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乙君, 陳 文, 云曼麗, 鐘業(yè)騰, 林 葉, 李 軍, 李 飛, 汪水連, 韓淑苗
海南醫(yī)學院第二附屬醫(yī)院1.腎內(nèi)科;2.檢驗科,海南 海口 570311;3.海南醫(yī)學院 研究生學院,海南 海口 570100
腹膜透析(peritoneal dialysis,PD)是終末期腎病患者的主要替代治療方式之一,但PD 的實施存在長期留置透析管、反復換液及部分患者操作欠規(guī)范等問題,易引起腹透相關(guān)性腹膜炎(peritoneal dialysis related peritonitis,PDRP)[1]。有研究報道,單次腹膜炎會明顯損害腹膜功能,而頻發(fā)的腹膜炎會導致腹膜失功、透析效能下降,甚至危及生命[2-3]。既往臨床多通過監(jiān)測腹透液C 反應蛋白(C-reactive protein,CRP)、腹透液致病微生物等對PDRP 進行評估,但CRP 的特異性較差,而PDRP 的致病菌較多,可通過腹透液涂片或培養(yǎng)進行確定,但疾病早期的致病菌培養(yǎng)結(jié)果無法及時得到,且部分腹膜炎患者致病菌培養(yǎng)結(jié)果為陰性,影響患者治療及預后評估[4]。 白細胞介素6(interleukin-6,IL-6)是細胞間傳遞信號的細胞因子,PD 患者發(fā)生腹膜炎時,腹膜的單核巨噬細胞產(chǎn)生IL-6,并集聚白細胞[5]。 中性粒細胞明膠酶相關(guān)載脂蛋白(neutrophil gelatinase associated lipocalin,NGAL)是一種分泌性糖蛋白,是PDRP 的新型標志物[6]。 目前,有關(guān)腹透液中IL-6 聯(lián)合NGAL 預測PDRP 的研究少見報道。 本研究旨在探討腹透液中NGAL 聯(lián)合IL-6 對PDRP 的預測價值。現(xiàn)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 選取自2019 年1 月至2020 年12 月海南醫(yī)學院第二附屬醫(yī)院腎內(nèi)科收治的88 例行PD 的患者為研究對象。 納入標準:(1)行PD 并規(guī)律隨訪者;(2)年齡>18 歲者;(3)腹透置管手術(shù)>90 d 者。 排除標準:(1)既往腹部手術(shù)史者;(2)長期服用免疫抑制劑者;(3)腹膜腔外局部或全身感染者;(4)腹膜炎發(fā)作后于外院用藥治療者。 根據(jù)是否發(fā)生PDRP[7]將患者分為PDRP 組(n =27) 和非PDRP 組(n =61)。 PDRP 組中,男性15 例,女性12 例;平均年齡(47.40 ±6.37)歲;平均體質(zhì)量指數(shù)(22.14 ±1.85)kg/m2;平均透析時間(20.68 ±3.83)個月;原發(fā)病:腎小球腎炎14 例,糖尿病腎病9 例,其他4 例。 非PDRP 組中,男性30 例,女性31 例;平均年齡(45.95 ±5.82)歲;平均體質(zhì)量指數(shù)(21.79 ± 1.76) kg/m2; 平 均 透 析 時 間(18.52 ±3.70)個月;原發(fā)病:腎小球腎炎33 例,糖尿病腎病20 例,其他8 例。 兩組患者性別、年齡、體質(zhì)量指數(shù)、原發(fā)病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 > 0.05)。 PDRP 組透析時間長于非PDRP 組,兩組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 本研究獲得醫(y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患者及家屬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研究方法 入院即刻抽取患者肘正中靜脈血5 ml 及首袋留腹時間>4 h 的腹透液。 對疑診為PDAP 的患者用血培養(yǎng)瓶(需氧瓶和厭氧瓶)留取腹透液約20 ml 送檢培養(yǎng),所有標本均由醫(yī)院檢驗科統(tǒng)一檢測。 血標本常溫放置30 min后3 000 r/min 離心10 min,留取上清液置于-20℃下保存待測。 全自動分析儀檢測血白細胞計數(shù)(b-white blood cell,b-WBC),酶聯(lián)免疫吸附法檢測血CRP(b-CRP)、血IL-6(b-IL-6)。 無菌管收集10 ml 腹透液,2 h 內(nèi)于3 000 r/min 下離心20 min,留取上清液于-20℃下保存。 使用手工顯微鏡鏡檢腹透液白細胞計數(shù)(p-white blood cell,p-WBC),采用酶聯(lián)免疫吸附法檢測腹透液IL-6(p-IL-6)、腹透液CRP(p-CRP)、腹透液NGAL(p-NGAL)。
