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完帶湯治療帶下的用藥規律

圣寧，余愿，劉好好，吳艷，楊若娟，郜巒

(安徽中醫藥大學中醫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1)

0 引言

傅山，字青主，山西太原陽曲人，明末清初著名的醫學家，最為擅長婦科，其最為著名的《傅青主女科》廣為流傳，影響頗深《傅青主女科·帶下》“夫帶下俱是濕癥。而以帶名者，因其帶脈不能約束而病此患，故以名之。”“加之以脾氣之虛，肝氣之郁，濕氣之侵，熱氣之逼，安得不成帶下之病哉”“婦人有終年累月下流白物，如涕如唾，不能禁止，甚則臭穢者，所謂白帶也…方用完帶湯”[1]。傅青主治療帶下方在現如今依舊被使用，其中的完帶湯被眾多醫家原方使用故筆者通過數據庫對現代醫家對傅青主治療白帶的完帶湯加減進行分析總結治療帶下的用藥規律，挖掘治療帶下的診治經驗，指導中醫臨床實踐。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本研究以《傅青主女科 帶下篇》作為資料的基本來源，其次使用計算機中國知網數據庫、維普數據庫、萬方期刊數據庫中國醫學文獻數據庫，檢索時間時為2017年1月1日到2021年10月3日。檢索策略以“帶下”為關鍵詞，結合“傅青主”合并“完帶湯”關鍵詞獲取原始文獻所載處方。

1.2 數據納入標準

參考數據庫所查詢的文獻處方以及中國中醫藥出版所出版的第十版《中藥學》和《中藥大辭典》，對所涉及的藥物、藥名進行規范化處理。如“臺芎”“導芎”統一為“川芎”；“術”“臺術”統一為“白術”等。醫家許多方劑涉及煎煮方法，均變成初始藥物，如“炙甘草”統一為“甘草”；“懷山藥”“淮山藥”“炒山藥”統一為“山藥”。由于“人參”“太子參”“紅參”與“黨參”在此治療中發揮基本相似的功能，所以均采用“黨參”。

1.3 數據排除標準

現代醫家對完帶湯運用不明顯的處方以及沒有明確指出治療帶下的處方。

1.4 研究方法

在Win10平臺上，運用Excel將傅青主治療帶下的五首方藥進行記錄，建立帶下數據庫，然后將數據庫導出到SPSS 25.0，對所涉及的方藥進行描述性統計，采用頻數分析藥物的使用頻率，分析藥物的頻次、分類、歸經、藥味等規律。

2 結果

數據庫所查詢的文獻處方總結出一共424首方藥。這些處方中筆者發現使用頻率較高的10味藥，“白術”“山藥”“黨參”“黑芥穗”“蒼術”“車前子”“白芍”“陳皮”“甘草”，10味藥的組成剛好是完帶湯原方，筆者通過分析研究醫家對于完帶湯的使用原方，在此基礎上隨證加減，達到治療效果。

2.1 藥物的使用頻率

20味中藥中使用頻次超過400次的共有10味，“白術”“山藥”“黨參”“黑芥穗”“蒼術”“車前子”“白芍”“陳皮”“甘草”10味藥體現了現代醫家基于完帶湯治療帶下進行隨證加減。

表1 藥物使用情況

2.2 藥物的歸類

對424首方藥進行分析發現，補虛藥使用的頻率最多，其次為利水滲濕藥以及清熱藥。

圖1 藥物歸類

2.3 藥物的歸經

藥物歸經所涉及道十二個臟腑，同一味藥物一般有多個臟腑歸經，對424首方藥統計不難發現，其中藥物的歸于脾、肝、肺三經占比最多。

圖2 藥物歸經

2.4 藥物的藥味

中藥的藥味大致分為酸、苦、甘、辛 4 種。統計20味藥物的藥味總頻次3721次，其中甘味藥為最多，其次是辛味藥、苦味藥，最少是酸味藥。

圖3 藥物藥味

3 討論

正如傅青主所言，“夫帶下俱是濕癥”。筆者通過對資料的分析整理不難發現，傅氏所創造的完帶湯主治脾虛濕盛的帶下之證，分別從燥濕利濕、健脾化濕、疏肝理氣三個方面進行祛濕邪，濕去則帶止。眾所周知，中醫治病著眼于證，根據疾病的病因病機以求其證，以證再定其治法，而后才能出方藥。相反，根據方劑組成，推求其方義，即能知其功能主治，而后再用此方施治于與此相符的病證亦可，此即中醫“同病異治，異病同治”的體現。前者較為靈活，適用于門診等以湯劑為主的處方用藥；后者較為便捷，一般是成方成藥，可隨證選用[2]。經過歷代名醫，以及現代大量的臨床和實驗研究，立足于方劑的功能，其主治范圍在不斷擴大，完帶湯亦是如此。王新民等[3]提出完帶湯不僅可以治療婦科病，“只要是脾虛肝郁，水濕下注的病機就可以用此方治療”。現代醫家使用完帶湯不僅僅只是治療帶下病，還有以脾虛濕盛為主要病機的泄瀉、水腫、淋證等疾病。

