關政策的企業不足15%。調查中多數企業反饋應降低投資額標準，這樣才能讓更多企業享受政府的扶持政策。

4.1.3 企業規模小，實力較弱，缺乏競爭力 河北省農業對外投資起步晚，農企規模普遍偏小，資金技術實力相對較弱，多以初級農產品的種植和養殖為主，處于產業鏈低端環節，對產品加工、收儲、流通、定價、銷售等缺乏有效掌控，導致其產品在當地乃至國際市場中缺乏競爭力[6]。因此，必須盡快培育全省農業“走出去”主體，提升企業投資能力，引導企業延長產業鏈條，才能真正激發企業國際化投資意愿，破解對外投資企業在國外的困境，提升對外農業投資企業整體競爭力。

4.2 國家政策層面的問題

國家政策層面的主要問題在于中國對種質資源的限制非常嚴格。按照現行規定，列入種質資源“不對外交換”目錄和未列入目錄的品種及雜交作物親本種子原則上不允許出口[7]。這一規定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國內優質種子的域外推廣。一些調研企業缺乏優質農產品種子，但由于中國先進常用的種子大部分都沒有列入“可以對外交換”目錄而不能出口，這些企業只能選擇省政府特批，每次對數量、品種都有嚴格要求，導致國外大范圍種植極為困難，需要艱難的擴繁過程[8]。

4.3 東道國層面的問題

4.3.1 東道國政策與外交風險 東道國的政策往往會給中國企業的境外投資造成一定風險。通過對河北省25家主要農業對外投資企業進行深入訪談，筆者發現一些企業經常面臨東道國政府的“歧視”，主要表現在東道國出臺的“歧視”中國企業的政策。這些東道國往往通過設置土地購買、租賃方面的特殊政策，對中國企業實施歧視性限制，給投資企業帶來不必要的投入和損失[9]。另外，存在社會環境動蕩、當地政府缺乏誠信、基礎設施供給不到位、勞工政策繁瑣等現實問題，都會增加企業“走出去”的風險。調查中有企業反映，雖然該企業肉牛養殖規模不斷擴大，但當地政府不授予國外企業屠宰權，出欄肉牛只能低價出售給當地屠宰場，而牛肉加工品的高端市場價格卻與企業無關[10]。

4.3.2 工作簽證政策導致的人才困境 農業生產是長期持續性的經營工作，使得農業企業“走出去”項目的順利實施，依賴于充足的經營管理人員和專業技術人員。當主要投資國家或地區不能提供充足的技術人員時，農業企業從本國外派相關工作人員就成為必然選擇。但是從被調研企業的情況來看，一些國家嚴格控制工作簽證，使其經常性地面臨人才困境，已經影響到了企業的日常經營[11]。

5 政策建議

5.1 加強對農業“走出去”企業的支持

調查顯示，25家企業中有22家均表示資金是企業境外投資的主要瓶頸，希望政府能夠提供一定的資金或金融支持。所以，省政府應加強對農業“走出去”企業的金融支持。既然國家和國際層面的投資補貼很難申請，省政府就應根據全省現有農業對外投資企業的具體情況，相應降低農業對外投資企業的補貼門檻，只有增加政府補貼的受眾企業，才能真正讓對外投資企業得到實惠，不斷增加投資，提高投資效率[12]。另一方面，要重點支持企業通過跨國公司外匯資金集中運營、內保外貸、境外發債等方式，多渠道解決企業境外融資問題。同時，進一步強化保險服務，鼓勵境內保險公司與“走出去”企業直接對接，開發適合境外農業風險特點的保險產品和承保方案，使保險服務盡可能多地覆蓋企業海外投資風險。

5.2 構建農業“走出去”服務體系

農業“走出去”是一項政府層面的戰略選擇，通過這條戰略的實施，政府收獲的是經濟影響力和地區貿易話語權[13]。加強國家對農業走向全球的宏觀指導和服務能力建設應該是今后農業“走出去”的重點工作之一。建議國家層面加大對全國農業對外投資的統一管理和指導，謀劃出臺“農業對外投資的專項戰略規劃”，進一步完善農業“走出去”服務體系建設。各省結合本地實際情況，逐步建立與國家服務體系配套的地方服務體系，為對外投資企業打造健康發展的良好內部環境。

5.3 積極培育農業對外投資主體

跨國農業企業是提升農業全球競爭力、資源配置力、市場控制力和國際影響力的關鍵主體。各級政府應根據轄區農業龍頭企業發展現狀，盡快選擇一批“具有一定規模，發展基礎較好，有從事對外農業投資開發的經驗和基礎，經濟實力強大，人才尤其是國際經營人才儲備充足”的跨國農業企業給予重點支持。鼓勵各類企業加大境外農業投資力度，參與國際農業貿易與合作，打造一批能夠在國際農業產業鏈條和國際農產品市場上靈活運營、長期發展的實力派跨國農業企業，形成有自生能力的國際農業企業，并逐步構建完整的產業鏈，增強企業國際市場話語權和資源配置能力[14]。

5.4 推動雙邊共建農業合作園區建設

結合河北省農業生產優勢特點，充分利用河北省與北美、澳洲、中東歐、非洲等地區農業交流合作機制，立足現有農業對外投資基礎，推動雙邊共建農業合作園區。有實力的企業可通過綠地投資、股權并購等方式，并購境外優質資產，完善境外基礎設施配套，吸引產業相關企業抱團經營，延伸產業鏈，建設涉及科研、生產、加工、倉儲物流、銷售等多個環節的境外農業產業園區，爭取農業部境外農業合作示范區認定掛牌，形成河北省境外投資的樣板工程[15]。中小型企業可與本省、京津或國內產業相關企業抱團“走出去”，或利用境外已有農業產業園區實現“走出去”，降低境外投資風險，形成“走出去”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