1.3 統(tǒng)計學方法 采用SPSS 19.0 統(tǒng)計學軟件處理數(shù)據(jù)。計量資料用均數(shù)±標準差(±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t 檢驗;計數(shù)資料用例(百分率)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 采用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確定PD 患者發(fā)生PDRP 的影響因素。構(gòu)建PDRP 評分預測模型,繪制受試者工作特征(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ROC)曲線分析各指標及PDRP 評分預測模型對PDRP 的預測價值。 以P <0.05 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兩組患者實驗室指標比較 PDRP 組b-WBC、b-CRP、b-IL-6、p-WBC、p-CRP、p-IL-6、p-NGAL 水平 均 明顯高 于非PDRP 組,兩組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 <0.05)。 見表1。
2.2 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 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發(fā)現(xiàn),b-CRP、p-CRP、p-IL-6、p-NGAL 是PDRP 的影響因素(P<0.05)。 見表2。
表1 兩組患者實驗室指標比較(±s)

表1 兩組患者實驗室指標比較(±s)
組別 b-WBC/個·L-1b-CRP/mg·L-1 b-IL-6/pg·ml-1p-WBC/個·L-1p-CRP/mg·L-1 p-IL-6/pg·ml-1 p-NGAL/ng·ml-1 PDRP 組 (7.15±1.17)×10932.55±5.12 365.71±37.88 (911.72±122.52) ×1063.27±0.53 124.59±14.15 225.61±41.72非PDRP 組 (5.47±1.04)×1091.82±0.26 182.95±32.54 (18.78±3.73)×1061.76±0.39 18.79±4.23 26.82±5.04 t 值 6.724 47.084 23.090 57.282 14.946 53.565 47.930 P 值 <0.05 <0.05 <0.05 <0.05 <0.05 <0.05 <0.05

表2 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
2.3 各指標診斷PDRP 的ROC 曲線 b-CRP、p-CRP、p-IL-6、p-NGAL 診斷PDRP 的曲線下面積分別為0.778、0.815、0.852、0.889,最佳截斷值分別為20.85 mg/L、2.57 mg/L、94.36 pg/ml、 128.68 ng/ml, 敏 感 度 分 別 為 78.41%、80.68%、 85.23%、 87.50%, 特 異 度 分 別 為 76.14%、77.27%、80.68%、81.82%。 見圖1。
2.4 評分預測模型對PDRP 的預測價值 評分預測模型構(gòu)建:b-CRP>20.85 mg/L 為1 分,p-CRP>2.57 mg/L 為1 分,p-IL-6 > 94.36 pg/ml 為1 分,p-NGAL > 178.68 ng/ml 為1 分,總分0 ~5 分,0 ~1 分為低危,2 ~3 分為中危,4 ~5 分為高危。 以評分預測模型總分作為自變量,以是否發(fā)生PDRP 作為因變量繪制ROC 曲線。 結(jié)果顯示,ROC 曲線下面積為0.923(95% 可信區(qū)間0.794 ~ 0.995),以4 分為最佳臨界值,敏感度和特異度分別為92.6% 、88.5% ,Hosmer-Lemeshow 擬合優(yōu)度檢驗r =4.2,P =0.468。 見圖2。

圖1 各指標診斷PDRP 的ROC 曲線

圖2 PDRP 評分預測模型預測PDRP 的ROC 曲線