3.1 帶下

帶下的病因多因濕氣所致，采用健脾利濕的方法治療。傅青主運用完帶湯治療脾虛濕盛型帶下，現代醫家在此基礎上，多運用其加減治療帶下及其以脾虛為主的婦科疾病，治療效果顯著。崔佑萍[4]使用以完帶湯為基礎，加芡實、白果、黃柏，選擇40例脾虛濕盛型帶下過多的患者治療能明顯改善帶下過多患者的相關癥狀，療效顯著且穩定，復發率低，安全性好。胡蘭銳[5]治療肝郁脾虛型帶下使用完帶湯與龍膽瀉肝湯合用，療效顯著。白帶屬于婦科帶下病的一種，是婦科臨床常見病，相當于西醫學的陰道炎、宮頸炎、盆腔炎、婦科腫瘤等引起的帶下異常[6]。臨床研究發現，對于脾虛肝郁型復發的頑固性陰道炎[7]，可使用完帶湯加龍骨、牡蠣、赤芍、魚腥草、土茯苓減甘草。完帶湯加大棗、吳茱萸、黃芪、黃精減白術、白芍，可有效治療慢性宮頸炎[8]。對于治療復發性霉菌性陰道炎[9]使用中西醫結合形式，西藥米可定，中藥以完帶湯為基礎隨癥加減，若兼有濕熱證，即口苦而膩、帶下色黃，可加入梔子、黃柏；若兼有腎陽虛證，即小腹有冷感、腰酸如折，可加入肉蓯蓉、肉桂；若兼有陰虛證，即失眠多夢、潮熱盜汗、五心煩熱，則可加入女貞子、墨旱蓮。此外，完帶湯化裁或聯合西藥，治療復發性念珠菌陰道炎[10]、老年復發性細菌性陰道炎[11]等以脾虛濕盛為主要病機的疾病都有良好的療效。

3.2 泄瀉

完帶湯的病機以脾虛濕盛為主，雖完帶湯原方主治白帶，對于脾虛濕盛的癥型皆可使用其方藥，在內科中，特別是消化系統疾病最為常見。馬東[12]對于脾胃虛弱、中氣下陷型泄瀉，以完帶湯加黃芪、茯苓、蓮子、防風、升麻、木香減黑芥穗治療效果頗佳。侯逸鳳[13]治療屬肝旺克脾，脾失健運型經行泄瀉，予完帶湯加茯苓、覆盆子、菟絲子、當歸、附子、桂枝減陳皮、甘草、蒼術、黑芥穗。由此表明完帶湯對于脾虛濕盛的泄瀉和經行泄瀉都具有良好的治療作用。以上泄瀉多屬于現代醫學的腸易激綜合征、慢性結腸炎等范疇。對于肝脾失和，傳導失常型腸易激綜合征，陳炯[14]使用完帶湯加薏苡仁、芡實、葛根減車前子、黑芥穗。蒲昭和[15]治療慢性結腸炎以完帶湯加薏苡仁、防風減黑芥穗。以上說明完帶湯加減治療腸易激綜合征、慢性結腸炎等效果顯著。完帶湯加減對于痛瀉證的治療也有很大的療效，牛玉鳳[16]以完帶湯為基礎方，兼寒而腹痛冷甚者加干姜、吳茱萸；舌苔黃膩者加黃連；食少難消者加炒山楂、炒麥芽；胸脅脘腹脹滿者加枳殼、香附；泄瀉重而神疲乏力者加黃芪、扁豆、炒薏苡仁；瀉久脫肛者加黃芪、炒升麻。其次對于兒童來說，小兒臟腑嬌嫩，脾常不足，飲食稍有不慎，易導致泄瀉。秦書勤[17]治療小兒腹瀉證，屬外感寒濕，克于腸胃，升降傳導失司，以完帶湯為基礎加紫蘇、生姜、防風減黑芥穗治療；屬濕熱蘊結胃腸，傳導失常，以完帶湯加葛根、滑石來治療。陳炯[14]對于脾胃氣虛，健運失常型小兒消化不良以完帶湯加神曲、茯苓減車前子、黑芥穗治療。以上皆說明完帶湯可以治療脾虛濕盛的泄瀉，且療效顯著。