PDRP 是PD 的嚴重并發(fā)癥,持續(xù)PDRP 可能引發(fā)腹膜衰竭和腹膜纖維化,嚴重時可造成腹透失敗及死亡。 由于PDRP 診斷的不確定性且缺乏驗證性治療方向,積極尋找診斷PDRP 的更高敏感度及特異度的標記物成為腎病的研究熱點之一[8]。 本研究88 例PD 患者中,PDRP 發(fā)生率為30.68%(27/88),b-CRP、p-CRP、p-IL-6、p-NGAL 是PDRP 的影響因素。 白細胞計數(shù)是診斷PDRP 的常用指標,但部分腹膜炎患者的腹透超濾量較小,腹透液中白細胞計數(shù)受到限制[9]。 此外,并非所有PDRP 患者均會出現(xiàn)腹痛等腹膜炎癥狀和體征。 因此,僅憑腹透液渾濁程度和腹膜炎癥狀與體征診斷PDRP 存在一定局限性,且p-WBC 的檢測依賴于人手工顯微,存在主觀偏倚,這可能是p-WBC 未能入選PDRP 影響因素的主要原因[10]。
有研究發(fā)現(xiàn),PDRP 患者的b-CRP、p-CRP 均異常升高,且可作為PDRP 短期、長期預后的評估指標之一,持續(xù)b-CRP、p-CRP 升高往往提示預后不良[11]。 而另有研究認為,對于PD 患者,b-CRP、p-CRP 會隨著腎功能惡化而進行性升高,且合并其他部位感染或心血管等其他系統(tǒng)并發(fā)癥者的b-CRP、p-CRP 也會異常升高,使得b-CRP、p-CRP 診斷PDRP 的敏感度較高,但特異度不足[12]。
有研究發(fā)現(xiàn),機體感染后,IL-6 的變化早于CRP 等指標,是診斷PDRP 的新型標志物[13]。 本研究結(jié)果顯示,p-IL-6是PDRP 的影響因素,但b-IL-6 并未入選,考慮與外傷、自身免疫性疾病、其他部位感染等原因也會引起b-IL-6異常升高有關(guān)。 而p-IL-6 的變化不會受上述因素的影響,僅與腹透患者腹腔內(nèi)炎癥有關(guān)。 NGAL 是由中性粒細胞分泌的促炎因子,存在于過氧化物酶-中性粒細胞的顆粒中,可反饋性激活中性粒細胞釋放更多的NGAL,是中性粒細胞形成的標志,參與機體炎癥趨化和免疫應答等生理過程[14-15]。正常生理狀態(tài)下,NGAL 在人體內(nèi)表達水平極低,在急性反應時中性粒細胞受到炎癥因子趨化作用后在感染部位聚集,釋放各種溶酶體酶及NGAL 等,使p-NGAL 異常升高[16-17]。PDRP 會促使腹膜間皮細胞持續(xù)合成并分泌NGAL,使其發(fā)揮生物學效應,且p-NGAL 與PDRP 嚴重程度有關(guān),這是p-NGAL成為PDRP 新型標志物的主要原因。 國外研究認為,IL-6 與NGAL 診斷PDRP 有較高的敏感度與特異度,在PDRP 發(fā)生早期(數(shù)小時內(nèi))即顯著升高,且不受其他非腹膜因素影響,特異度較高,可反映腹膜的病生理改變[18]。 但NGAL 局限于細菌性腹膜炎,而IL-6 濃度會受到生物不相容性透析液、氧化應激等的影響,使得IL-6 與NGAL 也存在自身不足。
本研究基于Logistic 回歸分析,用b-CRP、p-CRP、p-IL-6、p-NGAL 這4 項指標構(gòu)建PDRP 的預測模型,采用該模型預測PD 患者PDRP 的ROC 曲線下面積達0.923,以4 分為最佳臨界值的敏感度和特異度分別為92.6%和88.5%,提示當模型評分≥4 分時發(fā)生PDRP 的風險較高。 通過回歸分析篩選出的PDRP 影響因素構(gòu)建的評分模型包括4 項指標,可彌補既往b-CRP、p-CRP 診斷PDRP 特異度偏低的不足,同時IL-6 聯(lián)合NGAL 也可以避免細菌性腹膜炎、生物不相容性透析液等的局限,利用不同標志物在診斷上的互補性獲得更高的敏感度與特異度。 因此,評分模型對PDRP 有較高的預測效能,同時也提示p-NGAL 聯(lián)合p-IL-6 對PDRP 的診斷有一定的臨床價值,在常規(guī)CRP 指標的基礎(chǔ)上可作為新型標志物對PD 患者的PDRP 風險進行預測。 動物研究表明,p-NGAL 濃度在腹膜炎發(fā)生后的第一天就顯著增高,且與CRP、白細胞計數(shù)相關(guān)[19]。 中性粒細胞受到炎癥刺激后會快速釋放NGAL,而當炎癥消退時NGAL 的釋放也會快速減少。 因此,NGAL 在中性粒細胞依賴的PDRP 中變化尤為明顯[20]。
綜上所述,b-CRP、p-CRP、p-IL-6、p-NGAL 是PD 患者PDRP 的影響因素,基于b-CRP、p-CRP、p-IL-6、p-NGAL 的評分模型有利于對PD 患者PDRP 發(fā)生風險進行預測。 本研究存在不足:(1)目前NGAL 的測定多采用酶聯(lián)免疫吸附法,敏感度與特異度高、重復性好,但p-NGAL 的檢測尚無統(tǒng)一的方法,因此本研究仍采用酶聯(lián)免疫吸附法檢測p-NGAL;(2)受患者依從性較差、腹透液收集較困難等因素影響,本研究未能監(jiān)測PD 患者p-NGAL 的動態(tài)變化,有待后續(xù)完善;(3)p-NGAL 參與腹膜炎纖維化及腹膜炎癥的機制仍需進一步研究。