3.3 水腫

水腫之病有內外因之別，多與肺脾腎三臟相關，外因多與肺有關，內因則多與脾腎有關，其中有學者治療脾虛型水腫運用完帶湯加減。李慶華[18]治療脾虛水腫用完帶湯加桑白皮、生姜皮減白芍、黑芥穗、柴胡。陳炯[14]對于無癥狀蛋白尿辨證為脾虛不攝，精微下泄治療以完帶湯加白茅根、杭巴戟、前仁減車前子、黑芥穗。現代多種泌尿系統疾病，如特發性膜性腎病、慢性腎炎，臨床以水腫、蛋白尿為主要特征，屬于中醫水腫病范疇。其病因病機多為脾腎虧虛，使得水濕內停，泛溢肌膚，而發為水腫。對于特發性膜性腎病的治療，朱榮寬[19]使用完帶湯加杜仲、丹參、川芎、薏苡仁、虎杖、玉米須減陳皮。除此之外，對于妊娠水腫證[20]屬脾虛水腫，給予完帶湯加茯苓、大腹皮、砂仁、生姜皮減山藥、黑芥穗、柴胡、白芍來治療。

3.4 淋證

有部分學者認為淋證的產生多因濕邪引起，脾虛濕盛最為常見，中醫的淋證與現代醫學慢性前列腺炎都以尿頻、尿急、尿痛，尿后余瀝不盡，會陰及小腹拘急等為主要臨床表現，可見慢性前列腺炎屬于中醫淋證范疇。曾藝文[21]治療90例慢性前列腺炎患者，發現慢性前列腺炎引起的一系列病理改變與中醫“濕”的病機有許多相似之處，且慢性前列腺炎常反復發作，影響正常性生活，一般患者心理多焦慮，符合中醫脾虛肝郁證型。給予完帶湯加紅藤、敗醬草、丹參、萆薢、薏苡仁，濕熱重者加龍膽草、茵陳、滑石、佩蘭、石菖蒲；熱重者加金銀花、馬鞭草、魚腥草；少腹痛甚者加五靈脂、蒲黃、玄胡；小便滴白、會陰及睪丸腫脹者，倍白芍，加烏藥、小茴香、川楝子；遺精、早泄者，加芡實30g，金櫻子；陽萎者，加仙茅、淫羊藿各10g，肉蓯蓉；前列腺肥大質硬者，加皂角刺、三棱；失眠多夢者加炒酸棗仁、合歡皮。總有效率91.31%，療效顯著，說明完帶湯可以治療脾虛濕盛型的淋證。

3.5 其他

完帶湯的主要功能是健脾化濕，治療脾虛濕盛之癥。除以上外其他疾病，筆者認為中醫診斷為脾虛濕盛的都可使用完帶湯進行加減，治療相關疾病。其中對于月經后期、不孕癥屬肝郁脾虛，陳秋霞[22]以完帶湯加茯苓、黃柏、芡實減甘草來治療。陰汗[23]，方用完帶湯加干姜、藿香、佩蘭；對于男性無嗣[24]，方用完帶湯加酸棗仁；陽痿，方用完帶湯加白蒺藜、茯苓、益智仁、六神曲、山楂減白芍、甘草、柴胡、車前子。尋常性痤瘡[24]可以完帶湯加僵蠶、槐花、益母草來治療，同時過敏性鼻炎[25]的中醫癥型為脾腎俱虛，津液不攝使然，可用完帶湯加鹿角霜、青皮治療。

4 總結

綜上所述，筆者通過數據分析，文獻整理發現對于脾虛型的疾病，有學者運用治療婦科疾病、腸易激綜合征、慢性腸炎、慢性腎炎、腎病綜合征、慢性前列腺炎，其效果顯著，同時在現代臨床報道中，現代醫家治療這些疾病為多。其次對于完帶湯的使用，現代醫家仍使用原方治療帶下病，但因個體差異的存在、感受之邪不同，需要對此進行相應的藥物改變，使用完帶湯治療脾虛濕盛型疾病，并根據癥狀的不同進行隨癥加減，其中中醫病證方面以白帶和泄瀉為最多，其次是水腫和淋證。故筆者建議對于完帶湯的使用，首先要辨證準確，中醫癥型為脾虛濕盛，可用完帶湯進行隨癥加減使用，其治療效果頗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